第37章

第37章

前坐下,道:“我是個男子,畫什麼眉的?回頭叫人笑話。”

她搖頭,“才不是,您的眉形生的好看,平直平直的也不粗,本就像畫上去的。”她俯身湊上來,專註的給他輕輕勾勒一陣,時不時吹吹黛粉,再用指腹輕輕壓勻,畫好了,捧起他的臉咬着下唇端看,很是滿意的點點頭,“比原來更好看些,瞧着精氣神十足。”

因貼的太近,她沒有注意到彼此的腿現在正以尷尬的姿勢交叉着。

馮玄暢整個人半仰着身子,心噗通的跳,臉也跟着熱起來,紅了一片。

她收螺子黛時,才覺察到他的異樣,探手摸他額頭,觸手熱津津的,她慌了神,擔憂問他:“大監大人您起燒了么?是昨夜宿在我屋裏受了涼?”她急的團團轉,跑出去喊廷牧,“大監大人起燒了,廷牧你快些去傳太醫來。”

望着急急跑出去的允淑,馮玄暢呼出口濁氣。

她抵着他湊的這樣近,叫他怎麼把控的住!他端正身子往銅鏡里瞧,果然如她所說,同本來也沒什麼兩樣,看不出來畫了眉,只是更精神些了。

他想,她不是粗使丫頭,伺候人這種活理應不順手才是,沒成想給人畫黛畫的這樣好,又想起來昨兒晚上說的那些話,更是心疼她。

外頭廷牧還在跟允淑打圓腔,“大姑別憂心,掌印身子好着呢,沒起燒的,時候不早了,奴才給您收拾收拾,該回宮裏去當值了。”

她哎呀一聲,才想起來,轉身一頭扎進屋來,“大監大人,咱們得走了,遲了要被領侍公公罰俸祿的。”

馮玄暢起身,理理領子,已經沒了方才的臉紅模樣,一如常態。

坐車趕不上時辰了,他喚廷牧備馬,攜允淑出門,一撩擺子把允淑抱馬背上去,自己個兒也翻身上馬,把她攬在前頭,仔細叮囑聲兒,“抓緊了。”

耳畔生風,他把她捂得嚴實。

親送允淑回皇後殿書房當值,馮玄暢才調頭回司禮監,殿頭官正捧着奏摺來,說官家下旨,着太醫令午時將出行名冊遞上來批。

他問,“官家是又去修禪打坐了?

殿頭官回說是,“這幾日退了御膳間呈上來的葷菜,只撿了素的吃,官家整個人瘦了兩圈。尚膳怕這樣不成,想着法兒的給官家用山珍補身子,今兒早膳呈的松茸什菌湯。官家氣色倒是好,只是如今真真成了仙風道骨,連眾親王皇子們的拜謁都打了回去。”

馮玄暢抬抬手,示意他把奏摺擱案上,只說叫御膳間想想別的法子,把肉燉了只舀湯煮粥也成。

殿頭官呵腰,應承着退下了。

允淑守書房很愜意,近水樓台先得月,女司大考背誦的一應書籍,書房裏都有,一本兒也不缺,她這兩日看書看的津津有味,雙喜來取佛經,坐着同她說會兒話。

“上頭說,尚醫署的名冊擬出來了,明日就走,娘娘着我問問你,還有沒有準備的了。”

她搖頭,“我孑然一身,沒得什麼可準備的,就去個人就成。”她拉雙喜的手,“雙喜,我這一去山高水長,若是氣運好,還可回宮來,真想吃你和那世家子的喜酒。怕只怕回不來了,這些日子我偷偷給你做了件霞披,就擱在咱們廡房靠窗的櫥子裏,當是送你的新婚賀禮。”

雙喜也有些不捨得她,“胡說什麼?要回來的,還要平平安安的回來,我給娘娘討了恩典,你能立功回來,就給你升品階,咱們可是說好了的,苟富貴勿相忘,這話兒你不能忘了去。”

她頓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哽咽道:“成,說好了的,死也不忘。”

雙喜捧佛經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她自己蹲在地上發陣呆。

夜裏收拾了些貼身的物件,還有尚醫署發過來的一應物品,她把白酒熏蒸過得蒙面和衣裳裝進包袱,坐下來轉轉手腕上的羊脂玉鐲,脫下來又帶上。

這樣貴重的物件兒,還是帶着吧,出門就得用到銀錢,物歸原主是顯得挺道德高尚的,可吃喝穿睡就要來為難她了。

她心道,不是我李允淑貪財,實在是月銀統共不過百十兩,這鐲子出了宮當掉,能換個莊子了。眼下我也不是官家小姐,找到二姐姐后,兩個人的吃穿用度,總得有個着落。

貪財就貪財罷,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是?

卯時初刻,雙喜送她到尚醫署,灑着眼淚囑咐她千萬要小心,凡事保住小命最重要,有醫官們頂着天呢。

她給雙喜擦眼淚兒,“你別哭呢,跟送我去戰場一樣的,哭的我心裏直打怵,若真回不來可怎麼辦?”

雙喜忙擦眼淚,“我不哭,你只准齊齊整整的回來,娘娘答應給你陞官呢。”

她答應着,“唉,那我去了,你回吧。”

別看醫官們長得文弱,平時都挺看中養生呢,五禽戲、赤腳散步什麼的沒少習練,比起行軍打仗的隊伍也不差。

雍王高頭大馬在前頭領着糧草隊伍,離允淑這邊還遠的很,她同其他的醫女坐一輛露天的排車,大家都不相熟,彼此瞧着。

她往角落裏坐,窩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也不主動同人說話,畢竟準備好隨時開溜,沒人注意她才好。

車上不知誰起了頭,嚶嚶嗡嗡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說起話來。

“我原是慶雲宮蓮弋夫人跟前伺候的,官家自從修了道后,已經多日未曾來看過我家主子,主子心氣兒不順了,瞧着我礙眼,就趕出來做了填補醫女。”

“我是無極宮裏的宮娥,太子被軟禁沒指望了,人得為自己謀生路,宮裏走不下去,就到外邊來闖闖唄。”

“誒?你原先在哪伺候的?瞧你是咱們這些人里年紀最小的,也是生的最俊俏的。”

有人問允淑,允淑攥手尷尬笑笑,“我是個下等女使,識得些藥草,主動求着來的。”

車上一片唏噓,“咱們都避之不及,來的十分不情願,看你是年紀小,不知道瘟疫到底多可怕,才這樣膽大。”

她只憨笑着,也沒答話,坐她身邊的醫女看看她,小聲問,“你識得藥草?”

她說是,識得一些。

醫女點點頭,“我叫秦艽。”

允淑說,“是治風濕的藥草哩。”

秦艽笑回,“對,就是治風濕的藥草,葉子很寬很長的,根入葯那個秦艽。”

她果然沒說假話,是個識得藥草的,秦艽搡搡她,“我是沈御醫跟前的伺候醫女,這回沈御醫也來了的,就在前邊醫官們的車上,往後你跟我一起吧,你懂些藥理,比她們懂得多些,可以打下手一起配藥。”

允淑啊一聲,遲疑道:“不然……其實……我懂的也不多的,還是不用了吧?”

去沈念跟前打下手,她絕對沒有那麼想不開事兒!

死都不去!

瞧她反應這樣大,秦艽似乎明白了原因,開解她道:“你別聽他們以訛傳訛的話,沈……老師他脾氣很好的,說話溫和從不發脾氣,只是人看上去太板正了。”

允淑捂臉,心道這是沈御醫板正不板正的事兒嗎?就是同李侍郎大人那樣不板正,我也不能去,這是攸關能不能偷偷溜走的大事兒。

聰明人絕對不會冒這種險的。

想了一圈,她頭搖的撥浪鼓似的,“不成不成,”她牙一咬,編出個不成器的謊話出來,“我愛慕沈御醫許久,站在意中人眼前這種事兒,”臉一紅,對着手指嘀咕,“奴做不到。”

秦艽一臉的愕然,“原本就知道愛慕老師容顏的姑娘多,今兒見着活的了。”

允淑繼續捂臉坐在角落裏,琢磨這事兒千萬不能叫旁人知道,謊話止於智者,便拉了秦艽的手,紅着臉道:“好姐姐,這事兒你千萬給我保密,莫傳了出去,我對沈御醫只同仰慕元化神醫一般,斷然沒有男女之情的。”

秦艽咂咂嘴,這才有了笑模樣,“嗐,老師人品高尚醫術了得,誰還不仰慕呢。我不說出去的,放心罷。”

她鬆了口氣,殷勤的給秦艽捶腿,“姐姐人真好,往後我跟着你跑腿兒……”

入夜漸微涼。

馮玄暢處理完齊相國,因齊相國的事兒給言青和下了臉子,說這事兒同太子牽扯如此之深,官家嚴令徹查,涉案一干官員處死的處死流放的流放,廢太子的詔書也擬好了,得虧了他同太子早早撇清關係,否則查到西廠頭上,官家第一個要辦的,就是他言青和。

言青和被批的一頭狗血,本就攢着氣,偏偏言煦又被馮玄暢送回督主署,比起以前更不成器,三番兩次頂他的嘴,還染了一身臭毛病,吃喝嫖賭沾染全了。

他坐在那裏看着爛醉如泥的言煦,狠狠照他腚上踢了兩腳。

馮玄暢踏着月色回府,人剛坐下,廷牧揣着摺子急匆匆跑進門來,到了跟前兒,廷牧喘氣,“掌印,不好了,大姑她已經跟着雍王的隊伍走了。”

馮玄暢拿茶盞子的手一滯,猛的起身,“怎麼回事兒?”

廷牧把摺子往前一送,“今兒尚醫署遞上來的名冊子,早晨殿頭官送過來的,當時您忙,去了大理寺行走,摺子就一直放在案上未動,奴才也是收摺子的時候無意瞅着了大姑的名字,但名冊上寫的年紀不對,奴才怕是宮裏有人重名字了,便親去雙喜大姑那裏問。”

馮玄暢閉閉眼,有些無力,“果然是她?虛報了年紀。她昨兒偷溜出宮來給我演什麼皮影子戲,就是來同我道別的?”

廷牧把奏摺收回來,垂手立在那裏,“不然……咱快馬加鞭去追上一程?卯時初刻走的,人多夜裏要紮營的,能追上。”

他坐下來,垂頭喪氣的,好半晌才抬頭,望着廷牧,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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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放心,不會虐的。我是堅定的寵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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