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食人煙
“兩位,打擾一下。”
在場的眾人順着聲音,向後望去,兩位身着不凡,一人綠衣薄衫,如春風飄逸;一人白藍相間,相貌卻引人神晃,尤其是精緻的臉龐,掛着炫目、誘惑人心的笑容,笑得在場的眾人魂不附體,個個心兒怦怦直跳。
這時,玉心向扶蘇揮揮手,那厚薄適中的紅唇微啟:“喲~蘇復,我們又見面了。”
聽話,原本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食客,紛紛不由自主給兩人讓開一條道來。
玉心順利走到扶蘇面前,目光促狹的看了一眼對方,掃了一眼跪在扶蘇腳邊的小白花,
“既然這位姑娘非要賣身給蘇復郎君做奴婢,你要不就讓她簽了賣身契。不過姑娘你可要想清楚,入賤籍的奴婢,可是隨意任人處置的,屆時主子發賣或是處死,也不會有人管你的。”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奴隸。奴隸,才不管你犯錯不犯錯。
頭髮長,見識短淺。
小白花在玉心開口的時候,就心中一跳,隱隱不安;當聽到隨意發賣或是處死,臉色大變,蒼白如紙,心中清楚這次所圖之事,怕是不能如願以償了。
“你可想清楚了姑娘!”玉心明白,對方想做人上人的野心。
她扭過頭,眨了眨眼睛:“對了蘇復,你還欠我錢呢。”
說到這,扶蘇已經明白對方的意圖,知道她是在為自己解圍,雖然只不過一面之緣,但這並不妨礙,他對玉心的聰慧心生好感。
“抱歉,玉兄,在下此時身無分文,或許還要向您借些銀錢。”趙扶羞澀的撓了撓臉頰。
玉心說的意有所指:“欠我的,我可是要收利息的哦。”
今日趙扶還不明白,等那日到來的時候,趙扶才真的懂了——或許他們的相遇並不是偶然。
“無妨。”
此時,扶蘇心中暢快,朝冬兒姑娘道:“這位姑娘既然執意為奴為婢,你這就隨在下,去處理下戶籍吧。”
“這...這...”冬兒一臉尷尬的看着扶蘇,她現在想反悔了?揉着帕子,不知該如何答覆。
扶蘇見她吞吞吐吐的,故作詫異道:“怎麼了冬兒姑娘?是不願意。難不成是我誤會了,真是對不住了。”
噗嗤——!
玉心趕緊捂住口鼻,實在沒想到扶蘇這般擠兌人,不是說扶蘇為人寬仁?!也是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的。
聽此,冬兒更是狠毒了,都怪這突然冒出來的人!眼神像是猝了毒般,看向玉心,見是一位俊俏的小公子,心中不禁又打起了算盤。
張良注意到冬兒看向玉心的眼神不對勁,面露不喜,往斜前方邁了一步,遮擋着不懷好意的視線。
“冬兒姑娘,在場的人不是傻子,如果在鬧下去,巡查兵就過來抓人了。”
潛意識是姑娘安分一點。
張良神色示意店小二,“好了,姑娘還是趕緊拿着錢,給令尊買一副好棺材,讓他走的安心吧。您看如何?”
此時,張良顯然已經明白,這姑娘盡然利用自己父親的屍首,人常說:死者為大,也不知這位老者地下有知,會不會對自己女兒失望。
同時,心中更是用此事警醒自己。
扶蘇朝張良拱手道:“在下感激不盡。”卻沒有提到張良的名字,怕給對方惹上禍事,被無恥的女人纏住,可就不美了。
事已至此,冬兒姑娘只能咬着牙點頭說:“多謝公子,我~我這就走。”
小白花冬兒本就跪在地上一直沒起來,她低着頭,此時不敢抬起頭,叫扶蘇和玉心看到她眼裏的氣憤和不甘,只能把額頭緊緊貼在地板上,跟兩人行了一個大禮。
小白花的戰鬥力不及戰五渣,讓玉心心底多少有點失望,也沒了繼續下去的興緻。
不過——窮不與富斗,富不與官爭,這是古往今來永不變的道理。
“子房此時是不是很慶幸?你這可欠我一大人情,內內~張良是不是應該帶我到處逛逛?盡一下地主之誼”
玉心滿眼期望地看着張良,那燦若星辰的眼眸讓人忍不住深陷進去,她獨特的鳳尾眼,眼角微揚,透着嫵媚與無盡風情。
張良耳尖通紅,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你若不嫌棄良笨嘴拙舌,良願盡地主之誼。”
玉心滿足了,笑意更惑人些:“那就有勞——小良子~~~”
最後的名字,說得那叫一個百轉千回,讓張良心尖都忍不住跳漏了一拍,這個稱呼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扭頭插着趙扶的方向,揮了揮手:“那麼再見,小兄弟。”
說著,玉心拉過張良就要走。
“我們也走吧!”
聽着‘我們’二子,張良不覺愉悅地翹起了唇角,視線落在兩人牽着的兩隻手貼合的越發緊密,心臟突然突突地跳了起來,手心裏漸漸地濕了起來。
他這是怎麼了?之前也有過這樣,令他慌張無措地躲了玉心一段時間。
趙扶聽了似乎很吃驚,吃驚於對方萍水相逢,盡然不求回報。
“什麼!”他叫了起來,“你就這樣離開,就這樣走了?”
不是欠你三個人情?
玉心回頭,神情懵懂:“我有什麼不可以走嗎?”
“可是總不能不告而別就走啊,不說些什麼。總之,你今天幫了我,就這樣什麼都不要就走了。這讓我於心不安。”
“你幫了我兩次,又欠你些銀錢,這樣算起來,我有幸欠你三筆人情,別的我可能做不到,不過,銀錢我可以給你很多哦……”
他的聲音有股異樣的力量,目光有種異樣的激情。
“相逢即是緣,我們今天碰面了兩次,也算是朋友了。朋友間,借錢算不上什麼人情。”玉心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以示親昵之意。
趙扶微微動了動嘴角,想做出一個笑臉,可是又想起老師教導的話,不禁又彎了下來,臉上表情看起來怪異的很。
“我沒有…朋友,真的可以做朋友嗎?”
聽此,引得玉心心中一陣憐惜,這小傢伙太可憐了。
“當然,可以,有朋至遠方來不亦說乎,是吧,子房!”
“先生所言極是。”
張良對玉心的稱呼,讓趙扶的耳朵不由動了動,玉心看起來比起他和張良還小,卻是張良的老師,心中越發好奇,玉心究竟是何人?
趙扶:“你們這是要去往何處?”
“當然是~~~”玉心興奮得摩拳擦掌,“向美景美食,出發——!!”
“好”張良嘴角噙着一抹淺笑,如春風般和煦,注視着某人的身影,眸眼柔和不已。
“說起方才之事,以後子房也注意,仁慈之心,不錯,但也要看對象。”玉心餘光看着趙扶,道:“沒有那個本事,誰也救不了你!光有溫柔、仁慈、憐憫~~~是救不了人的。你需帶着鋒芒的溫柔,方能護人護已。記住了么,子房。”
聞言,趙扶日有所思,他從沒想過這些,他的老師是儒家之人,叫他為人溫和謙遜,卻沒有說過——溫柔是救不了人的話。
“我們就以方才那個姑娘之事為列,子房也曾奇怪冬兒姑娘異舉的行為吧。”玉心對於涉世未深的兩人,沒由地多說了兩句:“冬兒姑娘賣身葬父卻在茶樓之地叫慘,一眼對方便知,其心可居。她不知道這裏人人來人往,不知道這裏是茶樓嗎,把死人放在這兒,會影響茶樓的經營嗎?她不知道?不,她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到這裏來。”
張良捂嘴偷笑:“冬兒姑娘尋來此處,是為了掉一條大魚來這,來這裏的人,多數皆是非富即貴。”
“剛好出現我這隻——鹹魚!”扶蘇哭喪着臉:“結果顯而易見”
玉心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子房果然聰明,我不是一個好老師,幸好子房這位學生並不愚鈍。”
街上的姑娘們難得見到幾位風姿綽約又富貴不凡的郎君,不禁引得那些閨閣女子心中躁動起來,紛紛假裝路過他們,時不時掉落個手帕,企圖博得郎君們的青睞。繞是玉心也心有戚戚,更不用說剛領教過女子之刃一番的張良和趙扶二人。
“先生說笑了。”張良對着興緻高漲的玉心偶爾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見周圍人來人往,開始擁擠起來,囑咐道,“人群逆行,先生小心……”
“嗨嗨~”玉心正興緻勃勃,“趙扶你之前肯定很少來韓國吧,走走,我們到處看看,不跟這掃興的人待在一塊。”
聽着街上的賣貨郎用力呦呵聲,引着來來往往的客人,百姓臉上露出純樸的笑容,看着大家其樂融融的景象,惹得剛受打擊的趙扶,心情好上了幾分。
“我這是第一次出遠門。”趙扶盯着滿目玲琅的商品,看的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感嘆:“好多奇怪的東西?”
說著,提着一個編織的小籃子,驚呼:“這是什麼?看起來像是裝什麼東西的物品。”
“你不會是離家出走的吧~”玉心向另一個攤位,隨手了挑一個,晃了下撥浪鼓,發出咚咚-的聲音。
這時,張良手拿着三支顏色鮮艷的糖葫蘆過來,“給,先生。趙扶兄~”
看着紅通通的糖葫蘆,玉心嘴裏不由分泌唾液,吸了一下口水:“謝了,子房,有你在身旁,真是安心啊。”
說著,她就低頭咬了一口。恩,好久沒吃過,有些懷念啊。
那副嘴饞不已的表情,惹得張良眉眼一彎,他就知道玉心會喜歡的。
“這個是?”趙扶神情有些遲疑,見玉心毫不猶豫地吃了起來,才放心下來。
“斯—好酸!”
張良咬了一口,細細地品味起來:“入口時微甜,果子是野山楂,所以有些酸味。不過,酸酸甜甜的,也別有一番滋味。”
玉心暗想:糖葫蘆這東西,在這個時代算是新奇的事物,畢竟糖可是難得的東西。
趙扶細細地觀察着糖葫蘆道:“山楂外面裹了一層什麼東西,所以吃起來才甜甜的。”
玉心:“那是糖漿。”
雖然只是蔗糖,不是用冰糖熬制的,味道還不錯,畢竟原滋原味的。
張良:“這糖漿似乎是用甘蔗熬製成的蔗漿。”
玉心:“不愧是子房,博覽群書啊。”
趙扶點頭贊同:“這樣說起來,蜜餞之所以甜甜的原因,也是因為加了蔗漿。”一臉恍然明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