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啊……”一個中年婦女的吼聲,在棺材外面叫了起來。
棺材外面的陳二寡婦,突然大叫了起來。
在棺材裏面的胡曉菇,還在苦苦掙扎,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甚至,還不知道,現在她家院子,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呢。
這個時候的胡曉菇,頭上突然冒出了更多的虛汗。就在她想探到棺材板漏出的縫兒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了棺材上面。
也正好,身影把棺材板漏出的拳頭大的寬縫給擋了個嚴實。
胡曉菇根本看不清是誰,不過聽到一個比較好聽的青年男人的聲音,從棺材外面傳了進來。
“閉上眼睛。”
隨後是“篷”地一聲,棺材上的蓋子,被這個人推着掉在了地上,不僅發出了好大的聲音,還驚起了大片塵土呢。
本來受聲音影響,想睜眼的胡曉菇,就感覺眼前一片刺目的日光,不由地又重新緊閉上了雙眼。
棺材外的這個穿綠衣裳的男人,沉着一張臉,彎下腰伸出兩隻胳膊把胡曉菇從棺材裏抱了出來。
而在看到棺材裏面的尺寸時,這個男人的眉頭又是緊緊皺了一下。
這具棺材還有些小,當年打的時候材料不夠,是陳二寡婦找人給自己打的,沒想到讓親閨女胡曉菇是提前用了一回。
“她是餓暈過去了。”
這個穿綠衣裳的男人,衝著都愣成石頭的陳家村的村民們說了一句,隨後是頭也沒回,抱着胡曉菇就上屋裏去了。
人群中,最先回過神兒來的,就數胡曉菇親媽陳二寡婦了,她兩隻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終於驚喜地喊了一個詞,
“女、女婿?”
“他、他是……”
陳家村村長是不認識當兵的,可村長媳婦是認識的。
村長媳婦衝著村長點點頭,那意思就是認了陳二寡婦說的話。
這個穿綠衣裳的當兵的,就是昨個兒給胡曉菇介紹的那對象,倆人是昨天剛見了頭一面的。
這時,陳二寡婦馬上就牛氣了起來,一隻手叉着腰,衝著站在自家院子裏的陳家村村民先是很用力地“哼”了一聲,隨後臉上都要笑出菊花來了,
“啊喲,我家女婿來了啊,聽到沒,聽到沒,我閨女啊,是餓暈過去了。”
能把一個人餓暈過去的事,說得這麼有理的,大概也只有陳二寡婦了。她的一隻手還叉在腰上,指着仍想繼續在她家看熱鬧的村民嚷嚷着,
“趕緊的,趕緊的把你們手上的東西放下啊,我家當兵的女婿來了,你們能看一眼,是你們這輩子的大福了。”
村長聽了是先搖了搖頭,轉身衝著還在看熱鬧的村民說,
“都散了吧,不用心疼自個兒的東西,當兵的會還給你們的。”
村長眼睛好使着呢,這個當兵的,大包小包提着,背上還背着個大筐,雖然都不知道裝的啥,但是以村長這麼些年的經驗來看,肯定全是吃的。
由於村長帶頭離開的陳二寡婦家,其他村民也都是走一步回頭再看看,即使不咋捨得,也最終都慢慢地離開了這是破得不能再破的院子了。
幾乎是沒有院牆的,都是用破木板子紮起來的,而院門也是木板子拼的。就這麼一個院子,本來是不會有人來的,可今天居然里裡外外地,聚焦了全村的人。
“他們都走了。”
胡曉菇在聽到眼前這個男人說了句這樣的話時,抖了抖眼皮,才慢慢地睜開了。
在看到眼前的人時,胡曉菇眼睛瞪得老大,張着嘴,有些說不出話來,
“啊,你……”
“咕咕……”
胡曉菇的肚子不分場合地叫了起來,讓她恨不得在炕上刨出個坑,把自己埋了。胡曉菇伸手把被子拉在了腦袋上,不想再見那張過於好看的臉。
不過胡曉菇腦子裏還是在想着一件事呢,這個人不是四個月後才見着么,他現在怎麼會在自個兒家?
而站在炕沿的蕭楠,看着用破被子擋着瘦巴巴的臉的人,心裏頭就有些不是滋味,立即就輕柔地說,
“菇菇,我去弄點粥,你稍等會兒,馬上就好。”
“菇菇?”
在胡曉菇微微重複了蕭楠的話時,可蕭楠已經邁着大長腿出了屋了。
按照上輩子發生的這件事的時間來算,確實是昨天同蕭楠相親的,可也只是相親而已。這人,為啥今天會出現在她家裏?
他們有那麼熟么?
胡曉菇是一點也想不明白,而她的肚子很合時宜地“咕咕”又叫了兩聲。胡曉菇伸出一隻手捂在了她的肚子上。
就在這時,胡曉菇的腦子裏,又出現了那個軟和的聲音,
“主人,我這裏有營養液,補充身體能量,營養可口。”
胡曉菇是真餓了,被說得口水差點沒流出來,而她的手上,立即就出現了一個比巴掌稍大的一個軟袋子,正是營養液。
而營養液上面自帶吸管的,胡曉菇立即就拿過來“咕嘟咕嘟”猛地喝了幾口,才算是感覺自己稍好些了。
這個時候的胡曉菇,也終於思考起了幾個問題。
“我現在是十八?”
“是的,主人。”系統的聲音仍然很輕柔,“地球公元1966年。”
“嗯,確實是沒錯。”胡曉菇暗自嘀咕了一聲,她剛才確實沒想錯。
四個月之後,才是真正的與蕭楠見面的時候。那現在,是他們相親的第二天,蕭楠不是應該很忙么?
“嘶……”
胡曉菇輕咬了下唇,有一絲鐵鏽味飄進了嘴裏,確實是真實的。她不僅重返十八歲,還在相親第二天,見到了上輩子的她男人。
這個男人本該四個月才再次出現的,現在提前了這麼久,會不會和她重新回來有關?
胡曉菇晃了晃頭,她想不明白。
胡曉菇直覺得腦子裏是一陣“嗡嗡”響,能明白事實是一回事,要接受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而想想剛才的事,暗思謀自己親媽為了幾個雞蛋,真是拼了老命了。
胡曉菇上面有倆哥,下面有一弟,尤其是弟弟,差不多是村裏頭最瘦的了。說瘦都是讚美了,全身真的是沒二兩肉,年紀不大不小,剛十五歲,而腦袋卻看着有些大。
都這麼大個人了,成天介地躺在炕上不動彈。
餓的,窮的,從出生身體就沒好過,多說兩句話就大喘氣。
上輩子的有些事是記不大清的,但是這段日子是胡曉菇一輩子過得最艱苦卻也算最心酸的日子了。
很多事情,即使她手上已經生了許多紋絡,臉上已經不再光滑,也都忘不了。
而今天的事,胡曉菇也都回想了起來。
她媽陳二寡婦,在她昨天剛相了親,今天就出了這招。原因嘛,除了她弟身體的原因,另外也是和鄰居家的陳鬍子家有點關係。
村裡鄰里之間有矛盾是正常的,可是陳鬍子家媳婦,幾乎是事事都要同她家爭個高低上下。
矛盾深到無法想像,小到倆家搶一塊別人家不要的壓菜缸的石頭,大到倆家爭村裡分的一塊紅薯。
所以這次的事,不管是事前還是事中,都是同陳鬍子媳婦有一定聯繫的。
最大的起因,還是因為村長的照應。
胡曉菇是村裡少有的不愛出門的文靜的閨女,村長媳婦就給胡曉菇安排了一出相親。
起先,村裏的大閨女們,都沒覺得咋樣。可是,在胡曉菇相親回來后,整村都炸了鍋了。
胡曉菇,這個寡婦家的閨女,居然和當兵的去相看了。
哎喲媽喲,這簡直就是捅了馬蜂窩了。
陳家村大概是附近最窮最窮的村子了,只要有大閨女的人家兒,就想着把自個兒閨女嫁到村外去。可他們的想法,都沒法如願,而胡曉菇去相了一回親,就有可能實現了。
村裡人在聽說胡曉菇和村外部隊的當兵的相看的,一個個眼紅心燒的,恨不得當時去的是自個兒家的閨女。
胡曉菇是在相親后剛回了家,關於她的流言,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幾乎說啥的都有,不過就數離她家最近的陳鬍子媳婦說得最歡實了。
陳鬍子媳婦拿着一個水缸子,缸子裏沒有一滴油,卻還和別人吹牛是涮鍋水,油味兒大着呢。
不過昨天下午的陳鬍子媳婦站在村裡最中央的一顆枯樹下,臉上帶着一點嫉妒和憤恨,擰着臉咬着牙,
“啊喲,就陳二寡婦家的那個閨女呀,呸,人家當兵的哪能看上她個黑蛋蛋的臉?”
其實胡曉菇在村裡算是長得白的,陳鬍子媳婦的瞎話是隨口就來,
“哈哈,我看啊,一定是被那當兵的給攆出來的。”
“哈哈,為啥啊,因為她丑唄,窮唄。哈哈……”
“哈哈……”
幾乎是全村的女人,都附和着陳鬍子媳婦的想法,也都等着胡曉菇被拒絕的消息傳來呢。
可是,讓全村人都沒想到的是,兵哥居然提着一堆東西,上門來了。
即使是眼再瞎的,也能看出來當兵的意思了,那是把胡曉菇緊張得不得了呀。
陳家村窮啊,幾乎是九成的人家,全是一天只吃一頓飯。甚至於,這一頓飯,好些人家連個半飽都達不到。
也就這樣,全村人幾乎是在昨天,就把胡曉菇當眼中釘了。而其中,就數陳鬍子媳婦最猖狂了。
胡曉菇她媽陳二寡婦,也是因為被陳鬍子媳婦說的那話給氣的,為了爭這口氣,也想讓陳小弟吃上口雞蛋。才整出了這麼件事,讓胡曉菇躺在棺材裏裝死。
這會兒的胡曉菇才在後知中覺得自己腦子也真不咋好,親媽陳二寡婦出了這麼不靠譜的主意,自個兒居然同意了。
不僅同意了,還實施了。
就在胡曉菇還亂思謀的時候,聽到了自己親媽干吼的聲音,甚至還聽出了許多得意來,
“呸,陳鬍子媳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賊心思。我閨女可是俊呢,就你家那貨,還想介紹給當兵的?啊喲,我呸!”
胡曉菇聽着這話,就知道自己親媽又同鄰居陳鬍子媳婦吵鬧了起來。這種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剛才,陳鬍子媳婦帶着人,要真把自個兒給抬到後面的荒山給埋了。
不能說陳鬍子媳婦這人有多壞,但是心眼兒不能算好。尤其現在這個時候,很明顯是想從自己親媽那打聽當兵的事,結果猜也能猜到,陳二寡婦肯定會把這人從頭臊到腳的。
就在胡曉菇還側着耳朵聽外頭動靜的時候,忽然就聽到耳邊有個悄眯眯的聲音,
“菇菇,喝粥了。”
而胡曉菇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呢,到嘴邊的話,卻是咋也吐不完整,
“蕭、蕭、蕭……,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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