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團長,您不給家裏去個電話嗎?”
“來不及了,我們趕緊出發。”蕭楠伸手拿了他綠軍裝外套,看了眼辦公室桌上的電話,想着等忙完了,回家抽空看一看吧。
蕭楠暗自嘆了口氣,帶着兵出發了。
其實蕭楠不給家裏去電話,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媳婦聽說他出任務時,總愛哭。
此時正在家裏的蕭楠媳婦,胡曉菇同志,卻是看着電話長長地“唉”了一聲長氣,差點沒流了淚。
“您都是團長夫人了,還嘆什麼氣啊。”
旁邊在打掃衛生的保姆,不知道有多眼紅胡曉菇呢。
胡曉菇晃了晃頭,她的日子,真的快過成寡婦了。想看自個兒男人,得拿着照片看,她自嘲式地“呵”了一聲,
“也不知道他啥時候又要出任務了,一想到這個我就擔心得想哭。”
“唉,我這日子心酸得,就跟那電視裏頭的女配似的。”
還在整理沙發的保姆,聽到這裏時,眼角用力抽了兩下,眼神也微黯了黯。
胡曉菇在客廳里呆煩了,就上樓躺着去了。
等胡曉菇一回房間,“啪”地關門聲傳到了樓下后,保姆立即拿起了電話,熟悉地拔了一個號碼,
“她上樓去了,團長這兩天出任務,她……”
“滋啦啦、嗞……”電話突然中斷,像是被什麼干擾了一樣,發出了一些刺耳的電磁響聲。
“嗞……嗞……”
“目標確認,目標確認。”
“確認無誤,宿主離死還有2分鐘!”
***
“姓吳的,你想幹什麼?”
一個女人的嘶吼聲,從一個很普通也很破落的農院子裏,傳了出來。
胡曉菇是被這聲嘶吼聲,給驚醒的。
“嘶……”
摸了下發疼的腦袋,胡曉菇是什麼也看不到,眼前一片漆黑,更是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呢。
“目標空間已達,安全到達,安全到達!”
“嘶……”
在封閉的暗黑的空間中,胡曉菇更確定了一件事,她好像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體了。
一個略顯刻板而不失柔和的聲音,突然在她腦中響了起來,
“主人,我是重生系統,帶你重返十八歲。”
與此同時,那個尖細的聲音,又再一次響了起來。
“呸,陳二寡婦,你趕緊讓開,我們可是要抬棺的。”
外面聲音的主人,在“抬棺”倆字上,狠狠地用着勁。突然又是“呸”地吐了一口唾沫,隨後又大叫了起來,聽着就有種很得意的感覺,
“陳二家寡婦,你閨女死得可憐呀,去和人家當兵的相親,人家沒看上她,她回來就想不開了。哈哈,你閨女死得真可憐啊,哈哈……”
“呸,姓吳的,陳鬍子媳婦,你給老娘胡咧咧什麼呢,趕緊從我家院子滾出去。”
這個女人罵人的同時,從地上把一塊衣角撿了起來,像是剛才揪扯掉的,隨手甩了甩,就塞進了衣兜裏頭。
而就在這個女人再抬頭時,馬上換了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衝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癟起了她的大嘴,
“嗚,村長啊,村長啊,你得給我作主啊……”
在黑暗中聽着這一氣兒的動靜,以及這個哭喪着的女人,讓胡曉菇連着大喘了好幾下。
一股股涼嗖嗖的風,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吹過來的,胡曉菇連着抖了好幾下。
只過了一兩分鐘,那個讓胡曉菇在黑暗中不斷打寒顫的聲音,又吼了起來,
“就是她,就是她姓吳的,陳鬍子家的女人,這個缺德鬼,到處傳我閨女的壞話,逼得我閨女吊了樑上啦,嗚……,村長、村長啊,給我作主哇……”
陳二寡婦咧着大嘴哭得不行,不過雙手捂着臉的手,露着一個很寬的縫兒,在看着村長和自家破爛院子裏的動靜。
而陳二寡婦的身子,一直緊攔在一具不算大的薄棺材前面。
村裏有不少“熱心”人,在嚷嚷着要幫着陳二寡婦這個可憐的寡婦,抬棺呢。村後面就是幾座荒山,有的是埋棺材的地方。
陳二寡婦咋能讓他們真把棺材埋了呢?
身體不由地又往棺材上靠了靠,而棺材又因此晃了幾下。
這會兒在棺材裏的人,終於幽幽地明白了點事兒。
那個嘶吼的女人,真的是她媽啊。
陳二寡婦,是胡曉菇的親媽。
剛醒的她,仍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時,忽然就記起了剛才的事。在黑暗來臨前的那一瞬間,已經滾下樓梯的胡曉菇,聽到了一個聲音,還看到了一雙黑色的手套。
“主人,是我在你死前提醒你的,又告訴你我是誰的。”系統回答得慢悠悠的,卻讓胡曉菇渾身發冷。
“那、那個推我的女人是誰?”
“不知道!主人,我來的時候,你已經滾下台階了。”系統的聲音還是很慢,
“不過你當時說了一句‘黑色的手套’。”
胡曉菇這會兒腦子一直在“嗡嗡”響,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她一醒來就覺得渾身發麻,全身癱軟。
讓胡曉菇最難受的是,她覺得自己還有些喘不上氣。
她是剛從自家的樓梯上滾了下去的,再醒來時,就到了這裏,黑不隆冬的,讓她快窒息的感覺。
忽然間,那個尖細的聲音,再一次在外面喊了起來,
“哈哈,陳二寡婦,你趕緊滾開,堵在棺材跟前兒,你是不是心虛啊?”
“滾、滾開,村長啊,你給作主啊,他、他們欺負我一個寡婦啊……,村長啊……”
陳二寡婦的聲音就跟殺豬似的,乾嚎得特別有節奏感,聲音還特別大。立即就把堵在院子裏的其他的村民的聲音,全給蓋下去了。
而離着陳二寡婦算是較近的村長,卻是皺了皺眉,不僅臉色不咋好,語氣也都帶着點不滿,
“陳二寡婦,你快讓開,讓村裡神婆看看。”
村長的話稍頓了一下,又看了看旁邊又想說話的陳鬍子媳婦,見對方動了下嘴沒再說,他這才轉過頭又繼續沉着聲音說,
“既然你閨女是自個兒吊樑上的,這可不是件好事,毀咱村裡風水的,必須得先讓神婆看過了。”
村長的話說得是一點也不客氣,甚至是不能商量的態度。
陳二寡婦卻是有點傻眼了,她是沒想到,連一向對她不錯的村長,這次居然不幫她了。
這個時候,同時傻眼的還有躺在棺材裏的胡曉菇。她在終於緩過氣的同時,不由地輕說了一句,
“這、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她媽陳二寡婦,咋還活着呢?
村裏的陳鬍子媳婦,咋還活着呢?
村裏的村長,比她媽年紀還大呢,咋還活着呢?
“篷”地一聲響,胡曉菇的手被前面的什麼東西擋住了。胡曉菇又是用力一推,“篷”地又是一聲響。
手指上的微微疼痛,讓胡曉菇終於想到了一件事。
她十八歲時,同她媽一起,整了一出假死,騙村裡人雞蛋的荒唐事。
一想到這個,胡曉菇覺得又不太可能,她明明已經五十來歲的人了,半截身子進了黃土的人,咋可能又是十八?
而系統這時候,忽然冒出來說了一句,“主人,你確實回到了十八歲,一九六六年的秋天。”
胡曉菇已經完全呆住了,本來就略有發麻的身體,已經直成了一根水泥柱子,動也不動一下了。
而在胡曉菇躺着的地方外面,動靜卻是越來越不小了。
“說說,這又是鬧甚呢?”
村長的聲音不大不小,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尤其是陳二寡婦。
“嘶……”胡曉菇忽然感覺腦袋更疼了,而她也更加確信一件事,她媽要倒大霉了。
“陳二寡婦,你說要怎麼辦?”
村長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大,讓嘈雜的村民的說話聲,又變得安靜了下來。
胡曉菇想掙扎着從棺材裏出來,而她卻用了兩次力,上身是一點也沒撐起來。
而這個時候終於回想起了上輩子的事情,她同自己親媽,一起騙村裡人雞蛋。一是家裏真的沒一點吃的了,二是她生病的弟弟需要營養啊。
胡曉菇再一次想從棺材裏掙扎着起來,她得阻止她媽再這麼胡鬧下去。上輩子就是這樣,然後之後很多年,他們家在村裏面過得很是艱辛。
而在棺材外面的陳二寡婦,是完全預料不到將來的事,現在還嘴硬地說,
“村長啊,你得給我作主呢,我閨女就是被村裡人逼得吊了自個兒的啊。他、他們都眼紅我閨女和當兵的相看呢,村長啊……”
“行了,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先說一下眼下的事情要怎麼辦?”村長少有的嚴厲。
在棺材裏的胡曉菇,正着急着呢,別說坐起來了,動都動不了。
棺材裏的空間小,空氣少,胡曉菇眼見着要暈死過去了,兩隻眼睛不由地連着翻了好幾下。
就在胡曉菇急得滿頭是汗、心慌意亂、頭暈腦脹的時候,就聽到外面有個響亮而熟悉的男人的聲音說,
“村長,這個事交給我吧。”
村長順着聲音轉頭看去,就看到一個一身綠衣裳的男人,手裏提着大包小包的,眼睛卻正盯着胡曉菇躺着的那個薄棺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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