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死的妹妹 三十四
凡是南街的宅子,都有價無市。
住在這邊的人都是城中最貴的官員,嚴柏悅當初成親為了討這個宅子,私底下費了不少心思。就算她和於海去了外地,也請了十幾個人看顧。
不過,這宅子到底不如侯府的門楣,嚴柏悅很少會回來住。
馬車一到宅子門口,嚴柏悅如一陣凌厲的風般刮進了院子,看到管家,厲聲問:“那什麼雪花呢?”
管家眼神躲閃,他就知道府中藏不住人。偏偏大人用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脅,他不敢不藏。這主子之間吵鬧,他們這些下人日子就難過。
嚴柏悅耐心耗盡,抬手拿過丫鬟捧着的鞭子,直接甩上管家:“你說不說?”
管家順勢一倒,頭磕上了路旁的花盆,頓時“暈厥”過去。
邊上其餘下人見狀,戰戰兢兢跪了一地,好多人一臉茫然,根本就不知道雪花是誰。嚴柏悅怒喝:“你們若是不說,我就把你們都賣了!賣之前,全部打殘!”
此話一出,有人顫抖着手指往左邊一指。
嚴柏悅把人揪起:“帶路!”
被她揪出來的人是管家的孫女,帶着嚴柏悅左繞右繞,走了半刻鐘,才看到了於府高高的院牆,有小半截是新砌的,上面的石灰都還沒幹透。而院牆中間,有一扇小門。
乍看上去,像是供下人進出的門。
可嚴柏悅知道,不是這樣的!
幾天前,於海突然跟她說,有同鄉來找他借居。還是舉子,且文采不錯,他想結個善緣。
嚴柏悅嫁妝豐厚,根本不在乎家裏多一張嘴,壓根就沒過心,順口就答應了。當時於海又說留一個年輕男子在家中好說不好聽,打算在邊上砌一堵牆隔一個偏院出去,就像是依附在三進宅子邊上的小院子,看起來是兩家人。
如此,兩邊都自在。
嚴柏悅自小養得好,哪怕受些委屈,可繼母要做人,明面上不會苛待她。
像偏院這種地方,別說這兒,就是候府的偏院,嚴柏悅也從未踏足過。今日若不是丫鬟帶她過來,她一輩子都走不到這邊來。
那小門後面,不是臨街的小巷,而是一個小偏院。嚴柏悅站了許久,有些失魂落魄地上前親自推開了小門。
院子裏有五六個花匠正在栽花,栽好的地方花草錯落有致,別有一番趣味。花匠們看到有人,詫異之餘,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嚴柏悅不認識這些人,應該不是於家的花匠。而這些人也不認識她,因為他們只是行禮,並沒有打招呼。
她擺擺手,低斥:“給我悄悄退到一旁!”
花匠們退開,嚴柏悅看向正房,緩緩走了過去。
門口守着的丫鬟面色大變,想要福身行禮,被嚴柏悅抬手攔住。
屋子裏傳出來婦人的聲音,聽在嚴柏悅耳中,有些熟悉。正是她那位剛從南陵來的婆婆盧氏。
此時她聲音里沒有往日的刻薄,溫和里滿是擔憂:“你吐了不要緊,但是你得吃。我讓廚房給你備上幾種吃食,只要想吃,立刻就讓人拿。別不好意思,這院子裏沒有別人,你就是主子!”
然後,語氣變了變,像是對着另一個人說話:“雪花身子挺弱,你得多費心。”
另一個婦人聲音響起:“多謝夫人掛懷。能夠遇上您,是雪花的福氣。”
只聽盧氏道:“她確實有福氣,等這孩子生下來,福氣還在後頭呢……哈哈哈哈……”
從她大笑的聲音里,就能聽出她此時的愉悅。
聽到“孩子生下來”時,嚴柏悅身子晃了晃,抬手扶住了門框,面上已然煞白。
之前於海和沈妙青來往,雖然談情,可沈妙青到底是沈家養女,一日沒進門,他們就不可能圓房。知道於海和這麼一個姑娘糾纏,嚴柏悅雖惱怒傷心,卻也不會一直記着,畢竟還能挽回。
可是……這一回已然有了孩子!
嚴柏悅的心像是被人挖了一個大洞,涼颼颼地痛,她感覺自己呼吸不暢,面上越來越白。
而她扶門的動靜,終於驚動了屋裏的人,盧氏冷哼:“毛手毛腳的,讓你們伺候雪花,我如何能放心?”
她一邊斥責,一邊看向門口,想要看看是哪個丫鬟不小心,打算把人換掉。可這一看,她頓時嚇了一跳,手中杯子一滑,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杯碎聲起,嚇得雪花母女心裏一顫。
她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不過剛搬進來,嚴柏悅就得了消息。
雪花看向門口跪着的丫鬟,示意她趕緊去報信。
丫鬟悄悄往挪,然後一溜煙跑了。
嚴柏悅也沒攔,她站直了身子,收回扶在門上的手,背挺得筆直,恢復了她高門閨秀的驕傲。
盧氏心裏不安,勉強笑道:“柏悅,你怎地回來了?”
嚴柏悅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再不回來,只怕她都要做母親了!她沉聲問:“母親,這兩位是……”
盧母心下一轉:“是我們家鄉的鄰居,來京城找人,沒想到隔得太久找不着人了,就來投奔我們了。柏悅,這些事情你別管,我會安排好的。”
“安排?”走得近了,嚴柏悅看到那位雪花的容貌,心裏愈發嘲諷:“安排一個庶子給我么?”
她走到雪花面前,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神蔑視:“這張臉倒是長得好,有福氣!”
雪花心裏害怕,不敢掙扎,更不敢反駁,心裏祈禱着於海趕緊來。
“什麼庶子,沒有的事。”盧氏不承認:“柏悅,你怎麼突然到了這裏?是不是有人跟你胡說了什麼?”
“胡說?”嚴柏悅側頭看向婆婆,眼神凌厲,質問道:“這女人不是於海的?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孫子?”
“不是!”幾年相處,盧氏知道兒媳是個善妒的,凶起來連她這個婆婆都打。現在兒子不在,她根本攔不住兒媳發瘋,只能咬死不認。
“正因為不是,所以才修了院牆把她們隔出來。”盧氏說得頭頭是道:“既是為了不讓外人誤會,也是怕你誤會。”
嚴柏悅冷笑,伸手狠狠一推。
雪花猝不及防,扶住了桌子才沒摔倒,盧氏嚇了一跳,情急之下還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想要伸手去扶。
“想要孫子?”嚴柏悅嗤笑:“你倒是不挑!可我挑,就這種賤皮子生的,不配叫我母親!就算於海要生庶子,也輪不着她。”
她拍了拍雪花的臉:“這張臉,我看了噁心!”又吩咐道:“去熬一碗葯來。這麼個玩意兒,我可不允許他存在,丟我的臉!”
丫鬟應聲退下,屋中幾人急了。不用問也知道那是落胎葯,真喝了,孩子可就沒了。陳氏上前護住了女兒,盧氏急切道:“柏悅,你不能如此!這是我盧家血脈,你進門幾年,一點消息都沒,我這也是沒法子了啊。”她咬了咬牙:“只要你留下這個孩子,以後我再不催你生孩子了。”
成親幾年,嚴柏悅有過一次身孕,不過在她有孕五個月時摔了一跤,孩子沒了,而她也再沒傳出過喜訊。
於海一直都勸她放寬心,孩子以後會有。盧氏雖然着急提過幾次,都被於海擋回去了。
曾經嚴柏悅感動於他的一番心意,可如今他卻……主動讓別的女人有了身孕。
尤其這個雪花還跟沈妙青那般相似。
葯剛熬好,嚴柏悅正吩咐人喂,丫鬟剛走到雪花身邊,兩邊人正對峙呢,於海就到了。
聽到動靜,嚴柏悅回頭,滿臉嘲諷地看着他:“你倒是來得巧!”
於海啞然:“你聽我解釋!”
嚴柏悅伸手一指雪花:“為何你找的這個女人和沈妙青那般相似?你果然沒放下她,對不對?”
於海看了一眼雪花母女,上前抓住嚴柏悅的手:“你出來,我們私底下說。”
“還怕人說?”嚴柏悅冷笑一聲:“你該不會怕你這朵花知道她是個替身吧?”
她看向雪花:“在你之前,這男人背叛過我一次,那個女子跟你很像,幾乎一模一樣,可惜她福薄,還沒進門就香消玉殞了。就是曾經的沈家七姑娘,你要是願意,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於海皺眉,用力把她拉出了門。
嚴柏悅手腕被他拽得生疼,出門后狠狠抽回:“於海,你說過不會弄痛我的!”
於海無奈,擺擺手讓周圍的下人退遠一些,這才耐心道:“柏悅,你能冷靜一些,聽我說句話么?就算是犯人,也能為自己解釋一下吧?”
嚴柏悅別開臉。
於海滿臉深情:“柏悅,你別生氣,在我心裏,我最愛的人是你。”
聞言,嚴柏悅嗤笑一聲:“那她呢?”
“那是偶然。”於海解釋:“我會跟她……真的是意外,當時我看她和妙青長得相似……我沒有多愛妙青,只是我心裏愧對於她,所以,看到和她長得相似的女子,我便忍不住起了惻隱之心……難道你心裏沒愧疚么?”
嚴柏悅面色大變:“給她下毒的是你,不關我的事!”喜歡炮灰妹妹的人生(快穿)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炮灰妹妹的人生(快穿)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