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沈家壽宴上的鬧劇到底還是沒能瞞住。

畢竟是觸犯法律涉及謀殺的驚天醜聞,儘管沈家也算得上是有權有勢,卻也沒能扼殺各家媒體努力拚業績的心。

更何況身為主心骨的沈父還一直躺在病房裏沒醒,其餘蠢蠢欲動的沈家旁支,也沒少在背後推波助瀾。

不過這些暫時都和沈裴沒什麼關係,他現在只想靜等關於那件自己的命案開庭,順利拿到最後的積分。

炒股帶來的利潤早已能讓他選擇另一個新的城市重新開始,耳釘里的定位晶片也可以用積分屏蔽,但令0049不解的是,沈裴同學不僅沒有提出讓它幫忙,甚至沒有流露出一絲絲想逃跑的意思。

【我這不是等着最後開庭時去補刀嗎?】輕輕咬着嘴裏的櫻桃,沈裴慢吞吞道,【愛崗敬業,完全符合你的要求。】

0049冷笑:【文明和諧了解一下?】

許是徹底解開沈躍這個心結的緣故,謝總最近是越來越沒羞沒臊,它被關進小黑屋的頻率也大幅上升。

【這可不關我的事啊,】心有餘悸,生怕某龍貓又在自己腦袋裏念經,黑髮青年毫不猶豫地甩鍋,【有本事你就去找謝易說。】

時常用來和宿主鬥嘴的說辭被原樣拋了回來,0049一噎,卻也不敢硬着頭皮說自己有本事。

因為它在謝易的靈魂里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波動。

不過考慮到宿主好不容易才開始接受對方放下戒心,0049還是選擇閉嘴,沒有再給謝總的追妻路上添堵。

時間轉眼就到了這一年的春天,由於有某位謝總在其後推動打點,沈躍和白嘉佑合謀殺人的案件很快就開了庭。

沈裴坐在旁聽席上,也沒想到白嘉佑會這麼狠心。

知道失去系統又被沈謝兩家針對的自己沒機會脫罪,他乾脆破罐破摔,一口咬定是沈躍讓他雇兇殺人。

早就習慣了昔日愛侶反目背刺的情況,雙方律師見怪不怪地舉證辯駁,聽得沈裴頗有些昏昏欲睡。

只有便裝混進來的狗仔娛記暗暗激動,慶幸自己這個月的獎金又有了着落。

父親重病母親陪護,與白嘉佑同坐被告席的沈躍掃視一圈,竟然只看到了“陳晨”這一個熟人。

分不清壽宴當晚看到的那個笑容到底是現實還是幻覺,他怔怔地看着青年,只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回應。

——可又好像不需要回應。

腰桿筆直地坐在被告席上,黑髮青年少見地穿了件深色的正裝,愈發消磨掉了他稍顯幼態的稚嫩。

明明只是毫無架子地隨便一坐,但對方就是有種鶴立雞群的氣質,透着股被錦衣玉食養大的矜貴勁兒。

色若春華神若霜雪,饒是青年面上冷冷清清地沒什麼表情,也會有許多人飛蛾撲火地往他身邊湊。

大抵是察覺到了某道讓人如芒在背的注視,黑髮青年正要偏頭回望,就被身旁的男人拉了過去:“往哪兒瞧呢?”

近來在網上看了許多甜甜的情話,如今有了機會,沈裴立刻現學現賣:“瞧謝先生。”

“謝先生真好看。”

“胡說。”到底處於庭審宣判這種莊嚴的場合,謝易不好多和對方親近,只是不輕不重地捏了下青年的手心。

沈裴笑開。

宛如春風過境融雪半消,直看得人心生搖曳。

被告席上,沈躍瞪大雙眼,如遭雷擊。

好在負責替他辯護的律師還算專業,知道要用小動作拉回對方思緒,這才使得庭審得以順利繼續。

疑罪從無,因得白嘉佑一直拿不出能證明對方是案件主使的直接證據,沈躍最終還是只落了個包庇嫌犯的罪名。

不過由於雇兇殺人的情節實在太過惡劣,除開白嘉佑和肇事司機,連帶着沈躍的量刑都被酌情加重了一些。

再加上外界媒體輿論的施壓,就在白嘉佑被判無期徒刑的瞬間,他名字后的虐渣進度條也走到了終點。

雖然幾十年的監獄生活聽上去確實有些殘忍,不過一命換一命,沈裴絲毫沒有為此而感到心虛。

0049糾結:【……我還以為你是為了那些同樣被攻略者害死的炮灰。】

【小爺從來不找那些虛頭巴腦的借口。】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確定沈躍至少會在牢裏呆上五年以後,黑髮青年神清氣爽地起身:“我們走吧?”

眼見沈家大廈將傾,樹倒猢猻散,往後的事根本不用他多操心。

難得透出輕鬆快意的嗓音彷彿一隻自由高飛的鳥,謝易望着青年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在心底下了一個決定。

於是,等整整狂歡放縱一夜的沈裴揉着腰從床上醒來,他耳朵上就沒有了那個負責定位的黑曜石耳釘。

早已習慣帶着配飾的耳垂空蕩蕩地發飄,沈裴滿臉問號:【什麼意思?謝易他轉性了?】

轉了一圈也沒在別墅里找見某人的影子,隨意沖了個澡的黑髮青年摸進廚房覓食,然後才發現了那份壓在瓷碗下的文件。

——是這棟別墅的房產轉讓證明。

沈裴的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

【我差這點錢嗎?我差這點錢嗎?】沒擦乾的發尾還滴着水,沈裴砰地一聲把碗放下,【他這是瞧誰不起?!】

變出實體的0049一針見血:【你差。】

【等等等等,】靈巧躲過對方那雙伸向自己的魔爪,它又急匆匆地找補,【這不是挺好的嗎?反正你本來就一直想逃。】

【逃走和被拋棄能一樣嗎?】

下意識地懟了一句和對方鬥嘴,沈裴狠狠盯着那份被撒上白粥的文件,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有點反常。

隱隱約約在空氣里嗅到一絲血腥,0049急得跳腳:【手!手!】

圓潤整齊的指甲深深陷進肉里,小小龍貓用力扒開宿主攥緊的拳頭,看到了一排滲出血的月牙兒。

【謝易他應該只是想放你自由,】神情嚴肅,害怕宿主一時衝動去把謝總宰了,0049絞盡腦汁地分析,【畢竟你們現在的關係……很微妙。】

似近實遠,即使纏綿親密到滾過無數次床單,可這兩人卻從來都沒有對彼此告白或者坐下來談心。

沈裴沒有答話,只是扯了外套就向外走。

0049咻地散去實體:【你要去哪?】

沈裴冷笑——

【殺人。】

當黑髮青年一路勢如破竹地殺到公司時,謝易正在發獃。

思考着到底要把那幾家公司的股權轉讓給對方才不會引起宵小覬覦,男人剛要動筆,辦公室的門就被用力推開。

揮手示意表情慌亂無措的助理退下,他抬頭看向冷臉站在自己桌前的黑髮青年,眼中滿是詫異:“你怎麼來了?”

在他的預想中,對方應該會高高興興地收拾行李離開才對。

儘管沈裴的演技確實是一等一的逼真,但作為和青年朝夕相處數月的枕邊人,謝易自然能看出對方的一些破綻。

比如說青年選擇在沈氏總部附近工作的“巧合”,比如說那份匿名寄到警局的證據,比如說對方執意要參加壽宴的撒嬌……

再比如說,

陳晨其實並沒有那麼喜歡自己。

所以在見到青年庭審后如卸重負的笑容之後,謝易才會猶豫着選擇放手。

因為他不僅有身為男人的自尊,更不願變成青年的負擔。

作為手段雷厲風行到在圈內出名的謝家家主,謝易也沒想過,自己還有如此心軟體貼的時候。

“不開心了?”遲遲沒有等到青年回話,謝易起身繞過桌子,動作自然地把那些準備送給青年的股權轉讓書蓋好,“嗯?”

沈裴忽然就很委屈。

左手重重在桌上一拍,他揚起頭,一字一頓道:“你什麼意思?”

敢睡完就跑?

也不問問他沈裴答不答應。

拍桌叫板,這實在是很不符合“陳晨”性格的一個舉動,可謝易卻沒有驚訝,反而還難得露出了點笑意。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不願你做籠中雀。

【其實宿主你現在就可以選擇去往下個世界。】

聽不到青年腦中那道同時響起的機械音,謝易緩緩放低音量:“……或許是愛也說不定。”

回首過去的三十年人生,他好像從來沒對誰動過心。

更別提是如此洶湧熱烈的感情。

“嚇到了?”沒有錯過青年臉上一閃即逝的錯愕,謝易垂眸,認真望向對方只倒影着自己的眼睛,“其實我並沒有想告訴你這些。”

畢竟有些事情一旦挑明,就再也沒有可以回頭的餘地。

彼此間的距離緊貼到彷彿下一秒就會吻在一起,黑髮青年眨了眨眼,長而卷翹的睫毛輕掃過男人鼻樑。

“我還沒有那麼膽小。”

精緻小巧的下巴一點點上揚,他用唇瓣貓一樣蹭過男人緊抿的嘴角。

發覺對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攬住自己,沈裴手上用勁將男人推坐在桌邊,挑釁般地揚起眉梢:“謝總這是怕了?”

要緊處被青年作亂的膝蓋不緊不慢地磨蹭,謝易蹙眉按住對方四處作亂的小手:“你想好了?”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選擇放手,一旦青年點頭,他就再也不會給對方後悔的機會。

雙唇相接,回答他的是一個炙熱的吻——

“我很確定。”

在過往紛雜灰暗的記憶里,只有謝易的形象是那樣鮮明真切。

儘管母胎單身十世的沈裴對愛情還沒有一個足夠確切的定義,但餘生漫漫,他總有足夠的機會去了解。

去了解愛。

去了解謝易。

※※※※※※※※※※※※※※※※※※※※

裴裴:哼哼,反正吵架了我還可以跑。

謝總:你敢。

一世界就這樣愉快地結束啦,剩下的一點內容會放在二世界開頭。

二世界預告: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穿成了黑料不斷、聲帶被毀的超怕疼·過氣·植物人歌王怎麼破?急,在線等。

PS:這次裴裴會回到自己的身體裏。

日常比心,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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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請睜眼[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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