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柳雨不懂陣。在她看來,張大佬正在往山洞的各個角落藏巴掌那麼大的靈晶,那些全都是錢。
最詭異的是,她看着像小螞蟻般忙忙碌碌的張大佬,竟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彷彿很多年前在哪裏見過這一幕,腦子裏甚至還有畫面。好像是在一座遭到過搶劫的大別墅里,到處被挖得坑坑窪窪的,有很多人忙來忙去還有挖掘機,似乎沒有張汐顏,可感覺上又好像有。
柳雨心想:“錯覺吧?”她想到他們說她的魂魄受傷、腦子有問題,可這也是他們說的。到底是不是,還得打個問號。
張汐顏佈陣的同時,一半注意力落在柳雨身上。
從她開始佈陣,柳雨便一直盯着她,帶着困惑和打量的目光不時落在她身上掃來掃去,有點讓人心疼,又有點可愛,還有點撩人,又或者可以說是勾人。
柳雨長得越發的妖冶嫵媚,因為魂魄受傷,時常走神或面露困惑顯得有一點點呆萌,哪怕是真的炸毛髮起攻擊,也讓人感覺不到她的攻擊性,倒是有點耀武揚威小螃蟹的可愛感。她不斷掃過來的眼神,彷彿在說她的心裏有好多問題想問、此時此刻滿腦子裏都在琢磨你……
那種身邊有人相伴熱熱鬧鬧的感覺又回來了,彷彿一下子身邊就恢復了生機和活力。
柳雨的防備和警惕地觀察打量讓張汐顏感到安心,至少說明柳雨有注意到她,而不是毫不在意,說明她們之間還有希望。
哪怕是在陰森恐怖到處都是毒蟲的山洞,因為有柳雨,氣氛都變得格外的好,讓張汐顏捨不得離開。
她先悄悄地從袖子裏的乾坤袋中挪了些餵養蠱類的食物出來,告訴柳雨那是飼料倉,又再把能布的陣都布完了,實在找不到理由再待下去,更怕再耗下去讓柳雨感到驚懼再次開溜,於是回到柳雨的身邊,說:“柳家村有個祖宗祠堂,你可以去看看。”
她得給柳雨找個留在柳家村的理由,不然柳雨一定還會想辦法溜走。柳雨想做的事,從來就沒有放棄兩個字。
柳雨很是莫名,心想:“我去看別人的祠堂做什麼?”不過,張大佬發話,那就去看看唄,就當逛個旅遊小景點長得見識得了。
出於安全起見,柳雨又把柳樹叫上,得有個人領路和跟村民們溝通。
她家那地方,也有很多祠堂,好多人家都有個規矩,那就是只有本家的男丁可以進,女人、外姓人,通通不能進祠堂大門。
柳樹聽柳雨說要去看他家祠堂,聲音都提高了幾分,問:“看我家……我們柳家村祠堂?”他把柳雨從頭看到腳,心說:“你一隻蠱妖跑去我家祠堂,我家老祖宗是真能從祠堂里的棺材裏跳出來咬死你。”
柳家村祠堂里那供的不僅僅是祖宗牌位,還有活祖宗。
那些祖宗都是柳家的先祖,他們在瀕死的時候服下蠱卵或由指定的人給他們種下蠱,再用老祖提供的葯封起來,之後密封在棺材裏,依靠蠱葯維持住人的生機,再一點點地蠱化,最終變成蠱人。如果失敗,有可能會死,也可能失去人性,成為凶性大發只知道殺戮的蠱。如果成功則通常會變成澤林老祖那樣,修為極其高深的蠱人祖宗能夠變回正常人模樣。
成功變成蠱人的老祖宗們,一些被安排進內門藥房煉製各種藥材、葯符。那些除了長相有點怪異點以外、各方面都與正常人無異的蠱人祖宗,則分駐在各山頭或各村。沒事的時候,他們都躲在陰暗的地下或不怎麼透光的屋子裏睡覺修行,日常投喂……送食物都由各村的守村人負責,在有危險的時候,他們會出來保護村子。
大家敢讓柳雨住在這裏,也是相信即使柳雨蠱性大發,也會有蠱人祖宗保護他們。
如今柳雨想去看祠堂,柳樹打起十二警惕,心想:“你想幹什麼?”是想對蠱人祖宗不利還是想對村子不利?
柳雨面對柳樹防賊的眼神,果斷抬出張大佬,說:“老祖對我說,柳家村有個祖宗祠堂,你可以去看看。”她還是很好商量的,說:“要不你去問問村裏的老人,我可不可以進去看看?”
柳樹親眼見識到老祖是怎麼護柳雨的,有些相信柳雨的話。柳家村的祖宗祠堂建得很隱蔽,村民們也不會告訴他,柳雨能知道,也得有人告訴他。村民們幾乎不怎麼跟柳雨來往,給柳雨幹活的幾個雜役更不知道有這麼個祠堂。他仔細琢磨一下,覺得真有可能是老祖告訴她的。
柳樹對柳雨說道:“那你在這裏等會兒。”他說完,出了外門雜役房大院,先去到他爺爺家。
他爺爺叫柳風,是柳家村的現任族長,也是守村人之一,今年九十多歲,但修為高深,使得他的外貌極其年輕,二十齣頭年模樣,看起來比他還要小几歲。
柳雨坐在外門雜役房大院中,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實際上則是憑藉她強大的感知力盯着柳樹,想看看現在柳家村裡真正能當家作主的是什麼人。
她“親眼看見”柳樹往她的住處走去,在離她住處略有三四百米遠處時,拐進旁邊一條通往山上的小路。那條路,平時經常有幹活的村民進進出出,很稀鬆平常的一條土路。可柳樹走出一段路之後,憑空消失了。
有古怪!柳家村的神神道道還挺多。
沒過多久,柳樹和那長得特別像她哥的守村人又忽然出現在小路上。
柳雨在長得特別像她哥的這人進來后,又仔細打量他好幾眼,確定這人真不是她哥。她哥雖然脾氣好人也帥,但從小到大特別倒霉,整個人看起來特衰,好像後來拜了個師傅,好點了……
柳雨忽覺奇怪,心想:“我哥有拜師傅嗎?”照理說,她哥要是拜師,她肯定見過她師傅,說不定還會跟着一起拜拜師,至少會跟着去見見、逢年過節送個禮什麼的,可她想不起有這麼個人。大概拜師是錯覺?
一道凝神符貼額頭上,柳雨回過神來,略帶歉意地笑笑,說:“抱歉,又走神了。”
柳風說:“沒關係。”對柳雨做了個“請”的手勢。
柳雨困惑地看向柳樹:去哪?同意去看祠堂?還親自來接?
柳樹滿臉古怪地說:“我爺爺說大家已經恭候多時。”
大家?恭候多時?柳雨嚇得後退兩步,一下子不敢去了。哪有恭候別人逛自家祠堂的。就算是接待貴客,也沒有說請人參觀自家祠堂的。
柳風見狀,從懷裏取出一個特製的相框,雙手呈給柳雨。
柳雨接過柳風遞來的東西有種怪異感,似乎有一股無形的保護罩裹住它。她低頭看去,見是一個相框,材質乍然看起來像透明玻璃,但隱約泛着符上常見的那種光澤,使得它整個被一團氣不見但能摸得着的“氣”一樣的東西裹着。她一眼看去,頓時顧不上去關注相框是什麼做的,而是那照片!
照片是一家四口的出遊照,他們在山上的酒店裏,身後一半是陽光明媚的天空,一半是大海。她和媽媽站在前排,母女倆頭靠着頭,媽媽雙手舉起比剪刀,她的雙手比心,身後則是她的哥哥和爸爸,父子倆臉上帶着微笑、一個站得比一個端正會裝。
柳雨目不轉睛地盯着照片,有點想哭,又覺得好像做夢。她不記得這是什麼時候照的,感覺離開家人好久好久了,久到他們的樣子在她的記憶中都已經模糊。
她握着照片,又看看柳風那張特別像柳雷的臉,說:“不……不去看了吧。”柳風長得跟柳雷那麼像,又拿出這樣一張照片,柳樹還喊他爺爺!
柳雨不願意去想這背後意味着什麼。她把照片還給柳風,說:“我還有事,先回家了。”化成一團蠱霧,逃也似的飛回家。
柳雨真被嚇到了。張汐顏說到她哥時的那句“我喊他一聲師兄”佔據滿腦海。她突然有點信了張汐顏的話,但又不敢信。她哥如果還在世,肯定會來認領她的,而不是一個長得像她哥的人拿着照片來相認。
自欺欺人不好嗎?忘記的事忘記不好嗎?一直當作自己出意外來到陰間,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依然好好的活着,不好嗎?
柳雨不想自己活成像被時間遺忘了的妖怪。
她強自鎮定,打定主意,不認。無論柳家村的人跟柳雷有什麼關係,她不認識他們,他們跟她沒關係。
她想起讓她去看柳家村祠堂的張汐顏,恨得牙痒痒的想撲上去咬姓張的。
這姓張的搞這麼多事,還不知道在謀划什麼呢。
柳雨越想越覺得張汐顏心懷不軌圖謀甚大,決定先溜為敬。
上次從地上走被逮回去了,這次換條路,她從山體內部的岩石縫裏溜。
柳雨走之前,把張汐顏養在山洞裏的蠱蟲咔咔咔地全部咬死,再變回蟲子模樣,順着鑽石縫隙飛快地往與望回山相反的方向去。
張汐顏回到山上,剛進到葯庫準備給柳雨配點養神的葯,忽然感覺她布在山洞裏的法陣被觸動,似有蠱類穿過她的陣法逃出去了。
她的第一個念頭是怎麼有蠱能夠逃得出去,第二個念頭就是柳雨。她當即趕往山洞,只見遍地慘死的蠱蟲,這種死狀像極花神蠱發狂在製造殺戮,而柳雨已經不見了。
好在柳雨身上的陰氣重,經過的地方會有陰氣殘留。
張汐顏去到陣法被觸動的地方,就見法陣一角被花神蠱毀壞,地上還有很多死去的花神蠱子蠱所化的粉沫。
她隨着殘留的陰氣追去,便感覺到望回山的守山大陣被引動了。
張汐顏嚇得腦子“嗡”地一聲,額間的眉心處突然睜開一條裂縫,身上驟然暴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使得她瞬間離開原地來到守山大陣被發動的地方,就見一隻花神蠱被守山大陣困住,一道巨大的雷柱從大陣中心直直地劈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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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入V,更21、22、23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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