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孑牛
“那是太公教他加裝的銅錢還有抹的蟾蜍毒，不跑不倒，一跑毒性運行就倒了！”狌狌催馬而來替人答道：“太公糊塗了，整日教誨我們不可隨意殺生，弄得我們也跟婦人一樣放不開手腳！”
趙端默契的上前撩開垂於馬腹的錦緞披風，鑽到馬肚子下，為狌狌檢查馬肚子上的一排繩帶。
“我們這些人中就屬憨子細心！上次騎馬，二尾子這廝幫我系的鞍帶，半路鬆動，我一頭栽進了爛泥里，結果等了兩天，差不多快餓死的時候，豹子才尋到我！”邢父嘮嘮叨叨說道。
“不知他們身上有沒有吃的啊？”小腦袋卻有着一副魁梧身軀的孑牛跑上來翻動地上之人身上的背囊。
很快就翻出一個竹筒，孑牛啟開竹塞，聞了聞，便將竹筒里的食物直接倒進了嘴裏，香香的大口嚼着，不住囔囔說著：“肉醬好吃，好吃，真好吃，猩猩諸犍豹子憨子你們嘗嘗！”
“嗯，很好吃！”趙端將孑牛倒在手中的一把肉粒填到嘴中一嚼確實發現鹹淡可口。
一堆殘廢痴傻小孩子扶着殘垣眼巴巴的望着幾個大人香香嚼着食物，哈喇子都拖拉到了地上。
豹子看到孩子們沒出息的樣，如風般跑到另外一個蒙面人身邊，收身過後，從背囊中摸出一隻竹筒，又轉身咚咚作響的迅疾跑回，將竹筒食物遞給為首的豁嘴孩子，叮囑他道：“兔子，二尾子不在，你就是兄長，領着他們哪也別去，就在這裏等着，我們一會回來！”
趙端走出牆垣豁口，回顧左右問道：“鮑父，二尾子他們呢？”
“二尾子這廝，一到女閭，就沒魂了，太公交代的事，也都能拋之腦後，說是給孩子們去女閭拿吃食去了，我看八成又是去偷人家的胭脂水粉去了！”麻桿漢子嘎嘎笑道。
趙端又是默契的上前，曲身蹲地，重新為麻桿漢子系了系靴子上不甚利落的鞋帶，站起時說道：“鮑父，等小子有錢了，給你找最好的木匠和最好的皮革匠為你打造一雙更為輕便舒適的靴子！”
“孑牛，要想吃好吃的，就把那塊最大最厚的門板給我卸下來！”馬上身穿三層犀牛皮的甲衣，頭戴鐵質兜鍪，披有玄黑牛皮披風，手中一柄二丈長矛的邢父，儼然就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狌狌所穿甲胄乃是魏國大將軍晉鄙臨陣披掛。不過六月天，誰穿這身行頭誰有病，被人視作有病，根本無法同一個半截人受到的歧視相提並論。
這身裝束可以遮蓋殘缺，讓狌狌重新做回全活人，還是特別風光的大將軍，熱又算什麼呢？
“邢父如何這般披掛整齊的就來了？”趙端問豹子。
豹子大笑說道：“太公請你出山醫人，我等前往你家，問了左鄰右舍才知你和你父去了繁陽市，我們就來繁陽城尋你，為了能來繁陽城，狌狌就去里正家借馬，有了馬，狌狌能不穿這身嗎？誰知繁陽城大亂，根本沒人守城，害得狌狌流了半斤汗。
百姓紛紛出城逃遁，我們抓了一人打聽，才得知繁陽市出事了！來了繁陽市，我就先進去探摸情況，正好就遇上了你！”
“太公可知你們來了繁陽城？”
“這哪能給太公說？今日太公有些不樂！有我邢天在，你還不放心？走吧，替你出氣去！”邢父接話道，撥馬而來，探身伸手提拎起趙端的脖頸，將其放在馬前，回頭對那一群憨傻殘廢嚷道：“孩兒們，老老實實獃著，諸父替憨子出完氣就回！”
忽的一聲嘩啦木材劈裂聲傳來，趙端抬頭只見遠處的孑牛竟用血肉之軀把繁陽呂氏子錢家錢肆的一扇門扉硬生生撞倒了。
子錢家，也就是後世的錢莊，以兌換錢幣發放高利貸為業。
裏面一群隔着門縫看外面動靜的錢肆活計無不大駭，他們手中儘管持有長矛利刃卻兩股瑟瑟靜看孑牛一手提拎起沉重門板招搖離去。
“是不是繁陽帶把兒的種，外鄉人都騎得我們頭上拉屎，你們這群慫包還隔着門縫看熱鬧！我呸！”路過子錢家時，邢父鄙夷的瞪視了一眼平日裏趾高氣揚的繁陽呂氏一干僕役，催馬大搖大擺前行。
還未走出呂氏子錢家的一排店肆，迎面就來了五個手持勁弩的黑衣蒙面人。
邢父喝令一聲：“豹子上前，指揮孑牛如何擋箭，諸犍跟在我后壓住陣腳！”
瞬即，孑牛在豹子的指揮下，單手拖立起一丈見方的巨大柏木門板緩緩向前，狌狌手持長矛緊跟其後，一步步自帶節奏的就走到了市中十字街正中，直把對面五個蒙面人逼回蒙面人的陣營。
一旁的端木勝以及一眾僕役還有成衣肆中的西門安呂酋衛琅見此無非驚駭莫名。
那可是高級統帥所穿的甲胄啊？一般魏國將領也穿不上那般厚實的牛皮披風，更別說厚實的護頭兜鍪！
只是坐下的馬有點瘦！不過這不影響馬上將軍的威武！
可是如此大將軍，為何只帶了三個隨從呢？其中一人不就是適才抱走憨子那人嗎？另兩人竟然身體殘缺？這夥人到底什麼來頭？
還有那小憨子，明明跑了，為何還要回來？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單臂人所舉寫有“呂氏子錢家”篆字的巨大門板樹立在了市亭之前，身後一條腿的獨眼漢子在穿有奇怪木頭鞋子的麻桿漢子幫助下登上市亭。
這時他們才覺醒慶幸，這群蒙面幸虧沒有佔據市亭制高點，否則端木氏家僕連同主公那都有性命之憂。
步步緊逼的高壓態勢下，一群蒙面人開始節節後退。
“端木氏，你真就要大義，而不要你家女子了嗎？要不這樣也好，咱們交換人質，將那老丈給我，你將你的女子還你！如何？如不然，咱們就魚死網破！”為首蒙面人聲色俱厲咆哮道。
聽其言，自己離開這一段時間，蒙面人已將同端木勝交換的人質換成了養父呂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