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親

求親

賈赦坐在書房裏,對着《大學》長吁短嘆。這玩意兒它怎麼就那麼難呢,字兒他都認識,寫在一起卻是一點兒都看不懂了。

哎,要不是上次大舅子說了一句話,他沒跟上反應,被人嘲笑,現在他肯定讓這《大學》見地磚去了。

“砰!”書房門被一腳踹開。

賈赦當即就怒了:“狗奴才找……!”

抬眼就看見他爹陰沉沉的臉。

當即手忙腳亂的竄過去,換上諂媚的笑:“爹,您怎麼來了?”

賈代善斜視兒子,很不善的道,“跟我來。”說罷轉身就走了,哼,若不是踹開門見他是在看書,一頓收拾絕對少不了。又想,書房還要丫鬟伺候,像什麼話!看來得把這院子裏的丫鬟都打發了。

賈赦苦了臉,不至於吧,那不是不知道是爹您老人家,才脫口而出罵了一句“狗奴才”的嗎?這樣都要算賬,也太不大氣了吧。

但也只敢想想而已,還是不情不願的跟在賈代善後頭。走着走着,發現不對了。

咦,這不是去校場的路啊?

這段時間,賈赦被他爹整的可慘,天天天不亮就被揪到校場練武,渾身上下沒一塊好皮肉。但他還不能歇着,因為還有大舅子二舅子那兒需要死皮賴臉的賴上去聯絡感情。現在他是特別怕他爹帶他去校場切磋切磋。

這見不是去校場的路,賈赦還有點兒忐忑,戰戰兢兢的湊上去問:“爹,這是去哪兒啊?”

賈代善不耐煩:“廢話什麼,跟着就是了。”

賈赦瞬間變鵪鶉,一言不發的跟着。

等馬車停在相府前的時候,賈赦眼睛蹭的亮了,崇拜的看着他爹。

他爹正在整理衣冠,看也不看他的道:“先說好了,一會兒進去,一句話都不許說,老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不同意也得同意,敢出一點兒漏子,老子就沒你這個兒子!”

賈赦被這一番疾言厲色嚇的心肝兒亂顫,看着他爹龍行虎步的背影,心裏凄凄慘慘的道,爹,你好歹也告訴你兒子,你要幹什麼吧。

進了張家的花廳,賈赦就眼觀鼻鼻觀心的垂頭站在他爹身後,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今日賈代善過來是提前遞了帖子的,冒失上門這種事一次就夠了,不能讓人家以為自家是不知禮的人家。

張老太爺和張叢很快出現,還附帶了一個賈代善第一次見的人,張二叔,張俞。

兩廂廝見過,便各自做下,賈赦在他爹的眼神下,還是只有站着的份兒。

賈代善把茶杯一放,就直入正題:“今兒上門,也是正試向貴府遞個話,我賈家有意為嫡長子賈赦求娶貴府嫡長孫女。”

賈赦的瞳孔猛地放大,卧槽卧槽,我爹他說什麼?!

其實按理來說,這種話都是該請個有關係的中人幫忙遞話的,等人家同意了才會請官媒上門提親,沒有自己上門來的道理。但這不是情況特殊嗎,這種事在去求皇上之前,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的好。

張老太爺和兩個兒子卻是沒有任何驚訝,張老太爺微笑道:“多謝貴府抬愛,不過這孫女兒甚得我心,還打算再留一陣子的。”

賈赦剛剛起飛的心,啪嘰,摔地上了。

賈代善倒是毫不在意,哈哈笑道:“這是當然,這是當然。女孩兒都是心頭的寶,總是捨不得的,我也有一幼女,很能理解右相的心。”

話音一轉又道:“不過,今兒下官也是做一個初次的正是拜訪,結親什麼的,總要兩家慢慢了解、互相磨合才是。”

張家三父子內心腹誹不已,你都上門多少次了,還好意思說初次!

“賈將軍理解就好,理解就好。”張叢打哈哈道。

張俞直接將矛頭對準賈赦:“不知賢侄,如今是在求功名,還是在辦差啊?”那真誠的樣子,彷彿他真的一點兒沒打聽過似的。

賈赦還在撿自己摔碎的心呢,冷不防被針對了,當即就懵了,磕磕巴巴的道:“都…都不曾,目前…目前…隨父親在家習武…”

賈代善恨不得踹死這個不爭氣的倒霉孩子,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算了,連回個話都結結巴巴,哪有一點兒權貴公子的氣度!

趕緊救場道:“他於讀書上無甚天賦,倒是拳腳上還算過得去。我打算,過陣子給他捐個龍禁蔚的缺,再放到京營去歷練歷練。”

張俞點點頭:“倒也子承父業。”

賈代善見張家父子三人明顯變淡的臉色,只得將殺手鐧拿出來轉移話題:“還請右相知曉,賈家求娶貴府孫女之心甚誠,若張家以女許之,賈赦三十五之後無子,方可納妾!”

賈代善咬咬牙,將年齡又往上加了幾歲。

好不容易將心撿起來的賈赦聽到他爹的話,呱唧,又掉了。

爹,你在說什麼?

氣若遊絲。

張家三父子初聽還真有些訝異,畢竟勛貴之家有多鄙夷世家這條規矩他們是知道的,偶有世家之女嫁入勛貴之家,這條默認的規矩也不過是擺設而已。

你說妾?不好意思,人家那只是伺候的丫鬟而已。這還是給岳家臉的做法了,不給面子的,什麼妾、貴妾、二夫人、如夫人,能整出一大堆來。

不過這規矩對他們來說,只是平常而已,所以並沒有賈代善期望的反應。

賈代善很失望,沒想到他與他娘商量出來的自認為殺手鐧的條件,連張家父子的臉色都沒引變。

氣氛一時有些沉凝,賈代善也是果斷之人,當即起身道:“今日打擾了,下官便先帶着犬子回去了。”

張老太爺頷首:“不送。”

張叢安坐不動,張俞笑着起身:“我送賈將軍。”

人走後,管家遞上賈家的禮單,張叢輕輕一掃,倒抽一口涼氣:“爹,你看!”

張老太爺接過,看完之後嘆道:“前榮國公當年戰功赫赫,從南打到北,不知抄了多少好東西。賈代善也在疆場上馳騁了十幾年,皇上賞賜不少。這些東西,他們家的庫房只怕有的是。”

張家雖是大家,卻也枝繁葉茂,又不常做商賈之事,一代代分下來,於金錢上維持上等已是不易,哪能再進一步。賈家這禮單上的東西,放在外面都有不菲的價值,張家就算能買得起,卻也不會拿出來當隨常走禮之用。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張老太爺放下禮單道,“賈家明白財不露白的道理,今日會拿出來,也是表示對咱們家的看重之意。”

“那爹的意思是?”張叢問道。

“不急。”

張老太爺穩坐釣魚台,賈代善卻是氣不順,出了門就把礙眼的兒子扔下,自己牽了匹馬走了,獨留懵逼的賈赦一個人對着馬車發獃。

在外邊溜達一圈排解了心中的鬱氣,賈代善才回府去找老娘。

將今日張府之行噼里啪啦的說了,才道:“您說這人,怎麼就那麼能裝呢。”

賈老夫人已經聽孫子說過一遍了,這會兒道:“人家可不是裝,但凡是個世家,這都是基本規矩。”

賈代善喪氣:“那您說怎麼辦呢?我可是沒辦法了,要不然就在史家或者王家的女孩兒里選一個吧,再不然幾個王府的也行。”之所以把王府放在史家和王家後面,是因為他說的王府都是異姓王。自古以來,大家都知道,異姓王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尤其還是世襲不降的鐵帽子王。賈代善覺得賈家目前的位置就挺好的,並不想跟註定沒有好結果的異姓王扯上什麼深層次的關係。

“不行。”賈老夫人斷然拒絕,既然有了更好的選擇給她大孫子,怎麼可能再回去選那差一等的,“你見過哪家說親一回就行的?不過是慢慢磨罷了。我可告訴你,除了張氏,別的孫媳婦兒我可是不認的。你就消停些吧,你媳婦兒那兒也是,好好管管,別讓她成天上躥下跳的。我不過處置了幾個下人,她就給我病倒在床上好幾天。”

賈老夫人越說越氣,兒媳婦兒覺得自己翅膀硬了,不但不晨昏定省了,還給她擺起臉子,簡直讓人生氣!

“什麼!這個蠢婦!”賈代善很生氣,他是一個很孝順的人,父親一直征戰在外,他就與母親兩人相依為命,感情比一般的母子要更深厚些。現在一聽媳婦兒竟然敢給自己老娘擺臉子,那是必須不能忍啊!

豁然起身就要回去教訓那個蠢婦,賈老夫人卻攔住他:“行了,大張旗鼓的給誰看呢。現在這種時候,一動不如一靜,張家肯定默默在關注咱們家呢,你與她好好說說也就是了。”

說著又沒忍住:“不是我故意挑你媳婦兒的不是,實在是她的陪嫁太不省事。你那天回來不是帶了張大爺的話嗎?我就想着肯定是家裏的奴才在外面做什麼事兒了,就查了一查。果然讓我揪出幾個人,不是貪污,就是藉著咱們家的名兒在外頭欺行霸市。這裏頭就有一多半是你媳婦兒的人,我將人處置了,她就以為我是在下她臉子呢。估計是想着嫁入賈家這麼多年,還生了兩個嫡子一個嫡女,覺得委屈了。你回去好好與她分說,再怎麼也是大家出來的貴女,想來不至於不明白。”

“我給她臉了!”賈代善冷哼道,不過那副要殺雞攆狗的樣子卻是收了起來。

賈老夫人直接岔開話頭,道:“張家那邊你也不要再頻繁上門了,以後時不時的讓赦兒送些東西就是。”

“知道了。”賈代善悶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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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我是賈赦小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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