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女

張氏女

張氏哭笑不得:“說什麼傻話呢,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嘛就亂說?”

張瑤見她不以為意,不由賭氣道:“怎麼不知道,不就是嫁人嘛!要一個人住到別人家去,要伺候別人,還要站着吃飯!姐姐在家裏好好的,幹嘛要去別人家受罪!不管,我就不要讓姐姐走!”

張瑤故意將話說的誇張一些,讓張氏以為自己只是胡亂從別人那裏聽了幾句,不然說的太真實了她不好解釋自己是怎麼知道的。

張氏聽了果然更加好笑:“這都是聽誰胡說的,那照你這麼說,娘也是嫁到張家來的,過得這麼不好,不如娘也回娘家去,不管你了?”

張瑤一陣語塞,哇,你對一個五歲的娃娃,有必要說的這麼嚴重嗎?這不是存心想讓孩子哭嗎?

她哭不出來,只能再次將頭埋進張氏懷裏,裝出哭腔道:“我不要!我不要娘走,也不要姐姐走!”頓了頓又加了句,“我以後也不走!娘不準不要我!”

最後一句總算跟她的目的沾上了點邊。

張氏卻讓她一番作態驀然弄得有些鼻酸,撫着她的頭髮低聲道:“好,娘不會不要你,娘一直陪着你。”

張瑤立刻想要跟進,談談娃娃親那事,張氏卻放開她道:“你替娘去看看你姐姐在做什麼好不好?一會兒你爹回來了,娘讓人去叫你們。”

說著不待張瑤答應,便叫道:“錦瑟。”

一個身穿豆青色褂子的十七八少女出現:“夫人。”

“送瑤兒去玥兒那,順便將我中午收拾出來的那盒頭面送過去。”張氏道。

“是。”錦瑟領命,俯身沖張瑤道,“婢子叫隨雲進來抱着二小姐可好?”

張瑤見沒了自己說話的餘地,噘着嘴道:“不用,我自己走!”

待人都走了,張氏的臉色暗淡下來,唐嬤嬤大概了解自家姑娘的心思,寬慰道:“二小姐童言童語,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哪個女子能不嫁人呢?大小姐定能找一如意郎君,就如姑娘一樣,一世順遂。”

張氏的人生按照當下來說,確實是幸福的典範了:生於世家,金尊玉貴的長大,嫁給張家的嫡長子,公公還當上丞相,婆婆也是明事理的世家貴女,雖然兩人之間偶爾有些小摩擦,卻也不是什麼不可忍受之事,何況她還早早亡故了。丈夫也是上進的,房裏沒有調三窩四的丫頭,當年教導房事的通房也在她生下嫡長子後放了出去。

所以,張氏其實是京中不少夫人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張氏也明白唐嬤嬤說的有理:“我當然明白,若是平常情況,我肯定得給玥兒千挑萬選一門恰當的親事,好叫她下半輩子不受苦。可現在,卻是由不得我們了。”

唐嬤嬤那會兒守在門外,也是聽了一鱗半爪,明白張氏在擔心什麼,卻只能幹巴巴的安慰道:“姑娘別擔心,還有老太爺呢。”

張氏也只能受了這安慰,她心裏其實也期盼着公公能想想辦法,別叫她的女兒落進那個泥潭裏。

張老太爺當然不想他孫女兒嫁進皇家,從昨日得到這個消息,他就憂愁不已。不談孫女兒個人的幸福問題,只說他明哲保身這般久,若是因為孫女兒的婚事而將張氏一族拉進奪嫡的漩渦,他就該愧對列祖列宗了。

但他目前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別看他是丞相,但新朝建立以來,相權早沒有往日的風光,只能在皇權之下苟延殘喘。而他與當今又沒有多深的情分,當年他並沒有擁立當今。他能當上丞相,一是因為皇帝需要不同立場的人來平衡朝堂,二也是因為他個人確實有能力和一片為公之心,當然,他背後的世家力量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直接向皇上請求免選,這是最愚蠢的一種辦法。或許皇上能看懂他想要表達的不想沾染奪嫡之爭的意思,但已不年輕的當今更多的卻是覺得失了顏面與心存疑竇。

至於讓孫女兒抱病?這只是稍微不那麼愚蠢而已。怎麼,寧願生病也不願進我皇家門,這是嫌棄皇室?還是瞧不起黎家人?

雖然看起來差不多是一個意思,但在皇帝的心裏,卻能演化出萬千不同來。

張老太爺嘆了口氣,其實他看的明白,這次選妃,皇帝是故意的,這幾年幾位皇子鬧的有些凶,皇上大概是想借這件事攪一攪渾水,讓他能夠看的更清而已。

冷不防邊上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來:“右相這是有什麼煩心事?”

張老太爺心裏一凜,居然讓人靠近都沒察覺,面上卻不動聲色:“是榮國公啊。”隨手一禮,多餘的一句不說。

心裏卻有些奇怪,自己與這榮國公一向無甚交情,怎的他今日找了上來?

賈代善朗笑一聲:“當不得右相一聲榮國公,說起來,家母與右相家還有些親戚關係,這麼算來某還要稱右相一聲世叔才是。”

張老太爺心中怪異感更甚,從善如流的換了個稱呼:“賈將軍客氣了。”至於賈代善說他母親與自家的親戚關係,呵呵,要照他那麼算,整個京城所有人家都是親戚了。

賈代善還要說什麼,卻是已經到了宮門口,張叢迎上來,接他的老父親一起回府。

“父親。”張叢問過父親,才向跟在張老太爺身邊的賈代善打招呼,“榮國公。”

賈代善笑道:“允誠果然至孝,改日某再請允誠喝酒。右相,請!”

張叢內心詫異,面上卻不顯,在父親與賈代善頷首過後,也略施一禮,便上了馬車。

賈代善站着看了一會兒遠去的馬車,才躍上了僕人牽過來的駿馬,往榮國府而去。

而張家馬車上,張叢正在詢問:“父親,剛剛榮國公…?”

張老太爺搖搖頭:“突然湊上來的,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然後又吩咐,“回頭查查榮國府老夫人,看看與咱們家可是有什麼關係。”

雖然賈代善八成是在牽強附會,但還是查清楚的好,萬一真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關係呢?

“是。”張叢點頭應道,見父親閉了眼假寐,也不再出聲。

賈代善一路回到榮國府,將韁繩扔給小廝便大踏步往榮安堂去,早得到下人通報的老夫人看着進屋的賈代善,慈愛的笑道:“我兒回來了,怎麼不換了衣裳再來?”

賈代善拱手一禮:“娘今日可好?”

賈老夫人眉開眼笑:“好,我好得很。”

“兒子昨日跟同僚去聽戲,那戲班子新來了一個角兒,武生唱得不錯,娘若是覺得無聊了,便叫人進來唱上幾曲。”賈老夫人年紀大了,不再愛聽那些咿咿呀呀的文戲,反倒愛聽一些熱鬧的武戲,賈代善常在外尋摸好的角兒。

被兒子惦記的賈老夫人十分順心:“不用,不用。家裏平常已是十分熱鬧了。”就她那個無事都要張揚三分的兒媳婦,熱鬧不起來才怪了,不過她年紀大了就是喜歡熱鬧,所以才不說什麼,“今兒又請了幾家王府和史家、王家的姑娘過府,熱鬧了半日呢。”

賈代善聽到這話卻微微皺了眉,等想到他媳婦兒史氏平日露出想把史家侄女說給老大的心思,這眉頭就更放鬆不下了。

賈老夫人察覺到了,不由疑惑:“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好?”

賈代善卻沒說他的猜測,他娘以往就不是很看得上他媳婦兒,更是將老大當眼珠子一樣,若是知道史氏想給老大娶史家女,怕是更得生氣了。

所以賈代善道:“倒是沒什麼大事,只是老大和老二都是說親的年紀,這般大張旗鼓的邀各家女孩兒來,怕是對名聲不好,也顯得咱們家輕狂了。”

而且皇上那邊剛下旨選秀給自己兒子選妃,他家立馬也請了一堆姑娘過來,這什麼意思?這是跟皇家打擂台?你賈家子孫還想跟皇子一樣待遇?

思及此,賈代善對史氏的不滿又更深了一層。奈何誰叫史氏有個好爹呢,史氏他爹跟賈源那是過命的交情,可以說,在賈代善他娘還沒嫁給賈源時,賈代善跟史氏的這門親就定下了。

賈代善有時候挺怨他爹的,你說你報恩就報恩,你咋不自己娶了史氏他爹的姐姐或者妹妹呢?偏偏等出人頭地之後給自己求取了世家之女,然後給自己兒子扔來個這樣的媳婦兒。雖然史氏也沒有什麼不好,就是不通文墨了點、愛財了點、品味庸俗了點、眼大手空了點,等等。

越想賈代善越氣,心中趕緊默念:親爹,親爹,這是親爹!

還有那幾家王府、王家、史家也是的,沒一點成算,別人邀請你就去啊?!懂不懂矜持的!

賈老夫人不是無知的婦人,她嚴肅着臉:“你說的有理,我明日就叫人放出話去,就說是為了敏兒才辦的。”這也是無奈的辦法,只能叫名頭聽着好聽一些。

“你那媳婦兒,還是要與她說說才好。”賈老夫人語重心長道,她現在不樂見那個兒媳婦,有什麼事還是讓兒子去說吧。

賈代善點點頭,換了話題:“您看,老大的親事,是不是該定下來了?”

“哎,是該定下來了。”賈老夫人惆悵的道,大孫子十八了,其實早該定下孫媳婦兒的,她這些年一直想在世家貴女里給孫子找一個四角俱全的好親事,奈何,榮國府的門第高是高了,卻實在與那些世家清流扯不上關係,往幾個清流家庭里遞過話,也讓人家委婉的回絕了。

而她唯一能說上話的娘家,卻又沒有適齡的姑娘。

“只是這眼看選秀在即,只怕更沒有什麼好的了。”有那好的閨秀,皇帝肯定都要扒拉到自家碗裏的。

賈代善躊躇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您看張家的女孩如何?”

“張家?”賈老夫人疑惑,“哪個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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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我是賈赦小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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