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
水淼一時心情有些複雜,這些年別看她與石君爽關係最好，好似還保持着當年的交情，但她們兩人彼此都心知肚明,情分或許還有，但早已沒了當年的純粹。水淼與她交好，更多的還是代表端親王府表達對當今的支持，本來這事該端親王妃來做的,但端王妃這個人怎麼說呢,作態有些一言難盡，在宗室里是出了名的難交往。
所以水淼嫁過去后，這對外的夫人交際，基本都交給了她,這也是她至今只生一女卻也能將世子妃之位做的穩穩噹噹的原因。
“是我小瞧你了……”水淼難得剝開所有身份,真誠的說了一句話。
石君爽像是受到了觸動,不願破壞這份難得的真誠,笑罵道：“好啊,可叫我逮住了,說，你背後都是怎麼說我壞話的！”
兩人嬉笑一陣，水淼問道：“那你有無想過，這麼做,會壞了多少人的事。”
能上這個名單的，可都不簡單，即使表面上只是六品官員之女，背地裏也不知道會拐到哪一方勢力上去。
石君爽霸氣道：“本宮的皇兒,難道是生來給他們操控的！”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水淼嘆氣：“你想明白就好。”頓了頓又道,“其實我今日來,還真是有事，瑤兒前幾日找我了。”
她想了想，這事還是說開了好，但還是要換個說法：“她姐姐的婆婆你應該也聽說，聽說這次那個史氏瞞着她姐姐一家，將那個小兒子的長女放進那份名單里了。瑤兒、敏兒和咱們的關係知道的人不少，她姐姐就怕這事兒牽扯上她倆，再影響到她們與你的情分，專程去給瑤兒說了。”
石君爽聽到這裏擰着眉，雖然張瑤三個與她的關係，不如與水淼這般親近，但這幾人這些年從不利用與她曾經的情分謀划什麼，就是這份低調讓她一直感懷，自己當年果然沒有看錯人。
“姓賈……”石君爽擰眉回憶了一會兒，“我沒什麼印象，你們記得嗎？”詢問身邊的宮女。
侍立在左側的宮女答道：“女婢記得是有一姓賈的小姐，名元春，年十七，乃戶部員外郎的嫡長女，倒不知是不是世子妃說的這一位。”
“就是她。”水淼肯定道，“瑤兒也怕你會看在她們的面子上，將那賈元春給定了，她說她倒是無所謂，本來跟那邊的關係也不算近，主要還是敏兒。敏兒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讓她知道她娘家人……怕是又得鬱結在心，她接連兩胎都早產，身子本就不太康健……”
水淼搖搖頭，沒有將“不是長壽之相”說出來。
石君爽點點頭：“敏兒的性子我當然知道，當年閨閣時就差點將自己折騰沒了，後來成婚後又來一回……”她也搖搖頭，對賈敏的心態很不贊同，“你說的這事我知道了，叫她們放心，我又不是啥的，怎會平白叫別人借她們的名頭。”
“這次就只定正妃，等正妃娶進門后再考慮其他，且得等兩三年呢。”已經十七的賈元春能等幾年？
水淼得了準話放下心，又笑道：“你不知道，瑤兒後頭還說呢，借她的名頭也不是不行，但那個王氏，哦，就是她姐姐的弟妹，這些年沒少噁心她姐姐，她沒找去扇那個王氏兩耳光就是輕的，還想沾她的光，做夢！”
“噗嗤。”石君爽樂道，“早些年也沒發現瑤兒這般…勇武啊，怎麼成婚後動不動就想着動手呢？”
“我真的問過她這個問題，你猜她是怎麼說的？”水淼特別認真地道，“她說她是打兒子練出來的。”
“哈哈哈。”石君爽笑出聲，“她家那個小子這麼皮的嗎？”
“不不不。”水淼嚴肅道，“她原話說的是，閑着沒事，打着玩。”
說完兩人一同笑起來，殿裏的宮人也暗暗偷笑。
“本宮都有點同情她家那小子了。”石君爽臉都笑痛了。
等興元帝來皇后宮裏詢問兒媳婦人選的時候，石君爽還把張瑤閑着沒事打兒子玩這事給講了一遍，逗得興元帝也笑了一場：“她家那個小子朕有些印象，當初第一次進宮見朕的時候還哭了，據說跟他爹小時候一模一樣，都愛哭。”
張瑤得到水淼傳來的消息，但沒有跟自家姐姐細說，只說讓他們放心。
沒多久，興元帝就下旨，給大皇子賜了婚，皇子妃是開國三公之一的徐家後人，也是地方有名的望族世家。
在這一道聖旨之後，眾人等啊等啊，卻始終沒等來側妃等人選的名單，反而等來禮部告知，各家女可以自行婚配了。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這次就只取一正妃，而且是不留餘地的那種，名單上所有人家都接到了通知，就說明兩三年內，宮裏沒有給大皇子再納人的打算。至於兩三年後？這一批姑娘都是大齡了！
各家一片嘩然，但又沒法反對，這事說到底也是皇家的家事，輪不到官員置喙。人家當爹娘的想給兒子怎麼娶媳婦，你管得着嗎？
這一出着實打亂了許多人的計劃。
王夫人第一時間就登門找婆婆來了：“母親，這可如是好？元春今年可都十七了，為了這件事，生生拖着沒有相看，如今事情不成，元春可怎麼辦，現在哪裏還有合適的好人家……”
“吵吵什麼！”史氏不耐煩的低喝道，“這事難道是我逼着你同意的不成？現在不成，要我以死謝罪嗎？”
這件事最開始確實是史氏提出的，但他們當爹娘的若是不願意，她一個祖母難道還能強行把人押去不成？再說以她如今的人手，能無聲無息地瞞着老大兩口子把元春的名字加上去？還不是他們當爹娘的親手操辦的！哦，如今事情不成，就來她這兒哭了，咋的，是要把黑鍋全讓她背唄？
“兒媳……兒媳不是這個意思。”王夫人尷尬的囁嚅道，元春的事情如今還要指望這位老太太呢。
“哼。”史氏對這個佛口蛇心的小兒媳也沒什麼好態度，“你先回去，我再想想。”
王夫人訕訕地走了。
史氏獨坐良久，使人叫來元春，拉着元春的手道：“我的兒，事情想必你已知曉，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賈元春垂着頭，貝齒咬合，腦子裏卻回顧起從前。
從前，從前啊，她有記憶的時候，父親就已經外任，但她在伯府卻不覺得有什麼不自在，下人們都稱呼她為大小姐，祖母疼愛、伯母慈和，她當真過的隨心所欲，所有用度都是最好的，那些名貴的寶石、珠子不過是她隨手拿着把玩的玩意，就連兩位哥哥都不及她。
從什麼時候起呢？父親回來的時候？不，還要更早一些，從珺姐兒出生的時候吧，就漸漸有些不一樣了，下人們的態度不再像從前那樣恭敬，祖母依舊疼愛她，但珺姐兒卻有身為伯爺的父母疼愛，吃穿用度一概不比她差，甚至某些方面比她還要好些。
她是有些嫉妒的，但更多的是羨慕對方有父母的疼愛，所以她就盼着父親母親也能快快回來。父親母親回來了，但事情的走向卻與她想像中的天差地別，父親有了更多的女兒，也從來不像大伯父那樣，是一個會向兒女表達疼愛之情的父親，在父親面前，她從來只能感受到長輩的威嚴。
這些都沒什麼，最讓她如遭棒喝的是，父親從伯府搬出去了，她卻還被留在這裏，再不是名正言順的大小姐，而是客居在此的同族小姐。從小長大的地方，一草一木都無比熟悉的地方，自己卻忽然變成了客人，誰能接受呢？
賈元春不是沒想過回家的，但她回家看過，新般的院子不小，卻也不大，但她的母親，甚至沒有給她安排單獨的院子！她明白的，家裏人口多，安排不過來，但她還是很難過，從此很少再回去。
“元春。”
手上的晃動打斷了賈元春的回憶，面前是祖母，她的表情有些微不耐。
這是嫌她太久沒回話。
賈元春勾起唇角，嬌羞的笑了笑：“我都聽祖母的。”
“好孩子。”史氏的不耐立刻化為欣慰，“你放心，祖母給你安排的都是對你最好的。”
是嗎？希望是吧。
史氏打定了主意，行動也很快，不過她還是注意避着老大一家，誰知道這個不孝子會不會壞她的好事呢。
大皇子之事塵埃落定后，張玥就沒心思在關注這一隊婆媳，在她想來，宮裏都明確意思了，她們還能神通廣大的否決宮裏的意志不成？她也有正事要忙呢，賈璉與大皇子同歲，也是該相看的年齡，這小子這幾年被壓着，好歹是把秀才考下來了，拿出去倒也不算是拿不出手。
張玥如同之前的柳卿卿附體，帶着珺姐兒瘋狂赴宴，不過她赴宴的人家主要還是張家這邊的人脈，賈赦這頭勛貴的人脈，她基本沒怎麼動用，她心裏還是想着要找個世家出身的兒媳婦的。
黎氏那是情況特殊，人家寧親王妃親自託人上門了，孩子又着實好，總不能不識好歹往外推吧？
張玥正想着今日在宴會上接觸的那幾家，賈珺去而復返：“娘，我收到音姐姐的帖子，音姐姐說，過些日子是她的及笄禮，問我能不能去呢。”
賈赦和端親王沒什麼交情，但黎音和賈珺卻因為杜晗的關係，交情還不錯，平日裏杜晗常會請她們兩人過府玩，黎音請杜晗的時候也會帶上賈珺，杜晗離京后，黎音還是照常與賈珺來往，張玥也從不干涉。
“哦？”張玥訝異道，“黎音的及笄禮嗎？那這禮物得好好準備準備啊。”
是的，黎音今年十五了，六月份便要辦及笄禮，對於這位嫡孫女，端親王還是很看重的，早說了要大辦，水淼對此更是不遺餘力。
張瑤當然也是格外看重，早早的準備好了重禮，連帶柳卿卿的份兒。
但這都不算什麼，最讓人震驚的，還是皇后宣佈，要當黎音及笄禮的正賓，這個消息一出來，各家夫人可是沸騰了，原本沒打算出面的，都安排人去端親王府討帖子。最後，還是端親王妃出面說小孩子家家的受不起這麼重的禮，將大部分人家都給拒了。
便是如此，黎音及笄禮當日，也是賓客如雲。
儀式快開始時，在後面陪着黎音的賈珺被引到張瑤身邊，張玥沒來。
“姨媽。”賈珺親熱的叫道。
張瑤笑眯眯地道：“珺姐兒怎麼都不去姨媽府上玩，姨媽白日裏可無聊了，就等着珺姐兒去看我呢。”
賈珺聞言，卻一臉小大人似的憂愁：“我也想去找姨媽玩呀，可是這陣子天天要陪娘出去赴宴，都沒有時間。”
“你娘也是，怎麼能這樣呢。”張瑤不贊同的道，“你還小呢，隔一陣子帶你去一回就行了，怎麼還天天都帶着呢。”
“娘說，我不小了，待人接物這些都該學起來了。”賈珺認真的道。
張瑤作受傷狀：“哎喲，小沒良心的，姨媽這是替誰說話呢？就你們娘倆親是吧，我是外人，你不要理我了。”
賈珺反過來還得哄她，心累，跟姨媽在一起雖然很有趣，但就是太幼稚了些。
好在儀式很快開始，張瑤也收了沒正形的樣子，神色鄭重的做一個觀眾。
儀式很莊重、盛大，黎音很漂亮，皇后很慈和，總之一切都很完美。結束后皇后也沒多待，說了兩句話就回宮了。
人多，水淼忙不過來，張瑤也就沒打擾，跟下人說了一句就帶着賈珺離開了，誰知在二門處正碰上黎婉淇帶着女兒鄒若瑄。
“張瑤？”黎婉淇皺着眉頭叫出她的名字，哼笑道，“是你啊，沒想到能在這兒碰見。對了，我忘了，你跟姓水的關係一向好，這是你女兒？”她挑挑眉，“跟你長得倒是一點不像。”
張瑤亮出招牌笑容：“見過縣主，這是我外甥女。家中還有急事，請縣主擔待。”
說罷就帶着賈珺走了，她才沒興趣和黎婉淇虛與委蛇呢。
張瑤的不給面子讓黎婉淇很不滿，但端親王府不是她能撒火的地兒，只能帶着女兒也往外走。
側門處，張瑤帶着賈珺出來，就看到賈璉正低着頭待在角落裏等着。
張瑤叫他：“璉兒。”
“姨媽好。”賈璉乖乖上來見禮。
張瑤笑道：“來接珺姐兒啊？還算有點當哥哥的樣子。”
“嘿嘿。”賈璉撓着後腦勺露出憨憨的笑，可不敢跟長輩貧。
“行了，馬車在哪兒停着呢？”張瑤道，“快走吧，別站在這兒堵着道。”今日端親王來的人太多，二門處根本停不下太多馬車轎子，像他們這些身份不高的，馬車只能停在府外。
好在今日來的都是女眷，又都帶着風帽，倒也不礙什麼，不過賈璉在這裏呆久了也不好。
他們三人走了，卻不知道這一幕正好被後面的黎婉淇母女看見，比賈珺大一歲的鄒若瑄此時目光中異彩連連。
賈璉別的不說，那副皮相長的是極好的，如今年紀大了長開了，在京城也有些美男子的名聲，一雙桃花眼更是勾人魂魄。
鄒若瑄別看年紀還小，但開竅的早，就那天那一眼，她就對賈璉念念不忘了，回家輾轉反側了幾日，就偷偷命下人去打探那個少年郎是誰。她還記得張瑤當日說的外甥女，就先去纏着黎婉淇問出了張瑤的身份，順勢就打聽到了賈家，然後就知道了賈璉的身份。
“你說，他家正在給他相看親事？”鄒若瑄問道。
下人唯唯諾諾的點頭：“賈夫人這陣子行事很高調，大家都知道。”
鄒若瑄急了，這怎麼行，這可是她看上的少年郎！鄒若瑄從小受盡寵愛，從來都是要星星不給月亮，自我的脾氣比黎婉淇還甚，如今看上賈璉，怎麼可能允許他娶別人，所以想也不想，就跑去找黎婉淇將看上人這事說了出來。
黎婉淇在這一點倒還算靠譜，聽聞女兒小小年紀竟有了不該有的心思，頓時勃然大怒，狠狠地教訓了鄒若瑄一頓，還罰跪了祠堂讓她反省。誰知一向三分鐘熱度的鄒若瑄這次竟格外執拗，在祠堂暈了過去也不認錯，最後甚至驚動了英郡王妃。
“你這個孽障！”英郡王妃直接親自上門教訓女兒，“好端端的，你打瑄兒作甚。瑄兒才多大，做錯了事你說說就罷了，怎麼還動起了手，好好的孩子讓你打成這般，你就是這樣當娘的！”
不得不說，黎婉淇和鄒若瑄養成如今的性子，英郡王妃功不可沒。
黎婉淇氣道：“娘你不知道！你當我就想打她？她才多大，竟偷偷起了…起了那種心思…”縱是黎婉淇，有些話也不好直接說出口。
“她小小年紀，能有什麼壞心思？”英郡王妃不以為然，“你多教教也就是了，何必打人。”
黎婉淇見母親不當一回事，只得把鄒若瑄的心思道明，怒道：“她小小年紀竟有這種心思，傳出去名聲還要不要！我看平日裏就是太過嬌縱她，沒有禁着她看那些才子佳人，如今才移了性情！”
她怒氣沖沖的，誰知英郡王妃聽完后竟還是一副沒什麼大事的樣子：“這有什麼？她既看中了，你替她定下來便是，總歸是要嫁人的，嫁個她喜歡的總比不喜歡的要好。”
“娘，你……”縱是黎婉淇，對英郡王妃的態度都有些瞠目結舌。
英郡王妃卻自有主意：“這事兒你不必管了，我記得，那個榮忠伯的長子娶得是寧親王家的姑娘？回頭我去寧親王府走一圈，讓世子妃給賈家捎個話，給兩個孩子定下來。瑄兒還小，等過了十五再成親，那賈璉年紀也不大，再等幾年也不過二十，男子二十成親不算晚。”
說完也不顧黎婉淇反對，去看了一回鄒若瑄，安慰鄒若瑄安心養着，剩下的外祖母會幫她。
第二天英郡王妃就登了寧親王府的門，找到寧親王世子妃，也就是賈瑚媳婦的祖母。
“你說什麼？”寧親王世子妃覺得自己一定是年紀大了得了老花眼了，否則怎麼會聽力出問題呢。
英郡王妃卻真當寧親王世子妃沒聽清呢，提高音量好心勸慰道：“嫂子還是要好好保養啊，年歲與我差不多大，怎麼就聽不清話了呢，還是叫太醫來好好看看。”
“我剛才說，你家晴姐兒不是嫁入了賈家？我聽說他家還有一個小兒子，品貌不錯，最近正在相看，我瞧着與我家瑄兒還算相配，想托嫂子你給賈家帶個話，給兩個孩子先定下來。”
“不過要先說好，我家瑄兒年紀還小，成婚還得等個四五年才成。”
世子妃嘴角抽抽，真的，絕了，她素來知道這位英郡王妃頗為自我，但從沒想過，會如此自我。
“這個事，恐怕我沒法幫你。”世子妃假假的笑着，“你不知道，晴姐兒的事一向是王妃在管的，晴姐兒成婚後，她老人家就說了，讓我們沒事別去找晴姐兒。所以這事，恕我無能為力。”
英郡王妃聽她拒絕，臉呱唧掉了下來：“不想幫就不想幫，拿王妃當什麼借口！她老人家年紀那般大了，還能管晴姐兒幾日，怎麼可能攔着晴姐兒不叫與你們親近！”
世子妃臉色也不好看了，就是不想幫你，咋地？找個借口是不想讓你下不來台，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但她一向教養很好，做不來英郡王妃一言不合就翻臉的樣子，只面無表情的道：“王妃的事我無能為力，來人，送客。”
英郡王妃氣沖沖地從寧親王府離開了，世子妃想了想，還是去找了自家婆婆。
寧親王妃已經過上了真正的養老生活，等閑都不見這些晚輩：“怎麼，晴姐兒出什麼事了？”
世子妃是用了黎晴的名義才能見到人，當下也不廢話，三下五除二就將英郡王妃來的事說了一遍。
“哼，當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寧親王妃不滿的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世子妃就放心的走了，寧親王妃這裏，卻有一個嬤嬤出去，直奔榮忠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