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我我我,我才拿的本。”
“我知道。”他一本正經的說,“所以要練練。”
柳桑田把着車門,不動:“楊總,你不怕我這個女司機,剎車當油門踩嗎?”
他半眯的着眼說:“我現在這樣疲勞駕駛,才會出事。自信點,後面的高速路上沒有什麼車。直接開,下高速后,就更沒有車了。”
柳桑田被強按在駕駛座上。
這種體驗前所未有。
他安然的坐上副駕,靠在椅子上,閉上眼,輕聲說:“考了本就要練習,否則一輩子都只是紙上談兵。”
柳桑田委屈的說:“楊總,你既然要陪你媽,為什麼要跑來秋明山呢?這麼遠的路,值得嗎?”
楊滄海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的心不聽我的指揮,他想去見誰,我阻止不了。”
柳桑田震驚的看着他:“楊總,你是去追孟飛的?”
楊滄海眼睛微微發紅,嘴角勾了數次,似乎有話要說,最後都沒有出來,嫌棄的白了她一眼,側身往椅上重重靠去。
突然的冷場,柳桑田沒有弄明白,可能楊滄海是為了哪個小明星去的也說不定。有錢的喜歡追些網紅、十八線,製造浪漫約會什麼的,這些她都耳聞過。
不過,一直是楊滄海被人倒貼,誰這麼大魅力他居然上趕子去追?
八卦的心跳個不停,不過現在不是打聽的時候,她啟動了車子后,問:“楊總,導航怎麼用?”
楊滄海往她身邊移了移,伸手按一下。
手長的人就是好,躺贏她這種手短的。
開上路,她又問:“楊總,日本限速多少?”
“100公里。”
“國內60公里。”
“這是國外。”
“我能開60公里嗎?”
“會被開罰。”
“那您買了交強險、意外人生險嗎?”
“有。”
說完這句,楊滄海覺得哪裏不對勁,坐了起來,虛着眼,看了看儀錶板,才70邁。
他說:“加速。”
柳桑田把着方向盤:“反正都有保險,不要開那麼快。”
“加速。”他重複說。
“我沒有開過這麼快的。”柳桑田一直沒有踩下油門。
楊滄海湊近到她身邊,頭枕靠在她的椅背上,聲音吹入她的耳朵里:“前面沒有車,你不要怕。”
“我第一次。”她的腳掌就是踩不下去。
“……”楊滄海嘆了一聲,手拍在她的右大腿上,手指一捏,柳桑田應激反應,腳板一下子踩下去,車速驟然提升。
“看,不是很好。”他聲音濕濕的很暖。
柳桑田側瞄了一眼,腿抖了抖,他的手還放在腿上,沒有要拿開的意思。
他的頭就枕在脖間,呼吸出的氣息濃濃的染在她的腮邊,在柳桑田的視線里,他這樣靠過來,真像是一隻向主人撒嬌的大貓。
濃密的發量,血管清晰的手背,袖子推到肘部,能看每一根筋絡的走向。乾燥穩定的臂,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身上。
她想躲開。
只微微一讓,腿上的掌便按住她。
“這是在高速行駛的車上,不要亂動。”
醍醐灌頂的聲音,讓她真的不敢再動。
“高速上開車,你保持勻速前行,不要隨意降速,不超車的話,就不要隨意變道。”他不緊不慢的說著,“提速,對的……貨車……超過去……很好……”
柳桑田聽着他的指令,心情逐漸放鬆。
十幾分鐘后,她開始大膽起來。
孟飛教開車,楊滄海教技巧。
加上路好車少,她越開越快。
下高速時,她興奮的看着楊滄海,“到了。”
楊滄海懶散的閉着眼,說:“前方一公里,右拐,第三個路口進地下停車場,到了叫我。”
車子停穩。
楊滄海看了一下四周,柳桑田歡天喜地的拉車門。
正當她下車時,身後傳來楊滄海的聲音:“你真的第一次開車上路?”
“是啊。”她難掩興奮的說。
“第一次開?確定?”他打量她,“男朋友沒有跟你開過車?”
“沒有。他不會開車。”
面對楊滄海一再追問,柳桑田反感的看了他一眼。他又在試探她,要她開車就只是一個幌子。
柳桑田之前駕車之喜,全被他的詢問攪得煙消雲散,她忍耐着把話題扯開:“菜市場到了。去買菜吧。”
菜市場,並不是個陌生的詞。只是在陌生的地方買菜,就讓人無端生出不何先去哪個方向好。
柳桑田站在一個入口處,左顧右看,幾個中年大叔向她招手。
說的都是日語,她能聽出,是在向她兜售新鮮的蔬菜、瓜果。
這裏的菜無論生鮮全都包裝精緻,論盒買。
看着菜價,柳桑田直搖頭。
這不是買菜,是買包裝。
但貴有貴的好,乾淨,整潔,不用再重新摘選一次,節約了時間,同時垃圾也極少的。
她拿起一盒四個青椒,本想要了,看到另一盒的多了一個,只是個頭小點。左手一盒,右手一盒,在手中掂了掂,估算着哪一盒更重一點。
老闆看着她。
她也不在意。
楊滄海雙手插兜,閑人般的站在一旁,只在老闆伸手要奪柳桑田手裏菜盒時,才會輕抬下巴,說一句話。
他說是日語,柳桑田聽不懂,不過,很快老闆就和顏悅色了。
雖然柳桑田不會日語,可是在重量與總價之間,很快的計算出平均值的能力,她還是很出有天份的。
一塊牛肉和豬裏脊肉,她果斷的選了豬肉。
三隻螃蟹和一條鯉魚間,她留下了魚。
雞肉與子雞之間,她直接要了子雞,放棄沒有骨頭的純雞胸肉。
楊滄海不明白這有什麼區別,實在看不下去時,他會走上前:“不要只選便宜的。”
柳桑田一本正經的說:“你媽有高血壓和高血脂,那些高檔的菜,不能隨便吃。”
楊滄海略吃驚的看着她,便再也沒有說過多什麼。
選完肉類后,往前又走了幾家,發現平均菜價沒有出現大的波動后,才折回去,裝了兩大包。
付賬時,老闆跟楊滄海嘀咕了幾句。
楊滄海笑了。
柳桑田狐疑老闆說了她的壞話。
她拎着不算沉的兩包,往前走。
楊滄海追上來,手伸到她的手下,順勢一提,全到了他的手上。
柳桑田望向他,又看看菜市場,這裏沒有男人來買菜,只有各個年齡的女人。她算是特例。
她入鄉隨俗的想,楊滄海在日本讀書,怎麼沒有那些自以為是的不作為呢?
比如拎菜。
或許日本男也也拎,只是今天她沒有碰到。
那楊滄海拎個菜,沒有什麼好表揚的。
她想起菜老闆的神色,覺得應該深入了解一下:“楊總,你跟老闆說了什麼?”
他回望了她一眼:“你想知道?”
柳桑田心底揣猜中……
他聲音三分譏笑六分感慨的說:“她說你很有經驗,是個好太太。”
什麼?怎麼會?明明不是。
找不到他的錯處,無法反駁。
“你沒告訴他,我還是未婚呢。”
“沒有。”
“為什麼?”
“不為什麼。”
哦……
想想也對,為什麼要向陌生人去說這些。解釋就是掩飾,他和她之間清白如紙,用得着掩飾嗎?
那就誤會吧。
誤會!
她放下東西,坐進車裏后,很誠懇的說:“日語,我不是別人的太太,怎麼說?”
楊滄海握着車鑰匙的手一頓,額角青筋突了一下。
車子發動后,柳桑田又問了一次。
他一直專註開車,大有你廂問我千萬遍,我待你冷臉如初見。
沉着臉不出聲,她就沒有辦法?
切!
太小瞧人!
柳桑田眼含笑意的,打開手機,邊滑動手指,邊喃喃自語的說:“我下載一個翻譯軟件就是了。”
一會翻譯姬,把她輸入的漢語,翻出一句軟糯的日語。
接着,她輸一句語音:“我已婚。”
翻譯軟件,馬上翻譯出一句。
點一下存儲后,以後可以不用再搜。
她又嘟囔了一句:“這位先生只是我老闆。”
楊滄海耳聞之中,神色清淡的掃了一眼身側歡呼雀躍狀某人。
內心罵了一句,這該死的語音翻譯軟件。
柳桑田似乎聽到他的心聲:“你嫉妒吧,楊總讀書那會,估計還沒有這麼高科技的東西。學日語得死多少腦細胞。”
“對於我來說,不難。”楊滄海不以為然的嗤笑,看智障般的橫一眼她手中擺弄的手機:“這東西發明出來,的確方便了不少人,也讓不少人失了業。”
說完,他補一句:“收費不低吧。”
柳桑田眨眼:“前面十句免費。後面再翻譯就要收費了。”
楊滄海眼角一瞥:“那你真破費了,為了澄清你我之間那點關係。其實回國后,誰都不會產生這種誤會。”
“那可不一定。”柳桑田認真思考後說,“我也不差,跟楊總站在一起,不誤會只能說對方沒眼力。”
“呵呵,”楊滄海乾笑,“你真會美化自己。”
不理會他冷嘲熱諷,她一個音節一個音節的學,幾次后,能說得有模有樣了。
她翻來覆去的只認真學了三句話。
從順序上來判斷。
第一句:我叫柳桑田。
第二句:我從的夫姓。
第三句:他姓楊,而且可以當我叔了。
“感謝偉大的網絡革命。”學會這三句后,她大聲歡呼。
楊滄海眼瞪着前方,臉色鐵青,一腳油門,車飆到了一百碼以上。
車停在了一處密林掩映的幽徑處。
隔着車窗,聞到一片桂花的香氣。
下車,紅色的楓葉,鋪滿地面。
一個老者清掃地面上的楓葉,堆在一起,然後點火。
紅色的葉,燃起黑煙,很快變成了衝天的火焰,灰黑色的灰燼埋在樹下,歸於塵埃里。
柳桑田想起之前柳頌提到過的一個地方很像。
車緩慢的往前開了幾米遠,她赫然看到一家院門前,掛着木牌,上面寫着“楓葉居”。
“來過?”楊滄海停車問。
“似曾相識。”她恍了一眼,在想什麼。
“我兩年前買的。”他說,“一直惦記這地方,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怎麼喜歡上柳頌喜歡的房子,柳桑田百思不得其解。
小汪一身休閑裝的顛顛跑過來:“楊哥。”
“東西在後備箱。”楊滄海吩咐一句。
小汪伸脖一看,一條曲線完美的背影,正趴後備箱翻騰。
柳桑田?他曖昧的向楊滄海看一眼,這進度……全公司的人都向他打聽楊滄海這次假期的去向,他一口咬定去南海視察項目。
現在才發現,人算真他TM不如天算。
“天意難為。”
他小聲嘟囔了一句,客氣打招呼:“柳桑田,來了啊。”
柳桑田回頭,左手一袋,右手兩袋,自然的說:“是啊,就是來蹭飯……順便加個班。”
“加班?”
小汪側目。
楊滄海一隻腳已踏進院門。
柳桑田:“你不是?”
小汪對於假期被捉來日本鞍前馬後一直義憤填膺的,但是他永遠把這份起義的心,擱在只敢怒不敢言的階段。
“我當然也是,加班費,三倍工資,誰不喜歡!”生怕楊滄海聽不似的,聲音賊老大的叫。
隨後小汪鄙視的目光追着柳桑田:“你來拍馬屁的吧。”
“你不是?”柳桑田笑嘻嘻的承認。
一點不肯吃虧。
“你真會來事,就沒有見過你這麼主動的。”小汪切齒的說。
“唉呀,”柳桑田語重心長的解釋,“我拍老闆的娘馬屁,討好老闆,這叫敬老又尊賢。”
不要臉!
小汪沒有眼看的表情越發扭曲。
若時這事跟於蘭芳無關,他大可教訓一下柳桑田。但實在是下不手,開不了口。
只能忍着。
本着大家都是來掐加班費的心情,做飯期間,柳桑田和小汪賣力的在廚房溜達……
兩人均被某人深深的嫌棄了。
菜買回來,並不用再洗,她拿盆裝水,用鹽水泡了十幾分鐘不撈。
魚已經被殺好了,要入味,但是才發現,蔥姜蒜都沒有買,連料酒這種廚房必備,她也是不知道要買的。
最後,在楊滄海拂袖而去后,她為了自己前程着想,找了一家中餐館的電話,打算找他商量一下,訂幾個菜送來。
他的房間,門緊緊閉着。
以另一邊的房間,門倒是開着的。
找他……不如找於蘭芳……
房間內,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
“媽,我們出去吃吧。”
“為什麼?不是請人來做飯了嗎?”
“……”
“我知道有一家湘菜館不錯。”
“這裏的湘菜……不可能是中國的味道。”
“湘菜廚師不好找,就是找到了,也不方便來這裏。”
於蘭芳一直躲着楊家人,連過個假期,都跑到國外來,楊滄海是十分小心的。
柳桑田深深為自己不能掌握廚師技能,在老闆的娘面前露一手,感到痛心三秒。
這是多好的拉近距離的機會。
“你不是叫了一個會做的來嗎?”於蘭芳詫異。
柳桑田慚愧萬分。
“她……會吃不會做。”楊滄海無奈的說。
柳桑田心底冷笑,怪我了啰。
“算了,我來做吧。”於蘭芳說。
聞言,門外的柳桑田覺得堪比天籟。
於蘭芳出來,看到柳桑田微笑的送上了圍裙,展開一個笑容:“原來請的是你。”
“對啊,老闆說想找人陪您說話做飯聊天。”
剛才他們的對話,柳桑田便聽出楊滄海的真正用意,誰做菜不重要,他的老媽能高興最重要。
或者,他還不信任她,可是至少她是唯一知道於蘭芳存在,但沒有出賣給楊子安的人。
他的底線,就是於蘭芳。
於蘭芳親自出馬,柳桑田立即挺身而出打下手。
一頓飯做得有說有笑,吃也吃得開開心心。
楊滄海感嘆,找回老媽起,這一頓飯是她話最多的一次,吃得最開心的一次。
席間,於蘭芳問起柳桑田:“現在在哪個部門做事?”
柳桑田向楊滄海瞥了一眼,才答:“實習中,跟在李秘書那打雜。”
於蘭芳放下筷子:“怎麼不在財務部呢?”
一句話看似稀鬆平常,柳桑田和楊滄海分別聽出了不同的味道。
一直不在華陽集團的於蘭芳,為什麼會對她沒有進賬務部有所質疑?她也覺得她不在賬務做,很意外。
那麼楊滄海呢?
他一直忌諱財務部里有楊子安的人,之前一個許高讓他焦頭爛額的,現在她也向楊子安示意想進財務部,那楊滄海一定首先想到踢她出局。
柳桑田斟酌着於蘭芳這話的意思,小心的說:“公司里事,當然是楊總說了算。”
楊滄海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有什麼意見。
於蘭芳望了一眼柳桑田,若有所指的說:“楊家的人,從來對金錢看得極重,怎麼可能讓一個人獨佔財務部。小海,你懂我的意思吧。”
柳桑田一直將於蘭芳視作被私養在“外室”,沒什麼能力野心,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年輕漂亮。她也許就是當下眾多想母憑子貴,其實讓男人渣得沒有了尊嚴,只有被人輕視份的“小三”。可顯然,她被對方的外表蒙蔽了。
接着於蘭芳又說:“在療養院這幾個月,我跟小田相處下來,覺得她專業不錯,就是少個機會。”
楊滄海一笑:“媽,專業好的多了去。”
於蘭芳將筷子一拍,嘴角扭曲了幾次,緩慢的將臉轉向楊滄海,聲音溫柔,卻帶着濃濃的恨意:“可她是唯一敢在姓楊的面前,替我出頭的!連你都……”
“做不到”這三個字,被於蘭芳湮滅在喉嚨里,她向一旁的小汪示意。
小汪忙倒了一杯酒給她。
於蘭芳仰頭,直接灌入嘴中。
“來。”她命令。
小汪沒有遲疑,又是一杯。
於蘭芳這次喝得更快。
“再來。”
楊滄海不敢出聲,只勾頭不語,臉像被人抽了一記耳光一樣。
……一瓶喝完。
於蘭芳並沒有要停的意思。
這一次小汪求救似的看向柳桑田。他們又不是小兩口,不用這麼扶貧濟困吧。
小汪小聲說:“楊總因為心臟問題,不能喝酒。”
哦,那意思是讓她這個小職員,救死扶傷唄。
才不做這種破壞人家母子感情的事。
柳桑田果斷用腳尖踢了踢楊滄海,笑眯眯的說:“楊總不陪阿姨一個?”喜歡你身上有他的味道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你身上有他的味道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