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他們養他真正目的正是如此。
張龍心中一陣發緊,有些明白柳桑田為何不顧一切,將楊家洗錢殺人的事,當場揭露出來。
她是引火燒身,也是在為楊滄海鋪陳一條生的希望之路。
只要她生下了孩子,楊家的注意力才會從楊滄海身上轉移。
而同時,楊滄海心臟病突發,這楊家徹底相信,楊滄海已經對他們不能構成威脅。
失去價值的楊滄海,必定會被忽略。
那為什麼楊滄海,此刻要找眼科大夫?
這裏是市中心醫院的分部,眼科大夫不在本區,本想着打個電話讓人來就行了,轉念一想,還是自己親自去請。
入夜。
剛做做完一台手術下班的眼科大夫,容大夫,被一輛小車接走。
進到病房裏,容大夫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楊滄海。
此時的楊滄海看起來很疲憊,但交流起來沒有問題。
楊滄海平靜的說:“大夫,請取下我的左眼。”
容大夫查看過楊滄海的左眼:“你左眼沒有發炎,為什麼要取下來?”
楊滄海:“我想換一隻。”
容大夫愣住:“這個,需要特別定製,一時半會沒有合適的。”
楊滄海:“先用別的代替着吧,我現在一定要取下來。”
容大夫搖頭:“這……不行,我要先做一些檢查,再說,你之前的病史我不清楚。”
楊滄海轉向張龍:“你跟大夫說,現在取。”
張龍一聽,眼角跳了跳,只是面上沒有表現出來。
楊滄海堅持取下左眼,應該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有什麼重要的原因。
容醫生說:“站在醫生的角度,我不建議在沒有合適義眼的替代品時,取下。”
張龍俯下身體,到楊滄海的嘴邊:“到底為什麼要取下義眼?你不要再搞什麼花樣!”
楊滄海嘴角揚了一下,在耳邊微如蚊蟲的哼出兩個字。
張龍神色一滯,慢慢讓開身體,盯着楊滄海左眼看了一會,突然他轉身對醫生說:“容大夫,馬上取出病人的義眼。”
聲音不容置疑。
容大夫還想說什麼。
張龍直接掏出證件,亮在他的眼前:“出了事,我負責。”
-
四小時后。
已近凌晨。
柳桑田坐在輪椅上,被護士小姐推到嬰兒室門口,隔着玻璃往裏面看。
護士指了指裏面:“第三排,第二個,那個頭很深很黑的男孩,就是你兒子。”
柳桑田看了一會,“我兒子長得紅皮老鼠一樣。”
護士:“嬰兒皮膚太嫩,是這樣的。”
柳桑田;“眼睛好嗎?”
護士看着她,“眼睛發育要等上幾個月,現在看東西並不是太清楚。”
柳桑田:“什麼?”
護士:“嬰兒都這樣。”
柳桑田內心呼了一口氣,暗想楊滄海的眼睛不是天生缺失,是因為意外受傷,她也是的,怎麼想着去問眼睛的事,要是讓楊滄海知道,估計得不高興。
她轉而說:“心臟好嗎?”
護士瞪眼看她,大約沒有見過樣的媽,別是產生抑鬱吧。
她小心翼翼的說:“是個健康的小寶寶。你不是剝腹沒有母乳喂,所以才放在這裏幾天。”
柳桑田想了想點頭:“這裏安全嗎?”
護士一笑:“安全,你看警察天天在這呢。”
柳桑田看到張龍正往她這邊走,點頭:“那多放幾天吧。我不急。”
護士:“……”
這跟之前為生孩子,不顧一切時的感覺有些天差地別。
這是肚子“卸貨”后,秒回單身狀態嗎?
呃……有點不太理解。
張龍底下目光看着柳桑田:“我送你回病房吧。”
柳桑田遲疑的看着電梯的門口。
她從護士那打聽到,楊滄海住在頂樓。
加護病房,單人間。
她想去看他。
可她知道,不能去。
“好。”她輕輕的嘆息着,把身體的重量往椅背上輕靠上去。
柳桑田被張龍推着往前走,路過電梯時,電梯的門開了。
她的病房電梯很遠,她吸了一口氣,看着裏面的人出來。
“想去透透風嗎?”張龍問。
“好。”柳桑田愣了一下答。
電梯的門關上,她看到他按下了數字“七”,她的眼底一閃,默默看着往上變化的數字。
叮門打開,她被快速的推出來。
過了兩道門,直接進入了重症監護區。
她的心跳加快。
是不是楊滄海出事了。
她回頭,想問,又不敢問。
裏面還有一道門,有兩名警察荷槍實彈的站在那裏。
她一驚,瞪眼看向張龍。
那兩人見有人來,馬上警覺看過來。
張龍出示證件。
“她是?”一名警察問。
“證人。”張龍說。
“證人?”警察搖頭,“沒有上級許可,她不能進。”
“我馬上請示。”
張龍轉身去打電話,柳桑田坐在輪椅上,手上的藍標,被另一個警察拍了照,他們在核實她的身份。
不是不讓進嗎?為什麼還要查她的身份?
好在,她一向遵紀守法,不怕查。
張龍再回來時,把手機交給了其中一名警察。
很快,警察的態度變得恭敬起來,只聽到他應了一幾聲:“好的,我核實過了……馬上放行……”
柳桑田被推進了重症室內,與想像中的有點不太一樣。
有病床,但病床上沒有人。
有儀器,但儀器是關閉着的。
這裏,沒有病人。
只有幾名穿着白衣,卻不像拯救生命的大夫。
他們看起來更像面對屍體的法醫。
圍在一張桌前,對着一個塊凸起的白布,正在低聲討論着什麼。
柳桑田心裏哽着,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她被推進,一句臉上矇著口罩的白衣男看向她。
張龍說:“她是柳桑田。”
白衣男沉默了一會:“這個涉及……”
張龍:“她是楊滄海的妻子,我相信,楊滄海無論如何不會拿她開玩笑。”
白衣男嘆了一聲:“義眼的開啟裝置是用的指紋開鎖,我的意思是,不知道他用的左手設定還是右手設定。”
張龍看向柳桑田:“你覺得他會用你的哪只手?”
用她的指紋當成義眼的開鎖密碼,她沒有想到。
“義眼?指楊滄海的左眼?”她失聲問。
“這隻義眼,”白衣男揭開白布,下面一個乒乓球大小的球狀物,正發著奇異的光。“這是一個微型的攝像裝置,開啟後有攝像功能,應該存了一些視頻資料。”
柳桑田猛然想起,桐城華陽辦公室里的秘室,那裏面有一面監控牆,裏面的有很多公司的機秘。
自從他們離開后,那裏就被楊子權牢牢控制住。
怪不得楊子權做事時,總是把他們逼到絕境時,又會留一線,原來他是怕萬一做絕了,真的會遭到反撲。
這相關的事情一件件串起,柳桑田不得不對楊滄海又有了新認識,貓有九條命,他的確是屬貓的。
她看了看自己十根手指,很自然的翹起右手的中指,拿酒精棉消毒后,伸向義眼的上方。
白衣男有一絲緊張,馬看去看連接在電腦上的畫面。
只要開啟,那義眼就會有反應。
三秒后,電腦閃過一片白光,裏面是楊滄海的影像,看角度是自拍,一臂的距離,把他的胸以上拍入了畫面。
“桑田,你看到這個的時候,應該你已經是安全的了。
很抱歉,讓你擔驚受怕了這麼久。
我很想把楊家人一網打盡,可是我的力量不夠,即使後來柳頌也在暗中查到了不少事情,可是要把楊家幾代人建立的金錢網絡打破,徹底的摧毀真是太難了。
楊家,很善於偽裝,很多公司包裹在一層光鮮華麗的公正形像之下。
證據就算有了,但是他們有幾百種方法規避,推萎掉。
這五年,他們做事越來越大膽,也越來越瘋狂。
可能因為柳頌的出現,他們只得中止了南海項目,毀滅了之前所有的證據,以及遣散了所有相關人員。
但我一直知道,楊家是源頭,鍾家是下家,負責洗出境外。莫家再把那些黑錢,以投資的方式,流入楊家的南海項目。
我用了整整五年,讓這個項目重啟,他們洗錢的全部過程我也都錄下。
證據就在我取出柳頌的骨灰盒后,我放進了盒子。
他終其一生所追求的,就是查出楊家的洗錢證據,他死了,我幫助他完成。”
說到這裏,他解開了衣服,指了指心口,聲音如卸下千斤重擔,由衷的說:“柳頌,我欠你的,終於補上了。”
他又沖鏡頭笑了笑:“桑田,我把自己老底交給了你了,完整又徹底,好的,壞的,都交到你的手裏。別無所求,只求你平安。”
柳桑田定定的看着畫面,後面是電腦里跳出的是從五年前開始,有着洗錢的全部電子檔的密碼。
電子檔案就在那隻柳頌的骨灰盒中。
可她沒有去想這想,只獃獃的看着裏面的畫面,一動也不能動。
沒有人會想到,楊滄海用這種方式來保存證據,更無人想像得到,他早早把證據交到了柳桑田的手裏。
如果她在日本時,遠離了他,那份證據將永遠不會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他把自己的、楊家的軟肋交到她的手裏。
楊家的命運全都在她的手裏攥着。
她意識到,楊滄海多多少少也參與了洗錢。
“柳桑田。”張龍叫醒了她。
她瞥到他衣服上的徽章,覺得一道冷光射入了心內,寒冷沿着光浸入到身體內,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張龍說:“盒子,你應該就是打開盒子的人。”
柳桑田沒有答話,機械的抬眼,尋着張龍的視線看到了推到眼前的紫檀木盒。
盒子表面上有一把鎖,但是那並不是開啟盒子的位置。
盒子的紋飾上,通寶古錢幣,她把在上面挨個摳了一遍,其中一個被摳出來,露出一個可以伸入一指的圓孔。
中指伸入,盒子裏的圓孔處,慢慢頂出一個黑色的管子。
眾人看見半晌說不出話來,互相看了一眼后,都屏息看着柳桑田,張龍輕聲道:“這個是不是要用聲音才能開啟。”
白衣男點頭:“是,經過分析,這個裝置是聲控的。”
張龍催促道:“柳桑田,說句話,說句話。”
柳桑田瞥他:“我說什麼?”
張龍脫口:“我愛你。”
柳桑田,包括在場所有人都瞪眼看張龍。
張龍被看得不好意思,但很鎮定的表示:“是對它說,不是我,不是任何人。”
柳桑田搖頭:“這骨灰是柳頌的,楊滄海這麼小氣,怎麼可能讓我對着別的男人說‘我愛你’。”
她說得對,男人們在聽到這句分析后,紛紛點頭。
張龍有些不耐煩起來:“楊滄海為什麼不肯把密碼全說出來,這個人……”
說到“人”字時,他又停頓了一下,因為柳桑田正瞪眼看着盒子,陷入了某種冥思苦想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她搖了搖頭,痛苦的扶着額,像是很難做決定一樣。
張龍看出什麼:“你猜出來了?”
柳桑田緊閉的雙眼,不敢看張龍。
張龍越發的感覺不對勁:“桑田,這是關鍵時刻,不要感情用事。
你想想楊家人是怎麼逼迫你們的。
柳頌是怎麼死的。
還有小月……”
柳桑田按着額頭,聲音微抖道:“我記得,我都記得,我只是……“
她突然意識到,只要證據拿出去,絕無收回可能。
洗錢案將會對楊家、莫家、鍾家勾連起的金錢圈子,來一次大清洗。
他們一定會反撲、反咬、栽贓……無所不用。
她見識過那個隔絕於正常社會的圈子的規則,封閉的環境,個人的力量無法跟金錢催生的慾望、殘忍、無情去抗衡。
楊滄海交出證據,從此便是把自己從那個圈子裏撕裂出來。
她已經不像十八歲時,認為世界非黑即白,認為一切三觀正的,就會得到申張,認為真理就能戰勝一切。
她被現實教訓得堅強的同時,也了牽挂和顧慮。
張龍:“你怕楊家報復?”
柳桑田搖了搖頭,眼神複雜的說:“已經走到這一步,我和他個人的事,又算得了什麼?何況,扳倒楊家,這是他和我共同的心愿。”
她深吸一口氣,把手機翻出來,在楊滄海的私人微博上,有一段音頻。
她點開,手機對着黑色的收音管。
寂靜的室內,響起“咚咚、咚咚……”的聲音。
眾人面面相覷。
只有柳桑田,執着手機一動不動。
一分鐘后,音頻播放完成,盒子上的黑色管子慢慢的向上再升起,之前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盒子,像久閉的城堡等來了手拿鑰匙的主人,緩緩打開了門。
裏面,存放着一隻巴掌大的平板。
張龍套上手套,立即取出來,他看到一眼盒子的夾層,裏面裝着的是柳頌的骨灰。
他很想說什麼,但忍住了,就像柳桑田說過的,現在他的那點私事,在洗錢案的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走時,他匆匆忙忙的說了一句:“保護好烈士的骨灰。”
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重症室。
楊家人,誰也想不到,張龍會把開啟盒子的事情,放在重症室里進行。
盯哨的人,只顧着死盯楊滄海和剛出生的孩子。
楊子權認為,只要控制了住剛出生的孩子,不怕柳桑田和楊滄海不乖乖聽話。
柳桑田從重症室出來后,看到了在保育室外徘徊的人影,那人佝僂着身體,趴在玻璃窗外,像壁虎一樣,安靜而溫吞。
偶爾頭歪一下,是在沖裏面做鬼臉。
護士推着柳桑田過去,柳桑田輕輕拍拍了哄嬰兒的男人。
男人緩慢的回頭,左眼上蓋着白色的紗布,右眼一如從前,黑而透亮。
她心裏有些痛,他用了五年的義眼,記錄著那些罪惡,用了五年去還清他對柳頌的虧欠,那誰又為他的前半生想過?
他微笑看她,像無數個第一做了父親,又沒有太大感覺,只覺得生出陌生又甜蜜的憨傻樣子。
他半勾下身體,把頭離得她近一點,看着她。
她手攀在他的肘上,身體想要離開輪椅。
“你坐,我站。”他輕輕的提醒,“小心傷口。”
柳桑田眼底一片透明的水汽,晃了晃。
他嘴角輕輕在印在她的額頭上,唇上有着濃重的藥味。
她抬手,觸了一下他的臉,笑:“你找到我們的兒子了嗎?”
他皺眉,“我看都長得一樣。”
“第二排。”她給了一個提示。
他緩緩轉過身,去看。
“有三個啊。”他猶豫的說,認錯兒子可不太好。
看他興緻如此好,她不忍心說自己已將賬本交出去。
她小心的探過身子,指了指一個方向:“頭髮最深,最黑的那個。”
他凝視着那孩子,手不由自主的在玻璃上划著圈圈,他的右眼開始閃光,過了許久他輕輕的說:“你說,幾年後,他看到我,會記得我嗎?”
柳桑田心裏咯噔一下,他什麼都知道了,她迅速握住他的手,給他力量:“孩子的爸爸,給兒子取個名字吧。”
他轉過臉,看柳桑田:“你取吧,你生的,你最累。”
她一愣,不是說身為人父的男人,對於兒子取名字都很有自己的想法的。
她的男人,是個例外嗎?
他說:“戶口上在你家。”
她點頭。
他接著說:“我會還你一個安穩平靜的生活。”
她緊了緊手指:“我相信。”
他說:“我覺得我很幸運。”
她笑:“我是你的五百萬。”
他笑了一下:“嗯,買一送一。我賺到了。”
警察出現了。
他的目光一滯,從她身上移到孩子的身上。
柳桑田突懇求護士說:“讓我抱抱孩子。”
護士為難的搖頭。
柳桑田說:“孩子爸爸要出差幾年才回來。讓他看看吧。”
善意的謊言。
有時明知道不應該相信,但敵不過內心的善良。
小護士,悄然抱出男嬰放在柳桑田的懷裏。
柳桑田抬頭,急切的看着楊滄海:“快抱抱,抱抱。”
楊滄海垂眼看着嬰兒,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無法抵擋對新生命的渴望。
他半蹲下,雙手托着,你是捧着一件珍寶,緊張又興奮。
舊有的東西防備與世故,在孩子的面前不值一提。
小傢伙,伸出一隻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襟。
粉紅的,軟軟的,像是羽毛粘在他的身上。輕輕的扯了扯。
他一動不動的看着,嘴角向上揚起。
警察過來,他不得不鬆開嬰兒。
那隻小手死死摳着衣縫不肯松。
他內心被扯落得稀碎。
他覺得自己靈魂被那隻小手摸過,曾經的傷口不再發痛,新生的感覺一點點滋生。
夜晚。
窗外煙雨起。
茫茫如濕紗籠罩的城市,紅藍色的警燈徹夜閃亮。
距離楊滄海說兒子取名的那天,已經過了一個月。
柳桑田已經抱著兒子出院了。
張龍特別安排了警車送她們母了,她平靜的說:“我被特別照顧了?”
張龍臉有一絲微微的尷尬,他努力想笑一下,但卻像是哭一樣的難看。
習慣於威嚴的人,很難一下子放下。
柳桑田忽然微微地笑了:“他在哪,我就跟到哪,如果有些事你們要找我也方便,不是嗎?”
她說出了張龍送她的真實本意。
張龍越發不自然。
她淡淡的說:“我不介意在案子上,向你們提供資料。我也會一直等着他們全部被宣判的。”
張龍:“已經交由相關部門處理,你不用放在心了。”
她眼睫微微抬起:“我知道,有些事,站在你們的角度,楊滄海是有罪的。可是在我的心裏,我已經恕了他所有的罪。”
張龍沉默不語。
她繼續說:“我以前喜歡看古龍的小說,他有一句話說得很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圈子就有圈子裏日久積累出的規矩。
要打破那個規矩,便是一次徹底的決裂。
會很痛。
會很迷茫。
會失去支持。”
張龍身體微微一震。
她遙看着外面的煙雨,“在楊滄海過去所經歷的,沒有人為他想過,現在他能做到如此,已經是我心中的英雄。”
張龍眼中有些不認同:“小月、柳頌才是。”
她淺淺一笑,說:“柳頌的心臟在他的體內跳動。誰又能說清楚,是柳頌影響了他,還是他同化了柳頌。畢竟柳頌沒有完成的事,是由楊滄海做完的。”
張龍眼中一怔,他嘴巴微微的張着,之前對楊滄海所做所為的,種種不信任和不可理喻,此時都一一找到了答案。
他內心藏着矛盾,嚮往新生,又被楊家糾纏。
就如現在,即便任務沒有成功,犧牲的柳頌和小月,他們依舊是英雄。
而堅持把證據最終交到他手中的人,卻要被審判,可是他的所做所為,又何嘗不是英雄。
還有眼前柳桑田,一無人為她請功,二無人為她喝彩,三,所有人都認為她所做所為,理所當然。
誰說她就應該這麼做?
這個世道,應該的事那麼多,但做的又有幾人。
車停靠在了一處小區。
一對年輕男女出來接的柳桑田。
張龍看了一眼那男的,這不是自己同事天天花痴的藝人孟飛嗎?
戴菲林打了個招呼,鑽進車裏,抱出嬰兒,看着柳桑田:“乾兒子,來乾媽這兒住。”
又在便宜媽當。
柳桑田笑了笑:“乾爸是不是同意呢?”
戴菲林拿眼使勁閃,示意她不要開玩笑。
柳桑田小聲說:“我可是麻煩的人。姐。”
戴菲林:“我不怕麻煩。你老公之前跟我們的藝人簽的合約,最後一筆錢在半年前就到賬了。我怎麼也不能過河拆橋吧。”
老公英明,柳桑田想。
兩人寒喧了好一陣,幾乎忘記了張龍的存在。
警車停小區,不免有人側目。
張龍默默的回了警車,開了出去。
車開上大馬路,回到了單位。
司機下車。
他坐在車內半天沒有動。
談尚賢打來電話。
“小月可以安葬了吧……”
“……”
“要不找個時間……你看下周怎麼樣?”
“再等等吧。”
“還等?”
“等洗錢案宣判結果出來。”
回到辦公室,有人送來一個紙箱。
他打開。
裏面,是一隻紫檀木盒子。
上面有一張桔黃色的便條。
“柳頌就交給小月了,祝他們在天堂幸福。
落款:妹,柳桑田。”
一年後。
柳桑田靜靜地望着法庭上站着的楊滄海。他看上去很平靜,沒有表情。
輪到楊家其他人上庭時,他也沒有半點不適。
柳桑田對於冰冷的過程,只有一個讓這一切趕快結束的念頭。
聽到宣判一刻,她的眼睛都不曾離過他半分。
楊子安、楊子權、鍾芊雯等人,都沒有逃脫懲罰。
柳桑田心頭的石頭落地,綳了一年的神經,輕鬆了一些。
庭審結束,走出去時,遇到了常金淑和楊大興。
兩人各走一邊,各有各的親隨跟着,只是身邊的人,已經只有一個,臉上也沒有昔日的高傲。
柳桑田緩慢在他們的後面,看着兩人各自往各自的車上爬去。
聽到一陣腳步聲,媒體□□短炮的快速圍上來。
鏡頭懟着來人猛拍。
警察出來維持着次序,而被押上警車犯人里有一個比較特別。
楊子權是被抬上去的。
柳桑田看到他落魄的臉上,再無之前的矜持,像是被人任由擺佈的囚徒,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操控力。
她覺得堵在心裏的那團絮,被清除開乾淨,可以開開心心的笑,冷靜的望着他們,一個接一個坐上警車。
另一輛車,緩緩開過來。
從副駕座上,探出半個頭。
柳桑田回頭看,張龍沖她點了點頭。
柳桑田眼神略帶一絲笑意的略過他,向車后看去,裏面坐着楊滄海。
他的視線從車窗里透出來,寧靜而溫和。
她沖他舉起右手,右手指上,戴着一個紅色的戒圈。
她說:“孩子的爸,等你。”
站在陽光下的她,杏色的長裙飛揚着,臉上帶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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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預收文《少年天團之頂流》即將開啟
**姐弟戀**娛樂圈
經紀人戴菲林喜歡上少年團里的小鮮肉,為了把暗戀對像帶回國,用盡辦法將對方簽回了自己的公司里。
她親自把血撲少年團打造成頂流天團的經歷,被坊間稱之為“20年度勵志直播——糊團變天團”的傳奇。
一次電影節上,被人問及成功秘訣。
戴菲林,沖鏡頭比了一個“WIN”的手勢:“因為蓄謀以久。”
在國外男團出道的孟飛,遭遇公司雪藏、解約、賠償,所有人都認為流量王成了流星黃,兩年後重新歸來。
孟飛站在最高領獎台上,他向著舞台下比出一個“WIN”的手勢,所有粉絲高喊“勝利”。
只有戴菲林看懂,這是在說“我愛你”。
御姐經紀人VS腹黑男藝人
一部描寫娛樂圈經紀人成長和男團藝人生存現狀的現實向,職業文。
食用指南
1.HE
2.雙向暗戀
2.成長型
3.因為愛情而努力的00后小鮮肉,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