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誤會一場
這晴天霹靂一下子把周建明給霹了個外焦里嫩!
他見義勇為學雷鋒,怎麼就成了耍流氓?
“哪個王八蛋說的?”周建明登時站起身來,那四條小短腿兒的小木凳子被他帶的四仰八翻,在地上打了個滾。
眼瞅着人要出去干架,阮文連忙拉住表哥的胳膊,“你急什麼?村長不就是過來問問嘛,解釋清楚就行了。這麼著急上火的打了人,回頭被治安大隊抓進去蹲局子,家裏連個男人都沒有,我跟姑可咋過?”
就算是一個人,阮文也能過活。
但想要勸住周建明,還是得打蛇七寸。
周姑父去世后,周建明成了家裏頂樑柱,是兩個女人的遮陰大樹。
他一直以保護母親和妹妹為最大的責任,這會兒被提醒了,憤憤不平地收回了腳,看向王大壯時,還帶着怒氣,“村長,你聽誰說的我耍流氓了?”
王大壯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把周建明給惹毛了,這還真就被他給問住了。
自然是不能說誰說的,這要是私底下去打架怎麼辦?
鬧出去,是他們王家溝顏面盡失,年底就別想爭什麼先進村組織了。
正當村長糾結着怎麼說時,阮文開口了。
“村長,我哥這人脾氣急,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剛才的事別往心裏去,他也是腦子一衝動,就什麼都不顧了。可是這件事咱們也得說清楚,我哥見義勇為學雷鋒,大冷天的下河救人連知青大院的一口熱湯都沒喝沒給他們添麻煩,怎麼就成了對祝知青耍流氓了?任誰好人變成壞人,都不免着急上火,您說是吧?”
王大壯不由得看向了說話的人,阮文是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姑娘,哪怕是進了二棉廠和那些一起工作的城裏人比也不差,是二棉廠的一枝花,最好看的女嬌娃。
他只知道阮文漂亮,沒想到還這麼會說,尤其是這話有理有據,救他於水火之中宛如天籟。
村長也抓住了重點,“原來是建明下河救了人啊。怪我怪我,我這是着急過來問情況,也沒顧得先去知青大院那邊打聽到底怎麼一回事。”
阮文聽到這話心裏頭無語,這還沒調查清楚呢就來一句“對知青耍流氓”,也村長也忒虎了些吧?
不過人家也承認了錯誤,阮文沒再追究,“也不知道是誰胡說八道亂傳謠言,事情是這樣的……”阮文細細說了來龍去脈,漂亮的臉蛋上帶着幾分憂慮,“村長你也知道的,那棉襖多吸水啊,當時我哥事急從權,怕救人不成再把自己淹死,就把衣服脫了,有點考慮不周全,可那也是一片好心啊!”
王大壯一直皺着眉頭,聽到後面倒是鬆了口氣,“我就說,建明啥樣的人品我還不知道?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說清楚就好。今天這事,多虧了你們兄妹倆祝知青從河裏撈出來,等人好了讓祝知青做東去縣城的國營飯店請你們搓一頓。”
阮文聽到這話笑了起來,“那我先記下了,到時候可得讓祝知青破費。”
兩個人打哈哈,阮文把事情說的仔細明白,就是為了給周建明上保險。
村裡人多嘴雜,愛說閑話。這不傍晚剛學習雷鋒好榜樣下河救了人,他哥就成了赤膊壯青年強摟強抱女知青的流氓分子。
祝福福是女主有她的人生道路要走,倒不至於賴上她哥。
但人言可畏!
阮文可得跟村長說清楚,她一點不想跟祝福福有牽扯,流言蜚語也不要的那種。
阮秀芝挽留村長,“要不村長隨便吃點?”說著就是要去拿碗筷。
“不用不用。”這年頭現在誰家都不寬綽,王大壯再饞這點豬頭肉,也不至於真在周家吃飯。
出門的時候,王大壯低聲跟周建明說,“你這是好人好事,可祝知青到底是姑娘家,也不方便給你申報什麼,心裏有數就行了。”
周建明點了點頭,他本來也沒打算要什麼,就順手救了個人而已。
瞧着把事情說明白,王大壯往知青大院那邊去。
一家三口送走了村長,阮秀芝戳了下侄女的腦門,“就你機靈。”
阮秀芝其實有些心情複雜,祝知青是城裏來的文化人,又特別有福氣的那種。他們村子裏的人經常上山打豬草也沒挖到過狗頭金,結果祝知青就能挖到。
而且人說話做事在王家溝的知青裏面也算利落的,挺招人喜歡的。
但城裏來的姑娘眼界高,怕是也看不上他們家建明。
看着悶頭吃飯的兒子,也不像對人家姑娘有意的樣,這樣說死了也挺好。
省得耽誤人祝知青的前途。
想通了這事情,阮秀芝吃飯覺得倍香!
“多吃點肉補補,等後天鎮上有集,咱們去割兩斤肉,做紅燒肉吃。”
阮秀芝家有兩個工人,阮文和周建明每人每月有一斤肉票半斤油,比村裡其他人家寬綽得多。
但也不敢敞開了吃,畢竟節儉慣了。
這會兒阮秀芝發話,家裏兩個年輕人都睜大了眼。
“媽,這剛過完年,又過年啊?”
“姑姑萬歲。”
阮秀芝瞪了侄女一眼,“胡說。”
阮文張口就來,“主席他老人家說了,人民群眾萬歲,姑姑你不是人民群眾嗎?”別看主席老人家去世了,搬出他的話來照樣好使。
“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阮秀芝往侄女嘴裏塞了塊豬頭肉,房間裏頓時揚起笑聲。
對比周建明家的其樂融融,知青大院那邊就有點不太好了。
祝福福落了水倒下了,那麼誰來做晚飯呢!
文化分子不善庖廚,住在知青大院裏的幾個知青雖說下鄉待了好一段時間,但廚藝水平並沒有長足的進步。
得到眾人一致認可的當屬祝福福。
祝福福會做飯,都是被后媽磋磨出來的。
就連下鄉這件事都是被她后媽設計的,聽說祝父當時都給安排了工作,就差去上班了……
好在祝福福這人一向有着樂觀的革命鬥志,來到王家溝后也很快適應下來。
再加上小福星運勢加持,下鄉的日子倒是過得不錯。
其他知青考慮到祝福福要負責做飯,主動把她的活計給分擔了一部分去。
誰能想到平日裏感冒發燒都遠離她的祝福福,今個兒落了水,這會兒躺在床上凍得直哆嗦。
一群知青們傻了眼,這大冷天的不吃晚飯沒火力,晚上怎麼睡覺啊?
“要不兩位女同胞辛苦了,去幫忙熬個粥怎麼樣?”
趙勝男瞥了一眼,“不就是熬粥嗎?你們不會?”
“主席不是說了嗎?婦女撐起半邊天。”
趙勝男冷哼了一聲,“那看樣子另外半邊天塌了,要不我給你去請女媧來補天?”
村長過來的時候,就聽到知青大院裏面在吵架,他有些頭疼。
比起周家那個溫馨的小院兒,知青大院簡直是盤絲洞,這些個知青一個個都是難纏的妖精。
一直沉默的魏向前開口,“別說了,小祝需要休息,我去做晚飯吧。”
“都忘了老魏是老知青,做飯也有一手,那就辛苦向前同志了。”
趙勝男見狀嘀咕了一句,“不早說。”就他會做人。
和祝福福一個德行。
段美娟挨着趙勝男,聽到這話看了眼魏向前,他好像沒聽見。
她鬆了口氣,撞了下趙勝男的肩膀,“少說句。”說著站起身來,“魏向前我幫你,我……村長,你怎麼來了?”
段美娟說完就知道怎麼一回事。
南屋的女知青宿舍里,祝福福還在那裏躺着呢。
事關知青無小事,村長這是過來看望祝福福的吧。
便是知青們再看不上這些鄉下泥腿子,這會兒人在屋檐下也得低頭說話。
男知青朱向榮是幾個人的隊長,當仁不讓做出解釋,“……這就是場誤會,還勞累村長你跑一趟,實在是不應該。”
村長在周家聽了原委,不過在知青大院又問了一遍,做到兼聽則明,省得冤枉了人。
幾個知青們七嘴八舌,看樣子也沒統一口徑。
男知青們避重就輕,解釋的時候段知青和趙知青倆女同志都轉過頭去。
村長又不傻,心裏明鏡似的,看樣子阮文丫頭沒說慌,這純粹就是祝知青自己折騰出來的。
“那行,我也不方便去屋裏看望祝知青,給我帶個好,你們離開家鄉來我們這窮鄉僻壤也不容易,相互照看着點,要什麼事的話就去喊我,能搭一把手的,我肯定幫忙。”
這話說的極為敞亮。
然而下鄉多年,知青們也不傻,知道這就是場面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誰也沒把這話往心裏去。
村長離開知青大院的時候,就看到大門旁小廚房裏正在忙着燒火的魏向前。
知青大院裏住着八個人,四男四女分佈極為均衡。
女知青里祝知青是招人待見,人長得清秀辦事利落,不怎麼偷奸耍滑。這男知青裏頭,就數魏知青上進。
祝知青躺下了,他在廚房忙裏忙外準備晚飯,其他知青連個幫忙的都沒有。
平日裏勞動之餘也不忘看書,是個再上進不過的。
他家虎子要是有魏知青一半上進就好了。
村長搖了搖頭,離開了知青大院。
該問的都問清楚了,村長也沒覺得有啥大事,誰曾想大半夜的他家院門被敲響了。
一陣急敲門,村長家的狗叫個不停,村裡其他的狗崽子也都遙相呼應。
整個王家溝被吵醒了大半。
村長睡的正香被人喊醒,老大不樂意。
他婆娘端了碗白開水給他解解困意,“這麼大晚上的急敲門,該不會是老支書……”
老支書年紀大了,冬天的時候又是胸悶氣喘,春節的時候就說自己熬不過今年。
難道是……
村長把那涼白開往臉上一潑,整個人清醒了大半。
他披着個棉襖出去,開門一看,愣住了。
魏向前身上披着個軍大衣,一臉的急切,“村長,祝福福她發了高燒,一直在那裏說胡話,這可咋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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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有必要搞個袋子,接住你們撒的花花,可以用來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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