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零章 無路可走

第四六零章 無路可走

梅蕭仁止步不前,如今她也在數着天數過日子,今日若不了這賬,來日恐成遺憾。

她廣袖下的手一松,一把匕首掉落在地,她趁紀南柔去撿匕首之際,拽回衣擺,移步出門。

又是一日天明。

六萬即將壓境,梅蕭仁每日都會差人去城外查探情形,今日回來稟報的人除了稟報軍情外,還照她的吩咐去城西打聽過,娼館昨晚確有姑娘自盡。

私怨已了,剩下的只有家國之危。

幾位尚書大人知曉了昨日發生的事,今天齊聚相府,卻又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

他們對楚鈺忠心不二,上次還眾口如一地讓她設法盜取兵符,如今面對葉知提出的條件,無一人讓她順從,連說將計就計的都沒有。

梅蕭仁也沒說話。她一個有婚約在身的女子,三書六禮只差完婚,哪怕丟了命,她墳前也會刻上他的姓氏,絕無再嫁的道理。

“其實此事並非毫無迴旋的餘地。”

眾人將目光投向說話的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拱手言:“夫人,卑職常年和諸位將軍打交道,與那位帶兵前來的莫將軍也有些交情,卑職願派人前去遊說,若其深明大義,願意撤軍自然是好,若不願意,咱們也可拖延些時間另想對策。”

幾位尚書聞言都點了點頭,認為這個緩兵之計可行。

“這麼個拖法,能拖幾日?”梅蕭仁眉間的愁容不減,“我聽說葉淮將軍的舊部對他忠心耿耿,否則斷不會因為葉知三言兩語就為他賣命。”

兵部尚書道:“夫人放心,葉淮是葉淮,葉知是葉知,葉淮將軍不是其子這等不擇手段之人,如若莫將軍知道他們效忠的少主子都做了些什麼,未必會繼續聽其號令。”

梅蕭仁點了頭,“那好,此事就有勞尚書大人了,無論是否將其勸服,都請派人來知會一聲。”

“是。”

時間剩下不到五日,拿不到兵符,又要化解上京城之危,只能試着去勸勸那位帶兵的莫將軍,但願真如兵部尚書說的那樣,葉淮將軍的舊部都是是非分明的人,不會愚忠。

梅蕭仁沒有將此事告訴江叡,告訴他也沒用,交不交玉璽他做不了主,他知道了也只能幹着急。

她在府里一等就是數日,直到大軍壓境的前一天,兵部尚書派去斡旋的人也沒傳來什麼迴音。

好的壞的都沒有,風平浪靜最讓人不安……

葉知那邊也沒什麼動靜,梅蕭仁以為是葉知已經想通,放棄了無用的逼迫,誰知傍晚的時候,葉知的副將竟帶着人找來了丞相府。

有侍衛的阻攔,他們沒能進得了府門,便在外面等待。

梅蕭仁出去查看,發現門外放了幾口箱子,上面都掛着紅綢,貼着喜字。

副將見她出來,對她拱手道:“姑娘,將軍說了,無論姑娘答不答應,他都會備好一切等姑娘做決定,但只能等到明日傍晚,之後花轎會在城南接姑娘,姑娘若不上轎,我等就會入宮接太子殿下。”

梅蕭仁目視前方,漠不理會來人,也沒將那幾個箱子看進眼裏。

副將又言:“將軍說時間緊迫,婚事從簡,不用寫什麼婚貼定什麼婚約,只要天下人看見姑娘嫁給了將軍就足夠,姑娘需要的東西都在這裏面的,請姑娘收下。”

副將說完就帶着人離去。

梅蕭仁還站在門口,神色如夜風一樣冰冷。

“夫人,這……”侍衛看着那些箱子犯了難。

梅蕭仁轉身進府,只道:“別管它,去請姚府尹來。”

入夜,梅蕭仁與姚府尹在花園裏商議了一個時辰。

姚府尹手裏有一萬府兵,是魏國公將禁軍握在手裏之後,她用自己的俸祿和積蓄養的親兵,此事只有她和姚府尹兩人知曉。在她仍是府尹、姚府尹還是府丞的時候,她曾給他去過一封信,信上提及的就是此事。

她這麼做,本是在兩府之爭做準備,盼着能讓相府如虎添翼,沒想到最後竟會用在逃離上。

商議完所有,梅蕭仁徑直去了一個地方,推開房門,裏面一片漆黑。

她點了幾盞燭火,屋裏漸漸亮堂起來。

這裏每日都有人打掃,窗邊的坐榻和案幾一塵不染。他走的前一天晚上就抱着她坐在那兒,與她說了好些話。

月亮照入軒窗,梅蕭仁走到坐榻坐下,孤零零地坐在月光里。

她俯下身趴在案几上,即便知道身邊無人,也依然啟唇相問:“我這麼做對嗎?”

果然沒有回應……

梅蕭仁在顧楚鈺的卧房裏坐了一宿,月華被晨曦驅散,天亮了,還是沒有誰來給她一個準信。

她打開房門出去,外面雲淡風輕,府里一切如舊。

梅蕭仁不停地差人去兵部打聽,得到的結果都是“未歸”,派去遊說的人至今沒回來,讓她不得不往最壞的方向打算。

太陽還沒落山,兵部那邊終於來了人,說的卻是六萬大軍已兵臨城下,葉知還請了那位姓莫的將軍入城赴宴。

梅蕭仁站在湖心亭里,望着平靜的湖面,一言不發。

她從縣令升到上京府尹,經歷過死裏逃生,犯過欺君之罪,遇上過無數的艱難險阻,沒有一次怕過、畏縮過。她以為世上沒有什麼困境能將她擊垮,直到現在……

現在她覺得她已無路可走。

梅蕭仁喚來侍衛,吩咐:“告訴姚府尹,照昨日說的做,天黑之後即刻送殿下離京,如果可以的話,護送殿下去找相爺。”

“那夫人呢?”

梅蕭仁凝眸道:“我不走,也不能走,外面的人都盯着我一個,帶上我誰也走不了,何況我留下還能拖住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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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轎會去城南接新娘,夕陽西下時,梅蕭仁仍在相府里哪兒也沒去,沒有梳妝,更沒有換什麼衣裳。

她站在盈台閣樓上,憑欄眺望萬里斜陽,倏爾收回目光,看向樓下庭院,目光散去,似看見他緩緩走來,拾起她遺落的手絹,望着她笑言:“你人怎麼沒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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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當道,縣令好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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