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悲苦的王守仁
“這是為何？”張太后不解地問道。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劉蘭兒會給出這麼個答案。
“陛下雖然性子跳脫，但是心中自有明鏡！”劉蘭兒想起皇帝胸懷天下，凌雲壯志不由得嘴角微勾，接著說道：“然而夏姑娘眉目之中卻有剛毅之色！必是極有主見之人！所以俾子才有此言！若是進宮為後，必定帝後有隙！”其實根據劉蘭兒對朱厚照的了解，如果這個夏姑娘進宮，肯定會鬧出笑話的！朱厚照討厭虛禮，相比虛禮，他更加看重心裏的尊敬，劉蘭兒能感覺得到，朱厚照想要的是一位妻子，只是這位妻子是皇后而已！但是，這位夏姑娘只是想嫁給皇帝而不是嫁給朱厚照，劉蘭兒也知道，朱厚照對自己寵愛，卻也沒有將自己當作妻子。但她可以確定即使自己不能被皇帝看作妻子，但是這位夏姑娘就更不可能，很有可能會造成勞燕分飛。
“蘭姐，恐怕你是怕這位風華絕代的夏姑娘入主後宮！你失寵吧？”崔麗嬌笑道。張太后皺了皺眉頭，雖然她不喜這個性子跳脫的崔麗，但是心中也有這樣的想法，而且讓她很沒辦法的是，自己那兩個兄弟竟然把這個崔麗收為義女。馬永成目光亂轉，知道張太后已經有了許些怒氣，此時沒有爆發，不過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罷了！於是急忙開口道：“娘娘恕罪，蘭兒姑娘見識淺薄，也就侍候一下陛下！這等國之大事！還是得娘娘您拿主意！”
劉蘭兒雖然今日在朱厚照身邊自由的有些失控，但是，她畢竟侍候太后多年，所以也瞬間反應過來，自己說的太過了。同時也暗暗告誡自己：“雖然陛下不在乎虛禮與言論，但是有些還是要多計較了！”於是連忙請罪道：“俾子蒙浪了！”
“罷了！回去吧！”張太后深深看了眼馬永成，略帶深意地笑了笑，看着張太后莫名其妙地笑容，馬永成又看了眼那個崔麗，低聲應下，隨着劉蘭兒離開了！
見兩人走遠，張太后臉色一沉，崔麗還以為兩人得罪了太后剛想添油加醋地污衊一通。卻沒有想到，太后兩個衣袖一揮，喝道：“掌嘴！”還沒等崔麗反應過來，兩個宮女就向她走來，直到第一個耳光落下，崔麗才反應過來，急忙哀求道：“姑母，麗兒錯了！”
張太后卻是不理，撿起桌上夏氏的畫像，對於夏儒的女兒，她還是很滿意的！要知道皇帝如今性子跳脫，若是再選個性子柔和的皇后，那還如何了的？
“蘭兒姑娘！您侍候太后這麼久，可否能猜出太后中意哪家女子？雜家也好提前打探一番！”馬永成等走遠了，開口問道。這件事很大，他作為皇帝的家臣需要的只有效忠陛下，雖然太后是皇上的母親！但是馬永成平時也是聽戲的，這天家哪裏有私情？再加上儒家烈女傳這麼長時間的洗腦，太后大義滅親也真的說不準！皇後作為皇帝的枕邊人，甚至以後統領後宮，皇上寵幸妃子也要皇後點頭的。
劉蘭兒悲苦一嘆，說道：“依我對太後娘娘的了解！估計就是那位夏姑娘了！”看着劉蘭兒神色不對，馬永成勸謂道：“蘭兒姑娘也不必過於憂心，那畢竟只是畫！這人說不定和畫中神色不同呢！”
“或許吧！”劉蘭兒輕聲低語，馬永成都沒能聽清她說了什麼，也不好發問，只能不再說話，只是和劉蘭兒一起去尋朱厚照去了。
就在朱厚照得知自己要大婚，倍感不妙的同時，王守仁也和劉謹分開了，心中暗嘆道：“希望劉謹能夠成功！”雖然他去長安更加穩妥，但是，如果他去了西安府，那群士大夫一定能猜出陛下起了遷都之意！只有這個祖籍在陝西的宦官，不會引起士大夫階層的注意，如今晉商還未崛起，朝堂上還是以江南士子為主！只要劉謹攻於王事！一定會讓隴右大族心動。
不錯，雖然王守仁對於代表士大夫的家族也很是頭疼，但是也不得不承認，能夠對付世家大族的只有世家大族。可是絲毫不知道等待他的是十分悲慘的生活。
雖然了解過，也有過準備，但是面對絲毫不與他說話就拆房子搶衣服的貴州山人，王守仁只能仰天苦笑。重新準備準備住進了石洞！
是的！他明白，也清楚！所以來這裏之前他做出了許些準備，但是面對根本不和他說話的人，任他再如何準備也只能放棄。
“天意不可逆嗎？”王守仁坐在山洞前，獃獃地望着星空，雖然此時他身上還算乾淨，但是充滿孔洞的衣衫，已經證明了他如今的生活！不過那柄尚方寶劍還躺在他身邊，不過錦盒卻是已經被人給搶走了。對於自己的遭遇，王守仁並沒有覺得有些不甘，但他想到了大明朝，自己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改變，真的能改變一個帝國的命運嗎？雖然他此次前來沒有遭到刺殺，可能是尚方寶劍的威懾，也有可能是和劉謹同行。
“喂！漢人！”一個清脆地聲音響起，驚醒了沉思的王守仁，回首看去，卻是一個十二三的一位小姑娘，“哦，你有什麼事？”王守仁起身整理完衣冠，作揖道。當然，平日裏他也是不怎麼注重俗禮的！但是在這裏的本地人對官府中人很是憤恨，所以他只能多用些禮儀來表示自己的善意。
“你是個書生吧？”小姑娘上下打量着王守仁，雖然王守仁看着孔武有力，但是骨子裏透出的儒家氣勢可不是那看似英武的身材能遮掩的？更何況王守仁還穿着儒衫。
“陽明確實是儒家子弟！”王守仁淡笑道，“不知姑娘到底所謂何事？”
“你一個書生，怎的隨身帶着利劍？”那小女孩好奇地拿起尚方寶劍，拔出一寸，然後合上，才問道。
要知道，劍到了如今分為三種，一種是，利劍！也是殺人用的寶劍！尚方寶劍就是這種！第二種是裝飾用品，自從宋重文輕武，君子六藝幾經刪減！雖然大家都知君子佩劍！不過因為不再習武，所以也就出現了裝飾用劍，這類劍更加輕巧，毫無用處！單純好看！第三種是方外之人的劍。
“孤身一人，帶柄劍防身罷了！”王守仁笑笑，他並不認為這個小姑娘會認識尚方寶劍。而且他如實相告，很可能會引發新一輪的躲貓貓。
卻見那個小女孩慫了慫鼻子，不滿地說道：“你這漢人！好不實在！這柄劍上篆刻着“尚方”二字，明明是皇帝賜給大官的！”
聽着小姑娘這麼說，王守仁終於重視起來，看着還一臉稚氣的小女孩，緩緩收了笑容，說道：“雖然這柄劍來自大內！可用來防身也並無不可吧？”
“哼！騙子！”小女孩冷哼一聲，對於先前王守仁的隱瞞很是不滿，抱起長劍，跑着離開了。
王守仁臉色一僵，心中暗暗複議一句，卻也不敢怠慢，急忙追了上去，尚方寶劍，雖然不甚重要，這也是當初那些本地人拆房子時，只是拿走了錦盒！可是這個小女孩明顯認識尚方寶劍，那就不得了了。畢竟那可是能調動軍隊的憑證。一開始沒有阻止小女孩靠近尚方劍，是他故意的，如果太過重視，那就更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卻是沒有料到這個小女孩居然認得。
本來，以王守仁的身體素質，追上小女孩並不困難，奈何小女孩走的是山中小路，王守仁並不熟悉，又是夜晚，結果雖然他體力遠勝小女孩，但也只能遠遠跟着。
“站住！”王守仁的注意力都在小女孩身上，卻沒有注意自己裝上了寨子裏的守衛！直接被人用槍指着胸口，被人這一阻攔，王守仁徹底失去了小女孩的蹤跡，雖然心中焦急，但依舊沒有失了理智，停住身形，作揖道：“兩位大哥，陽明無意擅闖山寨！只是方才一個女童淘氣，攜了陽明的佩劍！”
“什麼女童？”兩個壯年男子自然看到寨子裏的小公主抱着一柄劍跑了進去，但是如此抱團的寨子怎麼會出賣自己寨子裏的小公主呢？於是故意裝傻。王守仁自然明白兩位漢子的意思，畢竟貴州多山，多有猛獸，這就造成了寨子抱團的性格。
王守仁雖然心急，卻不能太過失禮，因為他此來是為了給陛下出力的，而不是添亂的，於是連忙客氣道：“兩位兄弟見諒，本來一柄利劍也不至如此！不過那劍乃是友人所贈！所以……”
兩個漢子也是有些無語，對於這種事情，他們也很是不好意思，畢竟此處風俗也是相互贈送刀兵，這種被送的禮物是必須要好好保存的！也是沒有辦法代替的。其中一個漢子道：“這個～我們無法做主，只能上稟司官，至於你這漢人要想上去，必須要關進牢裏！”說完那漢子也是黑臉泛紅，他是認得這個漢人的！是被派往此處的驛丞！幾次建房都被同族拆了，最後被趕去了山洞，如今又要把對方關進牢裏，他自己都覺得，是不是做得有些過分了。
看着臉色微紅的粗壯漢子，王守仁心知是因為先帝是的鎮壓叛亂讓對方有了戒心！於是，毫不在意地點點頭，說道：“無妨！陽明此次前來只是為了尋回佩劍！”
“好！是條漢子。”兩個守衛也不再動用鐵鎖，只是一前一後帶着王守仁向前走去。
看着幾步就有一個並不複雜的小陷阱，王守仁心中一陣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