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影迷
“你說,要是那老闆當天把乃木宏胖揍一頓的話,會不會就不用跳水自殺以保清白了?”
“這可難說,那個乃木宏那麼變態,誰知道那天他會發什麼毛病?我們都是正常人,沒必要去揣測神經病的想法。”
難得聽羅夏至發出如此幼稚的言論,顧翰林搖頭一笑。
北平的鎮國公府還算善待子孫,那老闆遭難的電報送到王府後不久,鎮國公府就派人來到上海接人。
那老闆這段時間在上海受到諸多戲迷的照拂,養傷期間都有戲迷掏出真金白銀供養他的衣食住行不算,他的戲班子也被上海同行的戲院安排接收。
此次回京,也有很多人並非他戲迷的普通人,憤慨於乃木宏的舉動,特意到火車站去送行。羅夏至和顧翰林便是其中的一員。
“乃木宏在上海的聲譽日漸低下。你看剛才那些來送那老闆的人,有不少是上海知名的商人和工廠主……他到底做了什麼,居然那麼招人恨?”
這兩個月時間,羅夏至都不在上海。回來一看,感覺這局勢有些讓人摸不透了啊。
“商界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最好回家問問你大哥。”
顧翰林緩緩搖頭,“說起來,最近上海的商業局勢應該不錯的。之前有好些工廠商店都面臨倒閉,不過最近活過來不少。這街面上開市的店鋪多了,人氣也旺了起來,物價也平息了。”
“那是好事啊……”
送完了那老闆,羅夏至和顧翰林步行來到了外白渡橋。
“梔子花,白蘭花,五分洋鈿買一朵。先生,阿要(要不要)來一朵梔子花?”
一個挎着竹籃,籃子上搭着藍印花布的小姑娘走到兩人身邊,殷勤地問道。
“好呀,來一串梔子花吧。”
羅夏至今天心情頗佳,低頭在姑娘的籃子裏挑選出了一串水靈靈,香噴噴的花束,遞給姑娘一個大頭,小姑娘千恩萬謝地走了。
“你還喜歡這個?”
顧翰林笑道,“像個小姑娘。”
“是我姆媽喜歡梔子花。一會兒就派人帶回去給我姆媽,別在旗袍衣襟上,讓她打麻將的時候心情也好些。”
在百年後的未來,上海街頭也還有叫賣梔子花的賣花女,可惜都是盤桓在地鐵出入口的白頭老婦,專門痛宰外地外國遊客,早已不見十七八的小姑娘了。
收到兒子孝順來的梔子花,白鳳凰今天打牌的手氣果然“氣貫長虹”,羅公館裏笑聲不斷,和樂融融。
只可惜,上海其他人的心情,就沒有白鳳凰那麼好了。
就在羅夏至去火車站送人的同時,“黑妹”喻美惠則現身“天外天無線電廣播台”。
在一檔“明星面對面”的採訪節目最後,喻美惠宣佈了自己即將息影,辭去在時邁百貨和羅氏娛樂的一切職務,返回校園深造的決定。
消息一出,整個上海都為止震動。
知道喻美惠要來做節目,本來在七樓玻璃演播廳和時邁百貨的樓下,就聚集了不少她的影迷,想要一睹芳容。
在聽到她宣佈息影的消息后,這些影迷們頓時騷動起來,衝到七樓想要來討個說法。此外,還不斷有人從四面八方趕到時邁百貨大樓,想要確認這個消息的真假。
羅夏至早就知道事情會如此發展,因此在喻美惠宣佈消息后,立即派人將她從大樓后側的安全樓梯帶走,直接開車前往七重天國際飯店的總統套房。又派專人把守在頂樓的電梯口,防止激動的影迷鬧事,危及她的人身安全。
等羅夏至和顧翰林分手,趕到七重天飯店的時候,飯店外頭已經至少聚集了上千個影迷,而且大多數都是二十多歲的少女。
她們站在飯店外頭,高舉着喻美惠的花牌,不斷地叫着喻美惠的名字。氣勢驚人,地動山搖。
“喻美惠!喻美惠!我愛你呀!”
“梁山伯!馮素珍!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們!我們會傷心死的!”
有幾個特別激動女孩子,一邊叫一邊哭。泣涕如雨,顫抖不止,甚至最後暈了過去,又是引發一陣騷亂。
與此同時,收到消息的記者們也陸陸續續蜂擁而來。
如今最最炙手可熱的“女駙馬”要息影,這個新聞的價值簡直太大了!
羅夏至從飯店後門悄悄潛入,來到早就準備好的新聞發佈會會場。
“做好準備了么?”
羅夏至側過頭,看着一臉緊張,卻神情決絕的喻美惠。
“恩!”
後者重重地點了點頭。
會議廳的大門被緩緩打開,一開始只有持記者證的媒體記者才被允許進入。但是因為群情過於激動,最後不得不讓幾個喻美惠影迷會的會長和主要幹部成員也進入了會場。
“請問喻小姐息影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為您準備結婚嫁人么?”
“請問是因為身體的原因么?難道是工作壓力太大嗎?”
“據說您家的工廠之前遭到惡意控告,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選擇從此息影嗎?”
記者們咄咄逼人,影迷們也不斷大聲叫嚷。
“靜一靜,都靜一靜!”
羅夏至急忙拿起話筒,“具體的原因,請大家聽喻小姐自己說明!請大家不要妄自揣測!”
眾人的叫嚷聲漸漸平息,喻美惠感激地朝羅夏至點了點頭,拿過面前的話筒。
“……就是這樣。非常感謝這短短的一年多來,無數影迷對我的愛護,還有羅三爺對我的關照。等我學業有成之後,還會繼續返回羅氏,為中國的影視行業添磚加瓦的。”
喻美惠一邊用手帕擦拭眼淚,一邊站立鞠躬說道。
“嗚嗚嗚,可是我們捨得不你啊。能不能不要息影,一邊念書一邊拍戲也不耽誤啊。”
“嗚嗚嗚,千萬不要去國外念書啊。我們都捨不得你……”
“我也很捨不得你們啊……”
頓時間,台上台下,哭聲一片。
記者們則不斷按下快門,記錄下這重要的一幕。
有些心急的,當場就寫好了稿子,叫了腳力送去報社,準備搶個頭版頭條。
該說的話差不多都說完,羅夏至眼看進行到這裏就差不多了,準備就這麼結束的時候。突然有個不識相的人站了起來。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喻小姐離開影壇!”
一個身穿白色西裝,梳着三七開油頭的年輕男人高舉右手站了起來。
“我堅決不同意!如果喻小姐離開影壇,我就帶人放火燒了羅氏娛樂!”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這是什麼人?居然在羅三爺面前大放厥詞?”
“不會吧?大不了不看電影了,放什麼火啊?”
“這是威脅吧?他在威脅羅三爺!”
羅夏至也是大吃一驚,眼睜睜地看着這個本來坐在會議廳最後一排的年輕人,氣勢洶洶地推開一眾記者,走到他和喻美惠的面前,雙手重重地撐到發佈會的桌子上。
“我不同意,絕對不行!如果喻小姐息影,我就帶人集-體-自-殺!”
“你……你是誰啊?”
喻美惠一臉莫名其妙。
剛才說要放火,現在又說要自殺,太恐怖了吧。
年輕人才二十齣頭,不高不矮,皮薄肉嫩。好看的長眉之下,一雙丹鳳眼別具一格,長得比喻美惠的男裝扮相都要好看幾分。
“鄙人叫做宮本俊已,對喻小姐傾慕多時。您的所有電影作品我都看過,此次我特意從日本來到上海,就是為了能夠親眼見到喻小姐一面。請多關照。”
說著,他退了半步,朝喻美惠鞠了一躬。
“哦冊那,是個日本人!”
“這個日本人腦子有毛病啊,腦子瓦特了伐……”
經過乃木宏“一役”,喻美惠對日本人簡直要有心理陰影了。看到這個人如此行為古怪,口口聲聲要死要活,嚇得急忙躲到了羅夏至的身後。
“你不是記者,也不是影迷會的,你是怎麼進來的?”
羅夏至張開雙手,將喻美惠擋在後面,大叫道,“保安!保安!快把這個人弄出去!”
“我是‘影迷會’的!我是‘喻美惠&鄒璇兒雙姝影迷會東京分會’的會長!不信你們看這個!”
叫做宮本俊已的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打開之後,拿出裏面的卡紙,展示給了羅夏至等人。
“還真的是……”
舒文飛把腦袋湊了過來,看着那卡片說道。
“這個,我和表姐搞的影迷會。就在半年前收到了從日本發過來的開設分會的請求,我表姐特別高興地批准了。哦,原來你就是會長!”
“正是在下!”
宮本俊已點了點頭,“《新梁山伯和祝英台》一片的漢譯日工作,就是由本人完成的。至於影迷會,目前在東京已經發展了兩千人之眾。”
“哇塞,那麼厲害啊!”
舒文華開心地拍了拍手,“三爺,我們的《新梁祝》不是被荷里活買走了北美和歐洲的版權了么?到時候在外國一上映,說不定還能收到美國和歐洲的分會申請呢!”
“你挺高興啊?”
羅夏至臉色一沉。
平時這丫頭辦事都穩重妥帖,今天發的是什麼瘋!
“一定會的!一定會有這一天的!《新梁祝》,還有喻小姐、鄒小姐,是屬於亞洲影壇的驕傲,她們會成為世界級別的‘電影皇后’!跟美國荷里活的頂級明星一樣享譽世界!”
宮本俊已彷彿找到了知己,興奮地想要去拉舒文華的手。
“別動手動腳的!”
羅夏至一巴掌拍開他的爪子,“我不管你是什麼東京影迷會的會長還是什麼。喻小姐已經做好了息影的決定,你再用什麼威脅都沒用!”
“你就是——S&M娛樂的總經理,羅夏至先生?”
“正是在下!”
羅夏至抬起下巴。
宮本俊已很是傲慢地看了羅夏至一眼,“你真是個蠢材!”
蛤?罵我?你有毛病吧?
羅夏至眉毛一挑。
“什麼!這個人日本人罵羅三爺是‘蠢材’?”
“小日本昏頭了啊!這裏好歹也是羅三爺的酒店,快把他叉出去!”
“你當然是‘蠢材’,而且非常愚蠢。”
宮本俊已裝模作樣地理了理衣襟,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你開了那麼大的娛樂公司……哦,我聽說你還開了一個百貨公司。不過這也不能證明你是個聰明人。”
“哦,那你倒是說說我是怎麼‘愚蠢’了。”
攔住了衝上來想要拉人的保安,羅夏至不怒反笑,想要聽聽他到底有什麼“高見”。
“《新梁祝》在世界範圍內已經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新女駙馬》的海外發行工作也在進行中。眼看這兩位女明星的組合,就要成為世界第一流的超級組合,不知道能夠帶來多少的榮耀和光彩。在這個時候放棄,這不是‘蠢材’會做出的事情,又會是什麼呢?”
宮本俊已不屑地將羅夏至上下打量了一下,“就是因為你的愚蠢,這兩位天才的女演員才會沒有得到本來就屬於她們的榮耀!如果是我的話,我不但會趁熱打鐵,為她們量身打造更多的電影作品。還會帶着已經拍攝好的作品,去日本,去歐洲,去美國的電影協會遊走。參加各種獎項的評選,讓她們獲得真正的‘影后’殊榮——而不是像你這樣,只會讓他們拍攝什麼雨鞋廣告和香煙廣告!真是浪費人才!”
說完,他還用鼻孔哼了一下。
“這麼一聽,這個日本人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啊!”
“是啊,是應該進軍荷里活的,為什麼三爺之前都沒有替她們奔走呢……”
聽到這日本人的一席話,其他的影迷們也紛紛開始議論。
“說到底,羅三爺就是個開百貨公司的呀。拍電影么,鬧着玩的,所以沒有為喻小姐爭取最好的資源,瞎耽誤人家。”
“我聽說,他和喻小姐簽的合同,還是女售貨員的合同呢……所以這次說放人就放人了,就當損失個賣牙膏的。這也太不專業了吧……”
“對啊,對啊,而且‘黑妹牙膏廠’之前出事。照道理說,專業的娛樂公司應該出面擺平的。結果事情鬧了那麼大,一直到最後不了了之了,都沒見羅三爺出面……”
“不專業……”
影迷們本來就對喻美惠突然引退非常不滿,如今被這日本人煽動一番,居然真的有人覺得,這都是因為羅夏至他搞娛樂公司沒有開百貨公司那麼專業的緣故。
羅夏至上輩子的時候雖然不混“粉圈”,但是也對粉絲們攻訐偶像所在娛樂公司的事情有所耳聞。
沒想到這輩子在一百年前的民國時代還真的遇到了,居然還是個海外粉頭帶頭鬧事,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說了和你沒關係。保安,把人弄出去。諸位,發佈會就此結束了,大家散了吧!”
羅夏至說著,一邊吩咐保安上前將人群隔開,一邊拉住喻美惠的手,往後面的通道走去。
“喻小姐,你不能走!”
宮本俊已急忙攔住他們的去路,“喻小姐,加入我的電影公司吧!我保證把你打造成superstar!讓你站在世界的頂峰!你如果想當導演,沒關係,我可以安排你進行相關課程的訓練,但是求你不要息影,求求你了!”
“搞了半天你居然是來‘挖角’的!虧我剛才還當你是自己人!”
舒文飛勃然大怒,一把將他推開。
“喻小姐!我是‘新時代映畫株式會社’的副社長,請加入我們的電影公司吧!我保證給你最好的前途!”
說著,宮本俊已掏出了自己的名片,“喻小姐!離開‘羅氏’,加入‘新時代’吧!”
“你!你這傢伙!老闆!”
舒文飛尖叫起來,“這個人是‘新時代映畫’的人!日本人來挖角了!”
此言一出,記者們更是興奮不已。
太好了,本來喻美惠息影的新聞已經很有噱頭了,現在日本電影公司橫插一腳,這下,上海灘有得熱鬧啦!
“這日本人有毛病吧……是不是他們日本人腦子都不太正常,居然跑到我的地盤來,當著我的面挖角!”
回到了羅公館,羅夏至越想越生氣,叉着腰轉了三四圈,依然解不開怒氣。
他不放心喻美惠的安慰,把黎葉安排在了飯店,讓他帶人一方面確保黑妹的安全,一方面堅決杜絕日本人去騷擾她的可能。
“‘挖角’算什麼?他們都欺負到我們羅氏商行頭上來了。”
點燃了一直雪茄,羅雲澤面色深沉,語氣也是近兩年來少有的陰鬱。
“商行?大哥,他們做了什麼?”
羅夏至大吃一驚,他一直以為商行在大哥的管理下,一直都穩步前進,年年擴張,從來沒有想過商行會出問題。
“今天,日本商會的會長伊藤達也親自來到我們商行拜會了一下……”
羅雲澤抬起手,擰了擰眉間的皺紋。
“他想要入股我們商社。”
“什麼?”
“我拒絕了他,說我們羅氏資本雄厚,運轉良好,近日沒有擴大招股的打算。”
雖然是這麼說,就看羅雲澤的表情,猜也能猜出當時的場面一定很不好看。
“日本商會盯上我們了?”
羅夏至憂心忡忡道。
“何止是盯上我們。最近上海有很多公司和工廠都被盯上了。”
撣了撣煙灰,羅雲澤皺眉道,“日本人原來在上海開公司,開工廠,只是和我們競爭就算了,現在居然想要插手到華人經營的公司里來了。不止華人……我聽說,就連沙同、索羅他們的外國商社,都被日本商會派人上門‘拜訪’過了。”
沙同是上海最大的猶太地產商人,從大馬路到外灘的地皮都是他的產業,他的洋行也是上海最大的商行。
至於索羅,則是上海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商和營造公司的主人。不止羅夏至的時邁百貨和七重天飯店,就連摩登百貨和櫻花百貨都是由索羅的公司設計和承建的。
小小的日本商會,居然敢挑戰這兩家在上海經營了將近二三十年的“巨無霸”!
“他們是……要‘合股’?”
想到今天早上,和顧翰林走在外白渡橋上的那段對話,羅夏至恍然大悟。
“所以最近那些本來經營狀況不好,或者一般般的中小型公司,之所以會‘起死回生’,就是因為被日本人入股了?成為了中日合營的公司了?”
“如果是‘中日合營’也就算了,很多公司其實只是掛着中國法人的名頭而已,裡子裏已經徹底變成了日本公司了。”
羅雲澤長嘆一口氣,“你還記得那篇質問‘何為日貨’的文章么?在輿論上發動攻擊,那只是第一步。他們已經開始第二步了!”
“‘何為日貨’?披着中國人外殼的公司,生產買賣的商品,到底算不算得上是日貨……”
羅夏至聞言,緩緩地抬頭,“是乃木宏,那這是他寫的文章。他……終於動手了……”
這個人太可怕了,他才來到上海半年的功夫,又是派出科學研究所的人去收集地理資料,又是悄無聲息地蠶食起了上海最最引以為傲的商業經濟市場。
他還想做什麼呢……
“我這次拒絕了他們,這幫人笑嘻嘻地離開了。”
羅雲澤將煙頭熄滅,抖了抖披在身上的披肩,站了起來,“下一次上門,還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呢。”
椿櫻子,乃木宏……還有今天突然冒出來的那個宮本俊已。
一個,兩個,三個……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啊!”
羅夏至鬱悶地大喊一聲!
“兒子,你在幹什麼啊?深更半夜的不要嚇人呀。”
端着一碗剛燉好的紅棗燕窩羹,白鳳凰走進羅夏至的房間。
就看到他雙手發力,抱着牆角邊的紅木衣架,面容扭曲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大吼。
“我,我覺得這個衣架放在這裏有點妨礙走路……”
羅夏至尷尬鬆了手,回過頭,抖了抖酸疼的胳膊,“想要把它挪到牆那邊去。”
“哎呦,這種事情,明天叫下人來做好咧。你一個少爺,做不動這種粗活的。”
白鳳凰把燕窩羹放在屋子一旁的大理石小桌上,哭笑不得地摟過兒子的肩膀,揉了揉他的胳膊。
“那個是紫檀木的大衣衣架,邊緣地方還包了紫銅片,好說也有兩三百斤的重量。”
她拍了拍兒子孱弱的肩膀,“哪裏是儂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少爺可以搬得動的啦?明天我讓管家找司機,或者花匠來弄。真是的,傻孩子,怎麼那麼傻喲!”
說著她伸出纖纖玉指,點了點羅夏至的腦袋。
“兩三百斤……包了銅片……”
羅夏至端起碗,喝着甜甜的銀耳羹,呆愣愣地重複道。
所以……和“老馬痔瘡膏小姐”打架的時候,黑妹一定手下留情了不止一點點,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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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拉,乃木宏開始發力了~~當然了,他的死期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