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大賽 上
時邁百貨的明星售貨員“小飛燕”要結婚了！
不過幾天,這個勁爆的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上海灘的角角落落。就連遠在蘇州、杭州的人也知道了。
因為“小飛燕愛慕者聯盟”的勢力經過那麼多年來的努力傳播，已經擴展到了周邊地區的關係。節假日和禮拜天還經常看到有外地人特意算準了“小飛燕”的輪班來買高級金筆呢。
如今這位時邁百貨最最有名的“上海灘紳士沙龍”的女主人,時邁百貨最受歡迎的女售貨員要嫁人的消息一出,一夜之間，簡直不知道讓多少人的心都碎了。
羅夏至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萬一有“愛飛”粉絲團的粉絲們來百貨公司鬧事，該如何應對——不過出乎他的意料,“愛飛”粉絲團的一眾人等倒是挺冷靜,激動的都是一些零碎不成氣候的男追求者們，跑來百貨公司門口要死要活的。
“因為‘小飛燕’嫁的就是‘小飛燕愛慕者聯盟’的會長呀。”
顧翰林停下筆，抬頭看着一臉驚訝的羅夏至,“你該不會還不知道吧。”
“我……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她嫁的是‘長江郵輪公司’家的獨子。那家郵輪公司還和我們的兩家旅行社是上海獨家代理夥伴關係呢……等一等……”
羅夏至眉頭一皺，回憶起之前去長江郵輪公司位於打浦橋那邊的辦公室洽談合作的時候，那位孫公子對他格外的殷勤，殷勤得幾乎讓羅夏至懷疑合同里是不是有什麼空子讓他們鑽。
結果回來和法務部的幾個大律師們,反覆核對了幾遍合同都沒有發現問題，反而是時邁這邊佔了好大的便宜……
“所以……那個孫公子，他其實是為了討‘小飛燕’開心，所以不惜用公司的合同來討好我？”
羅夏至如夢初醒道,“所以那個時候他已經在追求‘小飛燕’了,才會給了我們旅行社那麼多優惠的項目和折扣！”
“從某種方便來說,你真的很遲鈍。”
顧翰林斬釘截鐵地說道，然後低頭繼續寫他的文章——標題是《時邁百貨第一屆‘櫃姐有你’最受歡迎售貨員小姐選拔大賽暨‘時邁小姐’選美比賽規則》。
好不容易有個休息天,又是秋高氣爽,藍天白雲。本來想帶着羅夏至去陽澄湖看看秋景,順便吃吃那邊現在小有點名氣的大閘蟹。
誰知道剛踏進“夏宮”,就被他拉到書房，塞了一支筆，聽他天花亂墜地瞎吹了半天之後，才知道這傢伙居然想要在百貨公司里搞選美。
選美這種東西么，在美國舶來的雜誌、報紙上他也是看到過的。
美國人最喜歡搞這種比賽，年年都有，樂此不疲。什麼德克薩斯小姐、紐約州小姐，還有CHINATOWN華人小姐……
據說這些比賽受到很多人的擁躉，冠軍小姐的獎金奇高。甚至有很多出身貧寒的女子，憑藉著比賽脫穎而出，一舉嫁入上流社會。
但是在這個放在前十幾年，女人甚至都不允許在公共場合拋頭露面的老大中國，他要這麼做簡直可以堪稱“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了。
“我都可以想像，你弄這麼一出后，我們的老朋友‘孤寒’會如何如何罵你敗壞道德風氣，教女子墮落出賣色相了。”
顧翰林邊寫邊說道。
“今時不同往日啦，顧局長。”
羅夏至拍了拍顧翰林的肩膀，“今年五月四日那場運動的影響力，絕對遠遠超乎你的想像。民智逐漸開啟，接受世界‘新風’的重要時刻馬上就要來臨了。那位‘孤寒’老友見識不凡，上次也支持我們搞女子內~衣銷售，所以他這次是絕對不會說三道四的。”
“而我要做的，就是把窗戶打得開些，再開些。讓這股新時代的風，吹到我身邊儘可能多的地方。”
羅夏至說著，走到窗邊，拉開百葉窗，任憑秋日的暖陽灑金了書房的每個角落。
作為“小飛燕”的“娘家人”，時邁百貨全程贊助了她的婚禮——雖然孫家絕對不差錢，但是這可是為自己家打廣告的大好時機，羅夏至又怎麼會錯過。
《時邁SMART》金秋特刊上，特意留出了十張全彩色頁面，對時邁的這位元老功勛級別的女售貨員做了一次專訪。
其中第一頁是專訪這對夫妻，主要內容是講述“孫小開”如何花了整整五年時間，抱得美人歸的故事。
簡而言之就是官方給全上海人民“撒狗糧”。
說起來這位“孫小開”為人還真的“狡猾狡猾滴”。
當初明明是一群朋友一塊被這位大美人的風情所打動的，結果孫小開說什麼“美人是屬於大家的，我們不能自私，不如成立一個‘愛慕者聯盟’，一起來守護我們共同的女神吧！”
於是這就有了他們這個“愛飛”俱樂部，他本人也成為了俱樂部的負責人。
從此之後，“孫小開”成為了“孫會長”。
由他制定各種會員章程，定期購買應援花籃、花牌。甚至在每個季度末，百貨公司沖銷售業績的時候，帶領組員們花式購買各種奢侈品，就是為了讓他們的“女神”負責的樓層和櫃枱，銷售額永遠都是時邁最高的，而且一年要比一年高！
也就是因為如此，這位在相貌上並不怎麼出眾的孫公子，逐漸讓“小飛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慢慢地接受了他贈送的鮮花，禮物，然後發展到了吃飯，看電影，約會的程度了……
“這個就是‘粉~頭’私聯偶像后，用團員們的血汗錢給自己討老婆的故事。”
羅夏至看着最新印刷出來的雜誌，不停“嘖嘖”搖頭。
“也不知道這位孫公子蜜月旅行回上海之後會不會被他的朋友們打死。”
沒錯，就在雜誌發行之前，“小飛燕”已經和孫公子辦好了酒席，起身度蜜月去了。
你看，這雜誌後幾頁就是有關婚禮和蜜月婚房的佈置情況，還有對他們即將乘坐蜜月郵輪的介紹。
總之，除了最後乘坐的郵輪是給孫家的長江郵輪公司免費打了一次廣告，用來作為他們之前合作優惠的回報，基本上這剩下的幾頁就是“時邁百貨”和“七重天國際飯店”的廣告頁了。
“小飛燕”的婚宴是在“七重天”新開業的淮揚菜館子裏舉辦的，整整開了五十桌宴請各方賓客。從場館佈置，主持司儀到現場菜肴全部都是時邁百貨贊助。
這雜誌上用了幾張跨頁大照片，各種角度來展示宴會廳的奢華佈置和精緻的菜肴。讓沒結婚的看了想結婚，結了婚的看了想重新再擺一次酒。
說起來被稱為“長江船王”的孫家也是富甲一方。
本來唯一的兒子沒有迎娶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只是娶了一個百貨公司營業員，還讓他的父母有些不滿。不過看到了如此豪華的宴席，和被兒媳婦挽着來朝他們敬酒的堂堂羅家三爺后，這對老夫婦總算揚起了笑容。
當天宴會，至少有三分之一有頭有臉的賓客是衝著羅夏至的面子來的，其中就包括了那位如今炙手可熱的，憑着“愛國純鹼”在美國萬國博覽會上剛拿了金獎的樊家掌門人，樊東籬。
展覽會結束后，樊東籬帶着獎牌和獎盃從美國返回，特意坐遠洋輪來到上海港。
下了船，樊東籬原本只是想要給他這位合伙人老弟一個驚喜而已，誰知道當天晚上就被拉去參加了一個婚宴，認識了一群在江浙滬，乃至廣州、福建地界都有頭有臉的人物。
羅夏至也毫不掩飾，在宴會後向大家陳述他想要和樊家合開一家化工廠，現在正在面向全國集資的計劃。這些來參加宴會的大佬們都是掌控者至少一個產業的精英分子，自然懂得一個完全由國人開辦的化工廠對現在的中國意味着什麼。
於是婚宴之後的第三天，還是在這間餐廳，舉辦了《滬、蘇、浙、閔、粵海王化工公司籌款大會》。
第一次籌款就募集到了兩百萬銀元的資金。
之後，顧翰林更是帶着樊東籬和他亮蹭蹭的萬博會大獎盃，通過上海市教育局的關係，到南京那邊走動了一番。
藉著一篇他用“群力”這個筆名撰寫的《振興民族化學工業，揚我中華工業之威》的文章，和“萬國博覽會金獎”的名頭，兩人又在南京政-府那邊籌到了一百多萬的資助，也算讓這樊東籬的投資有了政-府後台。
私人辦廠得到了政-府的認可，對還在半草創的階段的化工廠無疑是一陣“強心劑”，叫樊東籬感動不已。最重要的是，南京那邊答應之後會派幾個大學的教授、博士去工廠指導交流工作，這才是除了資金之外他們最需要的。
“小夏，你看，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了。這一趟來上海，我的收穫實在太大了！”
臨走那天，樊東籬和他那位顧翰林的老同學賈金澤兩人站在火車站台上，拉着羅夏至的手，久久不肯放開。
“我這也是偷懶。既然人家的婚禮來了那麼多有頭有臉的人物，各個都出手不凡的，當然就藉著機會介紹給大哥你認識認識，共同發財嘛。”
羅夏至哈哈一笑，“本來說好的，由我負責籌款。結果還是託了老哥你的面子和獎盃，這事情才辦成。說起來，我還挺慚愧的。”
“羅老弟，小小年紀，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
聽他話里話外不但沒有半點居功自傲，還一個勁地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推。就衝著這份心胸，這說話辦事的妥帖，就讓樊東籬自嘆不如——自己三十歲不到點兒的時候，可做不到這個份上。
他哪裏知道，“羅夏至”兩世為人加起來活得時間，也足夠做一個“老奸巨猾”的人了。
說完了樊東籬的插曲，繼續回到婚禮這邊。
雜誌上除了介紹了當日的婚宴，還刊登了時邁百貨贊助的蜜月套房——“七重天”飯店裏那間最炙手可熱的“香榭麗舍套房”。
據說這間房間裏所有的東西，從壁紙、燭台、茶具到水晶吊燈、巴洛克式樣的大床乃至浴室的黃金龍頭奶白色大浴缸，但凡目之所及的東西都是從法國原裝進口而來的。
連配着的女僕人都是會說中文的法國女僕，客房服務是法國大廚在隔壁小廚房現做的法式菜肴。
自從飯店開幕後，這間房間就是最受上海灘貴婦擁躉的，即便是時邁百貨的黑金卡VIP貴賓，想要預定，那也要至少等到三個月後了。
以孫小開的家世，也不是訂不到，但是絕對要排到明年就是了。
就這樣的超豪華套房，羅夏至大筆一揮，直接讓他們住三天，分文不取。要不是三天後他們要啟程坐船去漫遊長江度蜜月，還能繼續住下去呢。
對於一直嚮往這間套房，卻又無法一探究竟的人們，也終於靠着時邁雜誌的這幾張彩照，過了一個“眼癮”，飽了一次“眼福”。
“據說這期雜誌發售之後，‘七重天’的婚宴預訂都已經排到明年年底了。飯店的套房也是，就算訂不到‘八國風情房’，普通的蜜月套房也被預訂一空。現在上海灘準備結婚的年輕人啊，要是不在‘七重天’擺酒訂房間，那新娘子絕對要不開心的。”
黎葉拿着最新的銷售預訂單，眉開眼笑地說道，“這都是三爺的主意好。我們的飯店，通過這次贊助‘小飛燕’姐姐的婚禮，那名頭是徹底被打響了。”
“你怎麼不說還有我演的那支短片呢？”
梁少龍坐在沙發上，也正津津有味地看着雜誌着，聽到黎葉這麼說，很是得意地挺了挺胸膛。
“我現在出門啊，要是不帶墨鏡的話，馬上就會被那些小姑娘們圍起來。簡直比大明星還要威風。”
沒錯，隨着那支電影貼片廣告的滾動播放，梁少龍居然也有了自己的影迷。
這些十幾歲的小姑娘們對這位除了貼片廣告之外就沒有任何作品，連名字都不知道，曇花一現的“男明星”那是痴迷瘋狂的要死。
每天都有一群人跑到時邁百貨和七重天飯店門口，向他們的員工打聽這個俊男到底是誰，簽了什麼電影公司，之後準備拍攝什麼電影之類的問題。她們早就把鈔票準備好了，就等着他的其他作品上映呢。
“要不我-乾脆出道拍電影算了？”
梁少龍探出腦袋，對着黎葉問道。
“問，問我-幹嗎？我不知道。”
黎葉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來，轉身走到了羅夏至背後，繼續報告這一個月來的銷售情況。
“拍電影的話可以緩緩，但是你可以來做我這次選秀的嘉賓評委啊。”
羅夏至眼睛一亮——一來梁少龍如今名氣夠響，二來……他不要錢啊！
上次那個貼片廣告，梁少龍“分文不取”就算了，還自掏腰包贊助了一部分的人工費用，簡直堪稱最貼心“金主爸爸”。
對了，他甚至可以讓梁少龍贊助一下選秀比賽的服裝呢！
“什麼‘選秀’？你又要搞什麼玩意兒了？”
梁少龍自從拍了電影，渾身的“藝術細菌”得不到發揮，正是無聊到發霉的時候。
聽到羅夏至這麼一說，頓時來了精神。
“喏，昨天我剛寫好的，現在還熱乎着呢。”
顧翰林站了起來，將新出爐的文稿拿到他面前，“自己看。”
“時邁百貨第一屆‘櫃姐有你’……什麼什麼名字那麼長……啊啊啊，我要來我要來！”
快速地瀏覽了一下比賽規則，梁少龍簡直是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
“什麼時候搞？讓我做評委么？不對，評委又是做什麼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原地不停打轉。
“太好玩了！好白相，好白相。小夏，真有你的，怎麼每次都能搞出那麼多有意思的玩意，來讓我開心呢。”
羅夏至看着他這種完全模擬“狗子”的行為，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
“不好意思，我搞所有活動的初衷都是為了賺錢。取悅你只是順便而已。”
“我不管，你快點搞這個什麼‘選秀’。你現在缺什麼？告訴我，統統幫你搞定！”
梁少龍拍着胸脯激動地說道，“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保證第一時間幫你解決！”
“是么？”
羅夏至抬起頭，和站在他身側的顧翰林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
“我要買雜誌！快點給我‘飛龍’最新的雜誌！”
“我要買海報，你們都讓開。什麼？買五本雜誌才能得到一張‘飛龍’的等身海報？給我來五十本！怎麼樣，本小姐就是有錢了，讓開讓開！”
在《時邁SMART》雜誌金秋十月中旬推出了一期“飛燕婚禮”特刊后，這個月居然持續發力，又在月底搞了一次全彩頁的“飛龍特刊”。
你問“飛龍”是誰？
哎！這不就是這段時間天天在電影院裏放的，比起電影男明星，更受人歡迎的那支廣告的男主演么。
這位大明星原來是時邁百貨的特約模特，之前沒有出演過任何電影作品，只在第一次的時邁百貨時裝發佈會上走過一次“秀”。
那一次的處子秀，“飛龍”就給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當時沒有拍照，不然保存到現在，也可以算得上是“首秀”留念了。
據說這位英俊神秘的模特兒，血統尊貴，可能祖上有皇族血統。而且精通至少四門語言，經常出國旅行。據說他和羅三爺是至交好友，在羅三爺的多次懇求下才會出演那隻短片。
如今，衝著羅三爺的面子，和無數影迷的熱情來信的請求下——據說寄往“七重天國際飯店”的影迷來信，幾乎堆滿了一個房間——這位高貴迷人的模特兒，終於破例為《時邁SMART》雜誌拍攝了一期寫-真集。
沒錯，寫-真集！
除了在第一頁對這位模特兒做了身高，籍貫，愛好的說明，之後一整本都是彩頁寫-真集。
時邁這次下了大血本，分別在江浙兩地各大園林和知名飯店取景，總共準備了二十多件中外服裝，拍了五十多張照片。全方位多角度地展示了這位模特的健碩身材和迷人臉龐。
因此，本期雜誌破天荒地漲了價——從三毛錢漲價到了一塊錢。
一塊錢，夠上海普通人一天的生活費了。
不過即便如此，第一天發行的三千本雜誌就在第一時間被人搶購而空。雜誌社加足馬力連接加印，又借了其他報社的印刷機。這才在第二天一早，將五千本加印的雜誌送到了早就被影迷騷擾到不勝其煩的上海各大書店和報攤上。
但是呢，若是想要得到“飛龍”的等身比例大海報，還是不得不跑到時邁百貨的書店來排隊，而且必須一次性買滿五本，才能得到一張海報。
這樣高的門檻，讓很多囊中羞澀的姑娘們退卻了下來。不過顯然不包含眼前這位激動的，帶着兩個女佣人一同來搶購的大小姐。
“我買五十本，給我十張海報。”
將鈔票“砸”在收銀台上，這位小姐得意地抬起下巴。
“喲喲，這不是‘黑妹牙膏’家的喻小姐么。她家牙膏在我們百貨公司賣的很是不錯呢。”
站在五樓的欄杆旁，羅夏至饒有興緻地探出腦袋，看着下頭四樓書店排隊的盛況。
“聽人說，這位小姐可是‘飛龍’的超級影迷。為了能看到他，喻小姐周末可是把我們‘七重天電影院’給整整包場了一天。把從早上九點開始的早場電影，到晚上十二點結束的夜場電影，全部都看了一個遍。就是為了看每部電影開頭的那段貼片廣告。”
因為這位小姐的行為讓人留下了過於深刻的印象，站在羅夏至身後的黎葉也不由得感嘆道，“她甚至詢問我們的電影院工作人員，能不能把電影去掉，光放廣告給她看。哎，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任性啊。”
“人家那麼喜歡梁少龍——所以，你……吃醋了？”
羅夏至聽到這話里似乎飄來一陣淡淡的酸味，促狹地問道。
“三爺，瞎說什麼呢！”
黎葉一下子被問傻了，滿臉羞紅的模樣把羅夏至逗得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售貨員殷勤地將捆紮好的雜誌送到這位喻小姐面前，她的兩位得力的女僕人立即接了過來。
“等等，這上面寫了什麼——”
喻小姐親手打開一張被小心捲起的海報，正在享受周圍姑娘們羨慕的眼神呢，就看到海報的右邊，從上到下被印上了兩行字。
——飛龍邀請您關注《時邁百貨第一屆‘櫃姐有你’最受歡迎售貨員小姐選拔大賽暨‘時邁小姐’選美比賽》。
屆時，本人將以嘉賓評委的身份全程參與。感謝您的支持。
“什麼‘櫃姐有你’比賽？”
喻小姐瞪大眼睛問道。
“等等……這個比賽‘飛龍’是會全程參加的意思么？這是時邁百貨的比賽，所以‘飛龍’會出現在時邁百貨？”
“天啊！‘飛龍’會來時邁百貨！”
“什麼？‘飛龍’現在就在時邁百貨？”
“天呀！你不知道么？‘飛龍’現在在時邁百貨的書店搞簽名售書！”
隨着喻小姐的尖叫聲，本來已經擁擠不堪的時邁書店，乃至外頭百貨公司的其他樓層，也更加嘈雜擁堵起來。
也不知道是怎麼傳的，就這麼幾分鐘的功夫，居然又有一批影迷涌到百貨公司來，就是為了見“飛龍”一面。
“叫保安，快叫保安。”
黎葉對着五樓的樓層經理喊道，“場面要控制不住了，快點叫保安隊長！”
“冊那！什麼‘飛龍’，分明就是梁少龍好伐！”
當晚，在貝當路的某間俄式酒吧里，正在和狐朋狗友喝酒的金少爺，拿着今天據說賣的最好的雜誌，露出一臉嫌棄表情地說道。
“雜誌上都是美女給人看看就算了。全部都是梁少龍一個大男人搔首弄姿的照片。就這樣居然還賣斷貨，這些小姑娘是昏了頭還是瞎了眼睛啊？”
“金少爺，你認識他啊？”
坐在他身邊的紈絝子弟湊了過來，“哎，這不是上次‘時邁百貨服裝發佈會’走秀的那個……你說你認識的那個……”
上回發佈會，這位紈絝子弟也在場，當時還看上了梁少龍穿的夾克衫了呢。
“梁少龍呀！‘青龍堂’的梁少龍，現在生意做的很大的那個。”
金少爺憤憤地說道，“這兩年混的越來越好了，不但開了紡織廠、成衣廠據說還開了汽水廠，生意還做到南洋去了。哦，所謂‘經常出國’，大概就是經常下南洋吧。”
金少爺話里一陣酸味。
哎，說起來還是少年的時候經常一起打架的“交情”。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金少爺還是靠着爹過日子的金少爺。人家梁少龍不但成為了“梁老闆”，還成為了什麼“知名模特”了。
“精通四門語言……具有皇族血統？乖乖，這個梁少龍也太厲害了吧。”
周圍有人拿了雜誌瞄了一眼第一頁，笑道。
“放屁！什麼‘皇族血統’，他爸爸就是原來在東北打拳的拳師。也就有可能是滿族人吧。哦，這樣就算是‘皇族血統’了？那我也姓‘金’，他們‘愛新覺羅’不是之後都改金姓了么，我可能祖上也是皇族呢。”
金少爺朝地上啐了一口。
“那麼精通‘四門語言’呢？”
“這個么，肯定就是國語、滬語、東北話……哦，最多加個蘇州話啦。這傢伙不是在蘇州開廠子的嘛！”
金少爺不屑地答道。
“那你去跟那些小姑娘說，他們喜歡的可不是什麼‘神秘高貴男模’，是曾經在上海灘赫赫有名的‘小流氓’去唄。”
周邊有人舉着酒杯攛掇道。
“要去你去，你想被他打死的話，你儘管去。”
“哈哈哈……金少爺也有慫了的時候。”
頓時，酒吧里充滿了歡樂的空氣。
“爸爸！我要參加這個選美比賽。”
一回到家，喻小姐就衝到了她爸爸樓上的書房裏，把正在看文件的喻老爺嚇了一跳。
“我們家不是和時邁百貨是關係戶么？我們家的牙膏還在他們家的櫃枱里賣着呢。”
喻小姐雙手撐在書桌上，把她爹嚇得整個人朝後一仰，“爸爸，儂多花點錢，給我買個‘冠軍’吧！”
據說“時邁小姐”冠軍的第一名，可以得到高額的獎金和各種贊助優惠。不過這些在她這樣的大小姐眼裏根本算不上什麼——她就想贏了之後，和“飛龍”一起拍寫真集！
啥？選美比賽？
喻老闆一臉吃驚。
時邁百貨的羅三爺又搞新的噱頭了么？
可是女兒呀，我們家的“黑妹牙膏”之所以叫做“黑妹”，就是因為爸爸我創業那年，也就是阿囡你生下來的那年，你的皮膚黝黑的緣故呀。
這樣也能參加選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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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開，這個詞，一般用來指上海灘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可以大大的有錢，也可以小小的有錢。不過小開除了有錢，關鍵還是要會玩。會一兩門樂器——但是不用精通。會一兩門外語——關鍵是英語口語要好。對於吃喝玩樂都要有見解，有自己的俱樂部，或者沙龍那就更好了。
現在的富二代只是富二代，他們不是小開。小開已經是個絕種於上海灘的生物了。只能從過去的書里看到。感謝在2020-11-1019:48:23~2020-11-1120:08: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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