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五、瘋狂報復
華天昊總算明白了,薛志燚根本沒打算幫他,他只是給他無盡的恥辱,以報這些年被拒絕之仇。
突然,他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從自己身上看到了湯雨蝶。領悟到,這幾年,他對湯雨蝶所做,正是薛志燚對他所做的事。
只可惜,他的領悟不是正途的醒悟,他領悟到的是自己做得不夠,不然,為什麼他成功了,自己卻沒有成功。
是了,我被*入了絕境,所以,我只能向他妥協。而我,對湯雨蝶太過仁慈、太過包容、這樣的愛是什麼都得不到的,愛她,就必須想盡辦法佔有她、控制她。
我錯了這麼多年,再不能錯下去了。
湯雨蝶、阿朵欽、薛志燚,你們都與我為敵,好,我把什麼都豁出去,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華天瘋狂了,全身心的投入到報復中。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凡是與開發區項目有關的建築材料,要麼是出現嚴重的質量問題,要麼就在運輸途中翻車;甚至有人掉進混凝土攪拌車裏出來一堆紅色的混凝土;塔吊的臂在運行過程中突然斷裂,高空墜下的吊運物砸斷了腳手架,好幾人因此墜落致死。
如此多的安全事故、質量問題,讓整個項目不得不停下來調查整改。
而老百姓則對此賦以靈異色彩,說得煞有其事,很快,傳遍開來,衍生出更多的版本。出租車司機一聽是去開發區,立即開走,就是說要去告拒載,也沒哪輛車會去。
一時間,政府各領導對阿朵欽的態度大為轉變,即便是有人出來解釋,說是報復性的人為事故,是衝著誰來,誰都下不了定論,不一定與阿朵欽有關。但他們一口咬定就是因為阿朵欽得罪了人才引來的這些禍事,要他承擔所有的責任。
人就是這樣的自私自利。阿朵欽懶得跟他們過多解釋,只說:“等這件事水落石出,但願你們還能保持現在的態度。”帶着湯雨蝶離了崇市。
阿朵欽走了,王總也不管工程的事,帶着老婆出國度假去了,參與建設的另幾個公司的負責人以出差為名離開了崇市。公安局的介入、安監局的介入、還有建設局的介入,沒有相關人員的配合,調查得不到進展,只好將整個開發區封鎖起來,所有項目全部無期限的停工。
華天昊得意了,主動找到政府,說他願意接下這一攤爛攤子。
按說呢,政府是求之不得的,但這個項目從土地開始,就沒有安穩過,最開始就是胡寅為那塊地沒了命,阿朵欽帶着胡寅的錢來投資,又出了這麼多事,聽說華天昊跟胡寅還是有仇的,萬一真如老百姓傳說的是胡寅來尋仇,那他接手后,只會出更多的事。
當然,作為政府,說出來的話必須是建立在無神論的基礎上,他們以調查沒有結束、前期完成工作沒人辦交接為由拒絕了華天昊的要求。
這是華天昊沒有想到的阻礙。多次交涉,政府的態度都很強硬。不得已,他只好帶着薛妮去了薛家。
薛老爺子似已洞悉所有一切,開門見山的問他:“開發區項目上出的事,是你搞出來的吧?”
“不關我事。”
“現在誰都不敢碰那個,你為什麼要?”
“我不服,他能做的,我也能做。”
“你不怕胡寅的鬼魂纏上你?”
“我不信那些。”
“我信。”
“你的意思就是不幫我了?”
“薛家這些年幫了你太多,你早就該知足了。”
“是你薛家欠我的。”
“就算是高利貸,也早翻着番還清了本息。”
“欠款清了,還有交易。”
“威脅下的交易早失去了交易的原則。”
“也就是不承認有交易。好,既然交易不存在了,我也就沒必要再為你們做什麼了。”微微側身,拿掉薛妮挽他的手,冷冰冰的說:“薛妮,我們離婚,現在。”
“不,我不離,天昊。爺爺只是跟你開玩笑,他不會不答應你的。你不能和我離婚。”
“好,你讓他把我要求的事做到,我就不離。”
薛妮都沒站起來,從坐姿直接變為了跪姿,搖着薛老爺子的腿求着:“爺爺,你最疼小妮子了,你就答應天昊吧,就當是小妮子求你了,幫幫他嘛,就這一次,再沒有下次了。你就答應了嘛,爺爺,那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只要一句話就行了。你一句話,就可以讓小妮子幸福。”
薛老爺子痛心的嘆着氣,扶起他可憐可悲的孫女,語重心長的說著她根本聽不進去的道理:“小妮子,你那是幸福嗎?為了她,你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可是這些年,他怎麼對你,我們都看在眼裏。就為了他能跟你說幾句你喜歡聽的話,讓你保有一個婚姻的空名,薛家做了很多違心的事了。要不是祖先們保佑,薛家早完了。這次的事,你不知深淺,爺爺不怪你。爺爺只想你說句實話:我們整個薛家和他比起來,誰的份量在你心裏重一些。”
“一樣重。”
“你只能有一個選擇。”
“不嘛,我都選。”
“小妮子,魚與熊掌不能兼得。你只能選其一。”
“是不是我選了他,你們會傷心?如果我選你們,他也會傷心的。我不選。”
這個選擇確實讓人為難。但薛老爺子堅持要她給出答案。
看看爺爺、父親、叔叔,再看看華天昊,猶豫了許久,抱住了薛老爺子。
薛家的人都鬆了口氣,薛老爺子也欣慰得老淚縱橫。“我的小妮子,不枉爺爺那麼疼你。”
話剛說完,薛妮放開了他,輕聲的說:“爺爺,你對我的疼愛,我只能用這個擁抱來償還,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薛家,我心裏,永遠只有天昊。我會為他不惜捨棄全天下的人。”
所有的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臉上的輕鬆還沒來得及被驚訝替代就凝固了,都用那怪怪的神情望着她,不相信這話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而她轉身又挽住了華天昊的手臂,無限柔情的對他說:“天昊,不管你公司怎樣,我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如果你被公司的事*死了,我也會陪你一起死。”
之前說是薛家不幫他,他就會離婚,但薛妮的選擇,讓他改變了主意,不是因為感動,而是,薛妮的言行,特別昌最後一句話對薛家的震撼,讓他看到了生機,他知道,薛家很看重親情。現在是拒絕,只要薛妮站在自己這邊,他們自會因她繼續為他做事。
他決定在家坐等期望的好消息,也謀划著怎麼讓阿朵欽走投無路,怎麼讓湯雨蝶陷入絕境。
想得越多,他越瘋狂。
公司的事他撒手不管,剛從病床上掙扎着爬起來的薛老爺子,在退休五年後,再一次坐到了華盛的董事長位置。才發現,華盛早已是金玉其表、敗絮其中。尤其是近段時間,經華天昊的手,將公司的流動資金盡數轉出,致使正進行中的幾個項目因資金問題已經停工了。再過幾天就是發薪日,空空的帳戶如何能將工資發出?
薛老董事長算了算自己拿得出來的錢有多少,算來算去,按目前形勢,那些不過是讓華盛多苟延殘喘三兩個月。
華盛是他一手創辦的,才傳承到第二代就要關門破產,他是絕對的不甘心,所以,他決定孤注一擲,傾盡所有搏一搏。
意外在他看到他的私人帳戶時發生了。
僅剩四位數的餘額,讓他的血液在瞬間沸騰,其中一股直衝腦門,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又躺在了才告別幾天的病房。
“逆子、敗家子、不孝子”這幾個詞在薛老董事長有意識時就開始反反覆復念叨,直到華天昊出現。
看到身心受到重創而快速蒼老的親身父親,他沒有絲毫內疚,反問老父親還有沒有他不知道的帳戶。
“兒子,收手吧!傷天害理的事不能再做了。”
“你指責我?我是為了華盛,我不能做個失敗者,我要拿回本是屬於我的一切。”
“不要了,兒子,如果命都沒有,所有的東西都沒有意義了。”
“你想我沒命嗎?”
“沒有哪個做父母的不疼愛自己的孩子。”
“那你就幫我。”
“除了這半條老命,我已經沒有什麼可給你的了。”
“哼,這就是你說的疼愛?沒人會幫我!你們都怕我成功,我不求你們。”
沒有一聲關心,華天昊甩門離去。
老人的淚水成線的流了下來,望向窗外的天空,痛且悔的低語:“夫人,我對不起你,我沒把兒子教好。我以為,從小給他灌輸利益高於一切更適應商場,也以為從來不讓他經歷失敗是給他自信。現在才知道,我錯了,夫人,我們的兒子已經沒有人性了,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啊!夫人,我對不起你,我下來給你認錯。”
拔開輸液管的接頭,讓管子裏的液體全流進身體,再把空空的管子重新接上,看着液體將空管里的氣體壓進身體,老人笑了。
變得困難的呼吸預示着死亡越來越近,老人掙扎着用顫抖的手再一次拔開接頭,艱難的從接口處鼓吹了兩口氣,再用殘存的意識和力氣將空管接回去。
這一動作剛完成,老人仰面倒下。
液體追逐着管子裏的空氣,終於,一滴液體在滴壺處欲滴未滴,宣告與空氣對血管進行追逐賽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