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佈局

上一次試探楚雲絜，雖然讓紅裳明白了，水紅菱在他的心中是佔有一席之位的，但是這個位置究竟多大，有多深，又有多麼重要，紅裳還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便紅裳聯繫了夫人，進行了精巧的佈局，準備以身犯險，進行二次試探。

花月樓的每一個刺客，都有一項很重要的獨特的能力，手段奇特，形式各異，但是在執行任務時，卻極為重要。即如何在深入敵營的艱難環境中與花月樓暗線取得聯絡，互通消息卻不被發現。有的人能通過鳥語傳音、有的人能作無字之信、有的人則能弄煙為號……各種異能手段，不計其數，且絕不雷同。

而紅裳也有自己獨特的，傳遞訊息的方式，不過這種方式，需得藉助一人之力，方能順利實施。

紅裳受蘇府大恩自幼在蘇府長大，因蘇府所出就蘇文筠一個女兒，生的又非常的清秀淡雅，蕙質蘭心，所以蘇府上下都非常的喜歡她，對她愛護有加，一應吃穿用度不必細說，自然都是最好的。而且出身禮儀文墨之家的蘇文筠，自小又沒有兄弟姐妹，可以一起玩耍取樂，且對詩書禮樂，琴棋書畫等方面都有頗高的造詣的她，又缺少知音欣賞共鳴，所以感到非常的孤獨。而紅裳的出現，為蘇文筠平鋪直敘，毫無波瀾的生命，帶來了一抹靚麗的春色。所以兩人自小就情同姐妹，無話不談。

蘇文筠教導聰慧的紅裳各種才學才藝，而紅裳則為蘇文筠講述自己被拐子販賣的，各種流浪的悲慘遭遇與江湖見聞。時間久了，兩人的情感愈來愈好，愈久愈深，不僅每日同寢同食，而且相知相守，相憫相憐，度過了非常美好的許多年。

而紅裳也就是在那時和蘇文筠學會了，這項特殊的才藝，未料會在自己日後的刺殺生涯中起到如此重要的作用。這項才藝姍姍來遲，即利用各種花草植木製香。

在秀水很多人都知道蘇府家是書香世家，家大業大，但卻很少有人知道，其實蘇家先祖是一位聞名遐邇的賣香弄香的奇人。因香髮際，后又因此招禍，為避仇家，才選擇隱姓埋名，落戶於這青山秀水之地。雖然不再以煉香買香為業，但是着祖傳的制香手段，卻為忘初心，代代流傳了下來。

要想學會制香，首先要學會識木，這也是紅裳喜愛種植花草的原因所在。

然而香能助人，亦能害人。

不同的花草藥株，合理配比，相生相助，可以精粹出清香各異的味道，令人沉醉其中。然相生未必都能相助，也有可能相剋相毀。其中巧思，旁人外行，全在制者用心而已。這也是夫人，為何選擇讓紅裳參與此次任務的第二個原因。當然，紅裳明白楚雲絜的危險，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千鈞一髮之際，是絕不會打草驚蛇，輕舉妄動的。

她考慮到，上次已經借口到靜安寺還願，用掉了一次傳遞消息的機會，況且王府戒備森嚴，身陷囹圄，未免意外走露風聲，出府之計乃下下之策，可一絕對不可再者。而試探之事又應趁熱打鐵，迫在眉捷，因此她只有選擇兵行險着。

恰好王妃身體抱恙，給她傳遞消息，創造了一個絕佳的機會。王妃江蘅自那日宮宴之後，身體是江河日下，一日不復一日了，眼盡彌留之際了。這也給了紅裳接近她的機會，作為王府寵妃的紅裳，按照臨安王府得規矩，王妃身體有恙，她必然要每天侍奉旁側，噓寒問暖的，親力親為的。

那日紅裳照例去遮月閣問安，可是王妃江蘅對王爺楚雲絜心中有愧，氣若遊絲的交代紅裳說:“難為妹妹挂念，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平時又清凈慣了，妹妹好生侍奉王爺即可，不必日晨昏定省，陪在旁側了。“

紅裳聽聞王妃之言，也便回復了“是。“，而後又向王妃說了一些無非放寬心，好好靜養之類的話，便退安回了紅菱小築。夜晚時分，坐在梳妝枱前，收拾殘妝的紅裳，想着自己在王妃卧房看到的一切，細細思索，於是心生巧思。

紅裳到遮月閣，進入王妃卧房，向王妃請安后，得王妃命令，坐在內室一側的椅子上，一邊聽賬內王妃的交代，一邊等待流琴奉茶，而此時紅裳餘光四目，旋即便捕捉到書桌上放置的一副尚未完筆的“雪梅圖“，且墨跡未乾。

回到紅菱小築的紅裳，便一直在回憶着、思索着，王妃身體已然如此憔悴，卻為何不好好休息，而是堅持作畫。而且紅裳只就一眼，便可晰察覺這幅作品必是王妃拖着病體多次落筆的結果。

然而能夠讓王妃如此耗費心力，也要堅持完成的作品，到底是為誰所作。是相互折磨的楚雲絜，還是又愛又恨的楚雲町，顯然都不是。紅裳認為，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位幼時雪夜忙於公務，沒有看到王妃第一幅畫作，在這個世上最寵愛王妃的男人，當朝宰相江秉慍。

想到此處，對於紅裳來講，自是喜從天降。紅裳在心中暗想:好一幅冬日“雪梅圖“，正好可以幫助自己脫於困境，如果能巧加利用一番，只需小施手段，便可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