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偶遇

第11章 偶遇

自中秋佳節后,一晃三天過去了,楚雲絜收到了王府管家羅叔的信,便即刻趕了回來。原來中秋家宴時,王妃由於過度操勞,歸來后的第二天,便累倒了,後天氣轉涼,身體又着了風,病情就更加嚴重了。京師有名的醫生、大夫看了不少,方子也吃了不少,只是就不見好。眼見王妃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王府一干人等也沒個能拿主意的,紅裳便差羅叔帶信與楚雲絜,讓他處理好軍中事宜后,趕快回來。

只是軍地距離京師甚遠,快馬加鞭最快也要三天方到。好在宰相江秉慍,聽聞愛女江蘅身體愈漸日下,藥石罔靈,便立即奏報上聽,派遣御醫,前往臨安王府為王妃調理身體,喜脈診治。

御醫張景珍為王妃好賣診斷後,結合前面幾位名醫的診治結果與開方問葯,所料病情,大致不差。主要是因為,冷氣入體,惹了寒症,身體上的病痛,喝幾付驅寒發熱,清熱解毒的藥劑,不日就能痊癒。但是,王妃身體一直不見好,最主要的原因,在於心有鬱結,纏綿悱惻。所以心病還需心藥來醫,若想身體快速痊癒,太醫建議說,“王妃應當,放寬心事,疏散鬱結方可。”

自己的身體自己當然最清楚不過了,江蘅並不強求身體還能夠恢復如初,只是看到老父親挂念憂慮的神色,心中不免凄涼不舍。自幼喪母的江蘅,從小便於父親相依為命,由於父親身居高位,為官又極為正派,深得先帝的重視,所以公務比較繁忙,經常會忽略對江蘅的照顧。江蘅小的時候,最喜歡的便是府內雪日盛放的滿園梅花,大一些時候,父親不在身邊時,她就開始學習畫那些梅花,想着如果畫一幅最漂亮的雪梅圖送給父親,父親高興了,也許便會抽出一些時間陪她了。

所以當江蘅帶着自己得到老師稱讚的一幅畫,興沖沖的跑到父親跟前炫耀的時,父親卻因為忙於處理一些朝堂要務,看都沒看一眼,就進了書房。江蘅記得,那天特別的冷,雪一直紛紛揚揚的下着,她看着凍得通紅的手中那副被父親忽略又遭冷雪打濕了的畫作,熱淚盈滿了眼眶。

不過後來江蘅父親得知了此事後,雖從未提起過,但是心中難免心疼與愧疚,對她的寵溺就更加了,而且只要一有閑暇,便會陪她一起讀書作畫。

看着父親緊皺的眉頭與額際幾縷蒼白的發,想到當初,江蘅不禁潸然淚下。不過命由天定,兒孫自有兒孫命,再怎麼樣,女兒的錯誤與選擇,做父親的也沒個法只能替她擔著。

楚雲絜從軍營回后,江蘅的父親與他交談了一陣,也就回了相府了。這還是自從婚後,楚雲絜第一次踏入遮月閣。他繞過曲苑,走過長廊,輕輕的推開門,走進了江蘅的卧房,看着一臉病態,虛弱的的躺在床上的江蘅,楚雲絜的心頭五味雜陳。

望着輕合雙目,沉靜入睡的江蘅,他不禁溫柔的撫了撫江蘅額際的碎發,見她忽然輕皺眉頭,楚雲絜頓時心生不忍說:“蘅兒,是本王錯了,當年不該少年意氣,遷怒與你,而今悔不當初。”說完,坐了一會兒,又幫她攏了攏被子,預備離開離開。

當他轉身欲走時,假意熟睡的江蘅拉住了他的手,楚雲絜回頭,看着正吃力坐起的江蘅,便立刻扶住了她。待江蘅坐好以後,看着身旁的楚雲絜,這個她兒時最好的玩伴,欲語淚已先流。

看到虛弱哭泣的江蘅,楚雲絜心有不忍,輕輕的幫她拭去眼角的余淚說:“夜已深了,你又拖着病體,本王不該來的。還是快些躺下休息,免得又加重了病情。”

“蘅兒,謝王爺關懷。只是受了些寒氣,身體並無大礙,王爺毋需費心掛懷,那值當哪些人大驚小怪。”她虛弱的說。

“身子雖然減輕了些,但還是要寬些心才是。”

“是,王爺。”

太長時間的冷漠相對,讓兩人之間多了一層尷尬與疏離,說完上面的場話后,兩人都不敢在言語,彼此注視着對方的眼睛,此刻或許無聲的沉默,更勝過千言萬語的懺悔。

最後還是楚雲絜小心的拍拍江蘅的手,打破了這沉默說“你也累了,還是快些躺下!不要多想,好好養着身體才是。時間也不早了,本王就先回了。”

“嗯嗯。”江蘅點頭回復道。

楚雲絜扶着江蘅慢慢躺下后,即便轉身離開,剛踏出房門,就聽到江蘅虛弱的喚他說:“雲絜,是我們,對不起你。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諒,但是請收下,我最真誠的祝福。”

楚雲絜聽到江蘅話,心中震顫,頓住了腳,遲疑一陣,長嘆一口氣回復說:“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然後便趁着清冷的月光出了遮月閣。

秋夜以盡深沉,離開遮月閣的楚雲絜,邊走邊想着這些年來,他與江蘅、楚雲町三人的愛恨糾纏,身心俱疲。本想回到房間仔細梳理梳理滿腔愁緒,然而不覺抬頭一看,已然走到了紅菱小築。又想着許久未見紅裳了,甚是思念,便推門走了進去。

深夜的紅菱小築,孤燈昏黃,畢竟王府多事之秋,漫漫長夜,紅裳自然亦無法安眠。斜躺在綉床的紅裳,聽着門外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只他必定剛從遮月閣過來,又不知如何安慰於他,只能緊閉雙目,佯裝已經睡著了。

此時,慢慢走進的楚雲絜,看着床側的空位和側身朝里的紅裳,也並未多言,便和衣躺下,緊緊的抱着紅裳,兩人各有所思,相擁而眠。

次日天亮,等紅裳醒來時,發現楚雲絜已經離開了。洗漱完畢,用過早膳,便吩咐廚房做了些清淡補品,準備去向王妃請安。在去遮月閣的路上,出紅菱小築,經王府花園后,正巧在翠玉長廊,遇見了剛與王爺在書房議事完,準備離開的流雲居士沈荊川。

紅裳不自覺的摩挲着手上帶着的紅木珠串,看着離他越來越近的沈荊川,恨意頓生,但是瞥見從書房上傳來的的楚雲絜的目光,紅裳頓時心生一計,立即收拾妝容,恢復了神色。

邁着沉重的步伐,兩人終於在紅楓亭相遇了。紅裳與亭上,隔台階與亭下的沈荊川相對,兩人互相施禮。

首先的沈荊川先開口說:“荊川,見過群主。”

而後紅裳亦見禮恢復道:“公子,多禮了。”

兩人簡單寒暄后,沈荊川出於風度,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紅裳先行。紅裳亦施禮答謝后,便紅蓮碎步,慢慢的下了台階,等到最後還剩一方台階時,紅裳故意施禮,未料沒有把握好分寸,滑了一跤崴了腳,且正正的跌入了沈荊川的懷抱。見此情景,機敏的君竹立刻上前,將紅裳攙離沈荊川的懷抱,並將她扶到一旁的岩石上坐下。

紅裳坐下后,強忍疼痛,便立即抬起頭溫柔的對沈荊川說:“裳兒,多謝公子搭救。”

沈荊川當然知道紅裳是故意跌倒的,但是他並未戳破,而是將計就計,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些什麼。於是沉吟片刻后,便回復紅裳說:“不必言謝,是荊川應該的。剛才一跌,恐是不輕,不知夫人現下感覺如何?”

紅裳用手摸摸腳踝回答說:“只是覺着腳踝處,有些隱隱作痛。”

“以荊川之見,可能是扭到了。恕荊川冒昧,荊川自幼便略同醫術,不知夫人可否讓荊川瞧一瞧。”

紅裳看着如此肆無忌憚的沈荊川,還未發話,身旁的丫鬟君竹便憤憤的說:“自古男女授受不親,君竹斗膽,煩請公子自重些才是。”紅裳聽到君竹的話,捻然一笑而後說:“君竹,不得胡言,凡醫者眼中自是無二。公子坦蕩,那就有勞了。”

“夫人謬讚,荊川愧不敢當,得罪了。”語畢,便見沈荊川在紅裳的身側蹲下,用手中的摺扇輕輕的撩起她的羅裙,漏出光潔白皙的腳踝,然後用自己拇指與食指,在腳踝的幾處按壓,見紅裳吃痛,沈荊川斷定紅裳腳部有輕微的扭傷,於是一手按住紅裳的腳,另一手迅速正位,瞬間治好了七分的腳傷。

然後幫紅裳整好裙衫,起來躬身施禮說:“荊川得罪了,請夫人責罰。”

紅裳輕輕的動動腳,發現確實沒有之前那麼痛了,然後讓君竹扶自己起來,腳步也可以慢慢的挪動了,便對沈荊川說:“公子果然博學多才,方才又治好了紅裳的腳,何罪之有。今日之事紅裳定會稟告王爺,為公子請賞的。”

“荊川不敢,夫人腳傷雖已無大礙,但近日不易走動,請多加休息才是。荊川,還有他事,先行請告退了。”,沈荊川清施一禮表示謙恭說。

“公子請便。”紅裳回復之後,沈荊川便離開了。紅裳惡狠狠的盯着沈荊川遠遠消失的背影良久,而剛才這一幕好戲又被書房裏的楚雲絜經由窗檯恰巧看到了。

在沈荊川走後不久,探望王妃之事,自是作罷,於是君竹也便攙扶着紅裳,回了紅菱小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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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丘坡之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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