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奪門之變(感謝霜狼哥還是的打賞)
呯呯呯!
呯呯呯!
急亂的敲門聲驚醒了徐府的家丁。
才一開門,一大群披甲持刀的軍士便沖了進來。
為首的高瘦軍士扯開嗓子大喊:“奉上諭,鎮遠侯徐觀迎立外藩,圖謀不軌,着令羈押詔獄受審!”
徐府家丁是朱祁鈺御賜給徐觀的,深知主家受皇帝信任,而且主家是武將,不問朝政,最近正準備大婚,迎立外藩更是胡言亂語
急忙辯駁道:“不可能!我家將軍聖眷正隆,陛下怎麼會認為他謀反?”
高瘦軍士冷笑道:“半個時辰前,太上皇已經複位了!”
“天子還沒駕崩,哪來的複位,你們才是謀反!”
吵鬧間徐觀已經從內堂走到了大院,他一現身所有軍士立刻繞着徐觀圍成一個半圓,刀刃槍尖齊齊對準了他。
徐觀凜冽的目光一掃,闖門的軍士都是承武衛的人,沉聲道:“怎麼回事?”
高瘦軍士把朱祁鎮複位、徐觀的罪狀重述了一遍。
火把的光亮映得徐觀的臉陰晴不定,心中掀起陣陣驚濤駭浪,太上皇一直被皇帝軟禁在南宮,嚴禁任何人探查,他是怎麼從南宮回到奉天殿的?
莫名其妙的謀反大帽扣到自己頭上,這等滅門大罪當然不能認。
徐觀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抗命,雖然來抓自己的軍士不下百人,憑自己的功夫逃出去易如反掌。
但逃出去之後呢?
爵位、家室都將化為泡影,皇帝只要動動嘴,自己就會被全國通緝,遼闊的大明將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更關鍵的是自己根本沒有迎立外藩,完全不用心虛。
“本候坐得正行得端,迎立外藩是子虛烏有,天下自有聖斷!”
不過臨走前他還是留了心眼,把管家拉到身邊,附耳叮囑了四個字。
通知陳岳。
在漆黑濕冷的詔獄中徐觀還見到了兩個熟人。
于謙蹲坐在牢房暗處,閉着眼一言不發,大學士王文靠着柵欄,大聲喊冤,自然是無人理會。
見到徐觀進來,王文非常驚訝:“鎮遠侯,你怎麼也被關進來了?”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徐觀找了片乾地坐下,“太上皇怎麼突然複位了?”
王文恨恨地拍着柵欄:“是徐有貞、石亨還有曹吉祥他們搞的鬼!”
朱祁鈺病重卧床不起,冊立太子成了當務之急。
于謙、王文、王直等文臣請立沂王朱見深為太子,被朱祁鈺駁回,商定十七日朝會再議。
但除了朱見深以外,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於是眾人推舉商輅主草奏疏,疏成後天色已晚,來不及奏上朝廷,群臣原本決定在次日再向皇帝遞交奏疏。
但沒想到幾個時辰后石亨便聯絡徐有貞、曹吉祥、張軏發動了政變。
徐觀有些不解:“沂王朱見深是太上皇朱祁鎮的親兒子,立父與立子有區別嗎?”
王文道:“他們父子誰當皇帝都沒區別,可對下面的臣子來說區別就很大了!”
“請大學士講得再明白些。”
“若是咱們文臣的奏疏准奏,我、於少保、王直大人極有可能是新君的輔政大臣,石亨、徐有貞之流撈不到半點功名,但如果由他們擁立太上皇複位,那就是扶龍之功。”
這下徐觀聽明白了:“石大人他們把太上皇從南宮放出來了?”
“石亨不僅統領京城御軍,還掌握着宮門鑰匙,他們砸開南宮宮門,接出太上皇,然後擁簇着進了奉天殿,難道侯爺沒有聽到複位的鐘鼓聲么?”
徐觀搖搖頭,他一直在準備自己的婚事,根本沒有留意宮裏的動靜。
自己的四衛兵馬也全部駐紮在京郊,因此也不知軍情變化。
王文嘆道:“枉陛下如此信任石亨,到頭來反被他算計,只希望太上皇能念及兄弟之情,複位之後不要為難陛下。”
徐觀這才反應過來,皇帝還沒駕崩,太上皇又已複位,豈不是二龍同朝嗎?
他沒有在這個問題多考慮,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自身安危:“咱們沒有迎立外藩,為什麼會被下獄?”
“這是石亨他們在報私仇。”王文朝于謙瞥了一眼,“土木堡之變時徐有貞建議南遷,被於少保怒斥;石亨上次朝會推舉於少保之子也被少保斥責,他卻不知於少保只受了少保這個虛銜,其他賞賜全退了回去。我與他們幾人向來政見不合,他們早就視我為眼中釘,倒是侯爺哪裏得罪他們了?”
徐觀思索片刻,搖頭道:“石大人曾是我的上官,我做玄武衛指揮使就是他的任命,至於徐有貞、曹吉祥幾人,只是見過面,談不上私仇。”
他並不知道石亨對自己的平步青雲又妒又恨,如果沒有徐觀,石亨的官運一定更加亨通,也不知道自己殺的申欒是曹吉祥的義子,想來想去也找不到原因。
王文道:“他們要定咱們的罪沒那麼容易,迎立外藩要動用金牌請藩王進京,我們有沒有動用過金牌,一查便知,待幾天就能出去了,出去后非得讓御史們參他們幾本。”
徐觀是個官場小白,不懂政治,但隱約覺得這事不會這麼簡單。
奉天殿。
一場決定三人生死的會議正在召開。
石亨、徐有貞、曹吉祥堅持要將三人處死。
朱祁鎮並不認同,他雖下令將于謙、徐觀下獄,但他不是昏君,很清楚所謂迎立外藩只是借口。
於徐二人是朱祁鈺的親信,想控制朝堂就必須先控制他們,等事態平復才能把他們放出來。
他可不想背上殺功臣的罵名:“於少保盡心竭力護衛京師,徐觀驅逐瓦剌收復失地,他們都是有功之臣,殺之不祥。”
徐有貞是政治老手,深諳政斗要麼不出手,出手就必須要致對手死地,今晚下詔獄的人一個也不能活。
他腦中飛轉,高喊道:“不殺于謙,此舉無名!”
這話像是一道閃電劈在朱祁鎮頭上。
昨夜的“奪門之變”說到底還是一場政變,必須要找一個合法性的理由!
如果把于謙等人樹立為迎立外藩的陰謀黨,那麼自己的行為就是清除謀逆,撥亂反正!
為了自己的皇位,於徐等人必須死!
兩天後,徐觀等來了最終判決。
斬刑。
聽到這個消息,王文直接暈了過去。
于謙神色淡定,似乎這結果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徐觀眼中戾氣大盛,仰頭望着黑暗的詔獄。
區區幾根木頭和鐵鏈就能困住我么?
別說是詔獄,十八層地獄也給你打穿!
冤枉老子迎立外藩,老子就真的立給你們看!
他望向角落中的于謙,一字一頓道:“於少保,咱們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