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叫天不應(2)

第15章 叫天不應(2)

於是他快步向前,對着仰盂道人納頭便拜道:“道長武功卓絕,還請替小人做主啊。”

仰盂道人和鍋子素不相識,結果卻看到對方一上來就跪倒,料來是件麻煩事,只得耐心問道:“小兄弟有什麼冤屈?”

鍋子道:“昨天夜裏……”

還沒等鍋子說完,仰盂道人便擺手道:“小兄弟,張員外府上剛剛經歷這樣一件不幸的事情。這樣吧,你有什麼困難明日晚上再來此處說與貧道聽,貧道定為你做主,如何?”

鍋子一聽這開了四脈的大高手居然答應了,江圍的血海深仇便有指望了,他對着仰盂一再道謝,而後幫着張府做了收拾殘局的些雜務便興高采烈地回去了。

鬧了一天,司馬平和張家女兒的婚禮自然只能改日再辦,而那算出婚禮“吉時”的算命先生,後來也被張啟“請”到家裏,讓家丁好好賞了他一頓板子。

眼看天色漸晚,賓客散盡,張府里也點起了油燈。仰盂道人趁機與張啟小聲道:“這江湖中的腥風血雨員外今日也見到了,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員外若是真有《無樹刀》的線索不如告知貧道。想來貧道也有能力保護好這本秘籍,府上屆時也會少些像今日這樣的無妄之災。”

張啟道:“並非老夫欺瞞道長,只是《無樹刀》這三個字我是真的聞所未聞吶,至於那林慢,雖與我有些私交,但我們也有半年沒有來往了,他是否得了這本秘籍,老夫當真不知啊。”

“員外當真不知?”

“當真不知!”

“好罷,”仰盂道人嘆了口氣,轉而對自己的師侄道:“司馬平。”

“弟子在。”

“務必保護好張員外一家的安全,若是有《無樹刀》的下落,立即飛鴿傳書通知我。這東西定會受到各方勢力的明爭暗搶,千萬不能讓它落入歹人之手。”

“是。”

……

翌日

鍋子帶着江家夫妻二人前往公良山谷祭拜江圍。

一夜無眠,江圍的父親江逢雖然還面露悲傷,但情緒已比昨日穩定一些,但江圍的母親谷氏卻是滿眼通紅,時不時還會啜泣幾聲。見此情形,鍋子更是自責,但想到昨日已經拜託了仰盂道人,現在只要查出那伙強人的落腳之處,便可替江圍報仇雪恨,精神不覺振奮了幾分。

公良山谷之中雖有迷霧,但鍋子昨日才從裏面出來,當然認得路。三人一路無言,來到了埋葬江圍屍體的已經破敗的小村落里。

鍋子領着二人來到那柄桃木劍前指認道:“便是埋在此處。”

夫妻二人見到兒子的墓就在眼前,再也按捺不住,跪倒哭做一團。鍋子雖然傷心,但眼下卻還能保持鎮定,他從隨身攜帶的籃子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平日裏江圍最愛的吃食輕輕放在墳前,跟着磕了兩個頭,鄭重道:“江小弟放心,你鍋子哥定然想盡一切辦法替你報仇雪恨!”

之後,他又來到一旁七名道士的墳前,跪下磕了幾個頭。他們犧牲自己拯救蒼生的精神殊為可佩。

鍋子與這七人素不相識,也不知道他們喜歡吃些什麼,但昨日喜宴說到玄牝派的道士是喜歡吃豆腐的,既然都是道士,料來口味上應該有相通之處,他便也準備了一道與昨日相似的燉豆腐,放在七人的墳前。

不知為何,鍋子將豆腐放下的一剎那,內心忽然生起一股完成了某項重要約定的如釋重負之感。他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原因,但這種感覺卻並不令人討厭。

之後,他暫時離開哭得死去活來的江氏夫婦,來到村子唯一有人住的一間屋子中。

“方婆婆,我給您帶了些吃的。”鍋子推門道。

方小婷見是鍋子便道:“我說怎麼聽到門外哭哭啼啼的,原來是你把那小娃兒的父母帶來了啊。”

“嗯,”鍋子點頭道:“還得謝謝婆婆幫忙埋葬了江小弟。”說完他從籃子裏拿出親手做的軟糯點心。

方小婷嘗了兩口道:“小娃兒手藝真不賴啊,哪個女子嫁了你恐怕這輩子就再也瘦不下來了。”

“婆婆說笑了,不過說起來,這山中無所有,您真不考慮和我一同去鎮上住?”鍋子提議道。

方小婷道:“既然下定決心在這裏守靈,我自然是得寸步不離的。這裏還有幾畝薄田,姑且餓不死。等我哪天老到干不動活了,那便也不配活着了,到時候乖乖餓死便好。”

鍋子皺眉道:“婆婆,您這是什麼話?您救了我一命,於我而言給您養老送終也是份內之事。”

方小婷道:“小子,有道是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就算我不把你拖回屋裏,沒準到了第二天早上你自己也就醒了,你方婆婆我活了一輩子可從沒想過有一天當別人的累贅。”

鍋子知道自己改變不了眼前這個老太太的心意,畢竟她從五十年前開始就選定了今天的道路,即使明知路的盡頭一無所有,她也並不會後悔。

他不再多言,留下點心便默默退出屋子,卻見門口的江氏夫婦哭得卻更加凄慘了。妻子谷氏便哭便拍打着自己丈夫,凄聲埋怨道:“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給他講什麼俠客故事,還讓他聽那些說書先生瞎扯。那書里的故事,能當真么?”

谷氏拍打幾下又哭倒在地,喃喃道:“我的兒呀,你怎麼這麼傻呀!”

谷氏這邊才罵完,江逢卻又開始自己給自己掌嘴:“都怪我!都怪我!都是他媽的狗屁俠義毒害了他。”他左邊一下,右邊一下,手下根本不留分寸,似乎疼痛能暫時地轉移喪子之痛。

見此情形,鍋子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鍋子才好不容易將江氏夫婦的心情安撫得平靜些。江氏夫婦覺得,既然兒子已經下葬,再要“遷墳”反而不好,再說這公良山谷之中風水總來的比鎮上好些,兒子葬在這,便也葬在這罷。

午後,三人回到鎮上,鍋子稍作休息,便又趕往鎮外的張員外府。按照約定,仰盂道人應該聽他說說江圍的事情,幫他伸張正義了。

鍋子來到張府門前,卻不知該和守門的家丁如何說明。他自知身份低微,雖然人家仰盂道人答應下來,但畢竟這次並不是受到主人的邀請。

正躊躇間,那門口的家丁見了他卻兩眼直冒光,然後忙不迭地向府內飛奔而去。不一會兒,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急匆匆來到門口,邊跑邊說:“你來找我做什麼,鍋兄弟來了趕緊請進來啊,莫要再讓他跑了。”

還沒輪到鍋子開口,兩人便把他請進府內,給他說昨天婚宴被攪,這張員外心裏十分不好受,這一整天下來茶不思飯不想,無論府上的廚子做什麼,他都不肯吃。現在想來只有鍋子做的東西有可能改變眼下這種局面。

鍋子想到,自己畢竟有求於人,若想要見到仰盂道人的金面恐怕還得通過張員外這關。無奈之下,他也只得來到廚房,做了幾個菜。之後再與那管家的商量,想要求見仰盂道人。

“哦,你說仰盂道長啊”那管家道:“他今天中午便離開了。”

“什麼?”鍋子驚道:“離開了?去了哪裏?何時回來?”

“這高人的仙蹤我們尋常人哪裏能知道?”

鍋子澀聲道:“可是……可是,他昨天答應替我主持公道的呀,約得就是今天晚上。怎麼會……”

那管家安慰道:“鍋兄弟呀,像仰盂道長這樣的大忙人昨夜也就隨意一說,哪會當真呢?”

仰盂道人今天白天迫不及待便告辭,就是想要在附近打探《無樹刀》的下落。鍋子不過是個平頭百姓,他那點家長里短的破事,仰盂道人可懶得管。

不過,如果他知道那道燉豆腐就是鍋子所燴,而鍋子的請求也與《無樹刀》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恐怕事情便會另當別論。

鍋子沒有開口再問,他很清楚像自己這樣的小人物根本不配去問人家“你明明答應我了,為什麼說到做不到?”也許人家根本就不記得還有自己這麼一號人。

鍋子做完菜,心灰意冷之下便打算離開張府,本以為江圍的仇是有指望報了,但自己未免還是太過樂觀。他邊行出張府,邊進行着下一步打算。

正路過花園時,卻聽身後一人喊道:“小兄弟,請留步!”

鍋子本能回過頭,驚訝地發現叫住自己的人居然是張員外的准姑爺,玄牝派弟子司馬平。

“司馬大俠。”鍋子拱手道。

司馬平快步走來道:“多謝小兄弟昨日出言提醒,這才使得我們一家上下轉危為安,司馬平再次謝過。”

鍋子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開了兩脈的高手竟然不僅記得有自己這麼個人,還記得當時自己所做的事情。

“大俠言重了,讓賊人在飯菜里下毒,本就是小人的失職。”

“我看小兄弟器宇軒昂,似乎來歷不凡,正要請教姓名。”

鍋子嘆了口氣道:“我沒了以前的記憶,所以不清楚自己的來歷,也不知自己姓氏名誰,現在大家都管我叫‘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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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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