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刀手
凄厲的慘叫聲中,女鬼捂着臉倒飛到角落,瞬間消失了蹤影。
我連連吸着涼氣,胡亂抓起衣服套在身上,一擰門把,房門居然開了。
遇上這樣的邪乎事,我哪還敢多待,不顧旁人驚疑的目光,急慌慌來到停車場。
我抓起礦泉水灌了一口,舌頭被水一冰,疼痛減輕了許多。當即也顧不上多想,打着火,一腳油門開出了洗浴中心。
第二天上午,老白打來電話,淫笑着問:“昨晚玩得怎麼樣?還能起得來嗎?”
“玩你姥姥個孫子,趕緊幫我弄點柚子葉來,老子被鬼搞了!”
老白過來后,看了看我脖子裏被戧破的傷口,臉色有點陰晴不定,“傷口發黑,你這真是被鬼搞了。”
說著,拿了個布袋遞給我,“用糯米敷一下,去去陰毒。”
‘百曉生’這個外號雖然有點扯,但這方面我還是比較相信老白的。
我抓了把糯米,往傷口上一敷,先是火辣辣的疼,接着猛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噗通”栽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床上。
老白在一旁叼着煙,鄙夷的看着我,“艹,你是越活越倒退了,這麼點兒疼都忍不住。”
說完,把纏在我脖子裏的一條紗布揭了下來。
我一看,裏邊包的糯米竟全都變得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焦黑。
“你也太倒霉了,難得出去玩一回,結果讓鬼給玩了。”老白直搖頭,“看樣子,那女鬼怨氣還挺重。”
我點了根煙,把昨晚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老白倒是很淡定,說道:“洗浴中心那種地方什麼事沒有?有一兩個冤死鬼不稀罕,碰上了,只能算你倒霉唄,好在有驚無險。本來我也不想帶你去那種地方,誰讓你憋了那麼長時間呢,我就是怕你憋出病來。要不,今天晚上去夜貓酒吧,你認識張蕾以前,泡妞挺厲害的……”
見我臉色陰沉,老白沒繼續往下說。
他一提張蕾,我倒是想起昨天那兩個莫名其妙的電話了。
沒等我說完老白就罵開了,“媽叉的,那種為了錢賣叉的賤女人,你管她個毛?我巴不得她說的是真的,早死早痛快。她把你害成這樣,法律不管我早弄死她了!”
氣了一會兒,老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昨晚的事過了就過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苦笑,“還能有什麼打算,除了這套房,我現在一無所有,想不餓死,還得趕緊找工作。”
“夠嗆。”老白癟着嘴搖了搖頭,忽然又咬牙切齒道:“大爺的,那臭婊子害得你留了案底,公立醫院肯定不能請你了。”
我把煙按熄在煙灰缸里,淡淡的說:“那就找私人診所。”
說起來簡單,可現實就是現實,只有比想像中更殘忍。
連着兩個禮拜,市裏的牙科診所全都跑遍了,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
無奈,為了生計,只好在網上接單跑嘀嘀。
今年的雨似乎特別多,時值夏末,大雨一場接着一場。
這天晚上九點來鍾,又下起了暴雨,我剛把一個難纏的客人送到他家樓下,正調頭呢,駕駛台上的手機“嘀嘀”響了兩聲。
看了眼地址,就在附近,我連忙把單搶了下來。
剛開到一家酒樓門口,遠遠的就見一個身材高挑、穿着米色套裙的女郎,先是看了看手機,確認了一下車牌,然後探着脖子沖我的車招手。
隔着雨幕不怎麼看得清她的長相,看穿戴,應該是個白領。
女郎開門上車,車廂里立刻瀰漫起淡淡的酒氣。
她報了個地址,我報了價,直接開離了酒樓。
跟着導航來到南郊的一座別墅區,我喊醒睡了一路的女郎,好心道:“小姐,你到了,要不要我幫你開進去?”
女郎往窗外看了看,忽然氣咻咻道:“不是說讓你送我回公司嗎?怎麼開回家來了?”
“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是你讓我送你來這兒的。”我從後視鏡瞄了她一眼,車裏光線暗,我就看見她半張臉被披散的長發擋着,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只覺得她呼吸沉重,醉意挺濃的。
女郎怔了怔,反應過來,扶着額頭道:“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是公司的司機呢。師傅,還得麻煩你一下,送我去一趟新海星,我要拿東西。”
“新海星……在北郊啊。”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個城市雖然不大,可一南一北也有三十多公里,我倒是不急着回去,關鍵這姐們兒半清不醒的,回頭因為車費糾纏不清就麻煩了,雖然住這麼高檔的小區,不會付不起百十塊車資,可這年頭,什麼人都有,誰能說的准呢。
“不就是錢嘛。”女郎的脾氣似乎不怎麼好,從皮包里翻出幾張紅毛丟到副駕駛座上,“快點,下這麼大雨,你總不能讓我換車?”
“兩百夠了。”我把多餘的錢還給她,調頭開往北郊。
半路上,女郎拍了拍椅子背,“有煙嗎?”
我自己叼了一根,反手把煙盒遞給她。
女郎點着煙,把窗戶打開條縫,往外吐了口煙,有點含混的問:“這車挺新的,兼職好賺嗎?”
“還行。”
“你正職做什麼的?”
我說:“牙醫,現在暫時待業。”
兩人抽着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比我一個人開車容易打發時間。
到了新海星大廈樓下,女郎讓我在樓下等她。
女郎下了車,原本弔兒郎當的保安見到她,立刻站得筆直。
喲,看樣子還是個高層。
看着女郎姣好的背影,我不禁對她的身份好奇起來。
海星集團不光在市裡,在省里都是赫赫有名的龍頭企業。
原本的總部大樓在市區,前年年初才搬來新建在北郊的十六層大廈。
十六層在市區不算高,但整棟大廈只有一家公司辦公,海星集團的規模實力可想而知。
這個時間段,能讓保安肅立相迎的,估摸着還不是一般的高層。
難道……
我正胡思亂想,冷不丁看見路口的一輛白色沒牌照的麵包車緩緩向這邊開了過來。
來得時候就看見麵包車停在那裏,還以為沒人,現在見車突然開過來,不由得感覺有些突兀。
這麼大的雨,雖然有路燈,視線也不怎麼清楚。不開大燈也就算了,怎麼連雨刮都沒開?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颳風又下雨,那就是最好不過的殺人夜。
一張斧剁刀削般的陰冷麵孔閃現在我腦海里。
他是我的獄友,綽號螳螂,這句話就是他說的。
他說自己是名刀手,說暴雨天最適合砍人,因為雨水可以沖刷掉許多人工來不及處理的證據。
——開車的話,別開雨刷,前擋風玻璃不能貼黑膜,雨水會是你最好的屏障。就算有監控,也不能透過前擋拍到你。
螳螂神經叨叨的說這些話時,很多人都不以為然,說他是吹牛逼,我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第二天早上,螳螂死了。
是自殺,他用一根磨尖了柄的牙刷扎透了脖子裏的大動脈。被發現的時候,被窩都被血浸透了。
那時候,我開始相信他,他沒有吹牛逼,因為他殺死自己手法很專業。
“海總。”
隱約聽人喊了一聲,我轉眼看向大廈前廳。
透過玻璃門,見女郎夾了個文件袋匆匆向門口走來,我終於看清了女郎的廬山真面目。
“玫玫!”
我艹!約了我的車、來時和我抽着煙聊了一路的女白領,居然是34號女技師……玫玫!
難道是兼職OL???
兩個保安雙手垂在身前,恭敬的送玫玫出來。
電動玻璃門打開的一剎那,一陣刺耳的引擎轟鳴連着輪胎疾速摩擦地面的聲音猛然響起。
原本停在路邊的麵包車轟然而至,“砰”的頂上了我的車頭。
麵包車中門一開,幾個套着黑頭套,戴着白手套,手裏握着砍刀的壯漢倏然跳了下來。
螳螂說的是真的,這幫人是刀手!
我幾乎想也沒想,猛地掛上檔,一腳油門把麵包車頂了出去。
為首的刀手從旁邊跑過的時候,我一腳踹開車門,猛然彈開的車門將他狠狠撞了開去。
守門的兩個保安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其中一個反應快,從腰裏掏出橡膠棍……直接向迎面而來的刀手甩了過去,然後用力把玫玫往電動門裏一推,“海小姐,快進去!”然後對着報話機狂喊話。
踹開車門的同時,我順手把後視鏡掰了下來,不等被車門撞開的那名刀手衝上來,就跳下車把後視鏡向他甩了過去。
後視鏡從框裏掰下來的時候邊角已經破碎,鋒利的邊緣很是觸目驚心。
黑頭套本能的躲向一邊,我趁機從即將合攏的電動門裏鑽了進去。
“出什麼事了?”玫玫驚惶的叫道。
我快速的抽出皮帶,把帶着金屬扣的一端狠狠甩向上方的感應器。
“砰!”
感應器被砸碎,兩扇門之間還剩兩指寬的距離沒有合攏。
另一個保安直到一把寒光閃閃的片兒刀迎面劈下才惶然的把手伸向腰間,同時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嚎叫。
叫聲未落,刀光一閃,他的脖子裏驟然湧出一道血線。
眼見保安乙喘着血趴在門縫間,玫玫像是被嚇傻了,“他……他……”
“跑!”眼見幾隻手從門縫裏伸進來使勁往兩邊扒,我拉起玫玫轉身就跑。
倉惶如狗的跑到電梯間,我狂按電梯。
“叮!”
電梯門打開,玫玫拔腿就想往裏跑。
我一把箍住她的腰,半身探進電梯,胡亂拍了拍高層的按鈕,拉着她跑出電梯,閃進了一旁的樓梯間。
玫玫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邁腿就要往樓梯上跑。
我一把將她拽了下來,“噓……”
“下去?”玫玫縮在我懷裏,指了指通往B1的樓梯。
我搖搖頭,箍着她的腰,快步退到安全門后,順手把門拉開一扇,擋在身前,兩人就這麼藏在門扇和牆角形成的狹小空間裏。
“是你!”玫玫往後擰着頭,吃驚的瞪大了雙眼,“你是那個嫖…客!!”
嫖……客……
這是什麼稱呼?我說你是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