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傷風敗俗

按照京城世家大族的規矩來說，成親應當三媒六聘，過程繁瑣又漫長。本來杜大人也是想要按照老輩子傳下來的規矩一樣一樣做的。可奈何其中規矩實在太多。而杜府又沒有當家主母。他這個做父親的又在禮部當值，實在是分身乏術。便只能一切從簡。

說是從簡，其實重要的規矩一樣不少。像是采名納吉，交換庚帖之類的禮節，也都是一樣樣走過了的。

即便是這樣，等到杜允兒同符黎大婚的時候，安萱萱的身子也已經又六七個月大了。因為月份不小的緣故。也就不能出宮來親自參加杜允兒的婚事了。不過杜允兒和符黎的這門婚事，卻被安萱萱和南煜重視的很。

和傳統的男婚女嫁不同，符黎畢竟是入贅到杜家的。安萱萱和南煜兩人都覺得這是提高女子在大梁的地位上很重要的一步。

在徵得了符黎和杜允兒的統一之後。皇室插手了兩人的大婚儀式。

要說這其中最大的變化，便是迎娶了。

杜允兒沒有蒙蓋頭，也沒有坐喜轎。而是直接畫好了妝之後，同符黎一樣跨騎在馬上。兩個人並駕齊驅一同往前走的。

原先的時候，都是新娘子帶了蓋頭坐在喜轎里被人抬着走。那是因為男方不想要自己妻子的容貌被旁人看了去。說得明白些，是將女子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可安萱萱覺得。女子應當和男子一樣。而不是什麼人的物件兒。

當京城的老百姓們第一次看到這個場面的時候。幾乎在場所有人都是震驚的。在震驚之後，便是炸鍋似的討論。這樣的嫁娶儀式，從古至今都未有過。

而這樣的議論大約也沒有持續多久。

先前已經說過了，大梁已經開了女學。不少由此受益的姑娘在看到這樣的場面之後只是稍微怔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了神來。

“傷風敗俗啊，連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都破壞了。”

一旁。不少老人都這樣嘆息着。在她們的觀念里，男主內女主外，女人家就不該拋頭露面的。可旁邊已經受到了女學教育的姑娘們卻聽不得這樣的話。

剛開始的時候，幾個姑娘還只是皺着眉頭默不作聲，只偶爾笑着稱讚作為新娘子的杜允兒幾句。可是到了後來，在聽到身旁的議論聲越來越過分之後，幾個人終於算是聽不下去了，轉過頭來看向旁邊的幾個老婦人。

“這位大娘，難道您這一輩子生兒育女，忍氣吞聲過得就幸福嗎？您相公在外面花天酒地，您就真的一點都不覺得生氣？”

這話雖然說的不太客氣，可小姑娘臉上卻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那幾個老婦人瞧着她這副表情，倒是說不出什麼不客氣的話來。

被問到這個為題的老婦人先是噎了一下，好半晌才開口說話，“身為女子，理應……”

“理應三從四德，男尊女卑？”小姑娘說話的聲音忽然高亢了一些，“大家都是人，為什麼男子可以做的，女子就不行？”

那老婦人囁嚅了一下，臉色難看的厲害。

小姑娘卻仍舊在繼續着，“如今明明有機會做出改變的，為什麼還要守舊？就連皇室都默許了這種做法，到底是哪裏傷風敗俗了？女子也是人，怎麼就不能夠拋頭露面了？”

這一番話將一旁的幾個老婦人說得啞口無言。而周圍的人似乎也漸漸回過味兒來了。

的確，明明大家都是人，女子卻要獨自忍受一切痛苦，甚至就連枕邊人都不能獨享。這是誰規定的道理？

“先生說，這世界原先是由女子當權的，後來漸漸過渡到了男子手上。可那些男子卻想要鞏固手裏的權力，便提出了許許多多對女子的教條來。他們說三從四德，說女子無才才好，都是害怕女子當道罷了。”

另外一個小姑娘脆生生的說道。

“如今既然有了機會，為什麼不站起來反抗？”

幾個小姑娘三言兩語，將身旁的一眾女子說得沉默。

而這其實也正是安萱萱先前提出開辦女學所想要得到的效果。她既然想要這世上男女平權，便總是要先讓一部分人覺醒，然後再帶動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