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大事
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這個時候進宮求見，定是有要事。
薛平平識相地拱手說道：“皇上，在下暫且退下。”皇上點頭。
薛平平走至門口，與兩部尚書碰了個正着，那兩人神色凝重而焦急，緊鎖的眉頭下，眼中帶着慌亂與惶恐。
薛平平拱了拱手，與他們擦身而過。
走到殿外，見王大將軍立在廊下，似一尊門神，高大威武，身形筆挺，正皺眉思索着什麼。兩列侍衛整整齊齊地站在殿前戒備着。
薛平平走過去，拱手道：“大將軍！”
王大將軍換上了笑臉，說：“看來你伺候得不錯，皇上平時不喜人靠近，卻將你留在殿中良久，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這還得多謝大將軍提拔，小的銘記在心。”薛平平滿臉感激。”轉而又問道：“不知戶部和工部兩位大人這麼晚見皇上，會有什麼事？”
“南方出事了。”王大將軍嘆息一聲，“皇上又得頭疼了。”
“什麼事？”
還不待王大將軍回答，劉公公出來，召王大將軍進殿。
王大將軍進殿去了，劉公公站在薛平平面前，滿臉堆笑地問道：“薛大人，要不要去偏殿喝杯茶水？”
皇上身邊的人，個個是人精，雖然身為太監，幹得是伺候人的活，可他們比誰都眼明心亮，薛平平初次見皇上，就得了皇上的看重，連師傅黃公公都對薛平平恭恭敬敬，他當然得巴結着。
薛平平聽劉公公叫他“大人”，有些吃驚，自己一無官職，二無功名，不過一個小小的軍士，劉公公卻如此奉承恭維，但他深知自己的斤兩，不敢得意忘形，客氣地回道：“多謝公公好意，不敢勞煩您，我就在這裏候着便好。”
劉公公見他拒絕也不再多說，就讓他陪自己候着吧，他本就在此當值，負責看門通傳，等候吩咐。
禁衛軍肅穆地守護着皇上的安危，還有一拔拔禁衛軍輪番巡查，有些早上見過薛平平的，還遠遠地向他點個頭。
見劉公公低眉垂首不再說話，薛平平卻起了閑聊的話頭：“公公在皇上身邊當差，可真是了不起，以後還望公公多多提點。”
“薛大人說笑了，您能得皇上許可近身侍候，以後說不得還要您多照拂奴才呢。”
“在下無甚才德，能有個機會伺候皇上，三生有幸。心中卻是惶恐不安，生怕犯錯。”
“薛大人不必多慮，皇上仁慈，只要讓皇上舒心順心，偶爾犯點小錯，皇上也不會怪罪的。”
“那何為大錯？”
劉公公眼珠四處看了看，才沖他招招手，薛平平附耳過去，就聽見劉公公小聲卻有力地說道：“背叛，謀逆，結黨營私，覬覦高位，那都是得誅九族的大錯。”
皇權，順者昌逆者亡的道理，薛平平早就知道。可是聽到劉公公如此神秘又嚴肅地聲音，他還是有些膽顫。
也不知御書房裏發生了什麼，只聽到皇上怒吼道：“這事要是處理不好，朕砍了你們的腦袋，滾！”
就見殿門打開，戶部尚書孫思議和工部尚書趙常安，狼狽地連滾帶爬着出來了，一個臉色蒼白，額上冷汗直流，一個面色烏青，瑟瑟發抖。
“兩位大人慢走。”劉公公客客氣氣地送了幾步，臉上一點看笑話的意思都沒有。
黃公公跟着出來，吩咐了另一位小太監去傳肖承相進宮，小太監領命飛奔而去。黃公公轉身對薛平平說：“大人隨我進去吧。”
薛平平不想進去啊，剛才皇上大發雷霆，萬一餘怒未消……
可是不由他拒絕，他也不能拒絕，那是皇上，他能抗命不成？
薛平平跟在黃公公身後，小心翼翼地走進御書房，心中祈禱皇上千萬不要遷怒於他這等小人物。
“皇上，您龍體要緊，事情已然如此，只能儘力補救了。”王大將軍勸慰着皇上。
皇上額上青筋若隱若現，感覺頭昏腦漲，他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平靜着自己的怒氣。黃公公已經站在了皇上身後，悄悄向薛平平招手，讓他過去。
薛平平戰戰兢兢地挪過去，輕聲問道：“皇上，在下幫你舒活放鬆一下？”
“嗯。”皇上允了，黃公公後退了一步，薛平平站在皇上身後開始按摩。
“王愛卿，你說，這事要如何處理？”皇上問王大將軍。
“南方洪災一事，損失巨大，百姓憤懣，臣以為要加強警戒，以防暴亂。”王大將軍身為武將，他想到的首先就是暴亂。
“這只是其一。”皇上又問黃公公，“傳承相了嗎？怎麼還沒來！”
“已經派人去傳了，想來已經在來的途中了。您喝口參茶，消消氣。”黃公公將茶杯遞到皇上手上。
“我記得淮南太守趙長順，當初是承相極力舉薦的，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承相是否知情。”王大將軍開口說道。
“等他來了，朕要好好問問他！”皇上似乎怒氣又升起來了。
平日裏是沒人敢說承相的是非的，承相和王大將軍朝中一文一武，本該互相支持，可承相卻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樣子，皇上重用他，官員巴結他，他總不把王大將軍看在眼裏，不過王大將軍也看他不順眼，這次有機會踩他一腳，王大將軍怎麼會放過？
皇上一盞茶喝完，終於見到肖承相慌慌張張地進殿來，恭恭敬敬地彎腰拱手跟皇上請安。平日裏皇上會讓人給他看座，可今日皇上卻連平身也沒叫，一雙眼冷冷地看着他，肖承相心裏只打鼓。
“肖愛卿，淮南的事，你，知道嗎？”皇上冷冽的聲音響起。
淮南？他記得戶部孫尚書今天下朝後去找過他，說淮南災情嚴重，讓他上書皇上賑災，聽到賑災他就頭痛，無非就是要朝廷拔款，可已經拔過幾次了，皇上上次都不高興，他可不想再觸霉頭，便讓孫思議自己去跟皇上說，匆匆打發了孫尚書，他就去陪新納的小妾了。
剛才正和小妾熱火朝天呢，就被召進宮來。肖承相不由頭上冒汗，淮南是不是還出了別的什麼大事？
忐忑地回道：“臣，不知，請皇上明示。”
“當初你舉薦趙長順去淮南任太守，可知他都幹了些什麼？”皇上怒聲責問。
“皇上，臣知道淮南連連降雨，發生洪澇災害，可這是天災，無可避免啊。”承相辯解道。
“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你自己看看吧！”皇上冷冷地說完，黃公公便將剛才兩部尚書遞上來的摺子送到了承相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