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金羊

“嗚呼~”

在午睡的程之語又再次在宿舍聽到了這個聲音，她聽到聲音的瞬間就從躺平睡的姿勢換成側睡。然後快速的把枕頭壓在自己的耳朵上，她覺得自己真的受不了。

從醫院回來宿舍的這幾天，唐初墨幾乎一直守着她。但只要每次程之語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這個嗚呼聲就會出現。

就好像是一種召喚一樣，引領着程之語去尋找那個聲音的來源。

她覺得自己一個人在這宿舍總歸是有點害怕的，於是起身想出去走走，吸收一下初冬的陽光。

不知道她在醫院看到的是什麼，如果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曬太陽還可以闢辟邪。但都2060年了，哪還來的什麼邪啊？

說來也奇怪，就踏出宿舍一步后，她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一秒后，她意識到自己的脖子空空的，好像少了一點什麼。於是伸手摸自己的脖子，發現奶奶送給自己的金羊項鏈不見了！

那是程之語對奶奶的念想，一直都掛在脖子上，很珍貴。

在幾個孫子孫女裏面，奶奶唯獨對自己最好。在程之語很小的時候，奶奶就在首飾店打了一個很可愛的肥嘟嘟的小金羊項鏈給她。

奶奶總是對她說，她表面上是一隻溫順的小羊，但內里其實是一隻小猴子，上躥下跳的。很像自己的小的時候，是一個小霸王。

奶奶不止一次和媽媽說過，不要壓制小孩的天性。但是因為整個孩童時期媽媽都在和爸爸吵架，所以媽媽沒有接納奶奶的建議。

因為奶奶是一個和可愛溫和的人，所以她盡量不和媽媽起爭執。

儘管奶奶很心疼程之語，但認為自己不好太插手兒子家庭的事情，所以奶奶只能盡自己的能力對程之語好。

在她有意識以來到8歲的期間，不論爸爸媽媽怎麼吵鬧都好，程之語都很慶幸有奶奶這個避風港。不管原生家庭再怎麼吵鬧也好，奶奶都會帶她去一個充滿了幻想的世界。

那裏有無盡的宇宙知識、有好多的詩詞歌賦、有好看的電影和好聽的歌曲、還有好吃的美食，奶奶那裏永遠有着神奇而美好的故事和餘音繚繞的音樂。

她帶着小之語看遍了世界最好看的電影，她說她最愛的就是《尋夢環遊記》這部電影。

所以她總是和小之語一起唱着《rememberme》這首歌，因為這部電影總是讓她想起自己的媽媽，那個勇敢獨立的太奶奶。

奶奶總是教她要遵循自己的內心，學會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這是太奶奶的教育理念。

她說這個世界對女性不太友好，所以每一代的女性都要勇敢地一步一步走出屬於自己的路，創出一個屬於自己的天地。

但8歲的那年的某一個下午。父母吵架后，爸爸奪門而去，媽媽急匆匆地追了出去。那一晚適逢雷聲大作、電閃雷鳴，那一個片區都停電了。

小之語一個人在家還碰上了陌生人敲門，她一個人害怕得不行，哭着打電話給奶奶。奶奶一接到電話，不顧爺爺的阻攔就沖向小之語那邊。奶奶家和之語家距離不遠，但短短的路途奶奶卻因為傾盆大雨，路實在太滑而摔了一跤。

那一晚，她躲在房間內的衣櫃裏，靠着衣櫃的門。頂着餓着的肚子，哭到累了便睡着，被閃電驚醒又繼續哭。

哭哭停停，卻始終沒有等到奶奶的到來，也沒有等到爸爸媽媽的回家。就像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小孩，躲在被遺忘的角落裏發霉。

她是等到父母的回來，但同時也得到了奶奶去世的消息......

儘管從來沒有人怪過她，但她從那一刻開始，心裏就背負了這個沉重的罪名。那一晚，是她人生的轉折點。從那一天開始，她失去了那個溫暖的避風港，那個堅定的依靠。

從此她就開始了遵從父母一切的要求，並漸漸失去了自己。那個奶奶始終堅定守護的“自己”，也隨着奶奶的去世，被永遠地埋藏在了心底的最深處，陪伴着奶奶。

“嗚呼~”這個聲音又再度在走廊響起。

程之語看向那個發出聲響的方向，當她看到走廊盡頭的拐角處，有一隻手伸了出來。那隻手張開了手掌，小金羊項鏈正掛在那上面。

程之語毫不猶豫的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但當她走到了拐角的地方的時候，她看到了那個穿着紅色衣服的女人的背影掠過，往別的方向走去。程之語看到那個背影的時候，心裏的衝擊還是蠻大的，她真的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麼啊。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要發出嗚呼的聲音吸引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小金羊對自己很重要篤定自己會因為小金羊而追着她。

但是為了小金羊，她無論如何也得拿回來，那是奶奶留給她唯一的念想！

但跟着跟着，那個女人就不見了。程之語一臉懵逼的四周環顧，愣是沒看到那個女人。正當她着急得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又聽到了嗚呼的聲音。

她追隨着聲源，又看到了女人的背影，於是趕緊追了過去。但她也不太敢靠太近，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科研二其實是一個非常非常大的科技園，園區佔地面積達到200萬平方米，總面積達到400萬平方米。

也就是說，科研二的邊緣的位置有蠻大一部分還是空置的樹林。她就這麼跟隨着那個女人七拐八拐的，在科研二裏面兜兜又轉轉一直拖到了傍晚。

其實按着程之語那多疑謹慎的性格，早就知道了這個女人領着她一路從人多的地方，慢慢的就走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

隨着她們越來越靠近科研二東北方向的邊界處，那裏都是一片樹林。但是她知道沒有辦法，想要要回小金羊，就必須跟着那個女人往未知的地方去。

太陽慢慢的西下，程之語和女人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踩過的乾枯的樹枝在沙沙作響，偶爾樹林裏還會傳出其他動物的叫聲。

這是程之語第一次在樹林裏度過傍晚，抬眼看去，整個樹林就像被染上一層橙色的濾鏡。

她抬頭看看天空，其實頂上也還是清亮的顏色，只不過正前方透過夕陽灑進來的陽光已經變成了橙紅色，偶爾還可以透過樹榦看到那顆掛在半空的鹹蛋黃。

走着走着，夕陽都已經掉落到地平線下面去了，本來依稀看的清的樹榦已經漸漸變成了黑色。

程之語的心開始提了上來，一種未知的黑暗攜帶着恐懼漸漸包裹着她。她越走越慢，很怕前面會有什麼東西跳出來嚇她。

一般怕什麼就來什麼，突然有一個黑影在她身後不遠處跳了過去。她驚的一回頭，卻也什麼都看不到。恐懼到極點的她都忘記了繼續跟隨着那個女人。

“嗚呼~”的聲音再度傳來，程之語回過神來趕緊跟了過去。她發現那個女人走進了一個地洞，她趕忙走了過去。

站在洞口的她看到了這個是一個蠻大的洞口，在她面前直接就是一個很長很長的石梯，通過石梯往裏面看，只能看到沿路有微弱的燈光，其他的什麼也看不到。

正在程之語猶豫着要不要下去的時候，空靈的嗚呼聲從下面傳了上來。

程之語回頭看了看身後那一片無盡的黑暗，她想就算現在後悔也無路可退了，算了，死就死吧！東西我是一定要拿回來的！她咬咬牙就走了下去。

她一邊走，一邊觀察石梯周圍的牆壁，都是一些很整齊的石磚。看起來，年代挺久遠的。走着走着就看到了那個女人的背影，就好像一直站在那裏故意等她一樣。

一步一步的跟隨，當她走到最底下的時候。看到下面有兩條通道，一條向左，一條向右。

女人直接就向著右邊的那條通道走了過去，再度七拐八拐后，她走進了一個地方，大門就自己關了。

程之語慢慢的走到那個的大門那裏，她學着那個女人的做法，轉了一下那個雕塑，石門就打開了。

門開后，她看到這個地方雖然很多雕塑，但是顯得很破舊，好像很多年都沒有人來一樣。是神殿還是什麼地方？她並不知道，只看到那個穿着紅色長裙的女人站在不大的殿堂最中央。

當那個女人聽到石門關閉的聲音后，她知道程之語也進來了。她突然尖聲笑了起來，在程之語看來，她真的笑的很滲人很詭異。

然後那個女人一邊笑，一邊慢慢的轉了過來。跟普通人不一樣，普通人轉個身很快的，而她卻是非常緩慢的轉身。

就好像戲劇裏面唱戲登台亮相那種轉身，非常的慢，還伴隨着一股尖聲的笑聲。

這一刻程之語真的後悔了，雖然這麼多天了，她一直聽着那個女人的嗚呼嗚呼聲，從來都沒見過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

但是她想起第一次在門縫看到那個的樣子，她隔着頭髮看着自己的樣子。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不會那個女人雖然全程都背對着自己。實際上那個女人全程都在倒着走，頭部扭過來一直在隔着頭髮看着自己？

她想跑！她不想看了！她怕那個女人轉過身來後面依舊是腦殼，她會當場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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