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裝傻充愣
又是一日過去,待到早上的陽光灑到郭隍城,只見齊安等人住的客棧附近滿地狼藉,儘是屍塊和血污。
這自是昨天晚上被齊安和孤宇飛絞殺的西門屠紅等人。
而這會凌冬在周思若房間悠悠轉醒了過來,見到還是周思若救了她,她不覺這世界挺小的,連續兩次自己都被她所救。
這世界的確很小,只是凌冬不知道的是連續兩次她遇到的是齊安。
而周思若因為齊安的叮囑,她便沒有向凌冬說齊安的蹤跡。
……
而在慕容府這邊,整個慕容府上下都的人又一次在忐忑渡過之後,在外分別觀察齊安和凌冬的探子也在這個時候,二人一個臉色憂鬱,一個則是滿臉喜色。
慕容建見着他們后,從他們的表情就看得出來,應該是一人報憂,一人報喜,他開口先對着從凌冬住所出來的探子道:“你先說吧……我猜你要說的是好消息。”。
那人接着眉飛色舞道:“天大的好消息啊!少爺!那個叫西門屠紅的,把那些明鏡使者都給滅了!”。
“連那個凌冬也滅了?”慕容建聽到這裏情緒顯得有些激動,不知是對凌冬還惦記着,還是因為什麼別的緣故。
這探子搖搖頭道:“這我沒注意……但那些明鏡使者屍體,小人是確確實實見到了。”。
“好啊!好啊!好啊!”慕容建高興的連說三聲,準備把這個消息要去告訴自己老爹慕容格。
但隨即又看到另外一個攤子一臉的陰鬱道:“你要說的那些消息……是不是那六個人跑了?”。
他說的六個人指齊安他們。
那探子搖搖頭,神情猶豫了起來,似乎在猶豫着要不要講,但最終嘴開開合合后還是重新閉上,決定什麼都不講。
這卻是看得慕容建直來氣:“你小子倒是說啊!”。
在慕容建逼問下,這人才又扭扭捏捏道:“那六人跑不跑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在他們住的那條街道看到了西門屠紅的屍體!”。
“什……什麼?你怎麼不早說!”這氣得慕容建一巴掌打到了這人的身上。
聽到這個消息,慕容建心情實在慌亂的厲害,現在慕容府上下都以為那西門屠殺紅看着非常厲害,但誰又曾想到他們中看不中用!而現在又怎麼辦?這事要不要告訴自己老爹?
但其實他們在說話間,慕容格就躲在一顆柳樹後面,聽着他們對話。
似乎曬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命運,慕容格一邊抿着自己花白的鬍鬚,一邊抬頭看向湛藍的天空道:“老夫這一生,前半生為百姓奔走,後半生未自己而活,是老夫壞事做絕?該有此劫嗎?”。
他渾濁的雙眼看向天空,似乎是想從中得到答案,但天空很大,無邊無際之間,他卻又怎麼都得不到答案。
那邊慕容建正在氣急敗壞罵著那兩個探子慕容格則出來后道:“慌什麼……一點小事就怕成這樣,如何成大事?”。
慕容建見到自己老爹出來,擺出一張哭喪臉道:“老爹……咋們慕容家要完了!”。
慕容格看着自己這不成器的兒子,這次卻沒有動手打他,而是長嘆了一口氣后道:“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了,這沒什麼可慌的。”。
慕容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見老爹一臉鎮定,以為是他想到了什麼保全的辦法,連忙問道:“老爹你想到保全的方法了?咋們都能活?”。
慕容格則是沒有回答他,而是先把那兩個探子叫了過來。
兩個探子知道西門屠紅死的消息現在很慌張。
慕容格則是問他們道:“你們探聽來的消息在府里還沒傳開吧?”。
“回老爺的話,還沒有。”
“只是……那,些魔教人的屍體在外擺了一地,遲早會被人知道的。”
二人帶着惶恐的心情對慕容格說到。
而慕容格一改往日的暴戾,對他們道:“這沒什麼,你們起來吧!”。
二人見自家老爺的態度一改往日,一時有些不適應,但二人惶恐的心情卻舒緩了起來,可就在他們快要起身的時候,又驚恐見到慕容格拔出腰間的劍向他們刺了過來。
二人都沒有防備,當場就被慕容格給殺死。
這一幕,讓慕容建看得有些不解。
慕容格則是將手中的劍扔到一旁,然後對慕容建道道:“我恐這二人早在府中亂講,便,,殺了他們。”。
“老爹……你有辦法解這次之危?”慕容建見自己老爹神情平常,猜測他應該是想到了什麼辦法。
慕容格則依舊沒有回他,而是對着自己兒子道:“建兒……你去準備些好酒好菜來,咋們父子兩個好好聊聊,酒足飯飽后我告訴你。”。
慕容建聽罷,馬上去照做。
很快,二人就在院中庭院擺了一桌酒席吃了起來,一邊喝着慕容格開口道:“建兒……你說為父這一身算好官嗎?”。
慕容建想都沒想道:“這世上沒有比老爹更好的官!”。
慕容格則一邊喝着酒,一邊撫須長笑道:“你說實話吧!”。
慕容建這才扭扭捏捏道:“老爹……其實他們都叫你狗官……”
“這王我知道,還有呢?”
“格扒皮,貪官……”
慕容建回憶着自己出門在外時,那些百姓對自己老爹的評價,且這些評價,都不是什麼好評價。
慕容格則顯得一點都不意外他苦笑一聲道:“其實……若你娘活着,我應該是個好官!但這世上,沒有如果!”。
聽到自己老爹提起提起娘,慕容建紅了眼,因為自小到大,他每每問起自己娘的時候,慕容格總會說等你大了講給你!可早在五年前,慕容建就成了年,但慕容格卻始終不肯告訴他。現在他則是非常希望從自己老爹這裏,知道自己娘的消息。
慕容格夾下一筷子菜后道:“不知道建兒年可否知道十幾年前的護國公一案?”。
慕容建點了點頭道:“這個孩兒略有所聞。”。
他雖然紈絝,但對弈一些國家大事,他卻是知道的。
慕容格則又道:“當年你的娘,正是護國公府出身。”。
說著慕容格回憶起了許久之前的事情,那三十年前,那個時候慕容格雖然從書院學了一身的學識,加上早有辨才在外,在永安也算小有名氣,在一些達官貴人手底下做個幕僚不成問題。
但慕容格有着他的傲氣,在他看來,在那些所謂達官貴人手底下做事,如鷹犬在人身前謀事低賤的很!
所以一度間有貴人向他拋出橄欖枝的時候,都被他拒絕。
由於他的這種狂妄,導致後來,那些達官貴人乾脆也不去招攬他了,zh甚至有意排解他!
此後三年,他一度在永安顛沛流離。
幸得護國公二公子賞識他,給他一紙書信讓他來郭隍任縣令,見他未曾娶親,甚至將自己的義妹,當時朝中兵部尚書女兒介紹給了他!
本來……若是按照正常劇本下去,他此後人生將是飛黃騰達的,但意外就始於那件護國案。
當時和護國公有關的官員,殺了一批又一批,這就包括當時的兵部尚書,且這案子還連坐到了他女兒身上。
也說起來,當時慕容格為了保住自己的妻子,想動員郭隍城百姓寫一封請願書,且他雖在此地做縣令只有幾年時間,可對待百姓從來都是兢兢業業,他相信百姓會給他這個面子。
可結果不只是讓他失望,簡直就是絕望!
百姓不單不寫就罷了,反而其中幾個地主老爺聯合百姓寫了一份控訴他在此地作威作福的連民信。
一度間,他命都不保!
所以自那之後,他與過去自己徹底告了別。
而這些,慕容格都講了出來,他對自己兒子道:“此地百姓都罵我狗官!可是……當年他們做的事情叫事嗎?不救你娘就罷了,還要對我們落井下石!”。
而慕容建則聽着過去的這些相當震撼。
的確,若是自己的娘沒有死自己的老爹會是個受人愛戴的好官,但因為有了護國公案的發生,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了!
慕容格接着又道:“老夫這一生結交了很多人,也沒虧欠過什麼人!但是唯獨對着當年對我有知遇之恩的齊家二公子一脈有虧欠,日後你若見了他們,替我把這人情還了。”。
慕容建又問:“可是老爹……他們那一支脈還有人會活着嗎?”。
因為他可是知道當年護國公被殺的血流成河怎麼會有人活着?
慕容格有些渾濁的雙眼,卻在這個時候略顯清明道:“應該是會有人活着的吧……”。
也眼見自己將該說的都說完了,慕容格悠悠道:“其實有關這次的事情,老爹也沒招了。”。
聽到這裏,慕容建則有些震驚道:“老爹,那我們不是都得完?”。
私吞朝廷供銀可是大罪,是要直接殺頭的。
但隨即,慕容建則是壓一咬道:“老爹你肯告訴我娘的過去……大不了做兒子的陪你一起死!”。
他言語堅定,慕容格聽了有些欣慰,自己這兒子在過去以來他總覺得他難以成材,如今看來,他也是個有骨氣的漢子!
慕容格笑了笑道:“建兒說的好!只是……老爹還是有辦法讓你活下去的!”。
慕容建又道:“什麼辦法?”。
“就是老爹攔下一切,拿裝作不知情就好!最多朝廷上面抓人,只抓我一個!而這些老爹給你攢下的家底都偷偷放在城外的奇山裏面,這你是知道的,即便被抄家,那些錢也夠你生活好幾輩子的……”
“爹!你這叫什麼話!雖然我是個貪生怕死之輩,長久以來我受你庇護,你替我去死幹什麼!應該讓我替你頂罪!”
聽着慕容格說著這些,起初慕容建心底還是有些怕的,但見到老爹直到這一刻都在為他謀取後路,他便什麼都不怕了!
慕容格則道:“行了建兒!我讓未父親來吧……你平日表現出來的都是二世祖,別人未必相信你!也因為你是二世祖,所以他們不會懷疑你!”。
話罷,他也不管自己兒子同意不同意,就將事情這樣定下,然後叫來了身邊所有信任的人將言語口徑統一了一遍。
那些感覺信不過的,慕容格更是f當場殺死他們,以防出賣慕容建。
一切都準備就緒,此時衙門外的鼓被人敲響了起來,因為西門屠紅等人的屍體一直在街道上擺放着無人處理,自是有百姓來衙門報案。
慕容格換好官府後上了堂。
明知道下面那些屍體的來歷,他還是走了一邊過場問報案人道:“下跪者何人?這屍體又是如何發現的?”。
這人道:“回大人話……這些屍體小人也不知道,只是今天小人早上一起來就看到了這些。”。
慕容格故意把驚堂木一拍,然後對這人道:“我看這些人身穿黑衣,想來不是什麼好人,而那又恰巧發現他們!說!你是不是和這些傢伙是同謀!”。
到了現在,慕容格想得是要把他和這些人的關係給撇乾淨。
那人聽了惶恐道:“大人折煞小人也!小人就是個賣燒餅的,怎麼可能會聯繫這些歹人!”。
慕容格繼續問:“那你說說看,那你發現屍體的附近都是些什麼人。”。
這賣燒餅的便將齊家住在附近的事實說了出來。
慕容格一聽是他們,頓時來了精神,本來他是準備把這些人的死栽贓到這報案人身上,順便撇清關係,但提到齊安他們后,他頓時心生一計道:“來啊……將那六人抓來!上次本官處理供銀丟失一案就有他們,這次還有他們,事情怎麼可能這麼巧?”。
而很快,齊家一行人就被帶了上來。
且見到他們六人不跪,慕容格道:“你們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莫行則是見着糊塗官無緣無故又把他們抓來氣得他大罵道:“你這狗官……沒有查到什麼,就亂抓人!”。
慕容格則是故做生氣,驚堂木一拍,然後道:“好啊,辱罵本官,罪加一等!”。
“他們不用跪!”正此時,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響起,眾人看去正是凌冬。
眼下,她接連兩次被周思若所救,她自然對他們一行人都心生好感,且昨晚那些黑衣人本就不是什麼好人,被殺了也沒什麼。
慕容格見凌冬發話,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道:“可是……凌大人。”。
凌冬則是將昨晚遇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到她說明鏡使者遇害的時候,慕容格先是表現驚訝,然後咋舌道:“竟然連明鏡使者都敢殺!膽大包天啊!”。
不知為何,齊安卻覺得他這個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也許這狗官是為了奉承凌冬才會這樣講,便沒有再多想。
但凌冬卻是知道,這只是慕容格故意裝出來的。
且要是沒有查出具體證據以前,凌冬也至多以為眼前這個慕容格就是個有些貪和糊塗的小縣令。
可查出來的事實是,那批供銀還真就是被他給貪了。
本來昨夜若沒有西門屠紅等人的襲擾,她幾乎當場就要來找慕容格對質。
不過現在也不耽誤。
就聽得凌冬對慕容格道:“問一下慕容大人……近兩個月以來,可曾有流匪到過郭隍?”。
雖然這樣的一個問題,過去凌冬問了他好幾次,但慕容格心裏卻是“咯噔”一下,因為不同於以往,凌冬眼裏都帶着疑惑,這次她更像是徹底掌握了什麼一樣,顯得胸有成竹。
當然,慕容格的心裏素質也不差,他回答道:“有的,還曾來過一夥外地人,所不定那群盜匪就是他們!”。
“那你倒是說說看,他們是幾日來的?”
“這個……他們是上月初一。”
“一共幾個人?”
“三十一個!”
“我倒是好奇,慕容大人是怎麼記得這麼清楚的。”
“本官勤於督案,自然記得!”
“胡說!”
被凌這麼一質問,慕容格心情更差,他大概可以確定凌冬就是在懷疑他,但越是這個時候他越不能露出馬腳。
他強裝鎮定道:“回凌大人,我說的句句屬實。”。
“什麼叫屬實?可是有人說,上月初一那天,你們衙門裏的捕快丁磊帶着衙門裏的人裝成盜匪,自導自演劫走了供銀?可有,此事?”凌冬對着慕容格逼問到。
慕容格則直接否認道:“絕無此事!簡直是笑話!”。
雖然事情到了現在已經是圖窮匕見,到沒到最後一步,慕容格絕對不會承認。
見到慕容格還是不承認,凌冬乾脆拿出直接證據將一個小冊子扔到他面前道:“按理來說,這郭隍城最近要是有人來的話,這記錄肉員流動的冊子上多少會記上一筆,為什麼這上面什麼都沒有……你能給我個解釋嗎?”。
看到這裏,慕容格知道隱瞞不下去了,乾脆承認道:“是老夫做的又怎樣?朝廷遲遲不發俸祿,我手底下那麼一大幫人怎麼活?難不成要他們去喝西北風?”。
見到慕容格承認,凌冬所幸示意衙役將這縣衙老爺給抓住。
當然,這個結果是讓齊安等人意外的,因為誰又能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縣令,還真就敢膽大包天去劫掠這供銀。
或許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妙,往往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可能!
也為了給明鏡司立威,所幸凌冬就直接在這裏審理起了案子,她問慕容格道:“你可否還有同黨,比如你的兒子?”。
慕容格則道:“那個蠢貨知道什麼!”。
而這個時候,慕容建被人押解了過來,他看到自己老爹被兩個人按壓着,心中難過,下意識就要準備掙脫押解自己的人。
也雖然他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但此刻的慕容建卻覺得自己完全害怕不起來。
而看着慕容建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意思,慕容格心中在擔憂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倒希望自己這兒子可以懦弱一點,而平時自己總罵他蠢貨,沒想到關鍵時候,他竟然真的不怕死。
可也正是因為從自己老爹眼中讀懂了意思,慕容建這個時候,一如既往,一副公子哥模樣道:“你們放開我……我可是慕容老爺的兒子!”。
甚至在見到慕容格以後,他故作惶恐模樣道:“爹!你怎麼了……爹!你可要救兒啊!”。
見到自己兒子表現出來的“窩囊”樣子,慕容格不怒反喜,因為這樣一來,自己兒子的命就可以保住了。
而他接着陪兒子演戲道:“你個蠢貨!起來,就沒見過你這樣沒骨氣的!”。
慕容建則是越發表現的窩囊,抱着慕容格的腿哭了起來。
見到慕容建如此心思簡單,凌冬也不覺得劫掠共銀這等事情他能參與,當場下令道:“將慕容格收監大牢!三日後問斬!”。
說著,凌冬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這裏她行駛的就是明鏡使者的特殊性權力,對於四品以下官員有着直接處理的權力,不必彙報上級。
值得一提的是,對於慕容建凌冬本來是想把他也處理了的,因為先前他對她做的齷齪事情還讓她耿耿於懷,但她轉念一想,若是把慕容建也處理了,就顯得他們明鏡司這次行事有點過頭了……
不過對於慕容建這樣一個普通人,凌冬倒再不放在心上了,接下來再沒收慕容家的家產,亮這胖子也翻不了天!且來日方長,這樣一個小人物,有的是時間去慢慢收拾。
凌冬並不知道,她這些舉動,徹底讓慕容建把明鏡司給恨上了,他發誓一定要把明鏡司給毀了!
一切事情都處理完,凌冬則是又向周思若感謝道:“這次的事情,有勞姑娘兩次救我。”。
她這般行禮落落大方,一度也讓齊安懷疑眼前的這個女子還是不是當初那個只會無腦生氣的女子。
但也許人都是會成長的。
這幾天齊安觀察下來,凌冬在一些行事風格上已經頗有幾分凌朝峰的味道,假以時日她會是大周很好的一個鷹犬,成為周帝國的一把懸劍,替帝國斬滅潛在的危機。
只是,如今的帝國岌岌可危,怕是又等不到她真正成長的那一天。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