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004.
牧高寒雖然是個老好人，但也不是真的傻。和姜棠搭了好幾場戲，他能很清楚地感覺到姜棠與前段時間那惹人嫌的性子不太一樣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姜棠咕咚咽下一口水，目光劃過來。當看到牧高寒正在看自己的時候，他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但緊接着便低頭開始找第二瓶水。
他真的快渴死了。
他一個太子，待遇還沒有後花園木湖裏的錦鯉好。人家錦鯉起碼天天有水喝，有人喂。
姜棠抹了一把汗，漫無邊際的想着。
…
牧高寒被那雙漂亮的眼睛一望，頓時抿了抿唇。他心中隱隱有種預感，或許這一次姜棠並不會鬧么蛾子。他伸手輕輕推了一把助理，“快點去。”
助理恨不得原地暈過去。
但牧高寒是他的老闆，他壓根不能拒絕。年紀輕輕的小助理撅起能掛油瓶的嘴，一邊小聲嘟囔着一邊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個粉色的小電扇。這些小電扇都是他打包買的，小電扇價格不貴，質量也不是太好，但在這種情況下卻非常適合牧高寒用。
三十七八度的天氣能把人熱暈了，何況拍攝地點又是在戶外，別說是空調了，連個像樣的電風扇也沒有。
所以，這小電扇簡直就是個寶貝。
小助理慢吞吞地走到姜棠面前，對上姜棠那雙帶着些許迷茫又格外漂亮像黑寶石一樣的眼睛，呼吸一滯，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不止將小電扇遞給了姜棠，與只一起遞出去的還有一瓶他剛剛給自己拿的冰水。
見了鬼了。
姜棠眨眨眼，目光斂下看向小電扇和冰水。從小助理的角度能看到少年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幾下，似乎生怕姜棠再抬頭和他對視，他急哄哄將東西塞進姜棠手裏，粗着嗓子嚷嚷：“這是我們牧哥讓我給你的，你拿着。”
姜棠抬眸看去。
牧高寒正注視着這裏，注意到他的目光以後輕輕點了下頭，隨後就扭回腦袋看起了劇本。
姜棠輕聲對小助理道：“謝謝你們。”
小助理撇撇嘴，“知道謝謝就好，到時候你放過我家牧哥就是最好的謝謝了。”
姜棠當然聽出來小助理這是抱怨以前的姜棠像蟲子一樣誰靠近就爬到對方身上噁心對方，他彎了彎眼睛：“好的。”
小助理倒是沒想到他能這麼快答應，但隨即一想又覺得這不就是姜棠嗎？
表面上答應得飛速，誰知道背地裏會不會又做點有的沒的。
越想越是心梗，小助理難受得要命，轉身就要走。然而剛一轉身手臂就被姜棠給拽住了。他低頭看這隻手，姜棠渾身上下都挑不出什麼難看的地方，手尤其好看。五指細長，膚色奶白，看着一折就斷。
但是，姜棠突然拽住他幹嘛！
不會是又要換手段了吧？這次答應了不拉他們牧哥下水，就拉他？可是他是牧高寒的助理，和牧高寒的名聲都是掛鈎的！
助理差點炸毛跳起來，凶神惡煞地扭頭剛想罵一句，就聽姜棠道：“你讓你哥離公司的人遠一點。”
“啥？”
凶神惡煞變成了懵逼。
姜棠於是又重複了一遍：“你哥最近可能有點不順，讓他明天不要去公司。”
小助理終於聽懂了，但聽懂之後那懵逼又轉換成了凶神惡煞，“姜棠！我哥關心你，你竟然咒他！”
姜棠嘴角一抽：“……你如實告訴他就行。”
小助理快氣死了，在姜棠放開自己以後氣勢洶洶地往牧高寒那兒走，留給姜棠一個幾乎要冒火的後腦勺。
姜棠摸摸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裏的人和大夏的百姓也沒差到哪兒去，但心態卻比大夏的百姓好太多了。姜棠還記得自己作為國師的小弟第一次和國師出去給有緣人算命時，國師隨口一句‘你老婆背着你偷人’就讓他倆在大街上被追了一個時辰。
那男子身材高大，渾身都是力氣，跑了一個時辰還不帶喘的。反倒是姜棠這個太子身材纖細、平時又嬌生慣養，要不是被臨時路過的好兄弟拉了一把，怎麼著也得落個滿面青紫回宮。
…
牧高寒看到跟了自己四年的小助理鼓着臉氣沖沖地搬着凳子往自己面前一坐，忍不住笑了，“你幹嘛這個表情？我看你不是還把自己的水給他了嗎？他跟你說什麼了把你氣成這樣？”
“我才不是主動把水給他的！”
“那是為什麼？”
小助理：“……可能是美色誘人吧。”
有一說一，姜棠性格不行，臉長得真可以。
牧高寒拍拍他的腦袋，“所以他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小助理又鼓起了腮幫子，他悄悄瞅了一眼牧高寒，小聲道：“他咒你呢牧哥，說你最近不太順，還讓你明天別去公司。”
別去公司？
最後幾個字落入牧高寒的耳中，令牧高寒原先還漫不經心的態度頓時一變，他重新扭頭看向姜棠。但姜棠已經低頭擺弄起小電扇了。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小東西，白嫩的手指捏着小電扇忽遠忽近，眼裏流露出一絲驚喜。
牧高寒忽然覺得嗓子有些乾澀，他收回目光輕聲道：“可是就在兩分鐘前，康哥才讓我明天上午回一趟公司。”
康哥是他的經紀人，全名孫康。
他垂眸看了眼手機上的微信頁面，還停留在和孫康的聊天記錄上。他想了想問了一句：有什麼事嗎？
又緩緩補了一句：最近可能沒時間，進度不太好，導演不太高興。
孫康在五分鐘后回復了：哦，那不着急，你看什麼時候有空回來一趟就行。
牧高寒抿唇，一旁的小助理已經將嘴張成了O型。他瞅了兩眼姜棠，有些狐疑：“姜棠怎麼知道康哥要牧哥你明天去公司呀？”
牧高寒輕聲道：“我也想知道。”
*
姚森莉從傘下露出臉，目光淡淡掃了一眼牧高寒又收回去，一邊拿着鏡子左看右看，一邊低聲嘲笑：“牧高寒還真是個老好人，連姜棠都敢心疼。”
助理聞言，垂着腦袋沒有說話。
姚森莉壓根不介意自己的話有沒有人應，她放鬆地靠在椅子上，小電扇里的葉子呼啦啦轉，將一絲燥熱的風拂向她。
她撐着下巴嘴角緩緩勾起笑容，“我記得隔壁劇組好像有不少的冰塊，你去讓他借點過來。”
“啊？讓姜棠去？”
“不然你去嗎？”姚森莉的聲音倏然帶上不耐煩。
這個助理她帶在身邊才一個月，和上一個一樣蠢笨如豬，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如果不是一下子招不到新助理，她也不至於一直留對方在身邊一個月。
助理被姚森莉這麼一吼，身子一僵立馬就走向了姜棠。
隔壁劇組雖然是個小劇組，可男主角帶資進組，身份不一樣。那些冰塊都是對方找人搬來乘涼用的。別說是她去找對方借，即便是李洪生這個導演親自去也不見得能借得動。
姚森莉不過只是想讓姜棠丟臉罷了。
走到姜棠的面前，助理咬了咬唇，埋頭像通報任務一樣將姚森莉的意思告知了姜棠。
姜棠托着下巴，目光往姚森莉的臉上掃了一圈。女人將傘往一旁移了移恰好露出半張臉，她的眼裏帶着一絲看戲的意味，紅唇勾齣戲謔的笑容。
姜棠的目光卻往上挪了挪，姚森莉印堂發黑，額頭都快變成鍋底了。
他收回目光，對着助理露出笑容：“好的，我知道了。”
助理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她總覺得姜棠的這個笑容怪怪的，看着不像是乖乖聽話的模樣。
但既然姜棠同意了，她的任務便也完成了。
助理轉身往姚森莉那兒走。
牧高寒皺着眉看着姜棠和姚森莉的助理交談，兩人說什麼他聽不到，但他能看到姚森莉不懷好意的笑容。
他抿着唇思索着要不要去制止姜棠，卻見姜棠已經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又揉了揉腰，清了兩下嗓子。
在牧高寒疑惑的目光注視下，他中氣十足地扯開嗓門沖隔壁劇組大喊：“瞿嘉年前輩，姚森莉前輩說她想要借你的冰塊涼快涼快！”
昨天導演李洪生扯開嗓門罵他的聲音都能傳到隔壁劇組去，姜棠就不信他站在這裏喊對方聽不到。
果不其然，沒等兩秒鐘之後，一道人影掀開淡色的大傘，眉眼陰沉沉地同樣喊道：“姚森莉是哪個？沒聽說過！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借老子的東西了？”
“姚森莉是咱們《儲君》劇組的女一號！”姜棠叉腰，喊得嗓子都疼了。
瞿嘉年：“沒聽過，讓她滾！”
“好嘞！”姜棠一扭頭，衝著已經臉色漆黑的姚森莉樂顛顛道：“姚森莉前輩，隔壁劇組說他們不借！”
姚森莉的牙都快咬碎了。她是讓姜棠去借冰塊，但不是這種借法！早聽說瞿嘉年背景不一般，進圈沒兩年卻也不將前輩放在眼裏，脾氣特別不好。她想着讓瞿嘉年好好教訓教訓姜棠，卻不想被教訓的卻是自己！
“我聽到了，不用你說！”姚森莉陰沉着臉看他。
姜棠無辜地眨眨眼，順手擰開了礦泉水：“你聽到了就行，還挺費我嗓子的。”
牧高寒終究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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