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自由落體運動
隨着期中考試的日益臨近,班級里的學習氛圍也日漸濃郁,連我旁邊的母老虎這些日子也消停了不少,或許是因為這是入高中以來的第一次考試,大家都想要“露一手”。
這天中午剛打完預備鈴,物理老師連抱帶拿帶着好幾樣器材走進來,前排的課代表忙過去幫忙。其實對於物理,有時候我還能提起點興趣,畢竟它不像數學那樣枯燥與繁瑣,而且物理總能和實際生活相聯繫。比如;學好電磁學會看電路圖,那麼將來自家的家用電器壞了,看看說明書就能修好。學好力學,還能搞一些小發明和簡易工具,再不濟,也總可以在酒桌宴席上跟別人吹個牛白話一氣,總之物理和生活息息相關。
這會兒,老師在講台上講的正起勁,下面突然出現一陣騷動。“死胖子,你想擠死我啊!”婷婷的大嗓門隔壁班都能聽的清楚。
“我沒擠啊,我就是撿一下筆。”牛大壯倒一臉委屈。
“你……”婷婷氣鼓鼓的咬着嘴唇剛想發飆,只見一顆粉筆頭沿直線疾射而來,準確擊中婷婷頭上后又彈起打在牛大壯的額頭。“一石二鳥,好手段。”我不禁暗贊。婷婷猛回頭剛想回擊,一看是物理老師立刻熄火。
“你們誰能告訴我,剛才我的動作叫什麼?”物理老師跳躍式的提問搞得同學們都面面相覷。
“老師,這是不是叫一槍爆頭?”一名看起來比較調皮的男生站了起來。
“坐下,下次想好了再說。”物理老師淡淡道。
“老師,我認為您剛才的動作應該是‘變速直線運動’。”還是韓東機智,一語中的。
“嗯,基本正確。”老師滿意地點點頭,“以後誰要是上課不老實,擾亂課堂紀律,我就現場給大家示範變速直線運動。”
由於早上母親說要去臨縣參加四嬸兒子的婚宴,父親又經常中午在外面對付。所以我又一次去食堂吃飯,一進門便看見一排白花花的大包子,配上木須柿子湯和酸菜湯倒也不影響食慾。
我端着五個拳頭大的包子和一碗酸菜湯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不錯,還是豬肉餡的。”我咬了一口后看到吳桐和婷婷竟也來了,她倆在我斜前方坐下后,我的注意力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不料,吳桐在咬了一小口包子后就微微皺眉,“怎麼?你不吃豬肉嗎?”婷婷問。“嗯,我吃包子只吃素陷的。”吳桐笑道。這時只見牛大壯端着上尖一盤包子坐在了我和她們之間,我不禁咽了咽吐沫,別的同學都是1-3個包子加一碗湯,像我這5個包子的已經挺嚇人了,而這貨竟然直接拿了10個,真不知道他的胃是什麼構造。
由於物理老師開了個好頭,其他科的老師也紛紛跟風效仿。這其中以數學老師和物理老師的手法最具威力,“快、准、狠、”這些老師們似乎都不謀而合找到了一種整頓課堂紀律的新手段,每天晚上值日生都能繳獲一大批彈藥,課堂上,不管你是走神、趴桌子、傳紙條、保證都會有一枚白色子彈呼嘯而來,若被你躲開,那麼第二顆,第三顆馬上會接踵而來,直到你中槍。我看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得帶頭盔來上課了。
又是讓人忌憚的物理課,剛開始我還能聽進去一些,可沒過多久就跟不上老師機關槍式的節奏了。目光不自覺又移向吳桐,正認真聽課的她突然被身後的男生打擾,只見她面帶微笑回頭和身後的男生不知說了什麼,男生還遞了一張紙過去,吳桐接過紙后笑容更燦。見狀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他們在幹什麼?男生遞過去的又是什麼,情書?可惡,上課公然遞情書,太過分了,她竟然接收了,完了,這下被人近水樓台了。”最後排的我看着倆人的“親密互動”心亂如麻。這物理老師怎麼也不出來制止一下,別打吳桐,把您的子彈盡情招呼在那個男生頭上吧!”
然而劇情和我期望的完全不一樣,正逐漸被嫉妒吞沒的我突然被粉筆頭擊中腦袋,抬頭一看,物理老師正凌厲地看着我,“這位同學,請你站起來回答一個問題。”老師威嚴的聲音讓我有些猝不及防,不知道老師會如何刁難我。
“這位同學,請你舉一個日常生活中常見的自由落體運動!”
自由落體運動,多簡單的問題啊!燕子拉屎、轟炸機投彈、樹上掉蘋果、簡直不勝枚舉,可是我當時卻大腦一片空白,啥也想不起來。因為我根本沒聽講,焦急中,我突然想起昨晚電視上看到的一則新聞,於是我大腦短路直接蹦出兩個字:“跳樓!”
“噗”先是牛大壯把剛喝了一口的可樂噴了出來,隨後便是全班同學爆笑成一團,一個個笑的花枝亂顫,前仰後合,婷婷更是笑出鼻涕泡,形象盡毀。反觀講台上的老師則是另一幅表情,臉色像豬肝,嘴角抽搐,十分恐怖。
“你……你…你給我出去!什麼學生這是,玩吶!還跳樓,你跳一個我看看!”物理老師指着我厲喝道。我雖然心裏各種不服嘴上卻啥也沒說,老老實實走出去。因為我怕自己若是再頂幾句嘴,我們的物理老師會當場吐血。
在走廊站了半節課,直到下課鈴響我也沒敢動,老師出來后又訓了我一通,並讓我繼續站到下節課。由於老師堅持認為我擾亂課堂紀律並戲弄了他,我也沒有做無意義的辯駁。同學們出來后都看着我笑,一副幸災樂禍,唯獨吳桐有些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動了動卻欲言又止。
“你傻啊!老師都走了你還在這站着,一會兒班主任來了又得訓你幾句,趕緊回班!”最終還是韓東走過來連拉帶拽把我弄回班級。
下午放學時我走到校門口才想起語文書落在書桌堂,匆匆跑到教室門口剛好看見吳桐在擦講桌,而我見腳下有個粉筆頭突然靈機一動,撿起粉筆頭,學着老師的樣子,左手插兜,右手輕輕一拋,白色子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弧線,打在她的手上又掉在地上,我瞬間一臉黑線。
“你幹嘛?”吳桐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額,不…不好意思。”我撓着後腦勺,低頭走過去將粉筆頭撿起乖乖放進盒子裏,落荒而逃。
晚上跟母親閑聊時提及這兩天發生的事,老媽卻是另一種觀點,“人家老師教你們也不容易啊,現在國家出台新規,禁止體罰或打罵學生,你們這麼大的孩子其實最難管,青春期巔峰,自尊心又強,打打不得,罵罵不得,而且又處在人生關鍵階段,老師見你們整天心不在焉,學習散漫,白白浪費最寶貴的時光,能不着急嗎?你們也要體諒老師的難處,懂事一點,收斂叛逆,不要頂撞老師,更不能記恨老師,懂嗎?”
聽完母親的一番話我豁然開朗,是啊!母親說的沒錯,現在老師也難做啊,對於我們這幫半成年們,管淺了吧形同虛設,管深了吧過分苛刻。分寸難以掌握,而像扔粉筆頭這種方式看似滑稽荒謬,其實也是管教與放任間自我矛盾下的無奈之舉。別看我們一天天早起晚睡,身心疲憊,其實老師比我們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