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收穫驗收
呼帕大部分休眠的時候,為了不跟丟歌瑟,都是以元素化的形式和歌瑟的頭髮融為一體的,已經在平日裏無數次證實過,耀眼的太陽光不會讓睡着的呼帕醒過來。
那,為什麼呼帕在這個時候醒過來了呢?
自然是因為,格雷戈里的光之巨兵中,那一抹純凈聖光的存在了,還裹挾着一大堆不聽話的光明魔力,在呼帕的感知中簡直就像放鞭炮一樣。
呼帕幽幽地看着格雷戈里,格雷戈裏面無表情地看着呼帕,一旁是化身爆破狂的維安,手上揮舞着十幾米高的火龍捲,耀眼的焰鞭不斷地抽擊在地上的炭黑上,激起耀眼的火光和轟鳴:
“wryyyyy!”
此時的維安面目宛如地獄惡魔般猙獰,手持着裹挾着炎之龍捲的神孽,胸膛宛若風箱般呼哧不斷,全然沒有看到一個小妖精已經飄忽到了他的身後。
吵醒她的就是這個聒噪的傢伙叭?
果然,沒錯了呢。
帶着濃濃黑化氣息的呼帕將視線從格雷戈里的身上移開,轉移到了維安的身上,飄忽着來到他的身後——
讓一個傢伙閉嘴的辦法嘛...
我想想...
直接變成啞巴是最方便的呢...
陰沉着臉的呼帕手托着下巴,看着面前揮舞着火焰龍捲,不斷進行爆破作業的維安,搖搖頭——
好像不怎麼有趣,而且就算閉嘴也會繼續吵下去叭?
嗯...
該怎麼懲罰這個傢伙呢?
突然,呼帕想起了一件事,右手輕輕錘在左手掌心上,面露靈感浮現的神情:
對了,那個可怕的女人好像對歌瑟動了些奇怪的手腳啊,嗯,去看看吧...
呼帕的心神沉入了一個奇異的領域,那裏一片漆黑,近乎虛無——
這裏是神域的另一種表現形式,平行於阿卡斯的世界,未和阿卡斯重疊的時候,神域便是以這種方式存在着,是以呼帕的意識為門閥所獨立於世界的奇妙空間。
如果願意地話,就連時間,在這個空間中呼帕也能大幅度地放緩。
歌瑟的巨人之軀就在那片虛無的中央,無比雄壯的身體正以無比殘損的姿態在幽暗的虛空中沉睡着,雄偉到近乎臃腫的肌肉上遍佈着多重元素反應后,那如山火殆盡后的灼傷。
基於物質基礎的血肉被神跡級別的魔力海嘯改變成了似是而非的東西。
它們失控了,承受不住魔力沖刷,失去生機已經算是好的結局。
然而比起壞死的血肉組織,更多的卻是從魔力災害中生存了下來,依靠着歌瑟過度鍛煉所積蓄的龐大生機,在那個時候,歌瑟的每一寸血肉在魔力海嘯中堅持着,抵抗着。
其中內蘊的活力在魔力海嘯的沖刷中不斷流失,但漸漸地隨着時間流逝,總有那麼一絲生機被那恐怖的魔力海嘯異質化,成功地於血肉的廢墟中殘存下來,成為了即便在神跡災難之中也不會泯滅的畸形活力。
但,那絕對不是什麼有益的變化,作為構成生命的基石,歌瑟全身的皮膚都已經忘記了其誕生之時它們最為原本的意義。
只要有機會,他們立刻便會四分五裂,每一寸血肉都是不同的個體,所以說,即便互噬也是理所當然的——
異化出硬質的碎片攪碎其它血肉。
異化出強酸的液體腐蝕其它血肉。
挖掘盡本身活力之中所存在的一切可能,如餓鬼般將所有蘊含生機的物質進行掠奪,補足自身。
它們絕對不會因為歌瑟曾今是它們的主人而有絲毫的客氣。
然而,如今的它們如此安靜,既不是因為呼帕壓制了它們,也不是因為歌瑟的身體中沒有活力供他們生長奪取,而是因為——
詛咒。
歌瑟全身的上下遍佈着無數細若髮絲的傷口,由恩施佩莎的薔薇血劍所致,每一道傷口都被賦予了一次詛咒,層層疊疊,無數大大小小的傷口將這些詛咒反覆疊加到了肉眼可見的程度。
這些詛咒的惡性之高,從所有的傷口到現在連一絲癒合的跡象都沒有便可見一斑——
無論這些生機是經過了何等的異變,有着何等原始的慾望,那詛咒絕對性地壓制了歌瑟機體之中所有的活力,連絲毫悸動的空間都不予以餘地。
她靠近了歌瑟的傷痕上,皺着眉頭將手放在上面,琢磨着,看有沒有能弄出些什麼,給維安加上。
呼帕皺着眉,用神明的視角中解讀着詛咒的本質。
果然,好複雜的樣子,我解不開啊...
但,那最外面的部分我好像看得懂誒!
看起來能學會的樣子呢。
這樣...
再這樣...
嗯,我想想...
後面的就不懂了,該怎麼辦呢?
呼帕撓着自己的腦瓜,顯得有些苦惱,突然,她又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還有那朵花!
呼帕將視線投向不遠處,在那裏,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靜靜地懸浮在虛空中,純凈晶瑩的花瓣帶着絲絲的寒意,比少女的肌膚更加無瑕,如玉髓一般凈潔。
似有似無的脈絡於晶瑩的花瓣中延伸,勾勒出了淺淺的痕迹,如同花瓣的血管一般,其精緻,宛如天成。
那朵薔薇並不是真正的薔薇,本質便已經超脫了所有魔法師的奧義。
看似如夢似幻的薔薇之花是由凡人不可能做到的三維構型進行雕琢出的法術結構,是遠古魔法師恩施佩莎在無比漫長的時間中所成就的巔峰。
每一次對世界認知的點點滴滴都被她當做材料,直到一絲絲無法度量的真理被恩施佩莎鑄成花葉一瓣,融入這朵薔薇之中。
這其中,蘊含著惡魔恩施佩莎作為魔法師而存在的一切智慧——
單憑法術結構,並未灌注魔力的虛幻便擁有了留存在現世世界的存在力,甚至還能擁有着如此般栩栩如生的真實質感。
那已經是與’真實‘沒有絲毫誤謬的存在。
不依靠任何依託便可存在於世間的虛無之空想,跨越了虛幻和真實的魔法聖物,它揭秘了神明的一角,是真實存在,卻又幾近無可觸碰的矛盾之物。
沒有神明的視角,即便放在凡人面前也絕對無法洞悉銘記其奧秘的月之薔薇,正如月神寓意的‘無限遙遠’——
神的奧秘即便放在凡人的面前,凡人也絕對無法察覺。
世界的真理即便銘刻到凡人的記憶中,凡人也只能回想到那無數破碎的符號,明悟魔法的淺像便是極限,被引向歧途,而絕大所數學者都將無法破開這名為‘見知之壁’的迷霧。
這是真理的霧障,極難跨越。
而若有幸得其真理一角,凡人便不再是凡人,而是傳奇。
通常,凡人所能見到的,只有名為真理的黑暗。
呼帕看着虛浮在面前的薔薇花苞,徐徐地從中抽取魔力...
月之薔薇開始徐徐收攏已經綻放開來的花瓣——
變化開始了,已經被展開的魔法領域開始緩緩收攏。
呼帕皺着眉,細細感受着其中的變化,月之薔薇所引起的波動被呼帕用自己的權能完全壓制——
在阿卡斯大陸中,呼帕對整個世界所有的元素妖精和植物都有着不限額度的支配力,除非有意識地進行抵觸,那麼呼帕便能對其進行號召御使。
然而,單純的妖精和植物大部分連意識都沒有,對呼帕來說,只要揮動權能便能無限制地運使它們所擁有的生命力和魔力。
有着大半個阿卡斯的魔力做後盾,除了數學題那類的東西以外,呼帕幾乎無所不能。
當月之薔薇收攏至花苞,連形體都不穩定的時候,呼帕停止了下來,開始往其中注入魔力。
於是花苞開始緩緩綻放,一種細微的變化開始於虛空中蔓延,呼帕所做的便是細細解讀其中的本質...
呼帕在把這個神奇的花苞產生的現象當成書籍來翻看,對於初入神域,無比年輕的神明來說,這是很好的教材。、
琢磨着月之薔薇在開合時產生的漣漪,呼帕的內心中有了許許多多的感悟,漸漸地,呼帕掌握了一部分權能的使用方法,而眼下,這種方法正好派得上用場——
這些詛咒...
我雖然不能把他們接觸,但是如果僅僅是轉移地話,好像...並不是不可以做到!
不只是這些傷痕!
連萬物死殺之矛的殘留傷痕我也可以移開!
嗯嗯!
我可是太厲害了!
呼帕的雙眼放着光,小心翼翼地將月之薔薇放在了歌瑟的面前...
漸漸地,歌瑟身上的詛咒氣息出現了絲絲縷縷的氣流,被月之薔薇所吸引導致歌瑟身上的詛咒緩緩地越來越少,而月之薔薇上卻出現了無數黑色的氣霧。
直到全部抽離之後,歌瑟的身上已經無比地乾淨,連原本心口上的通透圓洞,萬物死殺之矛所殘留的那一點點烙印也都已經消失不見。
此時的歌瑟徹底地脫離了詛咒。
呼帕啪地一個響指,指尖綻放出煙花般燦爛的魔力火星,歌瑟的身體完全復原,緊接着,歌瑟的皮膚底下開始暴動起來,如同皮膚之下潛藏着無數蟲子一般瘋狂蠕動。
san值瘋狂上升中...
呼帕被嚇了一跳,啪啪又是幾個響指帶着煙花打了出去,歌瑟的身體才終於安分下來。
然而這只是治標不治本,惡性生機的暴動並沒有解決。
但,呼帕是誰?
靈性存在的最高位格,說的便是呼帕!
在還未晉陞升華的時候,呼帕便可以為沒有意識的元素靈直接賦予靈性,而已經晉陞為神明的呼帕想要指使靈性做出什麼那更是比自己的指紋還要熟悉。
不要太小看呼帕了!
她划動着手上的靈光,於虛空中漸起絲絲渺茫的音符,由音符構建的和弦一點點牽動着歌瑟身上血肉的靈性。
以往都是憑藉著本能啟發靈性,現在想要有意識地對已經啟發了靈性的存在做出改變,即便已經變成了神靈,還是要花費呼帕不少的腦力。
難為呼帕了,要知道,她很少動腦的。
揮動着手的呼帕不時停止手上的動作,在想了一會兒之後才再動起來,幾番重複,小臉上已經隱隱有了些許汗水。
歌瑟身上的生機被魔力沖刷地失去了原本的模樣,將他們一一馴服,變成自己熟知的模樣花費了呼帕不少的精力,好半天之後,呼帕終於將歌瑟身上那些被魔力海嘯沖刷,導致異變的血肉清洗乾淨,重新將他們融入到了歌瑟的生命中。
它們和歌瑟再次不分彼此,成為了一體。
但遠不止普通的復原,它們簡直強地不可思議!
這可是經過了滅世洪流洗刷過的肉體啊!
經過幾番魔力海嘯的洗刷,那皮膚之中殘留着的恐怖魔力單位全部化為了歌瑟血肉的一部分,高濃度的魔力富集在極小範圍的血肉之上,甚至可以讓一定面積濃度單位以下的魔法攻擊完全無效——
那是高濃度魔力與低濃度魔力之間的逆壓差所帶來的法術免疫體質!
歌瑟在魔法防禦方面的弱勢於如此不經意的巧合之間,於此刻被完全補齊!
富有彈性的光潔肌膚如同油浸過一般,包裹着強韌的肌肉,每一寸肌膚都躍動着靈性產生的光輝!
就算是黑龍的皮膚也不一定能有歌瑟的皮膚強韌!
那就是在發光的黃金之軀!
時隔一年之際,歌瑟的身體終於迎來了遠在巔峰之上的全盛復原,不再存在絲毫的隱患,完美的肌肉之軀靜靜地躺在呼帕的神域中,只待喚醒!
終於徹底地解決了歌瑟身上的問題,呼帕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粒,一臉紅彤彤的滿足。
她已經忘了,自己最初是想要給予維安懲罰來着。
想了想接下來要進行的工作,呼帕的目光放在了籠罩在月之薔薇上的黑霧——
接下來,便該處理分離出來的詛咒了。
呼帕想了想,將月之薔薇擺擺手招了過來,兩隻手虛揉起上面的黑霧起來——
漸漸地,一滴無比純凈,好像透着月光的晶瑩玉露出現在月之薔薇的花苞上。
宛如濃煙的黑霧稀薄了些許。
直到全部黑霧都消失的時候,月之薔薇的花苞上已經佈滿了晶瑩的花露,更顯純凈與聖潔。
看着眼前掛滿露水的薔薇花苞,呼帕撓了撓頭,小臉略顯糾結和尷尬。
結合了萬物死殺的生機抑制詛咒和不可解除的屬性,加上原本層次就極高的壞血詛咒,這兩者東西相互組合在了一起,便有了這以自己的力量為表象,所凝結而成的死亡之露。
不管是從外觀上,還是氣息上,沒有人會懷疑這不是生命側的聖潔之物。
但顯然,製造出這東西的呼帕清楚地知道——
這東西要命的。
而且眼下,除了這朵薔薇外便再找不出能承載這對生命存在着滿滿惡意的東西了。
所以,這些露水只能任由其停留在薔薇之上。
連帶着呼帕對這本來珍稀到稀世級別的魔法聖物都有些嫌棄了。
但,這東西被做出來,總是不能放着不管吧?
對自己擺弄出來的這個東西,一直以來沒心沒肺的她難得地苦惱起來,左右環視,扣着腦袋,有些有些麻爪——
這東西...
該放哪裏好呢?
不,這可不是好好藏着便能安心的東西。
只要不放在眼前心底便懸吊吊得,沒得安心的好叭?
呼帕想了想,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一頭栗色的秀髮如瀑般傾瀉而下,將其再次盤成兩個大的發包子,然後用魔法定住,一手自薔薇的花托處引申出無刺的莖蔓,將兩個發包子纏繞住。
隨後,呼帕將對自己明顯有些大得過了頭的薔薇之花變小...
呼帕解鎖了新的髮型!臉頰的旁邊是兩道長長的髪柳,小腦袋上頂着兩個更加嬌小的小包子,其中一邊頂着一朵婷婷嬌嫩的小花骨朵,這是——
清麗可愛的呼帕!
隨後,呼帕拿着帽子,將其扣在了過於可愛的自己的腦袋上,捏了捏自己頭上被遮掩住的兩個鼓包,呼帕十分滿意,決定向歌瑟邀功去。
是不是忘了什麼?
準備將意識從神域中抽離的呼帕想了想,捏着捏自己的臉,搖搖頭,決定不管這麼多,因為她已經很累了...
等等,說到累...
自己剛才好像是在睡覺地叭?
然後突然就有很厲害的光吵醒了自己...
然後自己準備從詛咒中獲得一些靈感,用來報復那個聒噪的傢伙...
然後就莫名其妙地忙活了起來,明明這麼累,居然還入迷了...
要不,就用這朵花上面的露水叭?
呼帕將手抹在了自己頭上的大包子上,陰惻惻地一笑...
不,還是不要這麼做比較好。
想了想,呼帕將這個想法搖出了腦海——
那種菜雞恐怕會‘啊!’地一下死掉的。
而且還是救不會來的那種...
嗯,有靈感了!
就用捏造靈性變化的變形術叭,是更厲害的變形術!
把這傢伙變成植物,這樣會老實許多...
但這麼愛吵鬧的,不能嚷嚷會很可憐叭?
那就變成會唱歌的植物怎麼樣?
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就這樣叭...
“該死的黑暗法師,該死的混蛋...居然用屍體種食物,信你的我簡直像豬頭一樣!以後,像你這種折騰屍體的傢伙,我見一個殺一個,嘔...“
一片滾着熱浪的紅色焦土之中,一個不幸男人的胃在不斷翻滾,裏面已經倒騰地什麼都翻不出來了,相比剛才,總算好受了許多。
維安陰森着臭臉,深吸了一口灼熱的空氣——
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前吃過的無數南瓜都是從屍體種出來的,他就想把斯維爾的骨灰扒拉出來,再燒一次。
他用拳頭敲了敲自己的腦門,索性不在去想這噁心的事情,精神上的打擊太大,他只想回家睡覺。
所以趕緊解決了那邊的事,然後利索收隊...
想到這,維安對着身後一隊騎士冷冷說道:
“該死的傢伙解決了,我們趕緊把那裏的事擺平,現在就出發。“
“對了,格雷戈里,有沒有遮住那小子的眼睛?不會被嚇出什麼心理陰影出來吧?說起來,要不是這小子不快點說明情況,老子又怎麼會吃...
他和掛着黑眼圈的小妖精呼帕視線對上了,一時間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這是...妖精?
她對着迷惑的維安露出了十分友好而燦爛的笑容,把手輕輕按在了維安的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