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南瓜田下的陰影

第四十三章 南瓜田下的陰影

解決了任務委託,又和強大的小姐用肌肉來了場心滿意足的碰撞,揮灑過汗水的歌瑟,心情就像這片乾淨的清晨一樣,很是美麗,所以即便精神上還留存着疲憊,對於旁人在禮儀上的小小缺失,歌瑟也很願意耐心地為其糾正:

“這位小哥,如果要詢問別人的姓名地話,首先要報上自己的名字哦。”

於是,白鳥上的那人沉默了,半晌后,他緩緩說道:

“理當如此,實屬吾輩之失儀。”

“那麼便容吾輩先行介紹,聽好,吾輩乃虔誠的聖光信徒,虔信者,宣教士,兼,傳道士,兼,執事,神前之武衛,仰光之武徒...”

維安扭了扭脖子,發出嘎巴的響聲。

“紅炎大位,阿德拉·米涅爾大公之長子,阿德拉公國未來繼承人,格雷戈里格鬥術之創立者,光之劍戟傭兵團團長,曼琪頓皇家騎士學院榮譽院長,榮譽武技教師...“

維安覺得太陽好像越來越高了,周圍的空氣似乎熱了起來。

“第七十六屆終極鐵人,千騎十項挑戰賽之三聯冠軍,茶台騎術大賽之五連冠冠軍,銀槍頭大賽五連冠冠軍,曼琪頓公國黎明騎士巔峰賽有史以來最年輕之冠軍...“

狼騎大叔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廚王爭霸之魁首...

熊騎大位開始不安分地抖腿。

“極巔躍水之巔峰...

’神孽‘的掌控者不自覺地將手摸向了騎槍神孽,碰到槍柄的那一刻,他的手抖了一下,緊緊捏成拳頭將顫抖的手收了回來。

為了小朋友的身心着想,這樣不妥,不妥啊!

維安如此這般地在心裏安慰自己。

“和汝等一樣出生在這個沐浴着神恩的普通一員...

維安將手徐徐摸向了神孽。

他發現,如果自己不再做些什麼,甭說別人的身心如何,自己的身心便要支撐不住了!

“...憫光之大座,伯爵,阿德拉·格雷戈里,為大陸之和平,聖光之純凈,討魔誅邪而來。”

“如此,吾輩已報上姓名,以貴族之禮儀,汝因當報上汝之姓名。“

終於,格雷戈里那堪比領導致辭,長達十五分鐘的詠唱結束了,整個南瓜田只剩呼吸和蟲鳴,迎來了半晌的寧靜。

維安的眼神恍惚着,神孽之上的符文已經開始一枚枚地流轉起來,突然間,耳邊一陣清凈,他醒悟過來——

天憐可見!這天殺的混蛋終於說完了!

一時間,維安有種三伏天喝了冰可樂的感動。

“阿德拉·格雷戈里,真是個無比英武的好名字,從這個名字裏,我似乎感受到了你的父母對你的憧憬,那麼,既然你已經報上了姓名,那我也不能不予以回應——”

歌瑟如此說著,維安的心中猛地一震:

糟了!大意了!

我怎麼就忘了,這裏還有個小號的格雷戈里!

...此子萬萬不可留,滅了吧。

維安無慈悲地舉起了神孽。

“我叫歌瑟,曼頓·歌瑟,曼頓·奇烈的義子。”

歌瑟微笑着說完了。

維安閉上了眼,面帶釋然的微笑,溫柔地放下了手中的騎槍——

好孩子!

怪叔叔無眼,居然會把你和這傢伙聯繫在一塊兒。

格雷戈里沒有表露出絲毫的鄙夷,也沒有絲毫從太陽上下來的想法,繼續說道:

“吾問汝,汝欲去往何處,為何以繩牽此人,此人有何錯?”

歌瑟說道:

“我準備去鎮子上,將其移交給治安官。“

“哦?此人何罪之有?”

“殺人。”

歌瑟說道,於是格雷戈里點點頭:

“那便同以死謝罪吧。”

說著,格雷戈裏手裏出現了一柄光之巨劍,看着歌瑟身後的斯維爾,當即舉起...

太快了吧!

沒有哪個法庭是這麼判罪的吧?

難道就不問點什麼嗎?

斯維爾差點就跪下了,僅僅是被那柄巨劍的光輻射到,他體內的黑暗魔力便像黃油一般融化地一乾二淨,如果真被劈到了,不,還沒被劈到就當即氣化了吧?!

看到對方說一不二便準備將自己砍殺的騎士,恐慌至極的斯維爾連聲音都哆嗦不清楚了,當即跪下,痛哭流涕地道:

“我殺的是我的奴隸!殺一個奴隸而已啊!根據公國的法律,我身為貴族,最多被關押個十幾天而已,交十枚金幣的話甚至應該當即保釋的!怎麼說都罪不至死啊!“

原來這就是斯維爾的想法,跟着歌瑟去接受審判,然後交一筆錢,清清白白地出來...

他已經看穿了歌瑟,料定歌瑟是那種不會以武犯禁的人,所以,這一路以來他都老老實實的,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情,就算歌瑟拿他珍藏的紅酒來烤火雞都全當做沒看見。

事後找回場子?

才怪!他才沒有這種想法!權當自己腳滑,摔進了茅坑裏。

那種因為吃了癟而打着燈在茅坑裏到處找屎的想法他是萬分鄙夷且不恥的,雖然難受了些,但想想來日方長,便也能忍地下去。

把歌瑟安安穩穩地送走,然後燒掉那間地下室,老老實實買奴隸幹活,便是此刻斯維爾心中全部的想法。

“哦?是這樣嗎?”

格雷戈里皺起了眉頭。

的確,如果是奴隸主殺奴隸地話,即便是無理由的虐殺,曼琪頓公國的法律也不會給予像樣的制裁...

“還是砍了吧,公國法律不殺你,但我身為神前侍者,無法容忍主的羔羊中有似爾等這般血冷之輩。”

刷地一下,格雷戈里的光劍暴漲了一大截,當即就要揮下...

“格雷戈里伯爵大人,請等一下...“

歌瑟當即擋在了斯維爾的身前,迎着那浩蕩的聖光,農村包圍城市的頭頂如瘋魔亂舞,頂上光禿禿的頭皮亮地照眼睛...

面對着那柄強悍的巨兵,歌瑟的眼中沒有一絲畏懼,清朗的聲音不徐不緩地響起,:

“即便一個人有罪,我們也不能擅自憑個人意願剝奪一個人的生命,那是對生命的不公,這個世上只有法律是絕對公正的,只有於法律下給予他公開公平公正的審判,才能真正地讓正確的正義行使在人間。“

一個不過八歲的小孩子面對着憫光大座那如山傾般的恐怖威勢沖刷下,卻是如此的臨危不懼。

最是了解這位憫光大座的騎士們清楚地明白,面對那柄即將揮舞下來的巨劍,將要面臨著多麼強大的壓迫力。

他們的心中猶然興起了對這名少年的尊重。

哪怕這個小孩不穿上衣,喜歡裸奔。

格雷戈里居高臨下地看着歌瑟的雙目,從那雙清澈的眼眸中,他沒有看到一絲的動搖。

毫無疑問,自己的光之巨兵有着真實的殺傷力,這威嚴和浩蕩都是真實不虛的。

難道,他感受不到恐懼嗎?

又或者,他的堅定已經可以無視自己的安慰,甚至可以秉持着自己的正義,如此從容地站在自己面前?

格雷戈裏手的巨劍嗡地一下消失不見。

歌瑟那隨着烈風不斷激蕩的一圈金色髮絲在少許的后搖之後平定下來,掛在了歌瑟的頭頂上。

“汝,應該知道,此人僅僅只需數十金幣便可脫離罪行,甚至更少也並非無不可能,汝所做的豈不是徒勞?”

“沒關係,他的罪名不止一個,還有運使黑魔法這一罪名存在呢。”

歌瑟說著,嘴角帶着早以預計好的自信笑容。

“黑魔法?難道說,那片黑暗正是因此人而起?”

格雷戈里的眉頭緊蹙着說道,看着這個神情惶恐,遍佈傷痕的男人,心中暴起殺意的同時又有着無比的失望。

他以為會有一場真正媲美得上其大座之位格,可稱得上旗鼓相當的戰鬥。

“嗯...是這樣嗎?我倒是不知道,不過,這傢伙用黑魔法奴役獸人的屍體來種南瓜。”

歌瑟說著,隨後,他便看到格雷戈里那壓抑着暗怒的神情變得奇怪而緩和下來。

“我說,小朋友,如果用屍體來種南瓜地話,這...應該算好事吧?”

是維安說話了,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看着斯維爾,繼續說道:

“你看啊,反正屍體又沒有意識,如果能用來種植一些什麼的話,那就有相當一部分人可以解脫出雙手來了,如果讓那些多出來的人來當騎士,又或者當裁縫,又或者當學者什麼什麼的,甚至再讓他們去種田,也比這些屍體隨意腐爛了好啊!”

“嗯?格雷戈里你瞪我幹嘛?不過是些獸人屍體罷了,又不是活人,我每年捅死的魔化獸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嗎?”

“別說,我甚至還有些心疼!這麼多的獸人可以開墾多大一片荒田啊!喂,格雷戈里,如果有那麼多的糧食的話,可是有很多很多的孩子都可以把肚子吃地飽飽的了,你不動心嗎?”

格雷戈里的眉頭不由再次緊皺,隨後閉上眼,嘆息着說道:

“即便是魔化的獸人也不可將其屍身褻瀆,這是神的底線,看在汝與吾認識多年的份上,吾便權且當做沒聽過,休要再言。”

“嘿嘿,這可由不得你,別扯神什麼的,既然出現在了這片土地上,那想來也是神容許的,我可不能看着本來可以餵飽的孩子再瘦得皮包骨了!”

維安說著,看向斯維爾,說道:

“喂,小子,你是要去坐牢的吧?而沾上黑魔法的你,就算是貴族也可以說你已經死定了,但是只要你把那個讓屍體自行種田的魔法交出來,老子便保你無事。”

突然間,維安瞳孔一縮,猛地後仰,在其仰身的剎那,一併耀射着灼眼聖光的巨劍穿過了他原先身位的頭顱位置:

“維安,吾輩以說過了,此事不容特許,休要再言。”

格雷戈里斜過頭顱,居高臨下地冷冷地看着他。

“怎麼,想打架?!”

維安冷笑着,一手包裹着強烈的魔力抓持向格雷戈里的光之巨兵,於手心間迸射出耀眼的光華,另一手摸向’神孽‘,將其舉起。

“喂,絡腮鬍大叔,接着。”

是歌瑟的聲音,不知道把什麼扔了過來。

維安看到了,他放下了手裏的騎槍,將其接住,發現是一塊兒金燦燦的南瓜肉。

“是這裏的南瓜嗎?小子,你給我這個幹嗎?哦,你怕這屍體種出來的有毒,想嚇唬我,對吧?“

維安翹起了嘴角,隨後看着歌瑟和格雷戈里冷笑了一下,不等歌瑟多說便一口咬了上去,擠着眉頭咀嚼着,感受着嘴裏的脆甜,吞下去,然後又來了一口,口齒不清地對似乎已經獃滯下來的歌瑟自得地說道:

“也沒什麼是啊?就算是屍體種的又怎麼了?看我,沒事吧?這南瓜是很肥美的吧?”

歌瑟搖搖頭,看着維安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維安被看得渾身不對勁,狠下心又咀嚼了一下,但因為某種不安的感覺,沒再將嘴裏的南瓜吞下去,看着手裏被咬了幾口的南瓜塊兒,滿是疑惑地問道: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就算是被屍體種出來南瓜,但事實是這南瓜確是很好吃的啊?,即便是生的也吃得出脆甜的感覺,是好南瓜啊?”

斯維爾的瞳孔緊縮,面目扭曲地朝歌瑟衝去,想要捂住歌瑟的嘴。

從歌瑟未說出口的話語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致命的威脅感。

如果真讓他說出,自己可能會...

不要啊,不要說出來!

斯維爾心中大吼着,不敢多想那時自己的結局,而對死亡的恐懼甚至讓其忘記了自己和歌瑟那巨大如鴻溝的武力差距——

他一個衝刺,將自己被綁縛的手臂自上而下套在了歌瑟的頭上,直到脖頸,對歌瑟來了個鎖喉。

於是,掛着斯維爾的歌瑟彷彿什麼都沒有感受到一般說道:

“如果說,這個南瓜不只是屍體種的,而且還是由屍體本身養育長大的呢?“

斯維爾的面色霎時間變得慘白——

已經太遲了!自己沒有做到阻止歌瑟!

一時間,維安的頭腦一片茫然,他想不明白歌瑟的話語是什麼意思。

“屍體耕耘着地里,屍體爛在土裏。明白了嗎?”

“這裏的南瓜是吃屍體長大的。”

歌瑟說著,隨後是斯維爾噗通倒地的聲音,他顫抖着軟癱在地上,已經失去了從地上爬起來的力氣。

格雷戈里此時也明白了過來,看着維安,那副平時都用鼻孔看人的臉好像是第一次對準了別人。

他的眼中不再有任何的不屑和傲慢,只剩由衷的憐憫。

一瞬間,維安連滾帶爬地滾下自己的魔狼,爬在不遠的田埂之上嘔吐起來,不斷地像手指掏向喉嚨的深處,好像要連着胃袋一併摳出來一般。

田埂之下,南瓜田那些葉蔭厚蓋的陰影中,他隱約看到了一個深灰色的手指,風乾枯朽地讓人難以扔出全貌,但憑着經驗,他一眼便認出了那東西的原型是什麼——

那是...

獸人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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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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