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今晚甚是喧囂
“嚯嚯嚯嚯！小朋友，你為什麼不回家睡覺呢？夜晚的露水可是很涼的哦。”
還沒睡着的歌瑟睜開了眼。
眼前的是一個很老很老的老爺爺，被髮帶扎着的大白鬍子足有兩三米那麼長，穿着着德魯伊袍的兩名年輕侍者在老爺爺的身後低垂着頭，手捧着老爺爺的鬍子，安安靜靜地立在一旁。
而這位老爺爺則是身着着非常不便於行動的莊重衣袍，大帽子將頭頂遮地嚴嚴實實，右手手持着一根青蔥發芽的樹杖，滿滿的皺紋上全是慈祥的笑意。
特別是看到歌瑟的地中海后，老爺爺對歌瑟的態度就更友好了。
那是看着‘吾道不孤，吾輩後繼有人’的眼神。
然而不等歌瑟做出回應，那個老爺爺的鼻翼聳動，眼睛突然停留在了烤雞，確切地說，是在烤雞旁發芽的烤土豆。
看着那土豆的青苗，老爺爺的眼睛都差點瞪了出來，指着土豆條那獨苗成景的青綠色植株的手顫抖地讓人心間發顫，彷彿下一秒便會突然捂着心臟倒下那般讓人擔心：
“這...這這這！土豆苗？！為什麼如此精粹的生命能量會聚集在一根小小的土豆苗上？！無法理解...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急沖沖地，老爺爺疾步走到了餐桌前，如同品鑒那些藏品館中那些稀世之寶一般，圍繞着土豆苗轉了一圈又一圈，卻百思不得其解一般愈發苦惱。
很快，老爺爺便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有個超強的外因導致了眼前這奇異的景象，比如‘一下子喝下去滿滿一池生命之泉’差不多這種程度的寶物，讓這平凡的烤土豆一下子煥發生機，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於是，老爺爺的視線在這棟房子裏左右掃動，搜尋着原因，之後終於不小心落在了歌瑟懷中的妖精，因冥思苦想而緊皺的眉頭突然展開，恍然大悟：
“原來你居然是受到妖精眷顧的孩子啊！真是幸運的小傢伙，這個年代願意親近人類的妖精可不多見了，就連我也沒能得到這群小傢伙的青睞...”
說著，看着蜷縮在歌瑟掌心安眠的呼帕，老爺爺的心中又湧現出了一個疑問：
果然還是些想不通的地方，雖然感覺大抵不差了，但...
這隻小妖精看起來實在是一般吶...
這種程度的生命精粹應該不是隨便一個小妖精就能凝結出來的吧？而且還把它用在了烤土豆上...
算了，我今天來不是為了這件事的，比起這個，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朋友，說來，老爺爺我有個厚顏無恥的要求，能把這根土豆苗，給我嗎？”
“當然當然！不會平白拿走的，我會給出足夠的報酬，你看這個怎麼樣？”
說著，不等歌瑟回話，老爺爺從懷裏摸出三個棒棒糖，眯起的笑臉仿若黃鼠狼般狡黠：
“怎麼樣？小朋友？只要你把那個土豆苗給我，我就把這三根棒棒糖送給你，很甜，很好吃地哦！”
且不說歌瑟在想些什麼，在老者身後拖着鬍鬚的兩個侍者猛地抬起頭來，那副神情簡直像是信仰崩潰了一樣，看着老者的神情猶如看着什麼魔鬼，一言難盡。
“咳咳...這當然是開玩笑的。”
老爺爺老臉一紅，將用來逗弄寵溺自己孫女的棒棒糖收了回去，再次從懷裏摸索了起來——
這次拿出來一瓶軟木塞上發著綠芽的透明小瓶，裏面的液體略微粘稠，跟着老爺爺的動作晃蕩着，散發著普通純凈水不可能擁有的，仿若破碎的陽光般的光粒和溫暖。
老者的臉色並不算心疼，可剛才彷彿偷雞般的狡黠卻消失不見了，只有些許沒佔着便宜的遺憾，似乎真覺得這東西能和那株被呼帕眼淚蘸過的烤土豆相媲美：
“這是白靈之泉，別小看它，這可是相當寶貴難得的魔法泉水。”
“我再說一次，這是相當相當寶貴的東西，雖然可以用來療傷，但也千萬不要用來療傷，它的價值並不在療傷這種小事上，這瓶閃閃發光的泉水有着更加寶貴的作用。”
“交給你的小妖精來使用吧，她會明白的。”
後面服侍的兩名侍者聽到白靈之泉的名字，眼睛在老者手裏那小小一瓶泉水上移不開了。
這瓶泉水擁有着極為罕見的，在啟迪良性靈性方面的作用。
所謂的良性靈性，指的便是對與生俱來，還未開發的天賦往良性方面發展的誘導性力量。
比如，對於魔法師們來說，可以在進行冥想時，半永久地得到偏生命秩序方面更多的魔法啟迪，在偏生命秩序的前提下，提前獲取屬於自己的魔法天賦，亦或在魔法親和不足，無法獲得魔法天賦的情況下直接開啟魔法天賦的作用。
又比如，對於即將晉陞傳奇領域的強者們來說，可以在自己的生命跨入超凡領域，那一生僅僅一次的傳奇天賦啟迪中獲得更多有關生命秩序方面的啟迪比重，完成之後的傳奇天賦也更加偏向這一方面。
如果是用在新生的嬰兒身上地話，甚至可以洗滌，良性改變嬰兒未來的資質，再外帶一定程度改變嬰兒的後天性格的神秘力量，而這也是這位老爺爺真正想給呼帕的東西。
好一會兒后，他們終於將腦袋低垂下來，默不作聲地，似乎終於平復了心境，不過還是時不時地狐疑偷偷看向老者。
雖然他們一句話沒說，但那怪怪的，看着老者的眼神，想來還在心裏揣摩着老者剛才那番話是不是開玩笑的。
“嗯，就這樣吧，小朋友，老爺爺要去拯救世界了，有緣再會！”
隨手扳下一根烤雞腿的老爺爺神氣十足地朝歌瑟揮了揮手裏的雞腿，一口嘶溜下去沒了小半的烤雞腿，悶香！
老爺爺的一張老臉皺成了菊花一樣燦爛，咀嚼着火雞腿，白色的眉毛揚了又揚，也不急着將手裏的烤雞腿全部吃掉，隨手搓出一枚發著明光的伴生法球，大大咧咧地手持大根火雞腿和青苗法杖，帶着兩名侍者走到了斯維爾樓下的地下室里。
全程一個字都沒說出來的歌瑟撓了撓頭，隨後便摸到了自己光禿禿的頭皮，小手一僵，對着淡淡月光的身影頓顯落魄。
不一會兒，睡意上涌，歌瑟順着睡意緩緩地蓋上了眼帘...
...
“吶，小弟弟，晚上在外面睡覺不涼嗎？為什麼你不回到家裏睡覺？是犯了錯，被爸爸媽媽趕出了家門嗎？”
“小弟弟，你的腦袋怎麼回事？中間的頭髮呢？”
“小弟弟，你為什麼穿裙子卻不穿上衣，難道你有什麼獨特的癖好嗎？”
“小弟弟，你手裏的這個，難道是妖精嗎？它是你的朋友？你們的關係真好啊！我也想有個可以躺在我手心裏的妖精，能告訴我是從哪裏找到的嗎？”
歌瑟感覺到臉上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撓着自己的臉，鼻子還被重點照顧了，痒痒的。
皺着眉睜開眼，歌瑟看到一個穿着魔法袍的姐姐手裏拿着狗尾巴草，興緻勃勃地撓着自己的鼻子。
她笑眯眯的眼睛上抹着濃濃的玫紅色眼黛，露出一些眼仁，閃閃發亮，彷彿用一汪琥珀裝下了星湖，充滿了靈動，魔法與智慧的靈性。
今天晚上的田野可真是熱鬧呢...
歌瑟閉上眼，嘆了口氣。
然而魔法師姐姐見歌瑟無視自己閉上了眼，不樂意了，鼓囊着嘴，手裏的狗尾巴草頓時加快了撓動的速度，讓歌瑟不得不把臉支棱地遠了些。
但，似乎這讓這位魔法師姐姐更加興緻高昂起來了。
歌瑟感受到手心裏的呼帕似乎有些躁動，他睜開了眼，發現呼帕的眉毛微微皺起，比起剛才，似乎將身子蜷縮得更緊了些。
微微皺眉道：
“抱歉，能稍微小聲一點嗎？這位魔法師小姐，呼帕已經睡了，打擾到安眠中的人可是不可饒恕的重罪啊。”
“那可真是糟糕了呢，小弟弟，你準備怎麼懲罰我呢？是準備把我綁起來，交給治安官們嗎？”
魔法師姐姐拿着手裏的狗尾巴草，擺出三分無賴的姿勢笑盈盈地對歌瑟說道。
似乎...是那麼容易應付的類型呢。
歌瑟有些頭疼。
如果是平時的話，歌瑟會拿出滿滿的精力和她對話，可是現在的話，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的歌瑟也不免有些疲憊。
”這位魔法師姐姐，你餓了嗎？那邊的桌子上有很多好吃的。“
歌瑟決定用最簡單的方法堵住她的嘴。
魔法師姐姐看到大烤雞了，剛才因為夜色的原因沒有看到，此時此刻的她立刻被烤雞吸引了注意力，將所有的興緻放在了烤雞身上，圍繞着烤雞打着轉，彷彿看到了什麼非常稀奇的東西：
“啊呀！說起來我從剛才就聞到了好香的氣味，是你做的嗎？看起來好好吃，我真的可以吃嗎？！”
“當然，請隨意。”
回應了魔法師姐姐，歌瑟暗暗為自己叫好：
太好了！一下子就吸引了熊孩子的活力！
咦？我為什麼要用熊孩子的這種形容？
哦，怪不得有種既視感，原來是這樣。
看着魔法師姐姐的背影，歌瑟若有所思——
這位看起來非常成熟的大姐姐，其實和熊孩子是一個習性的物種，怪不得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然而很快，魔法師大姐的注意力被放在烤雞旁的石子們吸引了注意力。
是五六粒淡白色的寶石，霧蒙蒙的，並不清澈，但卻比烤雞更加吸引魔法師姐姐的注意力。
魔法師姐姐神神叨叨地拿起了一枚，打量起來，越看越狐疑，從各種角度地琢磨着手裏的寶石，愈發摸不着頭腦：
“這些閃閃發光的寶石是怎麼回事？魔晶？魔核？礦石？沒見過啊，但是為什麼，我感受到了好強的靈性呢？”
“啊，那個是一個找妹妹的小姐留下的，你喜歡地話就帶走吧。”
歌瑟解釋了一句，但顯然，這位大魔法師沒有聽進去。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魔法師姐姐狐疑地看着桌子上的幾枚石頭，拿着一枚放在掌心上看了又看，卻始終不得意。
隨後，她用食指拇指捻着其中一枚寶石，單眼對着，然後對向月光...
“啊啊啊啊！什麼見鬼的狗屁寶石啊！老娘的眼睛啊！！！！！“
凄厲的女聲尖嘯壓制了整個南瓜田的蟲鳴，嚇得歌瑟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地用雙手立即捂住了呼帕的整個身體。
略顯不滿地看了一眼那個滿地打滾，像蛆蟲一般捂着臉蠕動的魔法師，歌瑟小心地打開了雙手，發現呼帕只是不滿地撓了撓屁股，翻了個身後，暗自長舒了一口氣：
呼——
還好，差點就把呼帕弄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