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被拒門外
風瑾夜尾隨晴夏,到了晚來雪,聽到冬暖的聲音由樓上傳來,細細觀察了晚來雪一遍,看出晚來雪三樓是一閣樓,猜想尾勺淺語極有可能就在三樓的閣樓里。
風瑾夜的輕功到家,當初能從茗客居二樓跳下來,找了幾個借力點,輕而易舉就上了晚來雪閣樓。
雪春和晴夏守在閣樓門外,雪春是個愚忠的,尾勺淺語怎麼說她便怎麼做,除非風瑾夜從她屍體踏過去,否則她不會放風瑾夜進去。
晴夏佩服雪春的勇氣,戰王爺她都趕攔,也擔心風瑾夜會動真格,勸道:“王爺,我家小姐不會見您,您請回吧!”
風瑾夜不明白,為何非要攔着他,為何她們都說“她不會想見到他”,她為何不見他?
“讓開!”風瑾夜面帶凶煞,猶如來自地獄的修羅一般,此刻風瑾夜失去理智,發了瘋一般,他想看她一眼,知道她痛不痛,知道她好不好?
雪春寸步不退:“雪春自知打不過王爺,但我姐小家說了,不讓任何人打擾,王爺非要進去,便從雪春的屍體上踏過去!”
冬暖取冰回來,見雪春與風瑾夜對峙,冬暖眼角瞄了風瑾夜一眼,從前她是站戰王爺的,可如今冬暖只給了風瑾夜一個“自作孽不可活”的眼神。
“攔着,王妃不會見他!”冬暖懂尾勺淺語是不會見風瑾夜的,哪個女人願意最狼狽,最醜陋的一面讓心上人看見。
屋內,尾勺淺語痛得蜷縮在地上翻滾,冬暖一進屋,眼淚就直流下來,想將尾勺淺語抱回床上,可卻不知道從何下手,尾勺淺語全身密密麻麻都是傷口,冬暖想怎麼抱,都會讓尾勺淺語痛到不能呼吸。
“冬,酒...擦...傷口。”尾勺淺語僅剩的最後一絲意識,知道她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傷口不能感染,而且冰酒可以降溫,或許能讓她好受一些。
尾勺淺語說完慢慢失去了意識,冬暖看着尾勺淺語身上的傷疤慢慢由猩紅變成深紅,越來越加可怖...
風瑾夜耳力極佳,聽着尾勺淺語呢喃的聲音,風瑾夜眼裏是不可遏制的怒火,若是初九在,定能看出來,他家王爺已經震怒到要殺人的邊緣...
“晴夏,進來!”屋內傳來冬暖的聲音,晴夏急不可待就要推門進去,可看着站在她與雪春面前的風瑾夜,她想起兩年前的尾勺淺語來...
晴夏知道,她一進去,風瑾夜極有可能會跟着闖進去,故而晴夏轉過身來道:“晴夏知道王爺想看小姐,但王爺,雪春是個死心眼的,王爺若是硬闖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晴夏儘管對風瑾夜有所不滿,但她知道她家小姐最在意也是風瑾夜:“請王爺三思,若是王妃殺了初九,你將作何?”
最後,晴夏勸了一句:“請王爺在外面等着,晴夏進去問一問小姐,能不能讓你進去!”
晴夏說完,迅速推開門,進去又迅速將門關上,風瑾夜透過門縫看着尾勺淺語就蜷縮在地上,只一眼,風瑾夜心上似乎有成千上萬隻蟲子撕咬...
“晴夏,你將柜子裏的毯子,皮毛全都取出來,鋪滿地上,主子不能躺床上了,只怕還會掉下來!”冬暖一面給尾勺淺語清理傷口,一面交代晴夏。
冬暖不知尾勺淺語受着怎麼樣的煎熬,竟然烈酒擦拭傷口,她也僅僅只皺了皺眉頭,痛都不喊一聲...
晴夏紅了眼眶,忍着眼淚把被子,毯子從衣箱裏取來出來鋪好,忍不住呢喃一句:“為何皇甫公子不在!”
晴夏的話,別無他意,只因為皇甫晨擅醫術,從前尾勺淺語的毒,便是他封住的,就連尾勺淺語差點刺死風瑾夜那一劍,也是皇甫晨將風瑾夜救過來的!
晴夏看着尾勺淺語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一道道慢慢變黑,不覺鬆了一口氣,道:“小姐臉傷時,也是這般,傷口全黑之後,就不會再疼。”
冬暖卻沒有放下心來:“按你這麼說來,怕是不會那麼簡單,傷臉時,只把毒素帶出來,現在毒素是帶出了,但毒還未解!”
尾勺淺語迷迷糊糊中,不時發出幾聲低迷哽咽,風瑾夜在門外清晰可聞,內心仿若刀割。
風瑾夜紋絲未動,雙目猩紅,緊握着雙拳,身軀僵硬靠在門板上,胸膛起伏不斷,滿腔的恨意無處發泄,幾乎就要撐破他的胸膛,他恨,到底是誰讓她中的毒?
睡夢中,尾勺淺語感覺被人放進蒸鍋里蒸煮,全身周圍冒着熱氣,腳下的蒸架越來越燙,尾勺淺語不停的跳腳,但絲豪沒有作用,眼看着水就要煮沸,不管她怎麼努力,她都跳不出去...
晴夏和冬暖看着尾勺淺語不停的翻滾,雙腳不停亂踢,兩腿的傷口被一次一次被蹭破,兩人默默流淚...
“晴夏,要不讓王爺進來,或許他會有辦法!”冬暖看不下去,開始猶豫了...
“不要...”尾勺淺語睡夢中似乎聽到冬暖的話...
睡夢中,尾勺淺語聽到,有人要讓但風瑾夜救她,她拒絕,他不要,她不要風瑾夜和她一起被煮熟,她不要風瑾夜死!
她已經親手殺死他一次了,她再也不要他死,誰都不可以動他!
風瑾夜在門外,屋裏細碎的一字一句都聽得一清二楚,她真的不見他!
風瑾夜顧不得心碎,他悔恨不已,為何今日不去見她,若他今日去尋她,若他同冷令一起去見她,他定會將她的解藥收走...
屋內,豆大的汗珠又一次,不停從尾勺淺語額角滲出來,晴夏跪坐在地上,不斷給尾勺淺語擦汗...
尾勺淺語面巾被汗濕,晴夏將面巾摘下,給尾勺淺語擦臉...
晴夏輕輕一擦,尾勺淺語臉頰上的傷疤,原本暗黑色突兀的結痂竟掉了下來,晴夏的手微微顫抖,聲音也顫抖着:“冬暖,你...你...你看!”
冬暖也難以置信,總歸是冷靜一些:“該是開始解毒了。”
但冬暖望着漸漸安靜下來的尾勺淺語,卻越發地覺得不對勁:“我怎麼感覺不對勁。”
尾勺淺語原本滾燙的身子,漸漸變涼,涼得可怕,尾勺淺語沒有一絲反應...
冬暖想起冷太醫說的“刀鈍,沸煮,火灼”,若她家珠子估計沒錯,現在該是“火灼”的過程,怎會一片冰涼?
冬暖雙手顫抖着,將指尖放在了尾勺淺語的鼻翼下,尾勺淺語呼吸極為微弱,冬暖忍不住喚了幾聲:“主子,主子,你聽到我喊你了嗎?主子!”
睡夢中,尾勺淺語被沸水煮熟,她的靈魂飄在上空,看着她的身體...
她就這麼死了?真有人把她放到鍋里煮熟?
這麼一想,尾勺淺語的靈魂突然警醒,她在晚來雪解毒,晚來雪也沒有那麼大一口鍋燉得下她!
尾勺淺語求生意志極強,不然在夢裏以為死了,很有可能就真的死了!
尾勺淺語一醒覺過來,馬上有一團火焰將她圍起來燃燒,大火將她包圍,她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淺語,莫要說話,莫要動!娘親再如何喊你,你都不能動,不能說話,知道嗎?等爹爹來救你!”
是六歲那年中秋節,娘親說中秋節爹爹會回來,尾勺淺語想在庭院的小湖上泛舟賞月,娘親給她做了荷花形的衣裙,尾勺淺語坐在小舟上就仿若一朵大荷花花燈,栩栩如生...
六歲的尾勺淺語聽話的點頭,看着母親腳尖輕點幾下水面離開湖面,直奔尾勺淺語的閨房,拼了命望裏面沖,被一群家奴拉住,丟了魂一般嚎啕大叫:“淺語”,“我的女兒...淺語...”
一群黑衣人突現,見人就殺,尾勺故居瞬間血流一片,藉著火光尾勺淺語看清了,黑衣人的頭領是一名女子,面帶紅紗,手裏拿着一把長劍!
似漂浮在半空看着這一幕的尾勺淺語,瞪大了眼睛,直至盯着那把劍,是...藏淵!風瑾夜的...佩劍,藏淵!
小尾勺淺語在小舟上看着這一畫面,淚流滿面...
這是原主的記憶,所以尾勺淺語的母親,並不是病故!
這就是原主從六歲之後再也不說話的原因,是娘親讓她莫要說話,她就再也不曾開口說過話...
還是她所見的一幕讓她說不出話來...
“啊!”尾勺淺語抱頭尖叫出聲,再一次痛得原地打滾...
尾勺淺語很想哭,心很痛,幾乎就在奔潰的邊緣,她不想看到這些...
尾勺淺語知道在夢裏,她拚命的想喊一個人把她搖醒,可她喊不出聲音來,夢,本是無聲的!
尾勺淺語掙扎着,想要醒過來,她知道冬暖,晴夏就在她身邊,她想要伸手抓她們拉她一把,可是她不知道是她辦不到,還是她抓不到她們...
尾勺淺語在夢裏哭了出來,她不想繼續了,她想要閉上眼睛,可畫面並沒有消失,一招一命,藏淵飲血,最後指向她母親的喉嚨...
為何命運這麼愛同她開玩笑?為何總要讓她跟風瑾夜過不去!
“風瑾夜...”尾勺淺語腦袋是風瑾夜,似乎風瑾夜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這一聲“風瑾夜”然後門外的風瑾夜心裏緊繃的那根弦斷了,他管不了其他,他聽她喚他了,他瘋了一般想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