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小柔的故事（二）
小柔跟着年輕人來到西北的崑崙山脈，這裏寒風凜冽，山頂積雪終年不化，那裏的天藍的那麼純粹，山白的那麼純潔。
“怕嗎？”那年輕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莫名其妙的問了葉小柔一句。
“不怕”葉小柔看着高聳入雲的山峰，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
那就爬吧，是的，他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下讓葉小柔爬昆崙山，葉小柔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任何遲疑，拿着採藥用的小鋤頭，手腳並用的開始爬昆崙山。
剛剛開始葉小柔爬得還算是輕鬆，積雪不厚，天氣也還算暖和，小柔一臉興奮的往上爬，那年輕人則很輕鬆，一直背着手，只靠兩隻腳走在葉小柔前面三米遠的地方，隨着海拔的升高，山上的積雪開始變厚，土地也開始變成凍土，每走一步小柔都要耗費時間和體力，那年輕人也不催，就這樣保持三米遠的距離。
夜幕降臨，天空中的星星出現在夜幕當中，星空下的昆崙山顯得那麼肅穆莊嚴，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但在昆崙山三分之一的位置，一男一女兩個身影正在緩慢前行。
有時候小柔需要休息，那個年輕人也同意，就站在那裏等葉小柔休息好了再繼續前進，葉小柔需要進食睡覺，昆崙山天氣寒冷，他就坐在葉小柔身邊，接過葉小柔的乾糧，不一會幹糧就變得熱氣騰騰，而葉小柔睡覺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葉小柔絲毫不覺得寒冷，等第二天醒來時自己身邊的積雪已經融化了，但是身上依舊乾爽。
就這樣爬了兩天，已經過了昆崙山一半的距離，路越來越難爬，有時候前進一小步都要半個小時，凍土向石頭一樣堅硬，自己的小葯鋤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怎麼敲都敲不壞。那個年輕人依舊背着雙手，只靠兩隻腳在爬。
現在葉小柔沒動一步都要耗費巨大體力，而且經常感到呼吸困難，頭暈眼花。現在都知道這是缺氧，但是那時候葉小柔根本不知道，只知道要爬上去。
有時候葉小柔眼睛一花就朝山底下滑去，但是滑一下就感到有人抱住自己，原來是那個年輕人來到自己身邊抱住自己不讓自己滾下去，並且一被他抱住自己身上就感到一陣溫暖，頭暈眼花的感覺就好了。
其中有幾次葉小柔想哭，自己快撐不住了。但是他說，別哭，眼淚會凍住，到時候你的臉就完了。你可以躺下，但是你會向他們一樣，一邊說一邊從雪堆裏面撿出一堆白骨，醜陋的乾屍扔在自己面前，自己被嚇哭了又不敢流眼淚，只能咬牙前行，就為了自己不變成那醜陋的乾屍，那白花花的白骨。
快要到頂峰的時候已經是十天以後的事情了，乾糧早已經吃完了，但是她感覺不到飢餓，口渴，她的心裏面也沒有任何想法，只有一個想法，追上前面那個身影，只有他能救自己。最後她終於在第十一天日出的時候登上昆崙山的山巔，她躺在雪堆裏面，看着朝陽升起，陽光如鮮血一樣照在自己身上。她覺得值得，就好像重生一樣。
那年輕人拉起她的身體，用手抱住自己的腰，一股暖氣從他的手傳到自己身上，覺得特別舒服，葉小柔看着自己腳底下的雲海，腳底下的山，她想大叫一聲，也想大哭一場。
“想叫就叫吧，想哭就哭吧，到了這裏，眼淚不會冰凍。”那年輕人看着眼前的雲海，朝陽，群山不知道在想什麼。
葉小柔聽到這句話終於忍不住了，大哭，大叫，大喊，大笑。等自己累了以後就慢慢睡過去，自己真的累。
“先別睡，我可不會背着你離開”那個年輕人又說了一句，葉小柔現在的心理已經徹底放開，感悟到了很多，於是打起精神聽他的安排。
“你已經通過我的考驗，以後你就是我的僕人，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不該你問的你也不要多說，不明白的私底下可以問我，人多的時候除非我讓你說話，不然你就安安靜靜的，你可以抓住這些機會好好學習，以後就叫我老闆，其他稱呼不要瞎叫，明白嗎”那年輕人眼睛看着葉小柔的眼睛，葉小柔覺得他的眼睛裏面很深邃，彷彿有一個宇宙。
“明白，老，老闆”葉小柔堅定的點頭，就看見自己老闆伸出食指朝空中一點，眼前的世界像水面一樣泛起波紋。
“西王母，你的老朋友來了，你就這樣閉門不見？”他輕輕的說了這樣一句話，響徹雲霄。
不一會眼前的波紋消失，一道石門立在自己眼前，葉小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自己老闆拉到門裏面。
一陣白光閃過，葉小柔眼前不再是血紅的雲海，金黃的朝陽也不見了，腳下也不再是堅硬如鐵的凍土，呼嘯的寒風也不見了，只有腳下軟軟的草地，柔和的清風，和煦溫暖的陽光，碧藍如洗的藍天，遠處悅耳的鳥叫蟲吟。
“這裏是什麼地方，簡直就是人間仙境。”葉小柔第一次看到這麼美好的地方。
“算你說對了，山海經有沒有看過”老闆開口問了小柔一個問題。
“山海經我從小就看過”葉小柔看到老闆正經的樣子，也收起心裏面的激動。
“山海經裏面記錄的昆崙山是什麼樣子的”
“山海經記錄的昆崙山是天下萬山之宗，同時西王母的瑤池就在昆崙山山巔，老闆，你是說這裏就是瑤池？”葉小柔一直以為山海經就是在胡扯，等自己來到這裏面才發現昆崙山和山海經記載的差不多。
“這裏就是昆崙山山巔，這裏就是西王母的行宮，瑤池就在那座山上，我先上去了，你也快點來”說完還沒等葉小柔搞清楚老闆話裏面的意思，就見自家老闆飛了起來，飛向那座山的頂峰。
“自己老闆剛剛是不是笑了”葉小柔發現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於是去那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洗了一下澡，然後取出薄衣穿在自己身上，把頭髮束在腦後就朝那座山走去。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山看起來雖然不遠，但是葉小柔還是走了一個時辰才到山腳下，看着樹木茂盛的山，葉小柔心裏面犯怵，萬一有猛獸怎麼辦。
但是想了想自己老闆不會不管自己，就開始沿着石板路朝山上走去，剛剛開始自己還興緻勃勃，但過了一會就覺得索然無味，要不是眼前的樹木在變，自己真以為沒有動，天空中沒有太陽，但依舊是晴天，自己感受不到到底走了多久，一個人都沒有，一個動物也沒有，只有鳥叫聲陪着自己。
又走了一段時間，葉小柔看到旁邊的樹葉在動，於是跑過去查看查看，但是一張虎臉從草叢探出來，嚇的葉小柔大叫，朝山上跑去，回頭一看，居然是一個長着虎頭人身的怪物張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撲來，小柔只能死命狂奔，一不小心腳下踩滑，摔倒在石板路上，根本爬不起來。
那怪物看到小柔不跑了，於是放慢腳步，慢慢的朝小柔走來，小柔被嚇哭了，自己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打贏這個怪物。她哭着哭着發現那怪物沒過來，只看到它一臉驚恐的看着小柔，一步步朝山下走去，小柔回頭一看，並沒有發現有什麼東西。
小柔撕下衣角簡單包紮了腿上的傷口，然後找了根木棍杵着一步一步朝山上爬，越來越靠近山巔，怪物也越來越多，人的頭，蛇的身體，人的頭，馬的身體。人的身體，狗的頭，還有兩個腦袋的狗。一個個衝擊着小柔的世界，她這才知道原來山海經不是騙人的。
終於，她看到了山頂富麗堂皇，在陽光下散發著光芒的宮殿，自己又一次哭了，她走到宮殿門口的時候形象已經完全變了，蒼白的皮膚和嘴唇，髒兮兮，混着泥土，血液的衣服，亂糟糟的頭髮披散在腦袋上，絕美的臉龐也沾滿了泥土，手上也磨出水泡，有些還破了流出血水，腳上的鞋子也破了一個大洞，精緻柔嫩的雙腳也流出血，和平時看到的叫花子差不多。
她倒在宮殿的門口，放聲大哭，大笑，最後漸漸的沒了聲音，她累了，真的累了，於是沉沉的睡了過去，但是她的心更加堅定。
不知過了多久，葉小柔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一陣溫暖包圍，身上的傷口也開始發癢，自己這是要死了嗎？
她睜開疲憊的眼睛一看，兩個服飾華麗，年輕貌美的女孩正在給自己清洗身體，而她就躺在一個白玉池子裏面泡着，裏面飄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那兩個女孩看到小柔醒了只是甜甜一笑，按住小柔不讓她亂動。而池子邊上放在一個巨大的屏風，上面鑲嵌着名貴的寶石，而自己老闆的聲音和一個優美的女聲從那邊傳來。
“她好像醒了，你不去關心關心？”那個女聲聲音優美細膩，讓人聯想到是一個大美女。
“她在泡着養傷，我過去看什麼”老闆的聲音還是那樣古井不波，彷彿什麼都引不起他的情緒。“我這麼多年來送來這裏像她一樣的女孩沒一萬也有幾千了，順利走到這裏泡着的也有一百了吧，但是成功的一個都沒有，我承認她有極強的毅力，但是後面的最後一關能不能過去就看她的了”
“為什麼你就一直來打擾我呢？當初封他們靈智的不只是我，還有女媧，伏羲，神農，軒轅，昊天，顓頊，你為什麼就逮着我不放”那女聲悅耳的笑聲傳來，讓小柔心神安定下來，她感覺傷口越來越癢，好像傷口在癒合，想要撓一撓。
“他們我不是特別放心，只有你我略微放心”老闆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我是應該慶幸還是應該失望”那女聲繼續追問，就在自家老闆要說什麼的時候，屏風另一邊傳來小柔痛苦的叫聲。
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苦叫聲響遍這個房間，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門外又進來幾個女孩，她們跳到水裏面按住小柔的手和腳，小柔雙眼通紅，想要咬住什麼東西，這時候一個女孩拿一塊絲巾放到小柔嘴裏面，小柔疼的汗水都留下來，而身體上也開始流出一些黑色物質，但是小柔的叫聲越來越凄慘，讓人忍不住心疼。
“她才十八歲就經歷這種痛苦，是不是有點殘忍了”那個女聲問自己老闆，但是小柔疼到失去知覺。只知道大叫發泄自己的疼。
“十八歲很小嗎？你心疼了，你以前可是恨不得自己來，雖然這種伐骨洗髓的痛苦很難受，但是之後的開靈更疼，如果這個的熬不過去，我怎麼讓她當我的僕人”老闆彷彿習慣了這種慘叫，自己在漫長的歲月里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
“天道知道你害那麼多女孩會不會來找你麻煩”女聲話裏面雖然有一絲責怪，但是她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調笑調笑老闆。
“天道？我出生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裏呢，還敢教訓我？”老闆說話十分霸道，要是換成另一個人，可能會嘲笑他，但是那個女聲沒有，她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可以做到。
隔壁的叫聲逐漸消失，幾個侍女將精疲力盡的小柔抬了過了，她身上這時候穿上了做工精細的衣服，用繩子束縛住手腳，一臉疲憊的看着老闆和他旁邊一個長像貌美但是耳朵是虎耳，背後長着豹子尾巴的女性，她就是西王母，掌管天下雌性的神。
“小姑娘，你受苦了，只要你能熬過最後一關，以後就不會再有痛苦了”西王母的聲音很好聽，她把手搭在自己頭上，葉小柔已經停止思考，咬牙堅持。
一股巨力向自己腦袋襲來，葉小柔感覺自己腦袋快被壓爆了，頭也開始從腦袋裏面開始疼，彷彿有什麼東西往外鑽，一陣陣慘叫又開始，身上的衣服被自己抓爛，嘴裏面的絲巾也被咬爛，嘴裏面的牙齒也被蹦碎，但是奇怪的是那些血液，牙齒都往外飄，比剛剛還要痛苦的折磨開始了，葉小柔的聲音開始嘶啞，漸漸的失聲，她想要暈過去，但是做不到，每次快昏過去的時候就被喚醒，自己覺得死也不是那麼可怕，她想要死。
就這樣持續了半小時，頭痛感終於消失，她的腦海裏面多了很多很多東西，從宇宙爆發的一瞬間到無邊無際的浩瀚，從遠古的呼喊到自己的心跳，血液的流動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自己好像更加聰明，覺得很多事情都沒那麼可怕了。
“她只是暈了過去，她撐下來了”西王母笑着對老闆說，這個人幾萬年來的願望終於實現了。“但是有一個缺點，她的八字不好，被釘死在二十歲，也就是說她只有兩年時間”
“這個沒什麼問題”老闆看着暈過去的小柔，眼神裏面有了特別的眼光，同時也露了一絲微笑。
葉小柔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還躺在那個水池裏面，就這樣飄着，她不會哭，也不想哭，哭有什麼意義，沒有用。
自己還活着，這就是最大的慶幸。
“你打算在裏面泡多久，我們該走了”自己老闆的聲音在池子邊傳來，她用無神的眼睛看着他，有恨嗎？沒有，有怨嗎？也沒有，她就這樣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一下子小柔的眼神裏面有了光，她明白自己老闆的用意，自己現在的知識和能力比以前多太多了。
她爬起來穿好衣服，然後跟着自己老闆離開了宮殿，站在宮殿外自己才明白重生是怎麼回事，自己身上的傷痕消失的無影無蹤，皮膚也比之前更好了，而且划傷自己之後傷口也會馬上癒合，自己稍微凝神就可以飛起來，這種感覺是自己老闆給自己的。
“老闆，謝謝你”小柔真心的感謝，但自己老闆像沒聽到一樣。
“從今天起你正式通過考驗，成為我的僕人，以後好好學學僕人應該做什麼，當然，下跪什麼的就太繁瑣了，省去了”老闆輕輕一踮腳就飛了出去，小柔急忙跟上，等出了昆崙山山巔，小柔覺得這山巔沒那麼冷了，於是跟着老闆下山回到京城。
“你先去陪陪父母，然後到時候我會來找你，但是千萬不要讓人知道你回來了，讓你父母管好嘴”老闆說完這一句就離開了，連小柔都沒看清楚他是怎麼不見的，就像是來的時候一樣。
回到家以後，葉平夫婦看到女兒平安歸來，直接鎖上大門，誰來也不見，葉平一直愧疚，說當初不帶小柔去皇宮就那麼多事情。
小柔倒是感謝葉平，就這樣平平安安的過了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