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柏溪霧小傳：遇杜一嘆中

這是每一個神仙都要所經歷的命數，所以也沒有什麼關係，只要妹妹開心，能遇見自己的良人，他杜一嘆也算完成了父君母后交代的任務。

“小妹，大哥自然是惦念你的，你現在覺得如何？你現在過的好不好？”

那時候雖然杜一嘆神情落寞，但是面對自己的妹妹卻還是展露出溫柔的微笑出來。

“大哥，我好開心，我終於遇到了我喜歡的人，我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我，我馬上就要嫁給他了。”

那時候的小妹妹夕顏，眉眼裏蕩漾着都是幸福的笑容，雖然自己內心不開心，但是至少妹妹開心，也是挺好的，不是嗎。

於是他就在想，四海八荒的多少美男子都戀慕這四海第一小美人，只是這些王府世子，皇子們沒有一個奪得了阿妹的歡喜，究竟是誰竊奪了夕顏的歡心呢？若是一個凡人，也沒有什麼關係，他們父母很早就離開了，大部分都是杜一嘆處置，杜一嘆也只要費些心思，完全可以讓妹妹嫁給自己想要嫁給的人。

於是他問道。

“妹妹，你要嫁給誰呀？”

“大哥，他叫夫諸。”

那時候她眉眼裏蕩漾出的笑容，大概真的是非常高興吧！杜逸此時的嘴角勾起一抹幸福而哀傷的笑容。

他自然很高興，夫諸，夫諸，卻原來是妹妹中意，也中意妹妹的夫君，真好。

他轉身把所有的一切都吩咐好，十里紅妝，一半龍宮的金銀財寶，就當做妹妹夕顏的嫁妝。

他轉身消失了。

柏溪霧看着眼前的洞口從原來的狹窄變得愈發的寬闊起來。

她觸目一看，只見是一個大廳，所有的水波都擋在外面。

花魚原本正在睡覺，見此大吃一驚道，連忙扯着嗓子大喊道。

“來人啊，來人啊，有敵人入侵了。”

花魚這一聲大喊，整個龍宮亂作一團，這龍宮已經千年都沒什麼動靜，就聽說三百年前的神魔大戰也沒有一點波折到這裏面，現在怎麼好好的就有敵人入侵啦。

因為太子睡了很久，所以這裏面一直都很安靜。哦，除了當年好像太子帶回來一個婢女。

據說好像是條龍，可是卻說又不是龍族出生的龍。

實在有些奇怪，但是大家都在睡覺，此時此刻聽到這一聲大喊。立刻收拾自己的武器來。

原本還在東逛逛西逛逛的。

忽然回過頭來。

紫衣美少女，忽然發現哎呀媽呀！自己被一群蝦兵蟹將包圍了。

這是什麼鬼？

要是說是一個進化完成的蝦兵蟹將，也就算了。怎麼面前真的是一群蝦和一群蟹。還有幾條魚。

“你們好！我是來拜訪你們主人的。不知道是哪一位仙家住在這裏。我來自水荒，我家上神是白色女帝。此次途經此地，發現此處上仙的氣韻非凡。特來此地叨擾一番。能不能告訴我啊？”

柏溪霧非常友好地問道。

這時候直接遠處飄來一個仙女。

那仙女穿着一身碧綠色的紗裙。看上去容貌昳麗，只是對於柏溪霧來說，見慣了容貌端莊美麗之人不足為奇，這女子看起來修行不過千年，不像是此地的主人。

那女子走上前來，看着誤入此地的柏溪霧，低聲說道。

“還請姑娘速速離去，此地非你可以叨擾。”

那女子說話時候神情也還算認真，待人接物也還算誠懇，一時之間柏溪霧也不好說些別的，只是很溫柔的看着面前溫柔的少女。

“姑娘說話這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到也無所謂。只是為何此處我不能來拜訪呢？你家主人是不歡迎遠方來客嗎？”

“姑娘並非如此，只是我家主人已經陷入沉睡千年。就算姑娘你前去怕他也是長睡不醒。”

那女子低聲哀求道，柏溪霧倒沒有想到過是這個原因。

“既然我白澤也不能來，我去便就是了。”

誰知道這時，後面忽然飄來一陣身影。

一襲白衣，翩若驚鴻。恍然若故人。

“孤心，休得無禮，這位乃是白澤聖女大人。”

一眾蝦兵蟹將都驚呆了，雖然主子已沉睡千年，醒來怕不知這千年發生的事情，可是他們卻知道，這位白澤聖女大人，如今已經是白澤，女帝。

還有，主子難道醒了？

果不其然，眾蝦兵蟹將包括那名已經化作人形的婢女回過頭去。

柏溪霧看着那人風流清雅，嘴角微微勾起一縷微笑來。

“好久不見，杜一嘆。”

“好久不見，聖女大人。”眼前女子一身影佔據了自己全部的視線。這才想起當年舊事。卻原來不是一場錯愛。自己最初動心的明明是眼前的這個女子。

當年水荒大旱，四海龍王又出了公差，柏溪霧潑辣的來到了北海。

“今日我就在這裏你們若不交出一條龍來。我非要鬧得你們北海天翻地覆的。”

那時他正在桌子上看書。看的是哪一本書？《四海八荒，神獸志》

書上寫的是帝伏羲與古神尊巡狩，東至海，登桓山，於海濱得白澤神獸。能言，達於萬物之情。因問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者凡萬一千五百二十種。白澤言之，帝令以圖寫之，以示天下。帝乃作祝邪之文以祝之。

分開又一頁，只見寫的是，白澤一族，兩萬年前，得白澤聖女，生有神骨，自幼兇悍，可滅殺五異獸。曾斷獨角，四海懼之。

他抬起頭來看她，只見她如玉的胳膊上的袖子被擼了起來，一隻手直接掐着他的脖子，溫熱的肌膚貼在他的脖頸之處，那肌膚細膩潤滑，只是此時卻不是欣賞少女幽香的時候，想他杜一嘆也算是一個少年人傑，卻沒想到居然被她一招抓住了脖子。

他猛地咳嗽起來，柏溪霧看着他秀麗的臉頰上泛起了緋紅的顏色，美麗的好像是龍宮裏的蓮花，卻不像是個男人。

“你這小郎君長得怎麼這般像小娘子。還是說你就是北海的那位大皇子，真是有趣，沒想到你父皇嚇的把你丟了下來自己跑了？”

她捏了捏他的臉，但是，另一隻手掐住她的脖子，卻沒有半點放鬆。

“是又如何，還請聖女快些放開我，有什麼事好好說。”

“我就是不好好說，又當如何，既然你父皇不在。那就借你一用吧。”

柏溪霧眉眼一挑，邪笑着抓着他就跑了。

從此他被抓到了水荒里充當了水荒的水龍頭，沒錯，柏溪霧提着他這頭水龍的頭，吐了三天三夜的大水。

可憐那杜一嘆的龍鬚被柏溪霧死死地提溜住。他是不害怕這位水荒嬌滴滴的小帝姬，但是畏懼的卻是那位紫宸殿的古神尊，他正不知道從哪裏注視着這裏呢？

古神尊對這位白澤帝尊的寶貝閨女白澤聖女十分關注，自家那無良父王正是拋棄了他逃走了的。

柏溪霧終於放了杜一嘆，在水荒充斥在一片汪洋里的時候。杜一嘆淚眼汪汪的縮成了一個嬰兒，抱着柏溪霧的大腿嚎啕大哭起來。“你壞，你壞，你太壞--”

柏溪霧腦袋上掉了三根黑線，“別給我賣萌，賣萌可恥。”

“你是個壞銀，你根本不知道我只要放多了水就被變成奶娃娃的，你放了我三天三夜的水，就把我這七八萬年喝下的水都給放完了。”杜一嘆哭着，眼淚匯聚成水流把柏溪霧的衣裙澆濕了。

往事如雲。不過杜一嘆想到那時候，他最觸動心的還是柏溪霧，如今經年別月，倒是忘卻了往事。

“請坐。”

二人各落座，面前是一盤棋子。

杜一嘆下的白子，柏溪霧下的黑子。

柏溪霧笑道：“我們外面鬧得天翻地覆，差點世界末日，卻沒想到你小子躲在這觀音洞裏睡了千年，早先前在凡間聽了一個南柯一夢的故事，我倒是覺得納罕，如今看你，怕也是一夢南柯了。”

杜一嘆有些不好意思，卻也瞧見昔日天真跋扈的少女如今眉眼裏透露出的從容之外，多了一絲經歷歲月的風霜。

子魚已經點燃了香爐裏面的檀香，此時的大殿空曠無人，杜一嘆推算了一下，只覺得這千年怕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於是有些恭敬的問道。

“不知道聖女大人可否為一嘆詳細解說其中因緣，我這一夢千年，當真不知道世事如何。”

見到杜一嘆居然這般問道，這時候柏溪霧眉目間驀然浮現了一縷悲情。

她看着眼前的這個清澈少年，容貌清俊溫和，並不像是經歷了苦難戰爭，只是怕也已經在之前的情劫里有過苦處，當下淡淡一笑。

“卻也沒有什麼大事，你知道當年四海八荒，有太上天尊，古神尊者，天帝昊天上神，天後君思上神，極北之地有度一上神杜逸，崑崙顛還有天尊高徒觀世上神離音，金荒有天祿聖子，木荒有梓梧聖子，水荒有我白澤聖女，火荒有瑞應聖主，土荒有勾陳帝尊，空荒有月老尊神，月寒上神嫦娥，玉兔上仙，吳剛仙君。地荒有碧落上神，孟婆，司命。天界玄女宮有鳳皇神女，風鳴閣里住着鳳玖上神。可是？”

驟然聽見往昔種種熟悉的人的名字從耳邊劃過，杜一嘆摩挲着手中棋子細滑的身體，這還是當年度一上神所贈，為的是鳳玖上神那箱子不可描述的小黃書。這般想來，昔日少年時候各自放縱，豈有此時光景？不復當年。

杜一嘆點了點頭。

“都是一嘆故人。”

“可不是么？如今都是故人。”她嘆了一口，微微頷首，視線落在他臉上打量了一遍，最終幽邃的目光遠遠落在了外頭，夜色濃重，這龍宮愈發寒冷起來，只是三百年來沒有一個夜晚，柏溪霧沒有感受到入骨髓的冰寒。

“此語何意？”杜一嘆輕不可聞的嘆息道，然後有些戰戰兢兢的問道。“聖女大人此出何言？”

柏溪霧那雙眼睛裏的眼波流轉出一種風月之後的滄桑味道，一時之間竟然攝住了杜一嘆的呼吸。

“此時的四海八荒早已翻天覆地。此時九重天上統治四海八荒的那位是女帝鳳玖。”

柏溪霧朝着天空看了一眼。

杜一嘆猛然一驚，卻見柏溪霧的眼眸被這東海明珠的光輝暈染的愈發的溫柔。

當年那個最愛胡鬧的鳳玖上神居然會成為九重天女帝，“那--”其他人呢？

“如今八荒，我已辭去女帝職位，水荒暫時由夫諸與你妹妹北海龍女夕顏掌管，夕顏如今已經位列上仙，夫諸已經是上神了。”

柏溪霧沉吟道。

杜一嘆卻沒有再對故人追思，只是微微頷首點了點頭。落了一子。

柏溪霧也落了一子。

“九重天呵？也只有鳳玖一人孤家寡人了。昊天上神自願帶着瘋了的君思上神貶謫人間。”

“當年太上天尊身歸混沌，月老宮被焚盡，月老至今杳無影訊，天界啟用復蘇的觀天鏡，然後度一上神和鳳玖陷入進去回到上古時代，經歷了許多磨難，生死難顧。

而觀天鏡外，鳳皇因愛生恨，求而不得，魔女身份揭露后和仙界叛徒張余兩相勾結，挾制住了魔帝君華，復活了陳樓魔尊，而那個太上天尊金烏天神復活，吞噬火荒火神祝融屍骸化為火魔，號令天下魔頭，魔族餘孽，部分妖族與神族、仙族爭霸。

神魔大戰，古神尊消逝，八荒死傷慘重，鳳玖杜逸歸來，鳳玖昏迷不醒，度一以身化作鯤鵬，作水神共工與火魔祝融作戰，最終封印了入魔的魔帝君華，八荒血戰。以至於仙族統一四海八荒，神族無不隱居，魔族消失殆盡。”

她彷彿用盡了自己全身的氣力來說這幾句話，良久眉心緊蹙，忽然劇烈地咳嗽着，唇齒之間漏出幾滴血來，他遞上了一方潔白的手帕，素色手帕上染上了斑斑血痕，像是染了血的紅梅，帶着一種觸目驚心的美麗，就像是當年的八荒血戰。

她最終抬眸看他，打翻了面前的棋子，唇邊沾染着血液，帶着一種觸目驚心的美麗，倏忽間笑的決絕。

“咳咳，而到了今天，我的夫君孤戒，度一上神，火荒瑞應，觀世離音等等都死在了那場大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