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行了!」放開健壯手腕,她請冉夫人幫忙扶起昏迷中的冉莊主,在雙眼四目的呆愕瞪視下,將那半杯鮮血喂冉莊主緩緩服下。
「呃……」看得一頭霧水,冉楓亭遲疑了老半天,終於忍不住一臉古怪玩笑道;「喝我的血就能解毒嗎?」
「是能解毒!」淡淡的,她輕描淡寫拋出一句讓冉家母子倆再次面面相覦、傻眼良久的話兒來。
「我的血何時成了靈丹妙藥了?」呆了老半天,終於回神驚駭鬼叫起來。
「就是!就是!」連連附和點頭,冉夫人如墜五里迷霧中。「我都不曉得原來我竟生了顆珍貴的大靈丹,該不會連他打個呵欠讓人聞了都能延年益壽吧?」
此話一出,縱然是性情清冷的易無晴,也禁不住被冉夫人如此逗趣的說法給逗得輕笑出來。
「無晴,你別凈是笑,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說啊!」已經完全糊塗了,冉楓亭急欲得到解答。
「還記得我要你吃的那些花嗎?」淡聲提醒。
「當然!」每回只要兩人見面,她就要他吃那種白花,吃得他滿嘴的苦,哪可能不記得?
「那就是原因了!」微微一笑,知他不懂,好心的補充解釋,「那白花名叫‘銀鈴’,雖不能做配藥之用,但經年累月服食的話,服食之人不僅能轉化體質,百毒不侵,其血還具有解天下百毒之效。」
不會吧?原來這三年來被他嫌棄至極的白花竟如此神奇,難怪她要罵他「牛嚼牡丹,不知好壞」了。
傻愣愣瞪着她平和神色,冉楓亭吶吶又問:「那、那我現在百毒不侵,連血也可解毒了?」
「可以這麼說。」點頭給予肯定答案。
聞言,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天哪!江湖人處心積慮,盼求不得一顆能解百毒的靈丹妙藥,而他卻是全身上下都是,這、這、這……這也太震撼了吧!
「那叫啥‘銀鈴’的花……好養嗎?」搔搔大鬍子,忍不住好奇詢問,心想這麼古里古怪的奇花,應該不怎麼好伺候。
「至今只種活了一株,開的花兒全進你肚子了。」沒有多想,易無晴實話實說。
果然不好伺候!
心中猜測獲得證實,冉楓亭怔怔地瞅着她,心底有些茫然……如此珍貴奇花,為何她不留着自己吃,卻不求回報的用在他身上,而且還長達三年有餘?這種用心,不是尋常朋友做得到的。
「為何……對我這般好?」有些感動,他啞聲詢問。
聞言,易無晴心下不由得一震,眸底迅速閃過一絲局促之色,可臉上還是不泄漏絲毫情感,神色不波淡聲道;「我們是知己,不是嗎?再說,若沒把你弄成百毒不侵的體質,哪天你讓人給下了毒而一命嗚呼,那我豈不是沒‘萬金家書’可批閱了。」
愣了愣,意識到最後一句是在調侃自己,冉楓亭心中雖感動着從她口中聽到「知己」兩宇,可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個萬金家書!無晴,你真是我的紅顏知己啊!哈哈哈……」
由得他逕自樂笑去,易無晴懶得理會,倒是一旁的冉夫人雖不太清楚兩人之間的情誼,但卻看出了些許興味。
這姑娘……對兒子真的只是知己嗎?
【第五章】
果如易無晴所言,接連着幾天,在冉楓亭日日割腕喂血之下,冉莊主臉上黑氣逐漸散去,雖尚未轉醒,可看得出來情況已是明顯好轉。冉家母子倆心頭的擔憂減輕大半,心情也豁朗起來,就只等着冉莊主的蘇醒。
這日午後,又割腕喂血給爹親服用過後,冉楓亭偕同易無晴自雙親居住院落離開,經過後花園時,當下遠處石亭內的兩條身影映入眼帘時,他眸心不由得為之一黯,含怨嘀咕——
「姓君的到底還要賴多久啊?明明身上的毒都解了,還死不要臉的不肯走……」
若說這些天,唯一讓他心頭不痛快的,那大概就是君默嘯死賴着當食客這件事了,因為他不走,芙妹整顆心都在他身上,讓他瞧了萬分不是滋味。
聽聞嘀咕,易無晴抬眸望去,當下不由得暗道不妙,正想繞道迅速離開,卻聽君默嘯清清冷冷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傳了過來——
「易姑娘,一道過來閑敘如何?」遠遠就瞧見人,君默嘯出聲邀約,卻連提也沒提冉楓亭名兒,擺明故意無視於他。
「哎呀!君公子,我們談心談得好好的,做啥讓人來打擾呢?」石亭下,顏香芙嬌滴滴抗議,心中有些暗惱。
討厭!這些天,她極盡所能找機會接近君公子,試圖留下好印象,奈何每回他不是找借口先行離去,就是半途拉個第三人進來——就有如現在這般,讓她就算想傾訴心意也沒法,真是氣煞人也!
談心?算了吧!他可是避之唯恐不及哪!心下暗忖,君默嘯無心當個惜花人,只想拉個人來墊背,助他逃離嬌花的青睞。
不遠處外,易無晴彷彿可以感受到顏香芙灼熱的怨憤目光,心中實在下願去淌這趟渾水,畢竟這些天最常被君默嘯拉去墊背的人,非自己莫屬了,有時她都覺得自己快被瞪出兩個窟窿了。
想到這兒,她正想開口拒絕之際,卻被冉楓亭給拉着往石亭方向去了,心中真是頗為無奈。
「姓君的,你食客生活倒是過得挺愜意的!」一進石亭,冉楓亭一屁股往君默嘯與顏香芙中間坐下,明顯意圖隔開兩人,劈頭就是一陣冷嘲熱諷。
他奶奶的生平沒見過這般厚臉皮之人,毒解了也不快快滾蛋,令人氣結。
聽聞嘲諷,君默嘯冷笑還未開口回嘲,顏香芙的惱怒嗔斥便已揚起——
「表哥,你怎麼這麼說呢?難得君公子做客冉家,我們就該好生招待才是。再說,君公子身上的毒究竟是誰下的,還沒查出來呢!當然要多留幾天好好追查才是。」她語帶責怪,對冉楓亭沒有好臉色。
哼!前些天,表哥凶她卻又沒追出來道歉一事,她還牢記着呢!
知她還在怨怪自己,冉楓亭心底很悶,口吻不免帶絲怒意。「芙妹,到底你還是懷疑是我對姓君的下毒就是了!」
「表哥,我又沒這麼說,你何必又凶我?」從小隻接受過他的疼寵與憐惜,上回他也只是稍凝下臉而已,然而此次他卻是怒顏相向,雖沒真的提高嗓門,但嬌氣的顏香芙哪受得了,登時委屈的紅了眼,淚盈於眶。
她這幽怨楚楚可憐神色一出,冉楓亭不由得慌了手腳,慣性使然的連忙低聲認錯安撫。「芙妹,我、我不是在凶你,你別惱……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我向你賠罪好不好……」
見人家表兄妹兩人為自己起嫌隙,君默嘯不僅不感愧疚,甚至還暗覺可笑至極,扭頭想找易無晴好好取笑一番時,卻見她神色怔忡地凝着冉楓亭輕聲細語賠不是的溫柔神色,烏沉黑眸隱隱有絲黯然澀意,當下心中已經瞭然。
「易姑娘!」輕聲喚人。
「嗄?」猛然回神,卻見他以着瞭然眼神凝睇自己,易無晴向來波瀾不興的臉上迅速閃過一抹羞窘與尷尬。
「素聞杭州西湖美景如畫,不知易姑娘可願陪在下同去游湖賞玩一番?」微微一笑,君默嘯難得對人提出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