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千湖秘境(72)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去旅遊度假的!”韓越澤手中拿着一隻裝着綠色液體的玻璃試管從右側那扇白色的實驗室走了出來,帶着金絲眼鏡的他風度儒雅,套着白色手套的手骨節修長,他伸手從桌子上取過兩隻一次性紙杯,將那液體平均傾倒在裏面,然後遞給風希和許清淺,“這些可以幫助你們增加免疫力抵抗疾病,只要不是無聊到搞自殘,你們就能過安安全全的回來,好了,穿越小組已經將時空傳送通道打開了,你們現在就走吧。”
“記住,想盡一切辦法保住郭江,其它的事情,不要妄自插手,還有,風希,不要再給朱熙任何幫助,即使你的行為不會造成結果的改變。”
糟了!居然被知道了,風希下意識的看向許清淺,絕對是這小妮子為了討好老闆告了密!
“風希,記住了嗎!”
韓越澤見風希一副被抓包的模樣,還和許清淺眉來眼去,心裏無奈,再次提醒了一聲。
風希立馬身子一抖,一邊滿口答應一邊抓了能量手鐲抬腳就往時空通道走去,許清淺看着如同身後有鬼在追一般奪路而逃的風希,只是覺得好笑。
“老闆,我也去啦。”
“等你回來我給你多放幾天假。”
風希和許清淺選擇的着陸時間正是宰相脫木兒以自己那頑強不屈的精神奪得通天河治理政權的那一天,她們一到,就看到脫木兒捧着那道奪命聖旨恭恭敬敬滿臉喜悅的從朝堂里走了出來。
他身邊圍了許多虛情假意的官員,風希和許清淺看着脫木兒的同僚們一個二個笑裏藏刀的恭喜他,脫木兒的嘴角都快笑僵了,待人離去,又有一個小太監跑到他身邊請他去見賢妃娘娘。
風希一時來了好奇心,也就拉着許清淺跟着脫木兒往後宮行去。
在富麗堂皇的昭陽殿裏,風希見到了一個身材嬌小雪膚花貌雲鬢高疊的女人,說是女人都有點過分了,明明還是一團孩子氣。
那女人一見到脫木兒就淚盈於眶,衝著脫木兒喊了一聲爹爹之後就哭訴了起來。
“爹爹,你為什麼要去修通天河?聖上本無此意,你又何必費盡心思去謀取這個差事,讓聖上不喜,爹爹啊,女兒就只有你這一個親人,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你讓女兒怎麼活?沒有爹爹你的庇護,女兒會被這深宮之人給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的!”
脫木兒站在距離哈娜三米開外的地方,聽着女兒的哭訴,心都揪成了一團,待哈娜的哭聲小了一點,他才道:“哈娜,你知曉你身上穿的雲錦衣燒的金絲炭喝的大紅袍吃的山珍海味是從哪裏來的嗎?這些,不是爹爹給你的,也不是聖上給你的,而是最底層的百姓,是他們,農民沒日沒夜在田間勞作,才能貢上最甘美的月光米,蠶娘,要三更睡五更起,經過數百個日夜才能抽出細膩纖巧的蠶絲,給你織就華服,你夏天吃的嶺南荔枝,需要他們快馬加鞭馬不停蹄不眠不休的運送,你才能嘗到那一口甘甜,現在,數萬人的性命即將受到威脅,爹爹遇見了災難卻不採取行動,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去嗎?”
哈娜嗓子一噎,淚珠兒懸在眼眶,要落不落,十分惹人憐愛,她吸了一下鼻子,垂下眼皮,“這天下是聖上的,聖上都不管那些賤民……爹爹,難道那些賤民的命比女兒的性命還重要嗎?他們是奴隸,最低等的奴隸,伺候我們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我從來沒聽說過,做主人的做事還要去照顧奴隸的感受,天底下沒有這些規矩!”
“他們死了就死了,可是爹爹只有一個!爹爹,不要去,我去求聖上收回成命。”哈娜說著就站了起來往外跑,脫木兒被哈娜的話給驚呆了,他忙攔住哈娜,“哈娜!站住!聖上金口玉言,豈是你說兩句就能改變主意的?都怪我平時里對你疏於教導,才讓你看不到如今的局面,你回來坐下。”
脫木兒深吸一口氣,這才緩緩道:“自打先祖們佔領了這片土地,我們的祖先就一直在壓榨着這片這肥美之地,金人打仗是好手,但是管理國家絕對不是靠武力,在草原上,我們沒有田地,不能耕種,且那裏環境惡劣,金人逐水而居,為了活下去,我們懂得掠奪,強搶,比拳頭,因為只有強大的武力,才能保證自己的財物不被人奪走,我們骨子裏流淌着嗜血的血性,這種血性讓我們可以在草原上繁衍生息,但是當我們得到這片富饒美麗的土地時,那種血性,就不適合我們了。”
“在這裏過日子,人們靠的是智慧勤勞誠實和合作,靠禮義廉恥道德標準來評判治國,但是,我們對待這些供我們吃喝的老百姓,依舊以一副外來人的態度,喜歡的,就多搶一點,不喜歡的,要麼打壓要麼毀滅,從來不想着好好經營,一百年過去了,金國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你可知曉,在你眼中看似強大無比的金國隨時都有跌入深淵粉身碎骨的危險?!”
哈娜臉上委屈的神色一震,眼神里露出輕蔑之色,“爹爹是指那些愚蠢的百姓嗎?我知道下面時常有暴動,但是金國的鐵騎可不是吃素的,那些敢造反的人,現在都被大將軍全部送到地獄去了。”
“哈娜,我們不是神。”脫木兒看着眼中流露出驕傲之色的女兒,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性子太過天真了些,也是,他的女兒從小就生活在雲端,受了一丁點委屈就要討個公道,潔白得就如同一張紙一樣,想發也有些想當然了,脫木兒嘆息一聲,“謀反之罪,誅九族,在如此可怕刑法之下,依舊有人揭竿而起,不是他們不想活,就是因為無路可走了,太想活了才反了,金國把一些人逼到了絕境,反了一些人,如果把更多的人再逼到絕境,那麼金國或許……”國不復在!
脫木兒想得深遠,但是哈娜卻以為父親說得有些危言聳聽,她見勸不回父親,也只能希望父親手段了得,能夠好好辦了這場差事。
但是她不免擔憂,“爹爹,此去路途遙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女兒望您平安歸來。”
風希看着哈娜和脫木兒拜別,在心裏腹誹,哈娜的願望註定實現不了。
“這世上還真有人上趕着求死的啊。”風希很客觀的點評着,“脫木兒能夠在朝堂上混跡數年,說明他智商還是沒問題的,看得出金國將要大亂,不該看不出治理河道裏面的門道。”
“修河道這事,明顯是一個費力不討好的差事。”
許清淺嘆息一聲,“他脫木兒想要力挽狂瀾將金國從懸崖邊上拉回來,費盡心思安撫民心,可惜了,手下那一群扯後腿的,不僅沒幫半點忙,還直接逼得人舉旗反了,想來有點諷刺。”
風希點點頭,“他這是好心辦壞事,俗話說得好,你是攔不住一個一心想死的人的,我只聽說想活活不下去的,可沒見過想死死不了的,脫木兒有一群豬一樣的隊友,他是個好官,可惜,生不逢時,金國註定要作死。”
許清淺也附和道:“金國官員腐敗成風,在這潭渾水裏面混,脫木兒一心只想兩袖清風做好官,嚴於律己又以自己的行事準則要求別人,卻是斷了別人的財路,手下的人不敢明着貪,就暗着來,他向皇帝要了十五萬勞工修河,把國庫里的錢財要來了,他手下的人保准比他還高興!
你看看,外面那些修河道的官員一個二個的都興奮得如同打了雞血似的!”
“算了算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去找間客棧住下,商量一下怎麼撈郭江!”
結果兩人在屋裏想到天黑,都沒想出一個穩妥的辦法。
風希坐在窗前用手拖着下巴,桌上一燈如豆,“就這麼辦吧,咱們跟着脫木兒南下,我們只知道郭江也許會去修河道,但是他是被抓去還是被人舉薦的還是自告奮勇去的,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又是在誰手底下辦事的,我們是一無所知,或者他壓根兒就沒有去,咱們不如寫一封信給脫木兒,告訴他郭江在治理河道上面極具天賦,讓他直接把找郭江挖出來,總比我們大海撈針的找要好。”
“不行。”許清淺一口否決風希這個偷懶的主意,“歷史上郭江本來就沒去修河道,被你這麼一折騰他就去修河道了,再萬一修好了河道,那麼那些本該謀反的老百姓是肯定不會再謀反的,到時候為了修復歷史軌跡,你還得去當土匪頭子招兵買馬造出一隻造反隊伍。不行,絕對不行!”
“那從他老家找?”
“他是個單身漢,居無定所,老家……”
許清淺突然笑開了,一拍手道:“我知道了,想到辦法了。”
“快說快說。”
風希催促道,許清淺清了一下嗓子道:“歷史記載郭江的老窩在亳州,他在那裏娶妻生子,而今年正是他取老婆的時候,這個月份,他老婆應該懷孕了,來來來,分析一下就知道,不管歷史偏差出在哪裏,我們都能肯定,郭江對於修河道這事是不太在意的,他如果真的去修河道,百分之八十是被抓了壯丁,畢竟一個男人有了家庭就有了牽絆,何況,他和妻子青梅竹馬,連倒插門這麼丟臉的事情他的樂意,這麼愛妻子的男人是不可能丟下懷孕的妻子去做苦力的!”
“對,沒錯。”風希也想到了,“朝廷每次有大動作,下面的貪官污吏們就興奮異常,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貪污,工錢,口糧,工程費用,這些是上級官員的福利,那麼下級官員那些最底層的小官小捕快們也會上行下效,不好意思找長官要錢,為了豐富自己錢包他們就會去抓壯丁訛錢,郭江倒插門之後,是家裏唯一的男丁,肯定是要服徭役的,可是郭江拿不出錢……”
風希越想越興奮,一怕巴掌道:“我們去亳州給郭江送錢!”
“現在修通天河的詔書剛剛頒佈下去再到動手召集人員,我們最起碼還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從金陵到亳州,十來天的路程就到了,但是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們還是瞬移過去吧。”
“你先別激動,風希,直接送錢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許清淺睜着一雙幽幽的美眸無奈道:“郭江這個人人窮志不窮,絕不肯平白無故受人恩惠,而且,他腦子裏面的彎彎道道多得很,你就這麼大大咧咧的敲開他家的門給他送錢,我估計他不僅會懷疑你別有用心還會把你綁了送官府。”
“哪裏用得着那麼麻煩,去他家後院挖個坑把錢埋進去就行了。”
“你是準備埋多少錢啊。”
“一個徭役要價二兩銀子,自然是埋二兩。”
“……那你把錢埋進去之後呢?你是準備當仙姑給他託夢告訴他丈母娘家哪個旮旯里有錢財嗎?”
“那你說怎麼辦?這年頭,有錢都花不出去了。”風希有些鬱悶。
許清淺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嘴角牽起一抹狡黠的笑,“自然是讓他們主動求上門來。”
寒冷的夜裏,有打更人敲響綁子的聲音,悠悠回蕩在寂靜無人的街道,豆粒大小的油燈漸漸暗了下去,火光滅了,最後一戶亮着燈的人家也休息了,冷風刮過,只餘下插在客棧前的旗幟嘩啦啦的響。
郭江裹緊了棉襖在巷道里快速的穿梭,腳步踏在鋪就了冰雪的路面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走得急,幾乎在跑,大冷的天,額頭上卻有了薄汗,終於,他到了目的地,他撲上去就敲門,敲這家醫館的門,嗓門頗大,“郭大夫,大夫,救命啊,我家娘子出事了,大夫,大夫!”
他手下的力道頗大,門板被拍得震天響,幾乎快要閃了架,躺在溫暖被窩裏的老大夫害怕自家的門毀在郭江的手下,披了件襖子就拉開了門,一道冷風從門口灌了進來,冷得他打了一個哆嗦,他見郭江急得眼睛發紅,一邊套衣服一邊讓自己的妻子將他的藥箱拿來,“不是讓桂娘好好卧床休息嗎?她身子弱,這胎還沒坐穩……你給我說說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