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缺考

第17章 缺考

周曉雪急得都快哭了出來。丟失准考證就意味着她今年的考試將會缺考,同時也意味着她無緣高中。距離考試還有半小時,考生們已經進入考場,監考考試、巡監以及保安全都陸續就位,唯獨周曉雪站在孟新莊中學的大門前,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順着通紅的臉頰嘩啦啦的往下掉。

孟祥柱也沒有辦法,時間太短了,讓教育局出證明已經來不及。他也知道有考生准考證丟失意味着什麼,他將面臨著教育局的懲罰,說不定還會被取消教師資格證,更嚴重的是周曉雪會失去考上高中的機會。

周曉雪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只能抱頭痛哭,周萬青看着侄女哭出來也沒有辦法,只能到處找,可是去哪裏找呢?孟新莊那麼大,准考證可能丟在任何一個地方。

“曉雪,別哭了,先回家!”周萬青只能如此說。隨後他也沒辦法勸周曉雪,乾脆先離開了。他還有事呢,蠶農廠倒閉了,可是他以前從蠶農廠弄出來的那些帳,可得好好的和經銷商算一算,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弄來的,可是不小的一筆錢!

剛要離開,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水溝旁,瞥見了一張繫着藍色帶子的准考證……他猶豫了一下,將准考證拿了起來,一看之後,竟然是周曉雪的。他再次猶豫,隨後又將准考證受了起來,權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聽了三叔周萬青的話,周曉雪哭得更加傷心了。十年寒窗,為的就是這幾天,中考缺考,意味着什麼她心裏非常清楚。在得知准考證丟失的那個瞬間,她感覺天都快塌了,世界一片黑暗,她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光明,心裏巨大的委屈和無助瞬間湧上心頭,讓她的眼淚如泉水一樣從眼眶裏涌了出來。

她能怎麼辦,完全不知道這是翁慧蘭故意把她的准考證扔了的。此時那張准考證已經躺在了水溝旁的水草里,誰又能想得到准考證會在水溝里呢?

一直都沒有離去的方義成來到了她的身邊,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抱着她,低聲的安慰說:“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曉雪,跟我先回家……”方義成把渾渾噩噩的周曉雪送回到了家裏,村民們看見方義成帶着周曉雪回來,都在想今天不是應該考試的嗎?怎麼回來了?難道……他倆都不讀書了,這是要回來結婚?

方義成把周曉雪送進了房間,唐翠萍見女兒居然回來了,腦子一轉就知道方義成幹了什麼好事,他不僅僅自己不讀書了,還拖着女兒也不讀書了,頓時她的火氣就如同火焰一樣燃燒起來,大吼道:“你怎麼把我女兒帶回來了?方義成,你安的什麼心?方禮安,你快來管管你家混小子!”

方義成沒時間和唐翠萍啰嗦,低聲安慰周曉雪:“你在家不要亂走,你媽太凶了,我晚上來找你……”

回到家中的周曉雪都在家中哭泣,茶飯不思。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把門反鎖了,窗帘拉了下來,家裏人誰都別想把門叫開。

她坐在床上,眼睛早就哭腫了,此時已經沒有眼淚可流。她消瘦了很多,兩天沒有休息,眼圈都黑了,眼白裏帶着血絲,滿臉的疲倦。

她把初中的書本整理好,用尼龍繩紮好,打算拿去賣掉。可是剛紮好之後,她又拿來剪刀把繩子剪開,把平時視若珍寶的書本撕成了一條條碎片,依然覺得不解恨,又把那些碎片撕成了紙屑。

隨後,她又在滿地的紙屑上哭着,眼淚打濕着自己的衣襟,可她卻渾然不覺。看着旁邊的剪刀,她腦海里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只要用剪刀扎進自己的胸口,或者將手腕割開,那麼所有的煩惱都沒有了。

自從她回到了家,母親唐翠萍連問都沒問,把方義成罵得狗血淋頭,甚至把方家所有人都罵了一遍,聽着母親唐翠萍在門外“無差別”咒罵,她拿起了剪刀……

可是,她想到了方義成,這個可愛的人現在在做什麼呢?他說他晚上回來找她的,可是到現在怎麼還沒有來?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是啊,話雖那麼說,可是她周曉雪不是君子,不讀書的話,將來無非是嫁人,可他方義成現在能娶她嗎?她不知道,很慌張,心裏亂成了一團亂麻。

就算方義成能娶她,可是她爸媽同意嗎?她知道翁德勝不止一次來她家,從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翁德勝有那方面的意思,可是她卻一點都不喜歡流里流氣的翁德勝,但是父親周萬才卻相中了翁德勝家的條件。

如果方義成現在來,就是現在來到她身邊問她是否會嫁給他,她會義無反顧的說同意,甚至她不要任何彩禮,也不要任何嫁妝,只要他答應娶她過門,他現在就把衣服收拾收拾,到他家去過日子!她不想再等下一分鐘了,他要是不來,他就死在這裏,變成鬼也要守在方義成身邊。

可是親愛的人兒,你能來嗎?

雖然兩家只隔着一道牆,但卻如同隔着千山萬水,她現在的心思他怎麼可能知道,怎麼可能懂?他現在一定為購買蠶農廠的事而忙得焦頭爛額,她什麼都沒能幫得了他,卻在這時候丟失了准考證,答應他的誓言也就變成了謊言。

那就永別了,親愛的義成,下輩子我們都不要那麼辛苦的活着,哪怕是做兩隻飛舞的蝴蝶……

她舉起了剪刀,對準了自己的心口。此時她的心跳得無比的快,只要她用力的紮下去,她就會永遠的告別這個世界,永遠不會再有任何煩惱,永遠不用再聽着母親潑婦似的咒罵。

她閉上眼,嘴裏呢喃着“義成,永別了,我的愛人”,剛要用力紮下去,突然,她的窗戶被人敲了幾下……

這個聲音,彷彿一道曙光照進了周曉雪的心窩,讓她黑暗的世界裏突然明亮了起來。瞬間,她的心裏重新燃燒起了希望,撲到窗戶邊掀開窗帘打開窗戶,隨後看見了他的心裏的那個堅實的依靠。

她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之前是難過,現在是委屈,無比的委屈,她彷彿有許多許多的話要對他說,要把心裏所有的委屈和苦楚全都傾述給他聽。

夜色瀰漫,夏季夜晚的皓月如同瀑布一樣乍泄在二人的身上,夜風吹拂,帶走了他們身上所有的煩惱憂愁。沒有什麼比他的胸膛更加值得依靠,那股熟悉的味道令她的心再次沉靜下來,平靜后又安靜了,宛如一隻可愛的小兔子伏在他的心口,聽着他的心跳,咚咚聲讓她變得無比的安心。

“你不怕我媽看見嗎?”她低語道,“看見了又罵你……”

“看見了我也要來。”方義成低聲說,“老天爺知道你還沒有準備好,所以不捨得你難過,才讓你的准考證丟了,這是讓你再好好的準備一年,明年一定可以順利的考上高中,我相信你!”

“我以為你不來了!”周曉雪抽泣出聲,方義成連聲安慰,“好啦,小時候喜歡哭鼻子,現在還喜歡,回去早點休息,乖乖的……”

“乖乖的……”周曉雪聽着這句充滿溺愛的詞,早就忘記了煩惱,臉紅得像熟透了的番茄,燙得連她自己都不敢去觸碰了。

唐翠萍聽不見女兒的哭泣聲,見房門打開着,進來一看沒有人,立即衝出門外,卻見小巷子裏兩個人影兒相擁在一起,心裏立即燃燒起了無比憤怒的火焰。

“你們幹什麼吶?!”

唐翠萍偵響徹天際的嗓門嚇得周曉雪和方義成立即散開,方義成像是被踩着尾巴似地的逃了回來,鑽進被窩后,突然笑了出來。

唐翠萍在院子裏跺着腳把全天下的人都罵了個遍,然而毫無作用。整個永興村的人在吃了晚飯之後都在聽着唐翠萍不重複的咒罵,但沒有人去安慰。唐翠萍並沒有去安慰周曉雪,女兒讀書與否,對她來講沒有多大關係。有關係的是有人在她的背後使壞,這是對她唐翠萍的極其不尊重,甚至是侮辱。

方義成這小子除了勾她家的女兒,還能幹什麼?女兒准考證丟了,絕對是方義成使的手段,人心隔肚皮,他怎麼那麼壞?唐翠萍忌憚方義成三叔方禮鍵的威嚴,不敢明目張胆地咒罵,只能拐彎抹角指桑罵槐,罵得是要多難聽又多難聽!

她還怕什麼?這是對她的嚴重侮辱,她唐翠萍這些年在永興村,還沒有受到如此大的奇恥大辱!兩人還未成年吶,就抱在一起了,要是傳出去,女兒還怎麼嫁人?他方義成算個什麼東西?要錢沒有,讀書讀到一半輟學了,家裏窮得連個鐵鍋都破了個洞,他媽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要死不活,靠那些藥丸吊著命,怎麼不一下子死掉一了不了?

女兒能不能考試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義成這小王八蛋就是不能靠女兒的邊!這幾年女兒和方義成走得那麼近,她看看也就忍了,現在好了,得寸進尺,居然動起手來了!她越想越氣,乾脆搬着凳子給自己倒了一大壺水,一邊潤嗓子一邊罵,反正她有的是時間!

周萬才白天去了趟縣教育局,可是考試已經結束了,即便是找到了准考證那又能如何?時間無法回頭。最後,周萬才只能回到家中,心想女兒反正是要好嫁人的,是不是應該讓翁德勝來家裏看看,彩禮方面就按照傳統的來,一萬八千元一分不能少,另外還得有彩電、縫紉機以及鳳凰牌自行車……

方義成能給他什麼?前段時間剛到蠶農廠工作,就搞了一個什麼“立體式養殖”,花里胡哨的,一點實用性都沒有!他整天腦子裏不知道想些什麼,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哪有翁德勝腳踏實地的?想一想,周萬才覺得這事可不能拖,萬一方義成那小子腦子一熱,也來提親呢?不,他就算來了,他也當時當面把他給拒絕了,他的女兒那是雞窩裏飛出來的金鳳凰,怎麼能讓方義成那隻大蟾蜍吃了天鵝肉!

周萬才前後思考了十分鐘,就把女兒的終生大事私自給定下來了,想一想,以後他翁德福一家人看見他周萬才,都得點頭哈腰客客氣氣的!憑什麼?就憑他周萬才以後可是翁家高的親家了!

得知周曉雪因為準考證丟失而沒能參加中考的翁德勝像是打了雞似的,纏着聞增福趕緊打電話讓父母回來到周曉雪家提親,這事可千萬耽誤不得,夜長夢多,這是他的機會,同樣也是方義成的機會。他不認為自己能比得過方義成,所以兵貴神速,要搶在方義成之前把這親事給定下來!

翁增福哪能沒想到這點,考試結束第二天就用村委會的座機給兒子翁家高打了電話,讓他火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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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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