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確切地說,因昨晚上賈雪妮與金枝碰頭碰腦地發生一場衝突,存心不良的賈二龍幾次揚手想痛打雪妮一頓,但最終還是把持住了,才使事情的發展不致於白熱化。然而,一向任性的雪妮情緒偏激就慪氣離家出走,到今天上午還沒見人回來,也沒聽到電話鈴響。雖說張俠一直對她持有不滿,不過一時半會見不着,心裏還是惦念着的。

張俠見李保姆從廚房裏走出來,趕忙問了聲:“雪妮還沒回來?”

“雪妮昨晚上不是讓你給攆走了嗎,咋啦,一會不見又想她了……”

“我看你也是隨風倒,說話做事沒有定盤星,”張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好聲地說,“建成這樣說,你也這樣說,是我攆的嗎,是她自己慪氣走的。”

李保姆“嘿嘿”笑兩聲,然後說:“大妹子,我嘴有時把不住風,說話沒深淺,信口開河慣了,你可別往心裏去……”

張俠還是不放心,又問:“昨晚聽二龍說,雪妮又打金枝了……?”

“雪妮倒沒打金枝,是二龍他……”

說到這,張俠打岔問:“怎麼,是二龍打金枝了?”

“沒,沒有……”李保姆不敢往下說了,她心裏清楚,無論咋說對自己都不利,只是含含糊糊地說道,“哎呀,是雪妮……不是的,嗨,也沒啥,反正各人心裏算盤各人心裏清楚。”

張俠有點不耐煩了,埋怨道:“你們都是穿連襠褲的,看你平時挺會學話的,今兒不說正題老跑轍,咯咯嘣嘣的,跟吃炒豆子似的……”

“大妹子,你別聽風就是雨,雪妮和金枝是‘狗皮襪子沒翻正’,牙齒還有咬着舌頭的時候,等過幾天我再給她倆說和說和。你呢,見到雪妮也別發毛了,就打沒那宗子事……”

“你這是一退六二五,金枝挨打就這樣算了呀!”

“我這老婆子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還能去給她姐妹倆挑撥事,還不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金枝都成了雪妮的俎上肉,想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外人知道了,她臉面往哪擱,今後還怎麼出去見人呀,這回我一定替金枝出這口氣……”

賈三喜和南雁逛了一圈新世紀廣場,然後沿着廣場西行,倆人不知不覺地來到一條背街小巷裏。

“三喜,您將咱倆的事跟伯父伯母說了嗎?”她深情地問,兩隻眼睛清澈而純潔。

他想起來了,可他並沒有向家裏人提起過。根本不是忘,而是他不敢,對眼前的問話,應作如何回答呢?他在腦子裏思索着想找一些合適的詞,想瞞天過海。

“三喜,原來你把這事給忘了?”

“沒忘,沒忘,”在她的叮問下,他才慢慢說出,“我爸媽也沒怎麼說,說這事依我的……”

“三喜,那你是怎麼考慮的?”她側過頭,用一種期盼的眼神望着他。

“我,我不想現在結婚……”他支支吾吾地說。

“為什麼?”她止住腳步,出奇地凝視着他,“三喜,我弄不明白,你是不是心裏有事瞞着我,你就不能和我說說貼己話。”

“南雁,您多想了……”

她和他並肩走着,長舒一口氣,然後說,“您不知道,我此時的心情只感人世間變幻無常,凄風苦雨,有些事情往往是難遂人願的……”

“怎麼說呢,其實世事並不都是一成不變的。有些事情的發展和結局總是出人意料,大都是同人的思想原則相違背,背道而弛的,不是嗎?”

她聽罷,大為震動,錯愕良久,“三喜,你變了,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他笑了,“南雁,你誤解了,剛才說得那些並不代表我。我是想等我作品成功以後再結婚,不知你能否理解我,這也是我自從寫了這本書,才作出這個決定的。”

此刻,彩色屏幕上正播放着香港武打片……

賈二龍從外回到家裏,坐下后剛點着煙,就被電視裏那互相格鬥的場面所吸引住了……

張俠問着:“二龍,你怎麼動雪妮呀?”

他兩眼盯着螢屏看,半天才吐出一句:“哎呀,媽,你說的哪跟哪呀!”

張俠扭頭瞟了他一眼,心裏不樂,立馬關閉了電視。

“哎,媽,怎麼關機了,看這會打鬥得多激烈。”賈二龍吸口煙,為看不到電視大聲叫道。

“李保姆都說你打人了,你還不想承認。”

“媽,你怎麼竟相信李媽的,她說得都是違心話。”他一欠身,撈過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接著說道,“我早知道李媽不僅是兩面派,有眼力見兒,還好賣人情,順桿兒爬,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你也不省事,那火暴性子上來抹臉不認人。”

“媽,那昨晚上的事你不知道,雪妮脾氣乖張,不知進退,硬是把金枝從床上揪起來朝金枝身上猛打,還是我把她倆拉開的。”

“你別往自個臉上貼金了,這我怎麼沒聽金枝說。”

“喲,你以為我在跟你說瞎話呀,能像三弟瞎話成簍子……”

賈三喜和南雁邊走邊聊敘着,他們要去哪?不知道,反正就這樣溜達着。

“南雁,我的小說就要脫稿了,用不幾天我就能把稿子寄出去了。”

她滿臉喜悅地說:“三喜,祝您馬到成功!”

“南雁,先別高興得太早,我這只是一次嘗試。”

“你文思泉湧、自出機杼,又不知疲倦孜孜以求着,相信做了就有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

他扭過臉,向她投去親昵的一瞥,舒暢地說:“謝謝您,南雁小姐!有您精神上的和心靈上的安慰,我會大有長進的。”

猝爾,從他倆身後駛來一輛摩托車。他倆趕忙躲閃,由於巷道狹窄,可那騎摩托車的不留神將他倆颳倒在地,然後一溜煙倉惶而逃……

南雁強忍着疼痛從地上爬起,望着那遠去的車子氣得直跺腳……她又蹲下身子去扶三喜,不禁嚇了一跳,“哎呀,三喜,你左臂流血了……”

賈三喜面部蒼白,忍着疼痛說:“南雁,不要緊的。”

“快,我扶你去醫院。”南雁慢慢地將他攙扶起,於是倆人一瘸一拐地朝前挪動着。

電視機里武打片已放完,正播放着廣告節目。

“媽,依我看咱家裏就數三弟軟骨頭,沒有節氣,成天圍着那個小記者轉,心裏哪還有咱這個家呀!”賈二龍大有挑撥地說,“媽,他們倆的事你可要把細一點,看他們整天跬步不離、明來暗往,關係親密着呢……”他說這話時,渾身上下就像灌滿了醋,很不是滋味。

然而張俠聽后,只是喟然太息,也沒有接腔。

“三弟日子過得挺美氣的,一天到晚沒事就會痴想,面壁虛構。他班也不好好上,光一個勁地寫書,這山望着那山高。”

提起這事,張俠滿腹怨言,“就為他寫書這事,我也沒少數落他,可他……”

“三弟是不滿足現狀,總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和一切曖昧場所格格不入。其實他是餓着肚子要清高,死要面子活受罪。”

“實在勸不通我就哄騙他,只要他停筆不寫,要多少錢我就給多少錢。可他軟硬不吃,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少不更事的三弟才學空虛,還好逞強,啥事愛拔尖,你說他這不是頭腦冬烘、海底撈月嗎……”

半個小時后,賈三喜和南雁從醫院出來,她便送他回家。

“媽,南雁來啦!”他一進來強作歡顏,又與二龍打着招呼。

南雁跟在三喜身後走了過來,用最甜脆的聲音叫了聲。

張俠沒有答理她,卻抬頭髮現三喜左臂上用白紗布包紮着,十分驚詫地問:“三喜,你這是怎麼啦?”

他輕微一笑,說:“媽,沒事的,就淌一點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俠聽完三喜講述后,又問,“那個騎摩托車的人呢?”

“伯母,”南雁接過話,“等我從地上站起來時,那人騎着摩托車跑遠了……”

張俠聽后,極為惱火,自然就沒好聲地沖她嚷道:“你是怎麼搞得,看把我兒子害成這樣……”

“我……”南雁臉上飛起紅霞,心裏委屈得倒使她樣子顯得有點尷尬不自然。

這個時候,賈二龍從沙發上站起,無聲地走上了樓。

“媽,你怎麼能怪南雁呢!”賈三喜連忙解釋着,“南雁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她扶我去的醫院。”

“哼——”張俠白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南雁,隨我到樓上看稿子去。”他熱情地邀請她。

張俠繃著臉說:“三喜,你都傷成這樣了,還不早點休息。”

南雁並非傻瓜,也沒感到生氣,她朝三喜點頭笑笑,又向張俠道個別,就轉身離去了。

“南雁!”他叫。

“你不要喊她。”

“媽,你剛才怎麼那樣對待南雁?”

張俠沒先回答他的話,卻反詰道:“你怎麼還把她往家裏帶……”

賈二龍登上樓,推門鑽進了金枝房裏。由於他慌慌張張的,不小心碰動了椅子,便一下子驚醒了酣睡的金枝,“誰?”賈二龍應了聲,爬上床躺在了她身邊……

幾句話不說,張俠氣得竟關閉了電視。“三喜,你是存心想讓我氣死,氣死了你就可以改姓當上門女婿了。”她見他仍站在那耷拉着頭不言吭,又叨咕着,“這‘養子不教如養驢,養女不教如養豬’,你整個是榆木疙瘩,我的話一點也聽不進去,成天跟她混在一起,早晚還不害死在她手裏。”

他這才抬起頭,發自內心地說:“南雁對我幫助很大,我覺得她是世上最善解人意,樂善好施的人,我真的離不開她。”

“說得好聽,她對你啥幫助了,是供你吃,還是供你喝啦……”

“她對我的幫助,是用金錢都買不到的,完全是精神上的幫助,這比吃喝都重要。”

“精神幫助——你還挺會整詞的,”她呷一口茶,接著說,“就是幫助再大,也不能填飽肚子。”

突然,金枝房門被拍得“咚咚”響,聽得出是李保姆的聲音。金枝心裏突發地感到緊張,慌忙用手推一把身旁熟睡的二龍。而二龍驚嚇得一時不知所措,倆人都屏住氣,漲紅了臉……一會聽不到李保姆的喊叫聲了,他們倆心裏才稍微平息了些。

賈三喜壯大膽子,終於將南雁的想法如竹筒倒豆子,全都說了出來。

驚詫萬分的張俠半天才說出口,“我就知道她父母這次來北都不會有什麼好事,”她氣得“哼”出了聲,“也不看看自個女兒像什麼樣,就想着把她往我家裏送,門都沒有。”

他說著,想徵求她的意見,“媽,我也想現在就……結婚。”

“不行,你跟她結婚,那金枝怎麼辦?”張俠十分生氣,“她要想和我們家攀親,那不還得過十八道篩子。”

賈三喜那如火如荼的激情,又突然間冷卻了下來,情緒也一落萬丈。他沒有別的辦法,只感一手一足擺脫不了這個肘腋之患。

“三喜,像她這個掃帚星,今後進了哪家門,哪家不都跟着遭殃。”張俠撿起毛衣織着,又說,“就說今兒吧,你要不是跟她在一起能會變成這樣子,這還不都是那個掃帚星妨礙的……”

賈三喜一聽她說“掃帚星”,心裏就彆扭,氣得驀地站起身,走過去“噔噔”上着樓。

“哎,三喜你回來,你聽我把話說完。”

就在這時,李保姆手拿拖把從樓上走下來,大聲嚷道:“哎呀,大妹子……”

“死人了,嚷什麼嚷!”

李保姆笑笑說:“我想給金枝拖一下地板,咋叫也叫不開門。”

賈三喜登上樓,當他走到金枝門口時,正巧碰上二龍拉開門從里探出大半個頭來東張西望着,其行動詭秘。

他見到三喜,猛一驚,從里走出來羞澀得面紅耳赤,心裏那突發的緊張感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半天才擠出一個字,“你——”他愣怔一會,才灰溜溜地走過去,推門閃進屋裏。他又回過頭窺望三喜一眼,然後“咣當”一聲關上了房門。

賈三喜不敢否定這一事實,因為手裏沒有刀把兒。但令他置疑的是,二龍大天白日關着門在金枝屋裏幹什麼呢?在沒弄清楚之前,絕不能捕風捉影地亂說。他邊走邊思忖着,然後推門進了自己房間。

由於賈三喜將南雁那一想法告知了張俠,便再度引起張俠的警惕,使她更加小心,格外謹慎,萬一三喜和南雁偷偷結了婚,那金枝豈不是白等一場。她坐在沙發里,苦思冥想着……抬頭髮現賈三喜快步從樓上走下來,問:“三喜到哪去,是不是又去找那個狐狸精?”

他止住腳步,急聲說道:“媽,我去上班,不然要誤點了。”

“今兒是禮拜六,上啥班?”

“公司另有新任務,加班一天。”

張俠不太相信,用眼望一下坐在那看着畫報的金枝,說:“你今兒就是加班也別去,請一天假帶金枝去街里串串……”

他這時腦子裏想起昨天去樓上見到的情景,毫無遮掩地說:“她……不是有人陪着……”

金枝臉色陡然一變,心裏“撲撲”直跳,除非……

“誰?”張俠驚疑地問。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急忙走了出去。

接下,客廳里一陣靜寂,靜得讓人有點發怯。

過了一會,張俠先開了口,“金枝,三喜剛才說得都是真的?”

金枝心裏又一陣驚慌,感到無地自容,紅着臉皮說:“不,不是的……”

“媽,哪有的事呀,你別聽三弟瞎扯,”這個時候,躲在樓上偷聽話的二龍再也憋不住了,他邊走下樓梯邊說著,“處在這種情形之下,你想三弟嘴裏還能會說出金枝什麼好話來。這事要我看,你們老張家也沒有那種人,金枝絕不會做出那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來。”他來到客廳,咧嘴笑笑,接著說,“媽,你怎麼放三弟走了,說不定他現在又泡那個妞去了……”

張俠聽他說這,心裏氣恨得也說不出話來了。

賈二龍一跤跌坐在沙發里,說:“有句名言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像三弟經常跟那個小記者在一起,也學得生性疏狂,態度傲慢,生活都不檢點了。”

張俠織一會毛衣停一會,心裏很不安帖,說:“聽三喜昨天說,南雁現在又張羅着結婚……”

他一聽這,如遭當頭一棒,十分震驚,趕忙追問:“這是真的?”

“三喜親口說的,還會有假。”

“你答應了?”

“我哪會呢,辭還辭不掉哩!”

“我想你不會,這箭擺在弦上,不發也得發。”賈二龍心裏稍微放鬆了些,說著,“你要是應允了,那金枝可就扔在一邊曬起來了……”

“我又不糊塗,還沒氣昏了頭。”

賈二龍正想說什麼,忽然手機發出和弦音樂。他取出,放在耳旁邊聽邊應着,然後說:“媽,方圓打電話催我現在去公司,說有要緊事。”說著,起身走去。

剛巧,李保姆挎着滿籃子菜推門走進來,見他一副急急忙忙的樣子,就問中午在家吃飯嗎,他說中午不回來吃了,然後抬腿走了出去。

李保姆累得滿頭是汗,彎腰將那滿籃子菜放在地上,用肩上毛巾擦一把汗,然後說:“大妹子,我今兒買好那胖婦女的豬肉都轉身走了,胖婦女又白送給我兩個豬腰子。”

“兩個豬腰子能值幾個錢,胖婦女家的二兒子原先在建成公司上班,都被列入下崗名單了。可那胖婦女來家裏糾纏幾次,好話說了幾大筐,建成也只好留下了,僅這些就能讓他們家感恩一輩子的。”

“那胖婦女可會做事啦,我哪回買她的豬肉,只留個本錢,她老這樣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瞧你說的,這種便宜上哪碰去,人家就是想占還佔不上哩!”張俠邊織毛衣邊說著,“老古語,‘人心換人心,四兩換半斤’,她還是知道好歹的。我家建成要是不幫她的忙,你去買肉她還不一樣賺錢呀!”

“對啦,大妹子,那胖婦女問三喜是跟南雁還是跟金枝結婚,她還等着喝喜酒哩!”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跟金枝啦!”

晚上,張俠吃過飯坐在沙發里看着電視。

賈二龍一腳踏進來,就大聲叫道。

她沒有防備,心裏不由一驚,“你這孩子,嚇了我一跳。”

他笑笑,打着飽嗝朝這邊走來,只見他滿面紅光,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

張俠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酒氣味,“二龍,你又喝酒了。”

“沒錯,剛才在我大哥家跟我大哥對乾的。”他一坐下,伸手端起茶几上一杯涼開水,仰脖大喝起來。

“你今晚怎麼暈到你大哥家喝酒去了?”

“嗨,別提了,我去了才聽大嫂說,大哥這陣子老為工作上的事不開心,心生鬱悶……於是我就陪大哥多喝點酒,借酒澆愁嘛!”

“你大哥自參加工作以來,雖沒有大的改觀,但工作幹得還是樣兒!”

“人若不走運,吃冰棒都會燙着腮幫子。像三弟昨天被摩托車颳倒在地,不就是背字兒,倒霉。”他又喝了兩口,便擱下杯子。

提到這,張俠就氣上心來,埋怨着:“這還不都怨那個掃帚星,三喜只要跟她在一起,倒霉的時候在後頭哩!”

說這話,倒叫賈二龍想起來了,也是他今晚正要問的,“媽,你成天說南雁是掃帚星,是真的嗎?”

張俠嘴角的皮肉向上翹了翹,環顧一下四周,壓低嗓音說:“是假的。”

賈二龍聽后,心裏那久纏不去的憂慮感一時間煙消雲散了。他已燃着煙,邊吸邊說著:“我說她真要是掃帚星那還得了,還不早把她父母給剋死呀!”

“二龍,你小聲點,”張俠接著說,“我這樣說,還不是想嚇唬三喜呀!”

“其實南雁這人蠻不錯的,心眼兒好,有心機……”他吸口煙,從鼻孔中冒出一縷縷煙霧,“工作積極,又很巴結,是女中之強人,娶了她也算是有福氣……”

張俠越聽越糊塗起來,沒容說完,就給截住了,“二龍,你說得我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懂,話都變味了,看來你又不想讓我退這門親了……”

“媽,不管怎麼說還得讓三弟辭掉她,這潑出去的水又收回來,那三弟,雪妮還有大嫂這個外來人明顯會對你有看法的,還不說你說話不算數,吐口唾沫又舔起來。”

“二龍,你今晚從你大嫂那回來抽的什麼風,你到底想搞啥名堂?”張俠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皺着眉頭問。

“媽,說白了就是既讓三弟跟表妹金枝結婚,又要留住南雁不走……”

“那,那留下南雁幹嗎,你叫我閑養活她呀,我不幹……”

“鈴鈴……”這時,茶几上的電話機響了起來。

張俠抓起話筒問:“誰呀?噢,是藍青,這麼晚打來電話有事呀……”她邊聽邊應着。

賈二龍一聽是藍青的電話,心裏就明白了,頓感渾身上下不自在,也不好意思坐下去了,只好訕訕地走開了。

“好好,藍青,我都知道了。”張俠說聲“再見”就掛了電話,扭頭看見離去的二龍,又趕忙把他喊了回來。

賈二龍早料到她要問什麼,故意打着呵欠說:“媽,還有什麼事呀,我是人困馬乏上下眼皮直打架,實在是支撐不住了。”

“剛才你大嫂打來電話都說清楚了,你跟媽說句實話,你真的相中南雁了,你不會是玩嘴吧?”

賈二龍臉上發訕,既然藍青將事情給捅出來了,那麼自己也沒必要再瞞着了。他吐着煙圈兒,十分洒脫地說:“媽,此一時彼一時嘛,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一個男人看一個異性般地女神,是極其正常的,不足為奇。”

她感到離奇,也很意外,“二龍,你不能娶南雁,因為她……”

沒讓說完,賈二龍就給堵住了,“媽,咱倆以前說得那些不都是瞎編的,這一點你我心裏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他吸口煙,並朝煙灰缸里彈彈煙灰頭,又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即使南雁有點大醇小疵的也在所難免,未可厚非,不必計較。因為情況變了,思想也要變通,不能膠枉鼓瑟。”

言必有中,三言兩語又說進了張俠的心坎里。她在心裏忖量半天,然後說道:“二龍,你想過沒有,你要是跟南雁結了婚,那三喜還不氣你一輩子,就連我也會氣呀!”

“他也不能太霸道了,你讓他把南雁給辭了,難道我就不能再把她娶過來。”

“二龍,你是這樣想,可你知道南雁心裏是否同意?”

“那就看大嫂的了,大嫂要是給我說成了,以後我也不會虧待她的。”他吸口煙,又說,“就講今晚上,我在大嫂那吃頓飯,也算沒白吃。我給赫兒買玩具,買衣服,還有好吃的幾樣加在一起就四五百塊。”

“二龍,你還成天說你手頭緊,像你這樣花錢跟流水了哪能會攢着錢。你平時就不能節省點,去你大哥那吃飯還能外,也沒必要花那麼多呀!”

“媽,你不知道這如今託人辦事難,不花錢哪能行呀,總不能老用臉扛着。”

張俠極不贊成地瞟了他一眼,也不想接他的話了,掉轉話題問着:“哎,你不是說過你不能提親嗎,現在怎麼又想着提這事了?”

賈二龍用手指頭撓撓後腦勺,不禁“撲哧”一笑,說:“媽,這叫我怎麼解釋呢,我以前是有這個怪癖。自從見到南雁,就漸漸愛上她了。她輕柔的話語,恬淡的姿態,美麗的眼神,都令我心醉。也就是說我已碰上了自己心愛的人,那這塊心病自然也就沒了。”

張俠聽他說這,心裏似乎明白了一些,並不是說他這塊心病就永遠附加在他身上,在特定的環境下,也是可以解除的。“二龍,你是聽說南雁現在想結婚,又怕他們私自辦啦,所以你等不及了,才趕忙找你大嫂說這事……”

他惺惺作態,故作一副生氣的樣子,“媽,我發覺一碰到我的事,你就拉後腿,打退堂鼓。我至今還中饋猶室,你就不會成全我,你明知我有這塊心病,又非南雁不娶,你這不是存心想讓我打一輩子光棍嗎……”

幾句話說得,張俠無言以對了。仔細想想,二龍說得不是沒一點道理。她覺得二龍能夠解除身上的病症,自願提親,是值得高興的。不管他跟誰結合,都應全力。

當拂曉來臨時,張俠就起床叩了兩聲三喜房間的門,聽見裏面沒有動靜,她便推門進了房間,來到床前,剛好三喜睜開了睡眼。

“媽!”他叫了聲,坐起,並用手揉了揉眼,倚靠在床背上。

“三喜,你醒來了,”張俠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床前坐了下來,“三喜,你昨晚回來這麼晚,是不是又跟南雁出去玩了?”她那問聲不高不低,聽起來特別甜脆、柔和。

賈三喜揣摸不透,草木皆兵,怎麼一大早又來問這個,況且已改往日腔調。但不管怎樣,也不能說白了,他支支吾吾地說道:“媽,沒,沒有……”

她面帶微笑,又問:“三喜,南雁真的想現在就結婚,她不會是在說著玩吧?”

“她……是這樣說過,我看她是認真的。”

張俠聽后,心裏真是太高興了,臉上掛着好久都未見過的笑容,晴朗燦爛,“三喜,快去喊南雁來家裏吃早飯。”

他感到出人意表,僵局多日的張俠,怎麼又突然想到喊南雁來家裏吃飯,莫非又同意這門親事了。那金枝呢,難道有主兒了。他疑惑不解,正往下想着……只聽張俠又一次催促着,“三喜,快起來去呀!”

“媽,南雁這時候肯定是吃過早飯外出採訪去了。”

“那,那就等中午。”她臉上依然保持着燦爛地微笑。

“恐怕中午也不行,南雁白天忙,根本沒功夫坐下來吃飯。”

張俠想了想,然後又說:“這樣吧,你晚上請南雁過來,我一會打電話通知你大哥大嫂,還有你二哥……”

張俠吃過早飯陶然自得欣賞着電視節目。

李保姆挎着空籃子從廚房裏走出,今兒個沒有搭碴,都拉開客廳門了,張俠扭頭看到又趕忙把她喊了回來。

“大妹子,啥事?”

“你今兒上街多買些菜,噢,別忘買條鮮魚,留着晚上做糖醋魚。”

“大妹子,晚上又請誰來家裏吃飯呀?”

“南雁!”

“誰誰……”她覺得奇怪,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大妹子,你不是在說胡話吧?”

“我又不糊塗,說啥胡話。”

李保姆感到可信無疑,只是高興地說道:“喲,今兒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這話能從大妹子嘴裏說出,真是不易呀!”

“瞧你說的,請南雁來家裏吃飯有啥稀罕的,她平時少來呀!”

李保姆都走兩步遠,又返回來問:“大妹子,你是不是又同意三喜跟南雁好啦?”

張俠有點不耐煩了,“這你就別打聽了,趕緊上街買菜去吧!”

到了晚上。

張俠好不容易才把南雁盼到家裏,他倆一進來,張俠滿面春風地迎上前,“喲,我的乾女兒南雁來啦,可讓我想死你了,正如電視裏所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呀!”

“伯母好!”她叫了聲,然後又扭頭朝那邊坐着的賈建成,賈大志還有藍青打着招呼。

“走,南雁,咱娘倆到那邊沙發上坐去。”倆人坐下后,張俠又忙着拿條香蕉剝着皮,后又遞到她手裏,“南雁,吃條香蕉。”

南雁慌忙推辭着,“伯母,我不吃,還是你吃吧!”

這時,坐在一旁沙發上嗑着瓜子的藍青接過腔,“南雁,給你剝好皮了,你就吃吧!”

賈三喜坐在那兒,目睹南雁這次受到的優厚待遇,心裏也就踏實多了。說實在的,一路上,他心裏揣測不定,杯弓蛇影,不知道進家后,張俠又會怎樣……嗨,真沒想到,張俠見到她,臉上卻綻開花兒一般的笑容,語氣委婉,甚至待她比以前還要熱情。然而張俠一反常態,又令他孤疑,難道這是在玩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鬼把戲,裏面還會有別的用意……他不敢往下想了,就這樣無動於衷地坐着,在那察言觀色。

張俠又剝完一條香蕉,邊吃邊問着:“南雁,這些天忙啥啦?伯母也不見你來家裏了……”她欣喜之情,形於辭色。

南雁吃着香蕉,然後笑笑說:“伯母,我也想來看您,可就是工作太忙,無法脫身。”

“這一點伯母能理解,以後有時間就常來家裏,呵!”張俠丟下手中香蕉皮,起身說道,“走,藍青,到樓上我跟你說句話。”她又扭頭朝身旁的南雁笑笑,然後和藍青去了樓上。

張俠的這一舉動,又引起了三喜的猜測,她們究竟想幹什麼……難道還有背人的話非要到樓上說不行,使他疑雲難消,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賈二龍跟方圓他們幾個一直躲在單位宿舍里搓麻將。賈二龍腦子電光火石地一閃,想到該回去了。於是他開着朋友的車子駛到一家花店門前停住了,跳下車,關好車門,就直奔花店。這裏簡直是花的世界,到處擺放着各色各樣的鮮花,使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服務小姐特意為他選配了幾朵好看的花兒。他付了錢,道一聲“謝謝”就急匆匆地走出花店,打開車門坐進去,重新發動馬達,掉轉車頭,絕塵而去。

幾分鐘后,只見張俠和藍青從樓上走下着。張俠仍在低聲細語地說著什麼,還時不時地發出笑聲。

李保姆從廚房裏走出來,和南雁寒暄幾句,張羅着吃飯。

張俠用眼掃視一下客廳,着急地說:“哎,二龍怎麼還不回來,這都到啥時候了。”

話音剛落,只聽客廳門“咣當”一聲被推開,賈二龍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二龍,你怎麼還買幾朵花回來?”

“媽,弄朵花兒往餐桌上一放,這樣不是更增添幾分濃厚溫馨的氣氛嘛!”

李保姆接過腔:“大妹子,還是二龍想得周到,只要大家有個好心情,天陰也會燦爛。”

吃飯時,張俠不住地往南雁面前的小盤子裏放菜。由於她的盛情款待,搞得南雁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頓飯吃了好長時間,大家也顯得特別有心境。因為張俠臉上煥發出往日少有的光彩,他們吃起來也顯得有滋有味了……

李保姆將張俠房間拂拭了一遍,便從樓上走下來。她聽見張俠在打電話,沒有吱聲。張俠對着話筒叮囑幾句,然後掛上了。李保姆趨上前問着:“大妹子,剛才在跟誰通電話呀?”

“……跟藍青。”她高興得嘴裏還不斷地哼着小曲兒。

李保姆想起來了,於是脫口而出:“我知道是啥事了,二龍說他馬上就和南雁成親啦,還要我等着吃他喜糖哩!”

“就二龍嘴快,狗肚裏盛不了二兩香油。”她很氣憤,又故意這樣說道,“你別相信二龍的,他是在跟你開玩笑。”

“我看二龍不像,他句句說得可是有板有眼的,”不管張俠怎樣掩蓋,李保姆還是肯定了這一事實,“二龍說他媒人還是藍青,他已為藍青身上花了上千塊錢啦!”

張俠覺得事情已被抖摟出來,瞞也瞞不住了,便囑咐着:“二龍是屎不出來屁打雷,說話跟缺個心眼似的,東一句,西一句,你可別跟三喜亂說。”

“大妹子,這我知道。可他倆都是自家孩子,你這樣不是……”

張俠料到她要說什麼,趕忙堵住了,“我覺得三喜跟金枝挺般配的,雖說還沒定下來,那還不是遲早的事。二龍都是三十歲的人了,還沒有成家。現如今他看上南雁了,我這做媽的還能去拆他的台,挖他的牆根。你說得不錯,他倆都是我兒子,可我總不能眼看着二龍打一輩子光棍吧!”

李保姆在心裏思謀着,過一會才說:“理倒是這個理,我琢磨着南雁不會跟二龍,你想南雁喜歡的是三喜……”

“你真不會說話,你怎麼就不往好處想。這事還沒跟南雁說哩,你就在這說些喪氣的話,真沒勁。”

李保姆這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着:“不不,大妹子,我巴不得這事能成,那要是不成……”

說到這,張俠就急着插上話,“這事成不成,還不就看藍青的了。”

“藍青把這事給包啦?”

“反正我把話都跟藍青說透徹了,就看藍青怎麼辦。他倆都是自家兄弟,這回不就能看出藍青偏向誰,往哪邊靠嘍!”張俠接著說,“雖說藍青為這事費心了,二龍也沒虧待她,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哩,也不會白花。藍青既然收了人家的禮,那就得想辦法給人家說和成,咋着也得對得起人家。”

李保姆聽后,也就不吱聲了,心想,藍青碰到這種情況,那可是盤根錯節,左右為難。雖說張俠已囑咐李保姆不要將此事透露給三喜,可把不住風的她等到都吃過午飯,就跟隨雪妮跑上樓,並把她拉進屋裏,關上房門,一五一十地講給了雪妮聽。

賈雪妮聽后還不太相信,等晚上加完班,從歌舞團跑到藍青那打探個清楚。雪妮晚飯也是在藍青那吃的,吃完飯,雪妮就隨藍青端着吃剩的碗筷來到廚房裏,繼續聊敘着。

藍青雙手插進水池裏,邊用抹布擦洗着碗邊說著:“這事想起來真怪,更使我料想不到,二龍竟愛上南雁了。我早知道這樣,開始就把南雁介紹給二龍了。”

雪妮忍不住插上話,“大嫂,二哥言語詭譎,狗皮膏藥,別相信他那一套。你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啥葯,興許二哥是想玩玩她……”

“雪妮,不像你說的那樣,我能看得出二龍這次是動真格的,”藍青說,“退一步講,二龍若是想玩玩,年輕漂亮女孩多啦,何必非要找南雁。”

“二哥骨頭賤,是屬於那種越吃不到葡萄越想酸的角色。漂亮姑娘成群結隊,為啥偏要跟三哥爭奪一個呢?”

“二龍把話都跟我說盡了,他說他這輩子跟南雁特別有緣,愛就愛南雁一個人,也惟獨南雁讓他動心。”

聽她這一說,雪妮也無話可說了。

藍青不停地洗着碗,同時又感到奇怪,“哎,雪妮,你說咱媽那種老思想怎麼突然轉變過來了,這會倒不嫌棄南雁了……”

“大嫂,你還真相信咱媽以前說得那些呀,明眼人都知道,她那一套都是蒙人的。”雪妮問,“大嫂,這事你跟南雁姐說了嗎?”

“還沒呢!”藍青繼續洗着水池裏的盤子。

雪妮直言說道:“大嫂,你既然沒說就不要說了。說了也白說,南雁姐不會同意的。”

“咱媽今兒一天打了好幾次電話,問我跟南雁說了沒有?可你大哥硬攔着我不要提這事。”

“大哥做得對,哎,大嫂,你說這事該怎麼辦?”她又問着,想聽聽藍青的。

一向做事聰明的藍青,這下也進退兩難了,“我要是跟南雁提這事,心裏總覺得對不住三喜。要是不提,跟咱媽,二龍也沒法答覆呀!”

“大嫂,你聽我一句勸,別給南雁姐增加心理壓力了,”雪妮說,“南雁姐和三哥已經是情投意合,難捨難分,你何必再去拆散一對好鴛鴦。”

藍青洗完水池裏的碗和筷,將贓水排放掉,又擰開水籠頭。待抽了大半池子清水后,又逐個擦洗着碗和筷子,“雪妮,我怕二龍天天來熬磨人。”

“大嫂,你儘管放心,我這就回去找二哥說,叫他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雪妮說完,轉身走去。

藍青慌忙從水池裏撈出手,在她身後走着,“雪妮,你要好好跟二龍說,可別吵起來。對啦,這事還不能讓三喜知道了。”

她倆來到客廳,“大嫂,這我知道,”雪妮又對她說,“今後咱媽要打電話問你,你就說問過了,南雁姐不同意。嗯,要不再加上這句,南雁姐說啦,這輩子就是嫁不出去也不會嫁給二哥的……”說罷,竟憋不住笑起來。

在客廳一直跟大志看電視的赫兒,看到雪妮拉着想走的架勢,趕忙跑過去,要跟她一塊回去。

藍青搭上腔:“赫兒,今兒太晚就別回去了。”

賈雪妮見赫兒不同意,氣得兩隻腳將地板跺得“咚咚”響,“好好,姑姑這就帶你回去還不行。”於是雪妮跟他倆打聲招呼就拉起赫兒走了。

賈二龍晚上準是喝多點酒,臉上都掛幌子了。他正在興頭上,坐在自己床前的一把椅子上,邊吸煙邊跟李保姆吹牛神侃起來。“李媽,我知道你能說會道,這事還得仰仗你,你得給我穿針引線……”

“這種寅吃卯糧的事,我不幹,”站在他身旁的李保姆快言快語地說,“我就是誇你一百個好,就見得南雁……”說到這,她趕忙用手捂住嘴,將剩餘的話咽了下去。

“李媽,就我這條件哪一點比三喜差,還怕南雁看不上我,”他不但不惱,反而誇大其詞,“我買了一套四室一廳的公寓,因為我特別講究生活的質量,追求高層次的物質享受,將新房裝飾得舒適溫馨,富有浪漫情調。我要讓南雁看后無可挑剔,心滿意足。”他吸口煙,接著說,“李媽,你只要給我加把勁,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李保姆一聽這話動了心,眼角的皺紋中充滿了笑意,挺直腰板說:“殺人的肝膽,救人的心,能幫一分絕不差半毫。”

“李媽,有你這話,我可又多了一份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和信心。”

“無利誰肯早起嘛!”李保姆見他光打啞謎,就又說,“二龍,這媒人也不容易,成天跑來跑去的,嘴皮子磨破不說,弄不好還落一身包涵。在我們鄉下,媒人也圖個幾七幾八的,咱月亮地里砍大刀,明砍,你給我啥好處……”

賈二龍不停地吸着煙,佯言道:“李媽,我說話絕對算數,到時我一定給你買幾身最時尚的老年服裝,穿在身上去街里買菜也好抖抖威風……”

李保姆聽到這,笑得兩眼都眯成一條線了,心裏像灌滿了蜂蜜一樣甜。

賈雪妮帶着赫兒從藍青家出來,就打的回到了龍鳳新村自己的家。悶熱的夜,沒有一絲兒風,也沒有一絲兒涼意。庭院裏,那被塵土污垢的花兒失去了綠色,在朦朧的夜色中蔫蔫地低垂着,燈明處隱約看到幾隻蚊蟲飛來飛去,發出嗡嗡營營的響聲……

倆人一進來,赫兒就掙脫開她的手腕撒腿跑過來,親切地喊了聲:“奶奶——”

張俠見到自個的小孫子,顯得精神百倍,雙手捧起他那稚嫩的小臉蛋“叭叭”地親了幾口,然後笑着問:“我的乖孫子,跟誰回來的?”

“跟姑姑回來的。”赫兒說著,又一頭扎到賈建成懷裏,撒起嬌來。

賈雪妮走過來,用眼掃視一下客廳,問着:“媽,我二哥今晚沒回來?”

“你二哥回來了,吃過飯就去了樓上。”雪妮一聽這,二話不說直奔樓道口。李保姆與她迎面下着樓,問她吃過沒有……雪妮應了聲,急步登上了樓。

張俠覺得雪妮今晚有些反常,不對茬兒,一進門就問二龍回來沒有,這又急着跑樓上去幹嗎……她一時放心不下,便對赫兒說:“赫兒,你去樓上看你雪妮姑睡了沒有……”聽話的赫兒從沙發上跳下來,拔腿就往樓上跑去。

賈建成看着電視,問道:“你讓赫兒去樓上看雪妮幹什麼?她困了還不知道睡覺。”

“雪妮這麼晚從藍青那回來,能會有好事,”張俠猜疑地說,“藍青還不是把這事又跟雪妮說了,不然雪妮一回來咋就想着問二龍……”

“這事你就斷定是藍青說的?”

“她不說才怪呢,我還囑咐她,這事沒定下來誰也不要亂講,”張俠不由嘆口氣,“這都是肚子不能盛大事的人……”

接下,赫兒便從樓上跑下來,他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尖聲叫道:“奶奶,快點上來,二叔和雪妮姑又吵起來了……”

“我就知道雪妮回來會有這一遭,”張俠起身就往樓上跑,嘴裏還不斷發出嘮叨:“這個雪妮喲,你咋就不能學省事點……”

原來賈雪妮登上樓,來到二龍房裏。她氣得凶焰萬丈,而二龍吹鬍子瞪眼,倆人針尖對麥芒兒爭吵起來。

賈二龍很熬心,手指間夾着煙,惱怒得邊吸煙邊在屋子裏來回走動着……他止住腳步,滿臉兇橫,目光如電,脖子上的青筋暴出,“不要把我的忍讓看作軟弱可欺,雪妮,我警告你,這事你少管。”

“我偏要管,”她柳眉倒豎,不由得“哼”出了聲,“乘人之危,奪別人所愛,算什麼本事……”

他聽到這,不由慘笑一聲,然後說:“不錯,我沒什麼大本事,這事只要我插手,三喜他就別想娶南雁……”

她沖二龍咬牙切齒,兩眼噴火,氣得朝地上“呸”地一聲,“真是死皮白賴,厚顏無恥……”

對雪妮這張小李飛刀似地利嘴有點招架不住了,蒙受奇恥大辱的二龍終於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爆發了。他手指着朝這邊走來,只覺血氣上涌,兩眼發昏,揚起手,“啪”地一巴掌甩在了雪妮臉上。

就在這時,張俠一腳踏進來,目睹眼前這一情景,心裏驟然一驚……“二龍,”她跑上前,用力拽下了二龍的手,喘息着說,“你幹什麼,真想讓我活活氣死呀……”

他余怒未消,大聲吼道:“我想打人。”

張俠怕他倆在一塊又要打鬧,就一個勁地將二龍往門外推,“二龍,你跟我下去……”

賈二龍身子掙了掙,走過去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用手一捋額前頭髮,“我就在自個屋裏獃著,哪也不去。”

張俠跟過來,“走呀,別在這坐了,跟我下去……”她使勁拽起了他,強硬着將他拉出房。二龍走走停停,最終還是沒有拗過她。

張俠上樓后,李保姆便從廚房裏走出來,在客廳跟賈建成指手劃腳地嘀咕着……她聽到那邊有動靜,也就不言吭了。

賈建成吸口煙,望着被張俠勉強推下樓的二龍,問道:“二龍,剛才你在樓上跟雪妮吵什麼?”

“我心裏氣,”他來到客廳,看見一旁站着的李保姆,那氣就不打一處來,心想這件事準是她告訴雪妮的……於是他徑直衝向她,故意挑刺找茬兒,“我說今晚上心裏怎麼不舒服,肚子老發疼,原來是你今晚做飯沒洗手……”

“我今晚做飯洗手了呀,”李保姆無動於衷地站在那,嚇得面有改色,一個勁地與他爭辯着,“誰見我沒洗手,你這是聽誰說的?你不要半夜起來吃桃子,揀軟的捏……”

“是我親眼看見你從衛生間裏出來,進廚房后連手都沒洗就做飯了。”

李保姆一時氣得竟不知說啥好了,哭喪着臉說:“哎呀,大妹子……”她乾脆繞過沙發,跑到賈建成面前,擤把鼻涕往腳後跟一告,“賈董呀,二龍他在陷害我,你可要給我做主呀!”

賈二龍簡直發了瘋,失去理智,又手指着跟過來,“誰陷害你了,就我看見你解過手沒洗手,一點兒都不假。”

李保姆覺得有點理屈,氣得也解釋不好了,只是兩手一拍腿腕,“哎呀,你今晚要有啥好歹,我這老婆子可說不清了……”

張俠走近她身旁,伸手拉了拉她的衣邊兒,低聲說:“你還不趕快回自個屋去。”

“大妹子,我,我冤枉呀!你知道我是個乾淨碴,啥事都很講究,啥時候弄過這事……”

“快走呀,別站着啦……”

李保姆轉身走去,可二龍仍揪着她不肯放過,“你別走呀,你還沒把問題交待清楚,怎麼走了……”

賈建成耐不住了,厲聲說道:“你胡鬧什麼,給我坐下。”

他神情頹然地坐在了沙發里,沒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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