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終於翻臉
傅孟瑤勃然大怒！一腳踹開李齊愷！
李齊愷這樣多年在她心裏連條狗都不如！
如今這條狗竟然敢攔她的路！還是為了傅靜之！
“你被美色迷昏了頭了？敢攔我！你算是個什麼東西跟我求情！要不是我，你現在還在外事部看大門呢！你當你是什麼人物！”傅孟瑤厲呵。
李齊愷被一腳踹開，“哎呦”一聲慘叫。
內院卻有人顫顫巍巍小心翼翼的探頭出來，看着外面的人，滿臉淚痕叫一聲：“老爺……”
李齊愷聽見聲音急忙從地上爬起來，什麼都不顧了衝過去扶着那人：“讓你在裏面待着你出來做什麼？你放心，這裏我能搞定，你好好在裏面就是了。”
夜晚光線暗，燭火映過來，大家才看到門裏那人竟然是王雪！
傅孟瑤頓時呆在當場，思量了一下，眼底驟然都是恨意，猛然瞪向傅靜之：“你做的好事！卻原來根本不是我兒子廣原，你一直都知道是他是不是！”
傅靜之唇角微笑，卻是做好人一般低聲勸：“姑母，這男女感情也是沒辦法，我也是看他們可憐才自作主張替王雪贖了身養在這裏，姑母您看在王媽這麼多年服侍您的份兒上，你就讓姑父收了王雪吧。”
聽起來有理有據。
傅孟瑤冷笑一聲，盯着傅靜之：“你倒是好心！”
李齊愷急忙過來攔傅孟瑤：“孟瑤，你別這樣……”
傅孟瑤一把推開李齊愷，正要說話。
傅靜之卻是又說：“姑母你這樣傷了你和姑父夫妻感情不值得，姑父要是狠下心，這可是兩敗俱傷……”
傅孟瑤卻厲聲：“他敢！傅靜之！你這一手好算盤！你以為那個窩囊廢真能為了一個下人就跟我翻臉！我就看着他敢不敢！”
傅孟瑤推開傅靜之就往門口瑟瑟發抖的王雪身邊過去揚手就要扇，王媽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拽着傅孟瑤撕扯，又有人上去拽開王媽，王媽又哭又叫，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傅孟瑤！我今日就跟你恩斷義絕！”李齊愷忽然爆喝一聲，又沖了上來，一把過來拽着傅孟瑤：“我李家的事情跟你無關！我李齊愷今日起！休妻另娶！”
傅孟瑤被拽的整個人往後踉蹌了兩步，吃驚的看着面前的李齊愷。
被李齊愷吼的頭有些暈。
不可能！李齊愷絕不敢反抗她！
“李齊愷你說什麼！你為了這個女人你要休了我！我可是傅孟瑤！你有今日……”傅孟瑤向前一步厲聲逼問。
李齊愷卻忍無可忍一巴掌扇過來，重重擊在她的面上：“你住嘴！”
場面一時全都靜下來，周圍所有的人互相看着，誰都不敢動。
李齊愷扇完傅孟瑤，大聲呵斥，中氣十足：“還想留在李家的都給我住手！從今以後王雪就是李家的女主人！誰要跟傅孟瑤這個棄婦走現在就給我滾！再在這裏動手動腳別怪我不客氣！”
傅孟瑤被打的跌倒在地，抬頭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這個幾十年同床共枕的窩囊廢老公！
她不信！怎麼可能！窩囊廢怎麼會為了一個王雪敢跟她翻臉！
李齊愷卻是怒氣沖沖，一手指着地上的傅孟瑤，踹上來幾腳：“從來都是你打人，現在你也嘗嘗被人打的滋味！你以為所有人都怕你該聽你的！我李齊愷為了你我也夠了！我還不夠能忍？你這個毒婦！我今天就算是拼了我也要休了你！我要是護不住我李家的骨血我才是真的窩囊！”
傅孟瑤眼中大驚，看向一邊的王雪，王雪現在肚子還看不出什麼，可的確是穿的有些不同尋常的寬鬆。
竟然是懷了李齊愷的孩子？
那就難怪……
李齊愷一直想有一個兒子開枝散葉！這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傅孟瑤看向一邊靜靜站立着彷彿一切跟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的傅靜之，忽的冷笑，眼底都是怨毒：“你算的一手好賬，你可真是歹毒，你早就知道！”
李齊愷卻是咒罵：“你還說別人？靜之她做了什麼？她以德報怨！她幫我照拂王雪，她菩薩心腸，本來是想在這裏過兩天安生日子，你卻衝出來！你口口聲聲說什麼可以納妾，你根本連自己的親侄女也坑！你還要我收了靜之！就為不讓你的寶貝兒子李慕南娶她！你才是蛇蠍心腸！”
王雪在一邊驚的有些暈闕，李齊愷急忙去看，在場李家的傭人也都紛紛住了手忙着叫大夫。
傅孟瑤知道自己輸了，全都輸了。
這一次，她滿盤皆輸。
*****
李齊凱接王雪和王媽搬回李家的大宅，傅孟瑤被罰去拉小院閉門思過，對外說是念佛參拜，第二日立刻就要搬走。
傅孟瑤的脊背挺的很直，端着當家主母的架子，身邊空蕩蕩可也一步一腳印的離開李家。
“你一定很得意吧？我告訴你，你最好指望李齊愷那個廢物能給你撐腰！不然你一定別想嫁給我兒子！他是我兒子，我最了解他，他從來都聽我的。”傅孟瑤恨恨的跟前來送她的傅靜之說。
傅靜之送她到門口，聽見她說才問一句：“姑母你就沒想過，我根本看不上你兒子嗎？”
傅孟瑤聞言微怔，有些疑惑的打量傅靜之。
所有人都知道傅靜之為李慕南痴狂，甚至不惜私奔，這才逼的傅家同意了這門婚事。
傅靜之竟然不想嫁給李慕南？
天大的笑話。
傅靜之卻是又反問：“一個只知道愚孝，又沒有半點功勛，還在外面沾花惹草搞大別人肚子的男人，從頭到尾只有皮相略好，可天下好男兒皮相好的何止千千萬萬，我傅家的女兒又為什麼非要嫁給這樣的男人？”
一句“傅家的女兒”，卻不止是傅靜之，連同她傅孟瑤也是傅家的女兒。
傅孟瑤正要說話之間，卻忽然反應過來，目光急急的看向傅靜之的腰腹：“沾花惹草搞大別人肚子？你說的是……”
傅靜之森森開口：“是白如薇，她已經打掉了。”
傅孟瑤整個人精神一下子崩潰，口裏喃喃，扶着旁邊的迴廊：“怎麼會？為什麼我不知道？怎麼不告訴我？那可是我的孫子……他們怎麼能……”
傅靜之看着覺得可笑極了。
這種人，永遠只許自己辜負別人，自己被別人辜負一次就天塌地陷一樣。
這樣的人，辜負起來格外的讓人覺得身心舒暢。
“姑母，你站在高處指點江山一樣的欺辱別人的時候沒想過自己也有這一天？現在是不是心如刀絞？恨不能立刻死了？”傅靜之一字字反問：“你仗着你那點聰明手段到處害人，可想過天理循環終有一天一定會報償到你自己頭上？”
傅孟瑤緊緊盯着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這個傅靜之，這樣陌生而可怕的傅靜之，那種陌生的感覺又在她心底。
“你不是傅靜之！你到底是誰？”傅孟瑤聲音尖銳，厲聲質問。
她就是有這種感覺，她太懂傅靜之，這次來李家的傅靜之跟之前太不一樣，她一直都覺得不對勁，可是那種不對勁她說不出來，現在才知道，原來是眼神。
從前的傅靜之眼神明快而澄澈，現在的傅靜之會露出那種小女孩的表情，可是那眼神卻透着一種涼意，就好像看穿了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笑話一場，她運籌帷幄，所有人都在她的掌心之中，那種表情就像是他們都是跳樑小丑。
傅靜之聽的笑起來。
所有人裏面，只有傅孟瑤會這樣問她，也算是敏銳。
這樣一下子她倒是來了興趣，挑眉問傅孟瑤：“我怎麼不是傅靜之？我的樣貌，我的身段，哪裏不像傅靜之？”
傅孟瑤盯着傅靜之：“傅靜之從來不會害人，而你，蛇蠍心腸！”
竟然就是因為這個？
傅靜之臉上全是冷，唇角微勾，卻是厲聲：“姑母你怎麼這樣可笑？我以為你要說些什麼大道理，就因為我比你聰明，比你算的更遠，我欺負了你，你就說我蛇蠍心腸！在你心裏，傅靜之是不是該趴在地上任由你踩踏作踐才是好？”
就連傅靜之這樣微笑着的樣子，看在傅孟瑤眼裏都覺得透着陰森。
她面前的這個傅靜之，真的跟以前太不一樣。
傅靜之立着在李宅的門口，李宅門口是很多台階，傅靜之居高臨下看底下的傅孟瑤，就如同從前傅孟瑤站在李家門口看着底下的她一樣。
傅靜之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聲音裏帶着涼意：“從前的傅靜之早就死了，你面前這個傅靜之沒心沒肺，無情無恥！你敢再羞辱我一下，我就扇你一巴掌，你敢算計我，我就敢讓你一無所有做下堂婦落水狗！你敢頂撞我，我就敢把你在意的通通毀掉！”
傅靜之眼底也是寒涼。
她說的出做得到。
傅孟瑤全沒料到平日裏那個溫順的傅靜之竟然藏着這樣的一面，當下恨的咬牙切齒：“傅靜之！一個李家就能讓你這樣張狂！李齊愷那個廢物鬧到現在也不敢跟我離婚你以為只是因為休妻傳出去不好聽嗎？”
傅靜之冷笑：“姑母，你從小看着我長大，可我也是從小聽着長輩說你的事情，你身上有什麼秘密王媽一清二楚，不然你說說看，為什麼？”
傅孟瑤手攥緊了又松，最後卻是說：“傅靜之，你以為你聰明，你美貌，有一個上官家的上官睿喜歡你，你就能得到一切？這世上之大，你以為你能一手遮天？等我回來那日……”
“等你回來那一日？”傅靜之好像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字字重複傅孟瑤剛剛說的話，臉上露出悲憫的神色，：“姑母，我曾聽人說你是傅家最出色的女兒，三歲識千字，五歲就能講出大道理，連大伯父都說你是傅家怕是出了鳳凰了，傅家門楣要因為你而閃耀……”
那是許久許久之前的事情，那時候傅孟瑤年少才名，美貌無雙，承載了家族多少期許。
可是後來……
後來……
這無異於釜底抽薪。
傅靜之聲音淺淺，可每個字都像是重鎚擊打在傅孟瑤的心上：“可你結婚生子，一生委於這小小的李府，鼠目寸光，聖賢書於你有什麼用？美貌聰穎都用來提防一個男人如何不要納妾，如何給你的寶貝兒子挑一房有助力的妻室，這樣的日子，你卻還以為全天下人都願意跟你搶？”
傅孟瑤身子不由的搖晃，手扶着廊柱，恰有風吹過，她穿的單薄，此刻覺得刺骨寒涼。
是從什麼時候起，她全變了？
這一刻，她想到一個人，那人是傅靜之的外祖父，曾經給前朝皇上當過老師的當時大儒，那人就是這樣的風骨，眉眼中帶着不屑。
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局是傅靜之贏了，而且贏的非常漂亮，她一點都沒察覺自己這個侄女竟然是一個這樣的人，在卸下所有偽裝之後，傅靜之根本不怕她，從前哪些怕也都是裝出來的。
她還在等着自己兒子回來重新翻身，而傅靜之根本已經志不在此，兩相對比之下，高下立現。
“我有什麼錯！我想嫁給李齊愷嗎？只有他肯娶我！年華老去我連他都抓不住我就什麼都沒了！我為了我的兒子我不能輸！我沒有退路！”傅孟瑤尖聲。
“你讀聖賢書，到頭來不圖精進，不事生產，把命運依附在一個不着調的男人身上，整日勾心鬥角洋洋自得，枉費教養，你真覺得你沒錯？”傅靜之厲聲回話，字字誅心。
天下亂世，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整日糾葛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傅靜之上一世就已經不能忍，她開工廠，跟洋人打交道，修路，做生意，只是那時候全是為了李慕南。
這一世，她不願再如此，她已經拿了李齊愷給她的離婚書，韓媽已經在收拾東西，很快她就要回家去了。
她現在手裏有一部分銀錢，只要稍加作用，憑藉上一世的才能，她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就能活得很好，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事拘束。
日後這裏就算是洪水滔天又於她何干？
她再也不用理會雍城這些人骯髒的糾葛。
而她的這位姑母也是這些“與她何干”之一。
想到這裏她又覺得自己可笑了，何至於跟這樣不想乾的人枉費口舌。
“姑母走好。”傅靜之轉身往李府走去。
身後的傅孟瑤靠着在廊柱之上，看着傅靜之窈窕的背影，忽然笑起來，笑的瘋癲，聲音尖刻：“傅靜之！你以為你會獨善其身！你最後也會走上我的老路，你現在以為你有什麼不同，可時間會告訴你，你會變成我！”
變成她？上一世她恐怕比她的這位姑母還要更可笑。
傅靜之根本沒回頭，進了李府，關了大門。
她不想深究，所有的一切都跟她無關了，從今日以後，她再不回來，也不會見李慕南，關於李家的一切都跟她無關，連同白如薇還有她的姑母傅孟瑤，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場夢。
上一世已經終結，這一世她只想自私一點，跟母親避開亂世，去南洋過一些安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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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回家，忽然會有些忐忑，所謂的近鄉情怯大概就是這樣，可我知道母親一定會等着我，心裏就又甜起來。”
民國十二年四月十三
韓媽知道李齊愷竟然還把念頭動到過傅靜之的身上，氣的厲害，連罵李齊愷不是人，傅孟瑤不是人！上上下下罵了一串。
婚都退了，自然是要退當年傅靜之的嫁妝的，當真是不小的一筆款，李齊愷也捨不得，可王雪王媽都不敢得罪傅靜之，好說歹說一分不差的還了回來。
傅靜之手裏忽然握了大筆的銀錢，又要回鄉，於是下午由王雪陪着，司機開了車，兩個人一起去城中的百貨公司買些禮物帶回給家裏。
才到百貨公司轉了兩圈，傅靜之給母親挑了匹上好的緞子，正說等師傅過來講款式，一進內間，傅靜之一眼就看見上官睿竟然就坐在內間的茶座里，應該是老熟客，師傅正在給他看圖冊。
他實在是個很容易讓人看見的人，總是出挑在所有人之外。
他顯然興趣並不在圖冊和衣服之上，任憑師傅說，他只是淡淡的神色，修長的腿交錯着，完全的心不在焉。
聽見有人進來，制衣師傅停止了交談，皺眉正要過去說讓等一等，上官睿卻先開口，只三個字：“傅靜之。”
原來是認識的人，制衣師傅也不好多說。
上官睿這樣直直的看着傅靜之，傅靜之想避開也並不容易，於是只好進去跟上官睿打個招呼：“上官少。”
王雪看這架勢乾脆不進來，轉身去外面看其他料子，制衣師傅去陪着一起，內間一時就只有傅靜之跟上官睿兩個人。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從窗戶照進來，照在上官睿的身上，在地上拉出長長的黑色影子，這影子一直落到她的腳下來，他看着她，面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傅靜之琢磨一下，只當作不知道淡笑着開口：“上官少，這麼巧這裏遇到你。”
上官睿卻是看她，唇角彷彿是譏諷：“不巧，我是專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