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時間如流水，緩緩流淌着逝去，沐雪煙設在山頭的結界與陣法一直都沒有撤下去。
一直等到大長老回來的時候，久違的竹林終於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沐雪煙撤下了結界，第一個迎來的人便是許久未曾歸來的大長老，她的師傅。
“雪煙，聽說最近事端很多。”
“嗯。”
沐雪煙神色淡淡的應了一聲，她這段時間都在恢復體內的暗傷，直到近來才有些好轉，但是掉下去的境界卻是怎麼也突破不了了。
“你受傷了。”
大長老的神色一肅，臉上的嬉笑也被卸了下去。
“並無大礙。”
大長老不放心的伸出手，一擊靈力在沐雪煙沒有任何反應過來的情況中，打入了她的體內。
靈力遊走一圈以後，大長老凝重的神色也放鬆了下來。
“聽你師妹說，你這段時間都在閉關療傷，怎麼受的傷。”
沐雪煙撩起眼睫，不着痕迹的將體內的靈力吞噬為巫息以後，運轉周身。
“嗯，因為碰上了一個化神後期的人。”
“化神後期？！”
大長老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卻也並無更多的話語。
“既然你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半個月後的大比記得要參加，我的弟子必須是第一。”
“嗯。”
心下有些詫異，但是沐雪煙的面上卻是半分未顯，她點着頭，應承了下來。
沐雪煙同意了以後，大長老放下一個玉瓶，瓶子裏面都是一些療傷恢復的丹藥，這樣的東西，沐雪煙並不缺，但是也不會拒絕收下就是了。
“好好準備。”
大長老臨走之前留下了最後一句，身影一閃，她便再也看不到了。
沐雪煙將刻意挺直的脊背放鬆了下來，面對大長老帶來的那種威勢，就算她刻意去面對，也有些受不了。
抹去額角留下的汗滴，沐雪煙站直了身體，將大長老在她體內留下的靈力徹底的逼了出來。
吞噬也只是權宜之計，在大長老的面前，過多的小動作，只會讓她顯得更加的難堪。
她坐在窗前，君臨沉默的站在她的身後，比起剛開始的茫然，君臨此刻的狀態倒是好上了不少，只不過依舊的沉默。
“你說，人生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大概是活着吧。”
本來沒想得到君臨的回答，但是猛然聽到聲音的沐雪煙，也是下意識的抬頭看了過去。
君臨對她笑的無比的溫柔，眼眸依舊冷漠，更深處的是漠然，沒有任何溫暖的漠然。
“活着，怎麼樣才算是活着呢。”
沐雪煙難得帶上了茫然的目光看向了君臨。
君臨清淺的一笑，唇角勾勒出來的笑容分外的邪肆妖冶。
他邁動步伐，走到沐雪煙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隨着沐雪煙之前的目光看向窗外。
白雲被風吹散，卻又很快的聚攏，藍天透着淡淡的暗，不夠晶透，像是蒙上灰塵的明珠。
“活着，這就要你的貪婪欲…望，你想要怎麼樣的生活，你覺得如何才是活着，每個人想要的都不一樣，但是最初的貪婪願望，也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對於生命的渴望，對於力量的追求，對於本源的追逐，也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只不過活的方式不一樣。”
沐雪煙眨了眨眼睛，而後低垂着頭，啞着聲音清淺的一笑。
“對啊，生命的本源，一開始也只是想要活着而已，萬物生靈的貪婪，也只是活着而已。”
沐雪煙抬起頭，褪去了眼中所有的迷茫，綻放出銳利的光芒。
這些都不該成為她的困擾，那些迷茫此刻看來也顯得無比的可笑。
她這個自然女巫恐怕也是失責了，領悟自然法則，卻參悟不透生靈的本質。
還需要別人來點醒她，沐雪煙啞然失笑，看向君臨的目光也稍顯大柔和了些許，但是心底的警惕與戒備卻是從來都沒有消失過。
“你怎麼又出來了。”
“偶爾壓制一下，這點事情我還是可以做到的，以後我出來的次數會越來越多，時間也會越來越久。”
“是嗎，那恭喜你了。”
“嗯。”
兩個人一時之間有些相對無言，但是他們卻並沒有感覺到尷尬，靜默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淡淡的流轉着，透露出不一樣的溫情來。
沐雪煙偏頭，朝着窗外的藍天看去，天不夠藍，雲不夠白，但是它們的誕生自有他們存在的理由，這個世界的本源，存在就是生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君臨眨着茫然的雙眼，坐在椅子上，看到沐雪煙的時候，眼裏充滿了依賴。
“又消失了嗎。”
無意義的發出一聲感嘆，沐雪煙收回視線，站起身，手裏的菱紗也在同一時間束縛在君臨的手腕上。
“走吧。”
褪去溫柔的沐雪煙，依舊是如此的冷漠。
君臨看着手腕上的菱紗，茫然的眼底閃過一道不知名的光。
後山的靈獸暴動早在沐雪煙閉關修養的那段時間平息了下去。
幻夢也在那個時候徹底的消失不見了，但是沐雪煙也沒有想要去找就是了。
畢竟楚闕宗是一個大宗門，小小的靈獸暴動困擾不了多久的。
只不過哪個陣法應該沒有被人發現，或許是在他們之前就已經收起了陣法，
總之那些事情並不在沐雪煙探究的範圍之內，她目前只是想要殺一個人，找到自己的母親，了斷自身的因果以後，她就要去尋找離開世界的方法。
歸家，是每個遊子的願望。
沐雪煙站在飛劍之上，君臨在她的身後，芝蘭玉樹，氣度不凡，紫色的華服迎風飄揚。
他的神色依舊茫然，沒有任何的焦距。
來到三長老的山頭，沐雪煙這才收起了飛劍，帶着君臨走了進去。
楚闕宗的山頭不計其數，一眼望過去，都看不到邊際。
長老，金丹修為的內門弟子都是獨立擁有一座自己的山頭，門中會有人給他們派遣弟子，服侍他們。
當然，如果他們不願意讓弟子服侍，也可以將弟子遣送回來。
三長老的山頭比起沐雪煙的竹林，多的是參天大樹，而他居住的府邸在大樹環繞的中間。
“三長老。”
府邸外設下的陣法對於沐雪煙無效，她帶着君臨輕而易舉的走了進去。
“是雪煙來了，也是為了半個月後的宗門大比吧。”
“嗯。”
沐雪煙應承了一句，而後走進了房間，入目便是三長老那張慈祥和藹的面容，掛着溫和的笑容，卻未嘗不是一種疏離。
三長老的對面坐着的卻是溫良，沐雪煙對他有些印象，但是不深，不過她也懂了三長老為何會露出如此疏離的笑容了。
“三長老。”
沐雪煙順勢坐在了他的對面，距離溫良隔開了兩個座位。
“怎麼了，是對大比有什麼疑惑嗎。”
三長老面對沐雪煙的時候，笑容當中的疏離都變成了親切，也讓溫良敏銳的察覺到了三長老對於他的不喜。
溫良的眼眸低垂，斂去眼底的深思，面對沐雪煙的時候，笑的分外的柔和。
“嗯，大比是什麼。”
“……”
三長老無語凝噎的看了沐雪煙一眼，而後笑的更加的和藹。
他捋着自己的鬍鬚，而後慢條斯理的解釋道。
“宗門大比，源於對內門弟子還有外門弟子的激勵，外門弟子在大比當中得到了第一，就可以成為內門弟子，而內門弟子得到了第一，獲得的獎勵也是不少，據我所知，這次魁首的獎勵比往屆更加豐富實用，嗯，還有一件事，大比前一的門外門弟子將在三個月以後，前往第一宗門，進行試煉。”
“嗯，我知道了。”
沐雪煙頷首點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以後，她牽了牽手腕上的白色菱紗，而後起身就要離開。
“你這就離開了，也不陪老朽說說話，我一個人在這裏可是無聊的緊。”
“三長老想要找人說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嗎。”
沐雪煙撩起眼睫，回了一個似笑非笑的清淺笑容。
“你這孩子。”
三長老無奈的回了一句，看着沐雪煙離去的背影，臉上的溫和笑容也在一瞬間卸了下來。
“還有事嗎。”
溫良笑笑，而後恭敬的頷首，“三長老，雪煙師姐的來頭很大嗎，為什麼你獨獨對她特別。”
“年輕人，不該你問的事最好不要問，知道的太多，終歸是不好的，下去吧，準備半個月後的大比才是你目前該做的事情。”
溫良恭敬的笑笑，而後站起身體，彎腰行了一個半禮，這才在三長老送客的目光當中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