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即便能活萬年,也比不上遇到那命定之人的一瞬間
母親臨終前說過的話,也不停地縈繞在鳳逸心頭。
“若一生從未見過如光一樣的命定之人。那麼這樣的人,就只能活在陰暗與寒冷之中。
那真不如一隻撲火的飛蛾,毅然地葬身在那熊熊烈火里。至少飛蛾死的那一刻,見過命中注定的光,長什麼樣子。”
“只有石頭才會沒有感情,才能活一萬年。但若是讓人變成無情無欲的石頭,還不如做一個只活一天,卻能經歷愛,感受愛的凡人。”
“即便能活萬年,也比不上遇到那命定之人的一瞬間。”
鳳逸只有二十歲。儘管他從十三歲起就知道,自己隨時就丟掉性命。
別人的一生有多長,他的一生就會有多短。如朝露一瞬。美好如曇花,卻也短暫地只燦爛一夜,就要謝幕。
畢竟他雖然身份高貴,形容俊美。卻這也掩蓋不了他已經快要及冠,能以此為借口,從薛凌手裏奪權的事實。而薛凌更是按耐不住,屢屢和白學聯手要取他性命的暗殺。
這次在齊國的經歷不過是一個小插曲,以前的明刀暗箭不比現在多,以後要受的暗算也不會比現在少。
他以前總是安慰自己,一點都不怕死。畢竟他一直生活在黑暗裏,沒有見過光長什麼樣子。
可她來了,他見到了,又怎麼忍心放手。
這一刻,鳳逸很想告訴易如歌,他喜歡上了她這個全世界最傻的姑娘。
唯一會救深受重傷,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他,而且真心待跌落塵埃的他的好姑娘。
話到了喉嚨邊,他卻自己咽了回去。
他不由得問自己。鳳逸,你可以告訴易如歌自己的心意,再讓她眼睜睜看着你死去嗎?
這多殘忍,就像心裏一直將魏昭帝視為偶像的他,在民間酒樓里聽到魏昭帝,上官皇后和離歌的愛情故事時,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魏昭帝是個很壞的男人。
魏昭帝讓離歌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卻讓離歌親眼見到自己死去。這和撕了離歌的心,讓離歌痛到不想活有什麼區別。
愛一個人,就該讓她永遠幸福。而不是在她感受到最幸福的時候,抽身離去。
可現在他明白了,儘管自己未必可讓心中之人依靠一生。可天這麼藍,花這麼美,都是因為心中那人而存在。
若是不告訴心中之人自己的心意,她去喜歡了別人。那種痛苦,光是想想,就覺得比死了更難過。
魏昭帝也好,他也好。都是自私的,想要擁有心中之人的朝朝暮暮,想要和她一起看花開花落。想要在變成白髮老公公時,仍然可以對那人說出自己的心意。
而且,他總還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成功。可若他真的活了下來。身旁卻再無她相伴,那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鳳逸正在掙扎,要不要告訴這傻丫頭自己的心意。卻感覺易如歌戳了下自己的肩膀,示意他往下看。
他連忙收了自己的心思,專心看起了下面的景緻。畢竟,底下人也是他的大敵。比起以往,待在深宮裏看着探子帶回來的情報。
只是,一不小心,卻讓一片樹葉落了下去。
事實果然如易如歌這臭丫頭說過的。親自用眼睛看了,用耳朵聽了,並且仔細分析過的,才是事實。
鳳逸沒發現,他自己已經悄然否定了自己之前喜歡戴着有色眼鏡看人,對任何人先都帶着惡意的揣測方法。
不同剛才的表面客氣,白珂和白熊棠似乎撕破了臉。
白珂再無平日裏裝出來的文靜大方,溫潤如玉好太子模樣。
他像是被撕破了皮的惡鬼,惡狠狠地踢了白熊棠一腳后,又罵他道:“你是不死又想說那老掉牙的一套。
什麼易如歌是前朝公主,而我朝疆土大半來自魏國,就連朝廷官員也有不少是當年被魏昭帝一手提拔起來的幸福。
娶了易如歌,就能贏得眾人,尤其是身在周國卻心繫前朝的魏國老牌權貴支持。
所以為了安定人心,為了江山社稷,我就該放棄我心中所愛狄霜,履行太子的職責。”
白珂話說得謙卑,態度卻着實高傲。那一向高高在上的眼睛幾乎長在了頭頂,易如歌和鳳逸看着,都替白熊棠感到捏一把汗。
白熊棠看白珂雖然說著嘴裏尊敬他是兄長,也說著如此這麼嚴肅的話。
眼睛卻死死地盯着果盤,手則小心翼翼地扒着葡萄皮,一個一個地餵給狄霜。每說一次話,就會小心翼翼地盯着狄霜的表情,似乎生怕狄霜不開心。
而那貌似溫順的狄霜,時不時地抬起頭來得意地瞟向熊棠一眼,似乎在對他說:“你是皇上的表哥兼養子又如何,太子殿下才是皇上唯一的親子。只要我是太子殿下的心肝一日,就算你再怎麼恨我,我這個出身周國賤民的女子,都始終是踩在你頭頂的主人。”
熊棠不知道怎麼地,就一股無名火起。不說他熊棠是白珂的養兄,光說白珂身為太子,他就怎麼可以如此兒戲地對待立下過大功的大臣,又怎麼可以在一個婢女面前如此卑躬屈膝,如同供人使喚的提線木偶。
這種行為根本就連周國那個傀儡皇帝鳳逸都不如。
鳳逸雖然年幼登基,母族全滅。總管朝政的大權,兵馬大權又沒有一個在手,可這些年裏卻硬是憑着自身的努力成立了精英會,會中都是周國少年貴族。
他擔任會長,又恩威並施地對待精英會中所有人。
人心慢慢地被收攏,鳳逸竟然在鳳仁和薛凌的雙面夾擊下,也增長了一部分不小的實力。
熊棠很是失望,因為自己未來的主君會是這種貨色。而不是鳳逸那種身處虎狼窩裏,把自己練成屠龍人的英明主上。
但想起之前白學對他的恩惠,他還是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太子,您還是得三思。大周和我們大齊都是源自魏國,無論軍事實力,還是經濟能力都是勢均力敵。
若不是當年皇上趁着周國新喪皇帝鳳華,繼位皇帝鳳逸年幼,人心不附。也不能一戰拿下周國小半勢力,逼得周國割地賠款。”
“是啊,周國不是將原本定好的國都鄴城都賠給我們了嗎?我就說了,鳳華不是我父皇的對手,鳳逸那個廢物就更不是。熊棠,你還擔心什麼?總有一日,我會親自擒了鳳逸,讓他給我當馬奴。”白珂趾高氣揚地說著這話,彷彿馬上就要殺進周國皇宮,生擒了鳳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