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戚慎獨就跟終於在荒野里逮到能薅羊毛的羊似的雙目放光,然而楚律卻完全無法與他的激動感同身受,還在捧着碗慢條斯理地吹着熱湯,看得戚慎獨心急如焚,暗道這敗家媳婦!幹啥啥不行,嘴饞第一名,他這麼拉低道德底線都是為了誰啊!
眼瞅着楚律注意力全集中在牛肉湯上,一副正在苦惱怎麼下口的模樣,戚慎獨實在忍不下去,一把便奪過他手裏的碗來到床邊坐下,手法十分熟練地拿起勺子翻倒了幾回熱湯,將沉在下面的牛肉塊盛上來,仔細吹了幾次,又放到唇邊試了下確認不燙了,這才送到楚律嘴邊。
楚律張開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投喂,細嚼慢咽地把食物吞下去后,終於慢悠悠地開口道:
“……恰恰相反,他是有求於我。”
說罷將前因後果簡單敘述了遍,但略去了有關他身份的細節,只透露出羅斯金有改換門庭的打算。
戚慎獨聽到正事就立刻收斂了不着調的心思,他沒想到聯姻皇室這件事背後還有這麼多牽扯,同時也暗道難怪羅斯金把這事張羅了一半就無疾而終,原來是被楚律“警告”了。
思及此處他不由在心底咂舌,沒想到楚律平常看着呆萌呆萌的,失憶前竟然還有這種本事,難道這就是俗話說得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他倒沒往深處琢磨,畢竟楚律大小也是個副科啥的,只是有點酸了吧唧地想——看來戚慎微這傢伙的分量在楚律心中的確不一般。
“哼。”按理說戚慎獨此刻應該好好安慰楚律一番來刷波好感度,取得對方進一步信任后才好繼續騙取情報,但他卻不知怎麼,偏偏忍不住胡攪蠻纏道:“我這個正宮成天在你身邊轉悠,也沒見你用信息素把我迷得五迷三道的,結果沃爾什那小子倒好,竟然讓你豁出精神力來叫他為你痴為你狂,為你哐哐撞大牆……真是……啥時候你能對我用上這份心啊?”
“………”
楚律無語,這問題他壓根沒法回答,因為這輩子他就沒見過這麼奇怪的要求。
“不過也是。”戚慎獨繼續自我攻略:“你說你都沒用那啥精神干擾,我就已經天天忙前忙后圍在你身邊跟小蜜蜂似的了,那要是中招了可還得了?”
說罷,又沾沾自喜起來:“瞧瞧我多讓你省心,你出去打聽打聽,其他哨兵他們做得到嗎?”
“………”
楚律從頭到尾就沒說過一句話,他也沒想到戚慎獨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了,從這個角度看,他確實挺讓人省心的,值得誇獎。
這樣想着,楚律毫無演技地棒讀道:“哇哦,我家哨兵好厲害,我好幸福。”
“唉低調低調,不要出去跟別的嚮導亂說,容易招人嫉妒。”戚慎獨表面謙虛,實則他的精神體葵花鳳頭鸚鵡已經在他肩頭狂喜亂舞了,但他還是擺出深沉臉教育楚律道:“以後要是有嚮導問你家哨兵對你咋樣,你就說湊合吧,畢竟是哨兵嘛,大老爺們還是粗心,平常家裏都是你操持的balabala……這樣子人家才會跟你親近。”
“唔,好。”楚律應了,心裏卻納悶地想——可剛才跟羅斯金夫婦吃飯的時候,你不是已經顯擺完家裏平時都是你做飯,我啥也不會就長了張嘴等着吃了嗎?
不過楚律不會在這上面多糾結,他把湯盅推過去,示意戚慎獨繼續伺候自己:“還沒吃飽。”
“哦哦。”戚慎獨聞言半點磕絆都沒有,順勢又給他盛了一碗,端着勺子邊吹邊嘮叨道:“行了,最後一碗了,都晚上快睡覺了就少吃點。”
其實每晚上床睡覺這會兒是戚慎獨最喜歡的環節,倒也不是有什麼旖旎的念頭,他只是喜歡摟着楚律聞他身上的味道,每次嗅着那淡淡的奶鹽味他都會很快入睡,然後做個帶有甜甜氣息的夢,這幾乎是他人生兵荒馬亂的前二十多年從未體會過的舒坦,讓戚慎獨覺得自己總算沒白鞍前馬後伺候這個嚮導。
而這次自然也是一樣,只不過臨睡前,戚慎獨多看了一眼床頭那張還在循環播放着戚珩夫婦影像的相框。
……
壽宴當日。
清晨,莊園的雕花鐵門便已經敞開待客,首都的權貴幾乎來了個齊全,這種盛景自然不是全為了慶祝羅斯金的生日,至少多數都是衝著交際和拉攏人脈去的,不過羅斯金作為左右逢源的財政大臣也願意做這個東,酒會剛開始前只在眾人間露了一小面用來寒暄,之後便把舞台留給了賓客們。
遊走在人群間,戚慎獨這會兒正在心驚膽戰,不是因為怯場,而是因為他發現這裏提供的酒水種類實在太齊全了——這哪裏是羅斯金的壽宴,這簡直就是楚律快樂宴。
好不容易把夢遊到扎啤桶前的楚律攔截下來,戚慎獨眼疾手快地把他手裏的大號扎啤杯搶了下來,迅速換成了只能裝一口酒的淺碟香檳杯。
“就拿這個喝啊,乖~”
戚慎獨揉揉他的腦袋,溫柔的語氣背後有點焦躁,從在酒會露面那一刻起,便不停有人上來找他搭訕,他為了應付就顧不上看着楚律,其實跟這些人接觸本來也是他卧底任務中的一環,說白了這才是正經事,但他卻總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粘着楚律。
“寶貝我有點應酬,你就在這附近轉悠別亂跑啊。”戚慎獨跟老媽子一樣再三囑咐道。
“唔。”楚律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盯着自己手裏精緻小巧的香檳杯,半晌拿着它湊到扎啤桶下接了一小口,然後把嘴唇湊到杯沿邊慢慢抿着喝,喝完了就再湊到扎啤桶下接一小口。
“………”
戚慎獨巴不得他就守着這個扎啤桶不動彈呢,見狀他的煩躁稍微緩了緩,又在楚律耳邊磨叨了幾句,才終於離去。
楚律在扎啤桶旁喝了幾十杯才回過神來,不過發現戚慎獨沒影了他也不着急,端着酒杯在人群中亂轉着,偶爾碰見好像認識他的人就聊上兩句,好在楚律大概原來就是個高深莫測的神棍人設,大部分對話都能用微笑頷首應付過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湊上來的大多都是攜帶家屬的嚮導,周圍路過的單身哨兵好像都躲着他走。
奇怪,這讓他找誰借火去啊……
楚律拔煙四顧心茫然,遠處這時傳來一陣嘩然聲,好像是來了什麼大人物,他忽然覺得意識雲中有點躁動,皺了皺眉,他邁步匆匆將喧鬧拋在身後,不知不覺竟來到了外面的露台上。
這會兒已經入夜,整座莊園華燈初上,楚律靠着欄杆看着下面車水馬龍,香煙在手指間百無聊賴地打着轉,忽然間他動作一停,像是察覺到什麼剛要閃避開,冰涼的氣息就貼上他的脖頸。
“要火嗎?”陌生哨兵用一種楚律莫名感到熟悉的古怪腔調道:“哦,我差點忘了,殿下如今身邊有了新人,大概用不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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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慎獨眼裏的楚律:老攻,飯飯,餓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