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在隊裏的時候有人家裏養了豬,養的豬肥了就賣給鎮上的肉聯廠,欄里出的糞送到隊裏就能頂工分,這樣的人家的生活是很“富裕”的,至少,在過年的時候他們能夠買上一大塊肉,買很多的蔬菜,甚至雞鴨魚牛羊肉都會買一些,這讓那些光靠着工分換點少的可憐的錢的人家如何不羨慕?
到了後來每家每戶都會養一頭豬,不過他們大都是在過年的時候殺了留一部分自己吃,其餘的賣給賣給肉聯社。但是養豬很費糧食,豬吃一天人能吃五天,所以後來很多人家不養了,養不起。
別的咱不會,養豬總會吧?高占魁作為隊長的“優勢”越來越不明顯了,人們都忙着收拾自己地里的莊稼,或者忙着思考干點啥,已經沒有人像以前那樣“尊敬”他們了。高占魁也想弄點啥,可惜啥也不會,跟老婆唉聲嘆氣的聊天時,老婆突然冒出一句:“咱總會養豬吧?”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高占魁抱住他老婆就親:“你真是我的好賤內!”
“好就好吧,還賤內!我是賤內,你就是賤外!”高占魁老婆的嘴很厲害,這是長興村人的共識,她曾圍着長興村一圈一圈的罵,從天不明罵到天黑,罵的話一句也不帶重複的。高占魁多虧了這個“賤內”才得以在隊長這個位置上長久的做了下來,如果沒有她,光憑高占魁早就讓人“砍”下馬了。
說干就干。高占魁找來了會幹泥瓦工的高洪淼,讓他幫自己蓋豬圈。高洪淼最近不忙,村裡也沒人蓋房子,學校的“工程”又輪不到他,就一口答應了高占魁。他倆本家就是沒出三服的堂兄弟,關係一直不錯,
豬圈不像房子要求那麼高,不過高洪淼做事一向嚴謹,無論是蓋房子還是蓋雞棚,他都是盡心儘力做到最好,他有一句口頭禪:凡是我乾的活無論到哪裏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能讓人說出一個不字,這即是他的“座右銘”,也是他行事的標準。
高占魁一開始沒打算養很多,多了也養不起,養六頭是他所能承受的極限,他家裏的欄里能養一頭,他打算就在他院子南邊的衚衕里蓋上一溜豬圈,高洪淼不愧是“建築大師”,他根據位置,地形以及衚衕的寬度和走向設計了一個既漂亮又實用的豬圈,豬圈蓋完之後高占魁都不想養豬了:“你這豬圈蓋的太漂亮!我都想住進去了!”喝完工酒的時候,高占魁感慨的說道,他老婆噗嗤一聲笑了:“可惜你的肉不值錢……”
“值錢也沒人敢吃!”高洪淼一喝酒就紅臉,他夾了一筷子菜,邊嚼邊說,高占魁老婆接過話把:“誰說沒人敢吃?——那是不好吃!”
“你吃過?——哦,你應該是吃過的,而且每天晚上都吃吧?”高洪淼是小叔子,跟嫂子開玩笑當然是不為過的,高占魁在一旁只笑不說話,他老婆也不臉紅——其實都是成年人,有啥可臉紅的?
“我是吃過,好吃不好吃我最清楚!——要不你也試試?”
“可惜我沒有那個傢伙頭,不然還真想嘗嘗!”高洪淼酒精上頭,說話也不過腦子了。
“你咋沒有?你後面不是有一個嗎?”
“我那個不跟你的好使!——要不你嘗嘗我的?我的可好吃了!”
“我想嘗可惜你哥不願意呀!”
“我哥咋不願意?省了他的勁還舒服了你,多好!”高洪淼的臉越來越紅,他說的話也越來越露骨,高占魁仰頭喝完杯子裏的酒,抹抹嘴:“要不我給你倆騰個空?”
三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高占魁以為高洪淼和他老婆說的是玩笑話,殊不知他們倆早已暗度陳倉,不過這是頭一回在“正主”面前“秀恩愛”,他們採用了明目張胆的頗為流行的“嫂子和小叔子”的故事,讓見不得人的事實成了迷惑正主的有力武器。
老鄭家的二娃子鄭新義真的轉業回來了。鄭新義從十七歲就去當了兵,在部隊上待了十年,據說他現在已經是團級幹部,如果不轉業應該還會往上提。
有人說鄭新義是因為男女關係被迫轉業的,也有人說他得罪了他的上級領導待不下去了被迫轉業,還有人說他是因為替領導背了黑鍋才不得不轉業的,說啥的也有,但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也沒見所以所有的說法都是“傳說”,不能作為“呈堂證供”。老鄭家的人對此閉口不言,只是把原來的一處老房子收拾了出來。
對於鄭新義的歸來感到最不安的是高大春。村裏的黨員一共有四個,除了高大春年富力強,其他三個都是七八十歲的老頭子了。村裡其實每年都有黨員的名額,如果是年輕人想入黨,高大春都想方設法的阻止他們,年紀大的入黨他倒是很痛快——他們對當書記沒有興趣,就算是有興趣年紀大了也無能為力了,所以成不了高大春的威脅,高大春自然就“放任”他們。
鄭新義是軍人,而且曾是團級幹部,他的黨員身份肯定是毫無疑問的,他又那麼年輕,如果紮根在村裡他能不窺視書記這個位置?如果他是正常轉業應該是至少要去縣裏當官的,那樣的話他回的地方不是長興村而是縣城甚至地區,現在的問題是,老鄭家已經在收拾房子,鄭新義回村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如不能阻擋,那就只能趁着他還沒有站穩把村裏的話語權牢牢的掌握在手裏,然後尋找機會“一擊斃命”,讓他在長興村永遠沒有替代自己的可能!
高大春打好了譜便高高興興的去找二奶奶了——聽說二奶奶好像是病了,躺在炕上起不來了。
二奶奶的家在村子的最東頭,她家的房子是一百多年前蓋的,牆皮早已斑駁,那時候的房子地基很矮,雨水的沖刷把牆“掏出了”一條深溝,幸好土胚牆有將近六十公分的厚度,不然的話像這樣古老的房子可能早就倒塌了。
二奶奶不是病了而是被二爺爺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