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我該到哪裏去
林慕寒嘴巴張了張,沒說出話來,夏天的氣味兒已經很濃了,林慕寒聞到熟悉的藍風鈴香水味兒,不屑的看向鄧小北,“這是她喜歡用的香水,和你不配,就不要再用了。”
他的話像一個個巴掌,清脆的拍在鄧小北臉上,不過她沒惱,還笑了,“我這不是,也為了安撫你。”
“林慕寒冷哼,順手拿了煙,噴雲吐霧,餘光偶然瞥到鄧小北的肚子,想起米雪的話,酒煙對寶寶都是不好的。
心中一刺,手指松落,剛點燃的煙便落到下面去。
“看來你知道為我們寶寶着想了。”現在鄧小北的笑是發自內心地笑,整個人倒真的散着母性的光。
“鄧小北,別一口一個我們寶寶,那是你孩子,不一定是我的。”林慕寒說話向來直接。
鄧小北嘴角動了動,不惱,還是笑,“生出來做個親子鑒定不就得了。”
他銳利的眼神突然射向她,帶着怨恨憎惡,一點也不加以掩飾,都充斥在那雙好看的眼睛裏,那雙眼睛本是多好看的桃花眼,笑的時候彷彿從裏面能看到星辰。
“別那麼看我林慕寒,說了不是我,我沒把米雪怎麼著了。”鄧小北看向窗外,面色如常,沒有絲毫心驚肉跳,逢場作戲,這麼些年來,學的不能再精了。
“等我找到她,就知道了。”林慕寒的聲音又帶着冷意了,而後出了陽台,到浴室里,冰涼的水落下來,落在緊密的腹肌手臂,頭腦清醒起來,誰知清醒以後,更是一種無望的虛無感。
米雪,難道,你真的和艾倫走了,便不會再回來了?
你說,你相信我,是不是只是一時的欺騙,你是否,早就受夠我了?
一向驕傲的林慕寒,第一次這樣的,深切懷疑自己。
不知想到什麼,他出來起了紅酒,一邊喝,一邊又笑,手中的酒杯因為晃動的力度灑出來,灑在手臂上,鄧小北在一邊看着,心上一緊,林慕寒,原來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他的笑容,太苦澀了。
鄧小北過去,奪過他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林慕寒嘲諷的看她肚子,“懷孕也喝酒,這麼不在乎你寶寶啊?”
“一杯不打緊。”鄧小北面無表情,放下酒杯,突然就這麼跪在他面前,他坐在沙發上,這樣一來,正好可以四目相對。
鄧小北的手很熱,她拿起林慕寒冰涼的手,沒等他反應,掀開自己的衣服,放在自己胸口,聲音軟綿又溫柔。
“慕寒,你記得,無論什麼都會離開你,只有我鄧小北不會,以後就算是死,我也會死在你後頭,為你收屍,不讓你孤單,所以你看看我好嗎,我不是米雪,但是我愛你勝過她太多,從前她在我不破壞你們,現在她走了,讓我,溫暖你好嗎?”
女人的眼神晶亮溫柔,那香氣還是米雪的香氣,有那麼一瞬間,林慕寒晃了神兒。
可是想起面前的女人是鄧小北,想起她可能是米雪離開的始作俑者,一股厭惡重返,他取回自己的手,冷冷的看着她,“鄧小北,我想你用這種方式勾過無數男人,很抱歉,我林慕寒,不吃這套。”
他生氣的時候,額頭上有小小的青筋,順便將桌上的紅酒掃落,再不想看鄧小北一眼,便出了去。
“總裁,環山路上,有……”李秘書的電話進來,他竟也開始結結巴巴的說話。
“說。”林慕寒不耐,按住眉心,現在還能有什麼事情,比失去那人牽動心緒的?
“蘭江里發現汽車殘骸,警方說是,艾倫的車。”李秘書語速很快。
林初寒從沙發里站起身來,聲音放大了幾個分貝,仍帶着寒意,旁邊兩個孩子嚇的不敢言語,都到樓上去。
“人呢?”
他的心狂跳起來,他自小天不怕地不怕,更不知什麼為恐懼,現下,竟心如刀絞般的恐懼,好像那海水也到了他的胸口,仍然喘不開氣‘。
“警方在打撈,目前還沒發現傷亡,車子被人動過手腳,剎車是壞的,應該是有人想害艾倫。”林秘書又道。
林慕寒一驚,他生怕,生怕,警方會撈出米雪的屍體……
聲音仍是冷的,“有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掛掉電話,又去酒窖拿了瓶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同時又想,米雪,絕對還活着。
傍晚時李秘書打來電話,說警方已經打撈出艾倫的屍體,蘭江很淺,也不是太大,其他一無所獲,也就是說沒有米雪。
林慕寒鬆口氣,卻又陷入更大的惆悵壓抑,沒和艾倫在一起,那是去了哪?她到底去了哪?機場也沒有她的出入境記錄,她就好像憑空消失看了一般。
他一杯杯的喝酒,想着,也不穿外套,直接穿了白體恤出去,拿了車鑰匙就要開車,正要發動車子,鄧小北衝出來伸開手臂攔着他的去路。
他惱怒,,眉毛都擰在一起,整個任散發著的駭人戾氣,即使隔着車窗,鄧小北也能感受出來,可她什麼都不怕了,什麼事都都能做,什麼事都可以承受,但是林慕寒也不會撞過來,她深信。
趁他生氣的空檔,她趕忙小跑過去上了副駕,坐在他身邊,看向他充斥着怒氣的臉,柔聲道,“你喝了酒,不能開車,去哪,我帶你去吧,你別不把自己的安全當回事,你要是因為酒駕出了事,可等不到你的米雪回來了。”
林慕寒冷臉轉過來,卻也鬆懈了,他喝了不少,頭都是暈的,坐到後座里,冰冷的風吹進來,鄧小北穿着裙子,見他要吹風,也不敢關了窗子。
她諷刺的香,要是車子裏坐的是米雪,他肯定不會這樣不憐香惜玉,恨不得把米雪摟在懷裏取暖吧。
不過啊,再也不能,他們已經是陰陽兩隔的人。
艾倫的屍體已經發白髮脹了,就這樣安靜的躺在太平間裏,林慕寒就死死地看着他的臉,猛然間,他看到他手間的一絲頭髮。
他索性拿出來,那是女人的頭髮,細長,在燈光下泛黃,他心臟一緊,看向醫生,“這個,可以檢測出基因嗎?能看出來誰的頭髮?”
鄧小北在一邊聽着也是一愣,林慕寒是聰明又細心。
“可以檢測出來血緣關係,可目前沒有推斷的人。”醫生道。
林慕寒眯起眼睛,給家裏傭人打電話,讓他們剪了幾根汐月的頭髮送來。
如果是米雪的頭髮,最後就是和艾倫在一起,那米雪……
他是講究眼見為實,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醫生接過頭髮,封在保鮮袋裏,“出結果通知您。林先生。”
入夜,米雪躺在床褥上,鄉下的床有些硬,又臨近海邊,所以床褥格外潮。
所以她翻來覆去也沒能說得着,外面海水漲潮翻滾的聲音有些可怕,她對海有些個恐懼,噩夢裏,總有被海緊緊纏繞吞噬的感覺。
夢裏,漆黑的深海里,她喘不過氣,幸而有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男人,緊緊地抱着自己,為自己蓋上了東西,裏面有氧氣,於是她憑着殘存的意志,努力的往上游,不停地游,知道失去意識之前,像苟活下來的美人魚,她得救了。
看到了光明,卻掉到了最深的黑暗裏。
一睡着就是噩夢連篇,還有溫柔的男人溫柔的臉,更可氣是不知道是誰,她覺得氣惱,索性爬起來,看向窗外。
不知不覺間,天光漸明,東方吐出一片赤紅,紅日慢慢的出現,照紅了仿若咫尺的海面,海面上還有海鷗在飛,他們成群結隊,有目的地,有着自己的家。
米雪看的神往又神傷,我是誰?我該要到哪去?
有沒有人在尋我?有沒有人在想我?
清冷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她喃喃,“有沒有人,盼着我回家?”
肚子裏的孩子,是丈夫的嗎?是否夢中的男人就是他?他在找我嗎?
他有沒有在找我?
不知不覺,天光大亮,門口小甲的母親已經在敲門,“丫頭,出來吃飯吧。”
米雪應聲,出門去,一桌子的海鮮,她洗漱,看那一家人還在等着自己,心裏被暖意填滿了些,小甲母親的手藝很好,海鮮處理的去掉了腥味兒,她還特意給米雪卧了雞蛋,為她補身子。
“這麼幾天了,也沒聽着哪家有丟人的,你這情況也挺棘手的。”小甲的父親直言道,他見多識廣,沒想到從天而降一個姑娘,自家兒子正當年少,長相也是俊秀的,個子又高,在這小島上,都有不少姑娘垂青。
可這小甲,仍沒有看上的姑娘。
現在偶然間出現的姑娘,相貌美麗,秀氣又不嬌作,舉手投足間有一股子沉靜氣質,這樣的人,小甲該是喜歡的。
小甲父親想着,便張口而出了,“你能讓我們小甲救起,也是個緣分。”說完便又笑起來,小甲母親聽出他的意思,瞪他一眼,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