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萬界關的上層區集中了很多強力種族，他們普遍科技等級更高，生活也更加滋潤。不說別的，單純空氣質素都更好，甚至空氣之中瀰漫著一股甜香味兒。
高逸抬起手環，說：“給我一個四人無重力飛球，我們要去銥金盒子。”
話音剛落，一個半球從天上突然落下。隨後罩子分開，高逸帶着眾人登上。罩子閉合，同時變得透明。
隨後，眾人可以感應到反質量裝置開始運行。
“反質量裝置？這麼奢侈嗎？”張繼驚訝道。身為一個理工男，唯獨面對這種技術類的東西，他總是會難以遏制自己的好奇心。
“沒多奢侈。”高說道，“零號元素的消耗與其生成力場範圍的半徑立方成正比，這麼小一個球，消耗非常微弱。”
“可即便如此，用零號元素做出租車，這也太奢侈了。”張繼雖然不知道零號元素值多少錢。不過從剛剛高逸買了那麼大一堆東西和零號元素的消耗比例看來，零號元素應該是極有價值的東西。
“有錢人的世界。”高逸道，沒有解釋更多。這讓等着聽故事的盧飛十分失望。因為他已經發現，高逸在這十億次重生過程之中積累了令人難以想像的人脈，而這些人脈背後都有着令人難以想像的故事。盧飛喜歡冒險，盧飛喜歡故事。
半球停了下來，眾人離開，便看到一個三層的金屬建築，造型具有一種十分奇特的美感。
上面寫着兩個字，這些字竟然自動在他們的眼中被翻譯成了中文。
‘銥金盒子’
門口站着兩個彪形大漢，全身皮膚都是十分酷炫的暗金色。黑色的頭盔遮住了半張臉，反射着周圍的流光。
一群人站在門口排隊等待，高逸則帶着他的隊員們繞過隊伍，來到一旁的VIP通道，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紅色的卡片，在那兩個酷炫暗金大漢面前晃了一下。那兩人便立刻讓開位置，給高逸打開了正門。
這個舉動讓一旁排隊的所有人都騷動起來。
“那是什麼？為什麼那幾個陌生的血肉蠢貨能走那邊！”一個渾身金屬的人喊道。
然後，一隻暗金色的飛拳從門口飛出，準確地找到了那個躲在人群里叫喊的人，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將他從隊伍里打了出去。
“安靜。”暗金大漢說。
銥金盒子是個類似夜店的地方，裏面瀰漫著奇怪的音樂，不難聽，也不好聽。
中央舞池裏扭動着奇怪的身體，看不清長相輪廓。
在舞池裏有四個高台，每一個高台上都有一個巨大的透明管子，管子裏面是四種不同顏色的液體，液體之中有一個個妖嬈的身影在扭曲蠕動。
高逸帶着隊員們來到吧枱前：“四杯星辰醉，外加一個可以容納我們四個的包房。”
吧枱後面的酒保是個有着四條手臂的女子，聽到高逸的話，她露出了神秘的微笑，說道：“作為出示了紅女王卡的貴賓，您的面孔十分陌生呀。”
高逸道：“是，我們第一次來，而且，我們明天就走。”
“明天？”女子品味着這個對她來說已經十分遙遠的詞彙。
萬界關沒有太陽，也沒有日出日落。這裏的作息時間完全由自己掌握，所以這裏極少會有‘天’這個單位。
“但是……”女子還想說點什麼，面色突然急速變化。她微微低下頭去，看向高逸後方，低聲道：“女王陛下。”
眾人回頭，卻看到在她們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着一個奇怪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似乎是某種金屬纖維編織成的短禮服，全身皮膚如同玻璃，呈現出一種溫潤的紅色。那紅色過渡到面部，則變成了淡淡的粉色，而她頭髮卻又是純粹的白色，頭頂上帶着一枚小小的，如裝飾物一般的銀色的皇冠。
最與眾不同的是，她的眼睛閃爍着光芒。
“給我看看，你的卡。”女子開口，眾人只感覺一股熱浪從她的口中噴出來。
高逸遞過去那張卡。女子接過，看了一眼，指尖變成了明黃色然後是白色，陣陣熱浪傳來，那張卡在她的指尖融化成水，匯聚在她的手中，然後她張開口，將那熾熱的液態金屬喝了進去。
然後她微微一撇嘴，說道：“一張未來的遺物，你既然從我這裏得到了這張卡，那麼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重生者。”
“我知道，我只是來請我的隊員們喝一杯，明天就走。”高逸說。
“明天嗎？”女子看着高逸的眼睛，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喝吧，這次我請。”說完，那女子轉身就走，走出沒兩步去，她又停下，說：“別在這搶奪虛空輝光。”
高逸道：“不會。”
女子說：“那就好。”
目送被稱為女王的女子離開，酒保長出一口氣，說道：“我在這裏幹了七百多個循環，這是我第二次見女王請客。請稍等，我馬上去準備。”
四臂酒保離開，盧飛低聲問道：“那個女王，感覺好熱，她是什麼人？”
高逸輕聲說道：“她來自銥海，那個星球正如名字一樣，是一團熔融狀態的純銥。所有銥海的人都熔在整個星球之中，不過偶爾也有一些人不怎麼合群。便從那裏離開，單獨開始自己的冒險。”
張繼也低聲問道：“銥海，是宇宙頂級種族之一的銥海嗎？”
高逸點點頭，說：“是。”
盧飛突然嘿嘿一笑，低聲說道：“逸哥認識的朋友層次都挺高的，這頂級種族已經出現了三個。”
高逸說：“無窮的遠方，無盡的人們，都和我有關。如果說我認識的話，這個小小的萬界關里的人我幾乎都認識，可他們現在都不認識我。或者說，這個宇宙里，認識我的人，就沒幾個。而且，我來這裏，也不是為了讓你們認識他們的。”
正說著，那四臂酒保走了回來，她的手中拿着四支試管，試管裏面是帶着炫彩的發光液體。試管上還帶着刻度，雖然不知道度量衡是多少，可眼前的液體，似乎也只有區區二十毫升左右。輕輕嗅了一下，帶着一股淡淡的果香，說不出是什麼果子，但是味道非常好聞，感覺似乎非常令人安心。
那酒保說：“星辰醉是一種水果的果汁，對於不同種族的人效果各有不同。既然您是女王的朋友，我猜您也應該知道這東西對您的種族有什麼反應，對吧。”
高逸點點頭，接過試管：“這東西裏面還有大量前體，能夠快速與靶向細胞結合，迅速作用在我們的大腦上，會促進大腦釋放出大量多巴胺、5羥色胺等等一系列會令人安心和愉悅的東西。同時還有高劑量的褪黑素，能讓我們睡個好覺。”
幾人接過試管，酒保離開。高逸看着他的隊員們，然後舉起試管，突然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雖然這不是酒，不過我依然想說一句祝酒詞。”高逸說。
每個隊員都看着他，臉上帶着微笑，但是他能看到，每個人的微笑之下都隱藏着深深的不安。
然後，他吸了一口氣。
可話到嘴邊，嘴唇卻沒張開。
就這樣，憋了幾秒，喉結幾次動了動。
他似乎緩過來一般，
輕輕說了一句：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自古，酒水所敬都是離去的先人。
可誰都想不到，如今，無論是朝陽，還是月光，竟然都已經成為歷史。
“一杯敬故鄉，一杯敬遠方。”
盧飛笑道，笑得沒心沒肺。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
張繼低聲道，是說給別人，也是說給自己。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安東看着高逸說道。
“乾杯！”
四人同時仰頭喝下。
剎那之間，光芒散盡。
然後，四個人同時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