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夢想變成青蛙的蝌蚪。
高逸與工匠澤來到了後面，經過一個房間，看到裏面有個女人正在盯着自己的胳膊。她背後有一對殘破的翅膀，如同蝴蝶一般。
正如其形象，她被高逸命名為蝶仙，蝴蝶仙子。那是一個純粹由女性構成的種族，她們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整個宇宙之中漂泊，物色能夠為她們種族提供更加優秀基因的男性，只有在懷有身孕的時候才會返回她們那華美無比的巢穴。
高逸去過，不止一次。
經過那個房間，來到後面的小屋，工匠澤關上門。讓高逸坐在上面，然後，他坐在高逸面前。突然，他的眼睛向上旋轉，露出那巨大眼球後面的樣子。
那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球體，其中流動着如同鑽石一般的火彩，球體周圍漂浮着無數細小的觸鬚。
那火彩閃爍，震蕩空氣發出共鳴。
“你應該知道，我們天威人如果對陌生人露出本體核心，意味着什麼。”聲音不再是工匠澤的樣子，而是一種更加尖銳，更加冰冷的語調。
“要麼是真正的好友，要麼是不死不休。而你的本體硬度是鑽石的一百倍，並且有虛空輝光加持，就算是將這個萬界關炸了你也不可能受傷。更何況，你可以打開一個微型蟲洞，將你自己傳送回那個地方的秘密基地去。”
高逸比了一個十分古怪的手勢，工匠澤本體全身的火彩猛的一閃。房間周圍那厚重的金屬牆壁發出一陣難過的吱嘎聲，隨後，它的眼球閉合。
“你連在這個地方都知道，想必在未來，你我之間可能會有一場生死冒險吧。”工匠澤說。
“準確地說，我為了能夠讓你順利幫我在重生之後改造全視之眼，我專門在未來幫助了你。而且不止是你，我幾乎幫助了所有可以利用的人，並且和他們建立起了非凡的友誼。”高逸說。
“你……你這小子，還真直接啊。”工匠澤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天威人在捨棄了身體之後，精神與精神之間再無防備。你們的族群如同一個巨大的超級計算機一樣擁有超高的效率和極強的創新能力，這直接促進了你們的種族科技爆炸，當然，也直接導致你們無法與外界交流，近乎完全封閉。你雖然離開天威很久了，可你依然十分喜歡別人的開誠佈公，澤王子。”高逸說。
工匠澤一笑，揮揮手說：“夠了夠了，不用再公開我的更多秘密了。我好不容易在這裏有了一份穩定的事業，求你別再讓我想起過去的事兒了。還是說說你吧，我不想知道你這全視之眼從哪來的。不過我要提醒你，這玩意兒可能會要了你的命。先不說不朽王權不喜歡科技外流這件事，單純全視之眼接入你的身體都可能會直接燒了你的腦袋。”
高逸點點頭，然後說：“所以，我才來找你。”
工匠澤聽了，哈哈大笑：“好傢夥，你這是算得透透的啊。那麼，你打算將它裝在哪？額頭中間？還是胸口？”
高逸卻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這。”
工匠澤一愣：“你瘋了？你打算直接讓全視之眼對接你的視神經？”
高逸道：“我需要它替換掉我部分腦神經元，改善神經速度，提升我的反應力，同時我還需要它能夠承擔一部分我大腦的算力。最重要的是，在關鍵時刻，它還能成為我的最後一招。”
工匠澤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停了好一陣，才說道：“你究竟經歷了什麼。”
高逸想了想，道：“凝視深淵，然後跳進去裸泳打算羞辱深淵，最後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巨人腳印里的一條蝌蚪，夢想着在水坑被太陽晒乾之前變成青蛙跳開罷了。”
工匠澤點點頭，懂了。
他將手術需要的各種工具都準備妥當，從無菌盒裏掏出一隻晶片，晶片後面有幾根細小的探針。
“不用麻醉晶片。”高逸說。
“我要先摘除你的眼球，無論痛苦還是恐懼，你的眼睛都會發生位移，這會加劇你的痛苦，甚至可能導致併發症的出現。”工匠澤說。
“沒那個必要。”高逸說，“即便是這些痛苦，也很快就要離我而去了。”
工匠澤先是一愣，隨後他明白了。說道：“我懂了你的選擇，那麼，請準備好吧。”
說著，他舉起手中的手術刀，對準了高逸的眼睛。
“等下。”高逸突然攔住了工匠澤的手。
他全身的肌肉緊繃，呼吸也有些急促，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正在本能躲避那鋒利的刀鋒。
這不行。
高逸告訴自己。
這不行。
這是你的責任，這是你的義務，這是你的一切。你這已經這樣做了十億次，而這不過是區區的另外一次罷了。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絕不能恐懼，恐懼是思維殺手，恐懼是帶來徹底毀滅的小小死神。我將正視恐懼，任它通過我的軀體。當恐懼逝去，我會打開心眼，看清它的軌跡。恐懼所過之處，不留一物，唯我獨存。
不疼。
一點也不疼。
很快，就再也不會疼了。
他的另外一隻手伸出來，又握住，反覆幾次，不知道想要握住什麼。三次之後，他緊繃的肌肉漸漸舒緩下來。
呼——
高逸長出了一口氣，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鋒利的刀刃，終於，除了刀鋒之外，背景的一切都飛速褪去了色彩，唯有鋒刃。
“來吧！”
【】
當高逸再次出現在張繼他們面前的時候，他看上去略有一些不同，可眾人又說不出他哪裏不同。
工匠澤從在高黎後面走出出來，他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木然，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大，沒事吧？”張繼問道。
“沒事，不能再好了。”高逸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
“呼，沒事就好，剛才我們看到了幾個義體改造的，可是夠驚悚的。”盧飛在一旁說道。
“放心吧，都是自己人。對了，澤，給我們弄個終端，我採購點東西。”高逸說。
工匠澤從從懷裏摸出一個手環，說道：“某個人的，這人剛死，你自己綁定吧。”
高逸接過，說：“謝了。”
綁定手環十分簡單，正如字面意思，就是綁在手腕上。
高逸將手環綁定，點開，然後說道：“我們需要速生糧食作物種子，自動化種植灌溉系統。建築機器，量子通訊裝置。微型氣候系統，一些教材，科普讀物，宇航地圖……”
高逸說了很多，而手環上伴隨着高逸的話不斷浮現出一連串圖片。
這些東西，有些名稱十分直白，能夠聽懂，而有些名稱則非常詭異，是那種從每一個音節到連貫起來都完全聽不懂的東西。
“好了，就是這些。”手環上的畫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臉。
“那麼請問這些東西的支付方式是？”哪個人問道。
“零號元素。”高逸說。
“正在分析零號元素攜帶量，檢測到您當前的零號元素儲備量為137754單位，購買之後剩餘量為6550單位，確認嗎？”
“確定。”
“請問這些東西的配送方式是？”
“打包發射到萬界關外三光秒外的這個坐標。”高逸說。
“打包發射需要支付零號元素100單位。”
“支付。”
“接下來我們會有人去您飛船接收零號元素，請問什麼時候合適呢？”
“當我們離開時，對了，給我把100單位的零號元素兌換成萬界關信用點。”
“明白，已經兌換，祝您在萬界關玩得愉快。”
通訊到此結束。
“好了兄弟們，既然我們來到這萬界關，不嘗嘗這裏最著名的星辰醉怎麼行？來吧，今天艦長我，就帶你們見識一下，這個宇宙最著名的好酒！”
高逸發表着只有老酒鬼才能說出口的演說，拉着他的船員們離開這間義體改造的黑市。眾人在前面離開，高逸走在最後。正要關門，工匠澤看着高逸，說了一句：“希望你不要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我未來的朋友。”
高逸停了，頓了一下，隨後咧嘴一笑：“哪有那麼容易啊。”
工匠澤看着高逸，這個男人嘴角帶着微笑，眼中卻無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