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巧合太大
吃完飯，慕清顏囑咐韓致遠去歇息，她決定先回仁安殿。臨走前，韓致遠還是與她梳理了一番貴妃落水的案情。
“我認為不是皇后。”韓致遠給出自己深思熟慮后的結論。
“第一，皇后若有這精密的手段，早就該對黃貴妃下手，依她的性子，根本容忍不到今日。第二，吏部侍郎孫延的事剛過去沒多久，皇后勉強脫身，若再因黃貴妃一死將她牽扯，對她的處境也不利。謀殺便是謀殺，即使計劃再周全也難免做賊心虛，恐有遺漏，皇后也是謹慎之人，此時不會冒這個險。”
“第三便是如今皇帝剛登基不久，身體也不太好。皇后雖然嫉妒黃貴妃得寵，但又得隱忍皇帝確實能夠從仁安殿那裏求得一絲舒心，有助身體調養，將龍椅坐的踏實一些，好歹得熬到根基扎穩為止，她這個皇后之位也方能抓牢。否則，若皇帝與太上皇的較量落了下風，又哪有她的好果子吃？私下說句得罪他們的話，太上皇如今身體還尚可，反倒是皇帝精神不定，經常抱病，若不幸走在太上皇前面，下一個君主未必是嘉王，到時候皇后又能落個什麼，她清楚的很。”
“所以，可以將皇后的嫌疑排掉了么？”慕清顏想到趙擴的擔心，若他此時聽了韓致遠的話，會作何想？
“如果是我，會把對皇后的懷疑放在最後，那也是除非她腦子灌了水，才會這個時候對黃貴妃下手。”韓致遠道，“宮裏的水一向深的很，既然貴妃被殺的真相被識破，怕是會有人拿此繼續做文章。你在宮裏要盯的仔細些，自己也要小心。”
“我最大的危險就是皇帝了。”慕清顏不以為意，“兇手也指着拿我交差，除非他腦袋裏也鑽了水才會對我下手。我倒是巴不得有人這麼做，也許還能抓到什麼線索，到時也能為自己在皇帝面前說幾句話。再說，我又不是第一回進宮。若真有什麼事撐不住，就去找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求救。”
“對，我不方便去仁安殿，但是可以去看望姨太婆婆，有什麼話你可以留在慈寧殿。等我進宮，也會讓慈寧殿的人去叫你。”
“知道了，好啰嗦。”慕清顏笑着揶揄。
“還有，對仁安殿的人你有什麼看法？”韓致遠繼續問，完全沒有停止談話的意思。
慕清顏略想一下，“圍在黃貴妃身邊的就是雨心、翠心、挽心三個貼身侍婢。你的意思也是指她們吧？從事情上說，挽心與翠心在石板橋相撞似乎確是巧合，給兇手提供了一個可以借用雞湯污跡掩人耳目的機會。可是，能促成黃貴妃落水的還有一點，那就是根據貴妃落水前的反應所推斷出假山方向對她造成的未知影響。我在假山上查看，發現貴妃落水點是第一個豁口，早一步晚一步視線都對不準，或者橋邊有假石阻攔，不至於令貴妃直接落水。如此看來，灑落雞湯的地方又過於巧合，就好像是為貴妃的腳步特意鋪墊的底子。若這般去想，挽心與翠心中至少有一人可疑。”
說到此，慕清顏不禁笑了笑，“這又正好如雨心那番話，我把事情往翠心挽心二人身上推。”
“巧合太大便不是簡單的巧合。”韓致遠雙臂環胸在屋中踱步。
“但是，”慕清顏話語一轉，“灑落雞湯一事若被揭發牽連到貴妃之死上，也對那二人不利，若這件事真有目的，最關鍵的一點便是待油跡萬一被發現所準備的借口，說明貴妃會發生足下打滑這一意外的可能。若可疑者在她二人其中，或者她已經準備好退路，有足夠可靠的後台，不懼承擔重責。或者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是單純奉命行事，待貴妃出事後方明白要她這麼做的真正意圖，她的主子只不過將她當做一枚不起眼的廢棋，她意識到這一點后定會非常害怕。但我觀察翠心挽心二人，從她們的神色上並未看出異樣，或者她們真是無辜，或者便是十分善於掩飾。”
“倘若她倆無辜，便有第三人可疑，確實是恰巧利用了那片雞湯污跡。”韓致遠接上慕清顏的話，“當時正好有你在場，事情全推到你的身上。如果沒有你呢？那條路已經準備好，謀殺黃貴妃的行動不會停止。按照行走習慣，一般是貴妃在前，宮婢們在後，別說你當時沒攔住，換成她們中任何一個在突髮狀況下措手不及，都攔不住。”
“是的，貴妃走偏，腳下突然打滑，身子斜栽，那邊又沒有假石阻擋，很容易便會落水。可是，還令我好奇的是，兇手如何肯定貴妃落水便死，或者說貴妃落水後生還的機會很小？”慕清顏不解，“太醫說貴妃是被水底的石頭撞暈，加速溺死可能，可又怎樣保證貴妃落水后一定會被撞暈？而且我也見貴妃額頭的傷，只是擦破了一層皮而已。”
韓致遠踱步道：“即使貴妃落水后不一定當即喪命，但也有辦法讓落水埋下禍根，貴妃近些年身體不太好，促成一場大病也非並無可能。”
“庄文太子？”
慕清顏想到庄文太子的死，不就是因為落水后得了重症破傷風，被人從中作梗，不得葯醫，以致喪命？
“若是第三人行兇，當時又沒有我被嫁禍，仁安殿的所有人都會遭殃，如果此人也在其中，自然亦不得避免。”慕清顏又接上韓致遠前面提到的疑問，“如此故意行事必定也已想好了退路。既然利用了那片雞湯污跡，不妨利用徹底。若沒有我頂在前面，翠心挽心二人則首當其衝。這便是那片雞湯的第二個用處，其一為油跡借口，其二便是備下頂罪之人，將皇帝的憤怒轉移到翠心挽心身上。只不過因我受牽連，有些話是經我的口說出，兇手怕沒想到，我會直接指出貴妃是被謀殺。當然，若沒有貴妃好奇偏走的那一步，我也不能單憑一片油跡確定。究竟是什麼吸引了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