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東坡新家
篝火中央，孩童們東倒西歪，叫苦連天，身上佈滿了傷痕。胖墩氣喘吁吁地躺在地上，赤身裸體，大門敞開，小鳥兒軟噠噠地沉睡。鼻涕娃鼻青臉腫，哭喪着臉，鼻涕嘀嗒嘀嗒掉落在地上。大嘴巴佯裝受了很大的傷，抱着肚子，哎吆聲不斷，道：“你個小雜毛，別讓我逮住你，我逮住你我會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昊撿起一塊肉，躍過一個孩童，走向村口，忽然，感覺一座大山擋住了去路，抬頭一看，用蹩腳的蠻語笑道：“姐姐漂亮。”胖妞愣了愣，反應過來，哈哈大笑。昊趁胖妞傻笑的剎那，彎過胖妞肥大的身板，忽然，感覺衣領一緊，就這麼被提了回來。
“姐，揍死他。”胖墩喊道。
“閉嘴，你個沒卵子的男人。”胖妞道。
昊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道：“胖妞姐姐，給你肉肉吃。
兩隻手上的魔羊肉放到胖妞的肩膀上，見胖妞不語，又取下肩膀上的肉放到胖妞的腳下。
胖妞就這麼看着昊，彷彿想看看昊要耍什麼花樣。
“沒了。漂亮姐姐饒了我吧！”昊哭喪着臉道。
邪君從人群里擠了過來，邪魅地道：“傻妞，這貨裝可憐，快乾死他。”
“妹妹，壞人好可憐。”傻姑藏在靈妹兒身後，膽怯地道。
胖妞最恨邪君叫她傻妞，青筋暴起，掄起昊就要扔出去。昊急了，雙腳勾住胖妞的腰，借力躍到胖妞的肩頭，一隻手抓住胖妞的頭髮，一隻手捏住胖妞的右耳朵。
眾人驚呼。
昊察覺眾人表情怪異，但也管不着了，一拽一拉，胖妞慘叫，跌倒下去，他急忙閃身躲開，懷裏的肉又灑了。昊苦着臉彎腰撿虎耳草包裹的肉，感覺周圍變暗了，抬頭一瞧，三個壯漢擋住了光線，一人妖嬈，一人壯如牛，一人好似巨熊，道：“那個，那個，我，我走……”
邪君手裏把玩着雷電球，腳剛要伸出踢昊，昊已經倒在地上，無語地道：“吆！小哥好厲害。要不要嘗嘗我的雷電球。”
一道紅色影子從人群里鑽了進來，撲到昊身前，緊緊護住昊，仰頭朝邪君齜牙咧嘴，發出一聲狼嘯。
“媽”靈妹兒衝上前去，一把抱住狼女，淚水滾落。
啞爸從人群里擠了進來。此時，人群里一中年婦女站了出來，道：“大壯，你個兔崽子。還有你們幾個，都想幹什麼，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屁孩！瞧你們這一群慫樣，給我散了。打獵沒本事，欺負自家人倒是厲害的很。”
“這誰家的孩子？”
“這不會是狼女撿回來的吧！”
“狼女昨晚又跑出去了，聽說去神山了。”
“這孩子不能留，萬一惹來禍事，我們村就完了。”
“兩年前，胡家莊發生了慘禍。聽說，是胡家莊人從神山帶了根頭髮回村子，這孩子萬萬不能留。”
眾人讓開一條道，龍嘯走了過來，道：“大家不要議論了，都散了吧！這孩子沒問題。”
“這孩子……”大壯父親道。
龍嘯冷聲道：“沒問題，散了。小姑，把孩子帶回去吧！”
小姑看了一眼啞爸，又瞪了一眼大壯。大壯背起昊，靈妹兒扶起狼女，啞爸看了一眼龍嘯，轉身跟在大壯後面，一家人向村裏頭走去。
籬笆圍起來的小院落里，一隻大黃狗朝着屋頂汪汪直叫，昊兩手托着下頜，望着四周。家，這就是新家，屬於他的新家，位於村子東南角，遠離其它住戶，比較偏僻，緊靠後山。院外是一片紫竹林，竹林里小溪橫穿而過，院內有用竹子搭建起來的一座竹樓，上下兩層，下層是啞爸的住所，上層是靈妹兒和傻姑的住所。
“別叫了，大黃。”靈妹兒從竹樓里出來，喊了一聲，大黃搖晃着尾巴，撲到她的懷裏。
狼女從竹樓二層爬到樓頂，坐在昊身旁，昊回頭看向狼女，道：“說過了，不準蹲着，要學我一樣坐着。”昊拉着狼女，矯正她的坐姿，接着道：“你是人，不是狼，要和我一樣。”
“弟弟，下來吃飯了。”靈妹兒喊道。
竹樓一層，陳設簡單，靠窗的角落擺着三張羊皮，是啞爸睡覺的地方，中間放着一張桌子，桌子上瓦碟內放着魔羊肉，旁邊一石盅內放着鹽巴，鹽巴泛黃，而且是塊狀。狼女蹲在竹凳上，傻姑膽怯地坐在靈妹兒身旁，眼睛怯怯都偷看昊，伸出手抓肉。
“傻姑。弟弟先吃。”靈妹兒打了傻姑一下。
“傻姑要吃。”傻姑委屈，眼淚汪汪，撫摸自己的手臂。
“啊啊，啊！”啞巴指着肉，示意昊先吃。
昊撕下一個雞腿，傻姑看的舔嘴巴。靈妹兒目含微笑，她也撕下一塊肉遞給母親，又撕下一塊扔給大黃。昊狼吞虎咽，飯量極大，很快，一碟子魔羊肉完了。靈妹兒又取來一包，看了一眼啞爸，對龍昊道：“快吃。我吃飽了。”
啞爸比劃了一個動作，也不知說什麼。倒是靈妹兒看懂了，又去取來一塊魔羊肉，這是最後一塊了，家裏撐不到下次領取肉食了。
東坡村之前並不叫村，叫部落，是神山腳下的一個龍氏部落，直到蠻帝統一東南部蠻族，大力改革，部落改為村子。村子三個月打獵一次，獵回來的肉食會分給各家，當然，功勞少的，分的肉自然少。
之前，她們家領取的肉食就快完了，現在來了弟弟，弟弟的飯量很大，比大壯還吃的多。再有十天村子才會出去打獵，靈妹兒皺眉，道：“我去撿些地瓜，刨些竹筍回來，你們先吃。”
“好吃”傻姑啃着一根骨頭。
靈妹兒一把抓起傻姑的手腕往外走，傻姑嘴裏喊着，我不去，我不去，但還是被靈妹兒拽出了門外，聲音越來越小。狼女用手臂攬過盤子，放在昊身前，昊望向啞爸。
啞爸笑笑，手沾了水，在桌子上寫道：“你吃，我今天去打些野物。吃完飯，你和靈兒去山上摘些果子。”又想了想，寫下兩個字“龍昊。”
昊盯着“龍昊”兩字，默默念了念，點點頭。
啞爸接着寫道：“改天，我去求族長，讓族長給你安排個祭祀禮。只要祭祀賜下了龍神祝福，你就是我們村的人了。”
靈妹兒與傻姑抱着地瓜和幾個竹筍走了進來，又去拿了火爐子，架上瓦盆，倒了水，很快，地瓜和竹筍熟了。灑了一撮鹽巴，撈了出來，昊也去撈地瓜，靈妹兒道：“你不能吃素食。吃了素食，龍神不會保佑你打到頭羊。”
龍昊愣住了。
靈妹兒解釋道：“是習俗。村子裏代代相傳，龍神只吃肉不吃素，我們是龍神的僕人，也只有跟着龍神吃肉才能得到龍神的保佑。男人吃素食，會被村裡人笑話。”
龍昊搖搖頭，抓起一根竹筍。傻姑趁機拿過龍昊身前的一塊肉，大口大口吃起來。啞爸啊啊兩聲，堅決不讓龍昊吃素食。
吃了飯，啞爸背了一張弓，拿着一根草繩，出門了，靈妹兒再三叮囑其不要走的太遠，注意安全。
傻姑道：“傻姑怕。”
“爸爸不會有危險，只是去打幾隻野兔子，不會走的太遠。”靈妹兒安慰道，說話聲卻越來越小。
龍昊與靈妹兒帶着傻姑、狼女，後面跟着大黃，大黃嗅着龍昊的腳，四人一狗向後山走去。
後山不高，像一座墳墓，其後就是神山，神山高聳入雲，尤其聳立的石柱，直插雲霄，彷彿是天地的脊梁骨。昊獃獃地望着神山，嘆道：“好高，真的好高，你上去過嗎？”
“沒有”靈妹兒搖搖頭，道，“村子裏人不能上神山，神山上有神仙，觸怒了神仙，村子就保不住了。”
“真的有神仙？”龍昊驚異地道。
靈妹兒點點頭，道：“有。每年九月九，神山上有神仙載歌載舞，還有祭祀音綿綿不絕。祭祀說了，只要我們虔誠，得到山上神仙的青睞，死後便會得到召喚，成為神仙。”
龍昊撇撇嘴，撿起一塊石子扔向神山，石子劃過一個弧度，落在草叢裏，驚起幾隻野鳥，道：“靈妹妹。啞爸怎麼不跟村子裏人去打獵？”
除了村子每三個月一次大型狩獵活動外，平時，村子裏也零零散散，十幾個人抱團去打獵，打回來獵物自然是他們分。一個人打獵，這裏是蠻荒，到處都是危險，這還是在神山周圍，兇殘的動物比較少，若到了神山千里之外，那就是有死無生。
靈妹兒黯然地道：“他們覺得啞爸不祥，和啞爸一起去打獵不會得到龍神保佑，啞爸是被魔神詛咒的不祥之人。”
龍昊還想問為什麼，看到靈妹兒情緒低落，也就住嘴了。倒是靈妹兒，很快恢復了，目光輕靈地盯着龍昊道：“你是不是也覺得啞爸被魔神詛咒了，不祥？”
龍昊下意識地搖搖頭，道：“靈妹妹，我也不知道怎麼地，我感覺這些不可信。”
靈妹兒一喜，山上的景色為之一亮，抱住龍昊的胳膊，笑道：“噢！我是你姐姐，不是你妹妹，我比你大，必須叫我姐姐。”
龍昊眼珠子轉了轉，這已經是靈妹兒今早第三次強調，聳聳肩，不以為然。也就在這時，山道上傳來粗壯的喘息聲，放眼一瞧，是大熊和大壯背着石板往山上爬。